第8章

卡路狄亞炖湯的時候，笛捷爾正在客廳裏彈奏《彼得魯斯卡》，身體随着音樂輕輕搖晃。大氣、淩厲、奔放、自由、不羁，當卡路狄亞看到魔術師的手指在琴鍵上如飛一般地擊鍵時，不自覺就會被流淌的音樂吸引。

一曲終了，卡路狄亞目瞪口呆。

笛捷爾笑了，他靜靜地說，“獻給你*。”

*《彼得魯斯卡》（Stravinsky Petrouchka）原為管弦樂曲，後改編為鋼琴曲獻給魯賓斯坦。這首三樂章的曲子演奏難度極高，是許多炫技派大師展現自己超凡技能的名曲。

“你彈得太棒了！”卡路狄亞由衷地贊嘆，毫不吝惜他的贊美并給笛捷爾熱烈地鼓了掌。

“天啊，我無法接受你的稱贊！你誇我彈得好那是因為你沒聽過鋼琴家演奏原曲！”笛捷爾謙虛地說，“等你聽過原曲，就該幻滅了。”

“管他呢，反正我不懂音樂。”卡路狄亞說。

“偷偷告訴你，這曲子實在太難了我其實練了很久，”笛捷爾跟他親昵地碰了碰鼻子，“而且我彈的只有我覺得好聽的部分，我把每一樂章都抽出一些……不那麽難的部分來彈。”

卡路狄亞聳聳肩，他不在乎這些。

“想學嗎？我來教你。”說着，笛捷爾就輕快地站了起來，踏着特定舞步似的步法飛快轉身，把卡路狄亞按坐在鋼琴椅上。

卡路狄亞站起來把他推到鋼琴上，然後從後頭握住了魔術師的雙手——用暧昧的姿勢。

“再靠近的話，我可要愛上你了。”他說。

“是我的榮幸。”笛捷爾盯着卡路狄亞的瞳孔看了兩秒，然後笑了起來，大膽地吻了他的臉頰。那個時候，滿屋都是湯的香味。

卡路狄亞是個非常得力的助手，他的飯做得好吃、在演出時從沒出過錯、和鴿子們的默契也好，最重要的是，笛捷爾喜歡他。

短短一年半，他們就成功在地中海舉辦了史無前例的大型演出。将觀衆視線所及的海水變成冰，一系列冰雪魔術表演，再變回來。

站在冰雪之間的魔術師就像童話裏的夢。

那次演出讓笛捷爾成為了一個傳奇，他的尊稱也從“冰雪魔法師”變成了“魔術師之神”。

笛捷爾對封神的态度十分冷靜，實際上他并不是第一個走上神壇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至少這個稱號很切合他騙子*的身份。

*魔術師也可以戲稱為騙術師，在反感魔術的人的眼中，魔術本身就是欺騙人眼的騙局

“你真好，我喜歡你。”還沒來得及換下演出服的笛捷爾在演出結束之後一口氣跑到卡路狄亞面前對他說，“讓我們在一起吧。”

魔術師先生有一雙巧手，“深藍童話”海上表演結束之後，卡路狄亞的床頭就多了一串風鈴——是笛捷爾拿他們撿回來的貝殼做的。

只要看到它，卡路狄亞的嘴角就會上翹。

因為那天在落日餘晖渲染的沙灘，他們撿完足夠的貝殼之後，笛捷爾和他親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