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
涼州城的七月日光猛烈，黃沙之中坐落的城邦被陽光映出了一片金黃，遠遠望去，一座仿佛金磚堆砌的城池在無垠荒漠中劃出了一方燦爛天地。市集喧嚣，牛羊馬的叫喚聲不絕于耳，身形高挑的黑衫男子牽着一匹瘦馬從熙攘的人群中穿過，他雙眸黑亮，額頭光潔，刀削似的側頰勾出俊朗輪廓，但甫看便知此人并非突厥人士。
原本守在酒肆欄杆旁的胡女見着他立馬迎了上去，被日光曬得黧黑的一張俏臉上閃着對棕色的眸子，對着他爛漫天真地笑了起來。
“裴大哥，很久沒見到你了！”
他也笑，卻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仿佛一片波平如鏡的湖面泛起了一絲水花，那一星半點的柔情恰到好處地融化了他面相上的冷峻森嚴。
“阿玲，我來買酒。”
“裴大哥，你先進來！”
阿玲熱情地幫他牽過馬，領着他進了酒肆。辛辣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比起長安的金陵春醇厚甘美，這涼州城的酒當得起“豪邁”一詞。
“你爹娘不在嗎？”
“他們去市集采購了，就我一個人看店。”
阿玲哄開了櫃臺旁的熟客，偷摸着打量這異邦人。她喜歡裴文德說話的聲音，低沉溫和，不似胡人的張狂粗放，卻別有一番韻味，包括這漢人的長相、氣度，都與她所熟知的西涼人士截然不同。
可惜裴文德性涼喜靜，居住的屋舍又離城邦較遠，除了每月初一、十五趕市以外，阿玲基本上也見不到他幾面。
“裴大哥，你來試試我爹新釀的酒，叫花遠清，他只做了幾壇，還沒舍得賣呢。”阿玲獻寶似的将壺蓋摘開，瞬間飄香四溢，濃醇酒氣中泛着一絲桃梨花香，引得周圍人啧啧稱奇，恨不得都想來嘗一口。
“讓開讓開，這是我專程留給裴大哥的，沒你們的份兒！”阿玲忙不疊把人推開，撩着發尾又沖裴文德熱情大方地笑。
哪知道裴文德完全不領情，指着她身後的酒櫃說，“還是要上回那種吧。”
“那酒很烈的，裴大哥，喝多了傷身！”阿玲勸他道，“你真不要試試這新酒嗎？”
裴文德臉上泛出了一絲苦笑，“這酒不是我自己喝的，他就喜歡上回那種。”
腦子裏閃過一陣靈光，阿玲拍手道，“你是說‘高桑落’吧？他怎麽沒跟你一起來啊？”
裴文德聽了這突厥語先是一怔，随即放聲笑了出來。
“他還有事……酒我就先帶走了，替我向你爹娘問聲好。”
交付了銀錢，裴文德提着酒壺出了大門，阿玲癡癡地望住他的背影，一想不知道又要隔多久才能再見他，芳心難免失落。說起來裴文德雖生得豐神俊朗，卻比不過他口中的那人，阿玲數月前替父母送酒的時候還見過他，那人一頭皎潔的銀發，豔麗妖冶，生着一雙絕美的眸子，盯着人時卻像要把你給吃了一樣寒氣陰森。阿玲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心底卻也怕他——這樣說起來，還是裴大哥最好。
不過她至今都沒搞明白那人究竟和裴大哥是什麽關系，娘說他們倆來這兒已六年了，同食同居，說不準是兄弟，可這兄弟之間長得也未免太不像了一些。
阿玲滿腹疑惑，趴在櫃臺上陷入了遐思。
裴文德在市集上買好了酒和生活必需品，牽着馬慢悠悠地往回家的道上走。
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整片胡楊樹林，此時雲朗風清，樹葉被微風帶起一陣沙沙地響動，陽光從那些黃褐色的葉片間隙中灑落，整個林子都像裹上了一層金黃色澤，溫暖而又安谧。
風裏帶來了沙漠苦澀的氣息，和那些若有若無、迢迢自遠方傳來的胡笳樂曲。
他們來涼州已經六年了，經歷了哀苦喜樂，平凡以及不平凡的故事，生活終歸還是要回到它的本身，鹹淡酸甜，與爾共嘗。
裴文德打開了院子的竹門，将馬匹拴在圍欄邊，舉目四望，院子裏靜悄悄的，竟似一個人都沒有。
桃樹正在快要結果的時節，綠葉繁茂，投下了一地涼快的陰翳。
裴文德站在樹下，抱着胳膊輕喝了一聲說，“躲哪兒去了，趕緊出來。”
頭頂閃過一道黑影，裴文德反應神速，往後退了一步，把那從樹上掉下來的未成熟的桃子穩穩地捏在了手裏。
他掂着手上的桃果搖頭道，“你這醉鬼，大白天就開始發酒瘋。”
樹上發出一陣悶笑，跟着便是一個清脆的聲音。
“接着我！”
裴文德趕緊把手上的果子給扔了，從天而降一個人影重重地跌進了他的懷裏，那家夥笑得得意，蛇一般緊緊攀在他身上，還拿酒氣熏天的嘴硬是要來親自己。
“走開！”
裴文德把人甩開，夜尊搖搖晃晃地撐着桃樹站定，一張俊美的臉上蒸着紅雲，笑眯眯地瞥着他，“裴大人，脾氣可真大啊。”
他實在是拿此人沒有辦法，在夜尊再度醉醺醺湊上來時，只得拿胳膊環住了他的腰，貼着他白皙的臉頰輕輕吻了一下說，“以後白天不許喝酒。”
夜尊無賴地沖他笑，轉眼卻将他手裏的酒壺搶了過來，扭頭痛飲了一口，大聲贊嘆道，“好喝！”
裴文德無語至極，好端端一個鬼王自從變成凡人卻開始嗜酒如命。用夜尊的話來說，做鬼的時候怎麽都醉不倒，卻沒料到原來醉酒的境界如斯美妙，若是早知做人這麽有趣，他才懶得去做那無聊的鬼王。
“你啊，做你的酒鬼去吧。”裴文德不想理他，轉身進房，夜尊卻從背後将他攔腰抱住，緊緊地貼近自己胸膛，笑盈盈道，“怎麽，怪我冷淡你了？那我陪你做點快樂的事？”
裴文德轉過頭去，瞧着他那張色若春花的臉，嘆氣道，“要是被阿玲看見你這副模樣，估計不會再叫你‘高桑落’了。”
夜尊聞言一愣，接着更加猖狂地笑了起來，笑聲脆朗，只是快把裴文德耳朵都震聾了。
“哎，那你覺得呢？”
裴文德沖他淡淡得一笑，反手卻趁他不備将酒壺給奪了過來！
“裴文德！”某人氣得跳腳。
他抓住那人烏雲般的黑發，湊去耳邊輕聲說，“你啊，也就閉嘴的時候最美。”
夜尊歪着頭沖他眨了眨眼，自個做了個封嘴的手勢。
“高桑落”——突厥語美人也。
星鬥煥爛，夏風涼爽。坐落于涼州城西郊的宅院幽靜怡人，院中一棵遮天蔽日的桃樹下擺了張竹床，白色衣裳的男人散了發辮，烏絲漫鋪在竹塌上，似濃墨暈開，柔美缱绻。
夜尊慵懶十足地靠着竹塌乘涼，這做人的趣味他才剛剛接觸，就被裴文德奪走了心頭好自然有些不爽，但是眼瞧着那人在月下練劍，風姿飒爽，那一星半點的惱意便跟着一掃而空。
山為骨，水為魂，高挑身姿如游龍飛燕，爍爍劍光之中浩氣凜然。
後頸那一絲細汗流進了衣領，無端惹人遐想。
裴文德被他視線盯得後背發涼，匆匆練完了劍法，将“玄牝”放回一旁，走到他跟前說，“做人哪有你這樣懶的，趕緊起來。”
“不要。”夜尊拒絕了，扯過他的手腕把他拽上了竹塌，情意綿綿地說，“陪你看星星，可好？”
裴文德總覺得這種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簡直瘆得慌，畢竟前車之鑒太多——這家夥哪是想看星星，分明是想幕天席地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全身是汗，先去沖洗了。”找了個借口開溜，他臉皮可還沒厚到這樣的程度。
夜尊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攤平了享着暖洋洋的夏風。說實話，這星空的确沒什麽好看的，千萬年來都是一個模樣，四季輪轉同樣沒有新意，反而會讓這凡人的軀殼忽冷忽熱，頗為不爽。但自他耳邊緩緩傳來了屋後淋漓的水聲，想象着清水打濕裴文德烏黑的長發，忽然覺得連這風裏帶來的胡人琴樂都變得動聽起來。
但凡是裴文德喜歡的東西，他嘗試着也去喜歡，似乎并不是那麽困難。
譬如這人間的春花秋月，邊關的古調清風，浸淫其中，如醉倒于一壇美酒，倒也惬意。
裴文德回到前院時發現夜尊似乎已睡着了，他擦着自己的濕發，輕手輕腳地爬上了竹床，靠在對方溫熱的身軀旁目不轉睛地凝視着他的睡顏。
幾個月前的經歷仿佛是一場噩夢，即便到了現在，他還是會擔心眼前的只是幻覺，稍不注意夜尊就會從他身邊飄走，形似浮雲散去，就像那時他拼了命也抓不住彌散在虛空中的鬼王。
還好觸感踏實溫暖，裴文德忍不住輕輕撫摸他的胸膛，心髒在肌膚下勃勃有力地跳動着，這是鬼王的人心，是為了自己而存在的證明。
“又在偷偷地摸我，你這是不是就叫做表裏不一，衣冠禽獸啊？”
夜尊突然抱着他翻了個身，裴文德被他壓在身下，濕發散了開去，從竹塌邊緣滴下清澈的水珠。
“胡說。”裴文德用手抵着他的肩膀說，“回房去吧，會着涼的。”
夜尊笑彎了一雙桃花眸，“着涼？那是什麽感覺？正好我還沒試過。”
裴文德嗤笑道，“到時候可別指望我來照顧你。”
“我不指望你還能指望誰？”夜尊笑得狡猾，說出口的話更是狡詐，“我可只有你了，裴大人。”
裴文德垂下了眼眸，睫毛似蝶翼般輕顫了兩下，伸手環住他的腰将他攬進了懷裏。
“嗯。”他不善情話，卻也堅定地說，“我不會扔下你的。”
夜尊趴在他胸膛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撩着他的腰帶說，“那你是不是為了我什麽都肯做？”
裴文德無語望天，半晌後吐出來兩個字，“沒門。”
“我發現你這人真是不講道理。”夜尊擡起頭，捏着他的下巴惡狠狠威脅道，“是不是我沒了靈力就欺負不了你了？”
“那當然。”裴文德淡笑着把他的手給挪了開去，安撫似地順着他的黑發說，“你就不能正經一點，也不想想現在是誰說了算？”
“當然是……”夜尊轉了轉腦子，朝他抛了個媚眼，捏着嗓子說，“你說了算，你想怎樣都可以，我的好夫君。”
裴文德最受不了他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若是從前女子的形态還稱得上憨态可掬，可如今這人長得再好看也是個男子，裝腔作勢的德性活能把人膩出一身雞皮疙瘩來。
“你老實點，給我下去！”他想把夜尊推開，卻被力勁連帶着滾到了那人的身上，好好一張竹塌被他們兩人壓得咔咔作響。裴文德怕這玩意兒承不住他二人的體重，不敢再造次，規矩地靠在了他的胸前。
涼風習習吹來，樹影婆娑，一輪明月在那樹葉夾縫中灑落清輝，裴文德也難免有些困意上頭，聽着平緩的心跳仿佛整個人都靜了下來。
不止是人靜、風靜，連時間都似乎靜止了，留存在這一刻的安谧當中，天地山川将其包圍，日月星輝為其點綴，家中一點幽幽的燈火細予溫存。
然而有個人在清醒的時候是很難靜得下來的，夜尊摟着那截觸感曼妙的細腰說，“你們凡人不是常說，良辰美景勿荒廢，我們不應該做點什麽？”
“你現在也是凡人。”裴文德拽了拽他的頭發，“我們只說過良辰美景适合談心罷了。”
“那是談你的心……”左手順着亵衣內側摸進了光滑的胸膛，在那柔嫩的茱萸前端擰了一把，“還是談我的心啊？”
裴文德輕嘶了一聲，按住他作亂的手掌，微微紅了臉頰說，“……回房吧。”
“我懶得動。”有人賴皮地轉了過來，上下翻飛着濃長的睫毛說，“不如你抱我回去？”
“我抱得動你麽？”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
“那就在這兒，也涼快點。”順帶地把手滑向了小腹，在結實平坦的腹部一陣撩撥。
“你不是懶得動嗎？”偏偏手上的動作來得快！
夜尊嬉笑着把那張好看的臉湊了過去，“平白無故的動是挺懶的，在你身上動就可以……”
“你——”在口舌之争這一塊，裴文德總是落于下風，究其原因無非是自己沒這死妖怪臉皮厚，什麽樣的話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口。他被人扯下了半邊衣領，光潔的胸膛袒露于人前，暴露在清風明月之下羞恥心更甚以往，把頭偏去了一旁不敢看他色欲赤裸的眼眸。
夜尊又把他給擰了過來，重重地吻上鮮紅欲滴的唇瓣，把飽滿的嘴唇咬得水光盈盈，勾着他柔軟的舌硬要與他交換那濃郁的酒香。
裴文德無從躲避，也被他吻得興起，就算平時這檔子事沒少做，但男與男的媾和本就羞恥，又要在這幕天席地的院落裏給人作弄，難免羞愧不已。
“你咬我？”
他一時情急咬破了對方的薄唇，夜尊作出委屈生動的模樣湊近他說，“我現在可是怕痛的，小裴……”
裴文德不知該怎麽接話，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道，“這麽點小傷就叫喚，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比我清楚。”夜尊竊笑了兩聲，忽而又被他勾起了話題，遂問道，“說起來，那時候你真沒想過要跟我洞房？”
裴文德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時候，這家夥竟還有臉提，彼時化作女子纏着自己，一天到晚地裝出副溫婉模樣，別說臉面了，估計是連底子都掉光了。
他身為男人在這種事上自然不想讓步，冷冷地回道，“當初是誰在成親當晚說自己肚子疼的，恐怕是心虛得很吧。”
“我也不是心虛，就怕吓到你。”夜尊為難地嘆了口氣，忽然拉過他的手腕往下摸去說，“怕你晚上滅了燈，摸到了這東西，吓到我的好夫君三魂不見了七魄！”
裴文德渾身一震，手掌隔着衣裳裹住了灼熱碩大的一根陽具，硬挺挺地立在掌心裏，登時呼吸急促，連話也說不清楚。“你……你不知廉恥！”
“誰不知廉恥了，你在想什麽，不妨說出來聽聽看？”
他當然不會說，異樣的遐思一瞬而過，勾得他渾身燥熱。若真是成親當晚，火紅錦被下，他那素日裏嬌弱可人的娘子變了個男性，在黑暗裏氣勢洶洶地挺着那陽物朝他摸來，怕不是會給他這一輩子都留下碗大的心理創傷。
對于“廉恥”二字，無論正過來反過來都是夜尊寫不來的，所以他能心安理得地調笑說，“你難道還不清楚我有多想要你嗎？記得當時你穿那身緝妖司的官服，人前總是正兒八經的，我就想拽掉你的褲子，把你按在地上，從後面——”
“閉嘴！”裴文德慌不擇路地捂住了他的嘴唇，卻被他用舌尖在掌心處一陣舔舐，激起了一道酸麻癢意直湧下腹，陽根也勢不可擋地立了起來，頂着那薄薄的亵褲一覽無餘。
“裴大人對我可真兇……”夜尊意有所指地将手按上他的胯部，緩緩地揉着那陽具，擡頭用那潋滟生情的眸子誘惑着他說，“真不想要？”
“你這……”裴文德低啞地嘆了一聲，摟過他的脖子吻上了淡粉的薄唇，試着同他商量道，“要是被什麽人看見……”
“人是不會有的。”
夜尊吮着他柔軟的唇，在接吻的間隙脫掉他的亵衣，“只不過上有神明……下有地府……”褲子也被拽了下來，露出修長矯健的雙腿，“中間呢……只有我在你裏面，難道不好嗎？”
裴文德心潮澎湃，又實在拗不過他，半哄半強迫地給脫光了衣裳，微涼的夜風一吹，這暴露于天地中的模樣令他羞臊不已，雙腿緊緊地夾住了對方的腰，試圖在這竹塌上将自己藏起來。
總算得逞的家夥樂于觀賞他這副情态，清洗過的身軀涼爽柔韌，令人愛不釋手。夜尊捏着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前舔舐那兩顆肉粒，乳頭很快便硬了起來，顫巍巍地在舌尖盤卷下抖動，谙熟情欲的身體也跟着為之輕顫，硬挺的陽具磨着那人結實的腰腹。
“呃……別舔……”裴文德抓着他柔順的黑發，不甘心只有自己赤裸得像條案板上的白魚，雙手勾着他後頸的衣領，試圖把他的外衣也給剝下。
誰知道夜尊的肩頭剛裸露出來，那衣裳裏卻傳來了一陣細碎的響鈴。
“什麽玩意兒？”裴文德危機感十足地瞪着他。
夜尊笑眯眯地将自己的外衣脫下，露出線條流暢緊實有力的胸腹——這人平素看着顯瘦，脫光了卻比自己要來得結實許多——裴文德按捺着臊意，見他從腰間摸出了一只金鈴，搖搖晃晃地沖自己顯擺。
“你還記得上次從沙瓦底路經涼州來借宿的那只駱駝車隊麽？當時我忍着沒吃了他們，當中有人送了我這玩意兒，據說是叫做緬鈴，我最近好不容易弄明白了怎麽使用，不如我們試試？”
那鈴铛外裹金箔，雀蛋大小，又是空心球狀，裏邊似乎還塞了些什麽東西，兩端系着紅色的麻繩，一看便不是什麽正經玩意。裴文德向來修身養性，自然不知道這東西是作什麽用的，但僅僅只是看着那人臉上戲谑的表情便知不妙，慌忙拒絕道，“不行！我不用！”
“你又知道是怎麽用的了？”夜尊挑了挑眉毛，俯身下來又對着他飽滿的嘴唇一頓肆虐，單手解開了長褲，将那勃起的性器與裴文德的湊到一處，肉根濕淋淋地互相摩擦，直把那人渾身都逼出了紅霞。
自打六年前夢中破戒以來，夜尊可謂是對他知根知底，裴文德此人看着禁欲高傲，實則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敏感，尤其喜愛被人吻那對殷紅嘴唇，光是用舌頭就能令他神智全無、張開雙腿給人胡作非為。
他見裴文德摟着自己的腰背已是意亂神迷，雙唇紅潤水光淋漓，便哄着他把腿擡高，鈴铛悄悄地滑過他私處，在那張阖不止的小口處輕輕地往裏推入。
冰涼的觸感令人打了個激靈，裴文德猛地清醒過來，睫毛驚恐地撲閃着，擡手便要揍他——
“你不許——嗯啊……”
夜尊臉上帶着邪惡的笑，那鈴铛便已推進了他的身體，腸道嗫嚅着往裏收縮，便連着他的手指和那鈴铛一塊兒吸進了後穴深處。
“哎呀，我這一不小心……”志得意滿的家夥還在說着風涼話，裴文德在那些微的痛楚中無所适從，又被他用手指勾着紅繩把那鈴铛帶出了少許，光滑的表面摩擦着谷道，既痛且癢。“沒事，小裴，我幫你再抽出來。”鈴铛拽出了半茬，他竭力呼吸着，後穴止不住地緊縮，卻又在這緊張的當口被人将那鈴铛重新塞了進去，逼出了他喉頭一聲啞叫。
“不怪我……原來你下邊這麽想吃……”
裴文德氣得不行，此人未免也太混賬了一些，剛想給他一巴掌，那腸道裏的金鈴卻铮铮搖晃了起來，從那镂空的球體中泌出了膩人的油脂，把他後穴潤得火燙無比。
“你……你到底用了什麽……”
夜尊拉高了他的胳膊又去吻他胸前的紅櫻，兩顆乳珠被咬得腫脹，乳暈的色澤也比平時更深。酥麻癢意從四肢百骸傳到了腦海，裴文德難以自抑地挺起了腰，陽具磨着那人的小腹，後穴癢得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咬噬。
“我聽別人說，這緬鈴裏藏了些西域的秘方，不僅能自己晃動還有催情的功用，是尋常婦人家用來打發無聊的東西……”
他竟被人當成了女子塞進了這等自淫的物事！裴文德掙紮不休，恨恨地瞪着他，但那緬鈴似活物一般跳動不止，很快便将他七情六欲都挑了起來，後穴不停地縮緊再放開，将那鈴铛吸納進了深處，滑膩膩的油脂散了開來，融在高熱的甬道裏，令人羞恥的水聲在對方手指的抽動下響不絕耳。他喑啞地呻吟着，挺腰用陽具磨蹭對方灼熱堅硬的陽根，但夜尊不為所動，反而把填滿了小穴的手指抽了出來，只留下那折磨人的緬鈴抵着他的陽心铮動，空虛燥熱感更甚以往。
他被人壓在竹塌上無從施力，又不得滿足，惱得他一把抓住了對方身下的東西！
夜尊呼痛了一聲，皺着眉道，“你能不能輕點，這玩意兒被你捏壞了怎麽辦？”
只見裴文德雙頰泛緋，咬牙狠笑道，“捏壞了以後換我肏你，娘子。”
這六年間他早就把清心寡欲四字給扔去腦後了，對付不要臉的人只能比他臉皮更厚才行。夜尊趕緊地把他的手給挪開，貼下來輕輕咬了口他的耳垂說：“相公可真壞，竟然對人家有這種想法。”
“你可真惡心！”裴文德側過頭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夜尊滿不在乎地咯咯笑着，雙手用力揉着他飽滿的臀肉，從那滴着水的穴口勾了條銀絲抹在他的唇上說，“你怎麽能嫌棄娘子呢？”
裴文德蹙着眉往下一瞥，若是哪家娘子生了這麽一根粗壯的男根，怕是該三跪九叩地請他來驅邪了。“快點……受不住了……”他不想再争辯，空虛的後穴裏已是濕漉漉一片，恨不得讓他趕緊地把那陽具塞進來好止住這浮誇的瘙癢。
夜尊也算是調戲夠本了，抓住他細長的雙腿往兩邊分開，陽具抵住那昨日才被開拓過的柔軟穴口，肉頭被紅腫的小嘴不停吸納，不容分說地便要橫插進去。
“等等！”裴文德驚慌失措地拉住他的胳膊說，“你、你不把那東西取出來——”
“取什麽，這樣才快活。”那人勾着唇魅極得一笑，飽滿的肉頭便直直地挺入了窄小的肛口，撞着那深處的緬鈴直抵陽心，沉沉地撐滿了他的淫穴，體內鈴聲沉悶，混教人羞得欲生欲死。
“唔、啊！”裴文德平時是極少出聲的，可這回不知道是被那鈴聲刺激，還是因身處在這空曠無人的庭院裏，雙腿牢牢夾緊了那人結實有力的腰部，仰頭發出了脆弱卻爽快的哀吟。
甬道裏邊是稠密的欲水，穴肉高燙而綿密地吸納着陽根，夜尊緩緩挺腰抽送了兩下，裴文德已神智全失般抓破了他的後背，嘴裏嗚咽叫嚷着讓他趕緊退出去。
他笑得更加猖狂，嘴裏啧啧有聲地嘆道，“你吸得我這麽緊，現在我是進退兩難啊，小裴。”
鈴聲層層疊疊像是要把他的羞恥心徹底碾碎，裴文德甩動着微濕的長發，手掌抵住他的胸膛說，“我不要……不要那個……”
“你不要啊？”夜尊說着往外移開，粗碩的陽具抽了出來只留濕淋淋的肉頭被緊緊裹在他的肛口，吃慣了男人物事的軟穴舍不得他離開，含羞帶怯地收緊了窄小入口裹含住龜頭。身下人難受不已，猛地拽緊了他的長發說，“不是這個！你混賬！——啊啊！”
緬鈴又被撞進了深處，抵住穴心震震不停，過于強烈的快感逼出了裴文德眼角的淚水，雙手只能勉強抓住身下的竹塌，任憑這作惡多端的家夥把他撞得颠簸不止。
來回抽插了數百下，那股羞臊感把他給擊碎了，清晰的水聲混合着肉體撞擊的聲響，粗碩的陽物撐開了敏感的肉穴，越肏越狠。心底清楚那玩意兒有多長多壯，要是完全被他給捅進來，那緬鈴怕是要抵到他內髒去。
“不要……太過了……”裴文德被他肏得合不攏腿，渾身發熱，眼前朦朦胧胧得凝着一團水霧，雙手按着竹床想往外逃開說，“取出來……嗚……”
夜尊舔了舔嘴唇，饒有興趣地同他談條件，“這樣吧，小裴，要我取出來也可以，你叫我一聲夫君就行。”
“不叫！”他被抓了回去，猛地一下頂得眼冒金星，陽具不停地晃動，仍舊使勁搖着頭說，“我不叫！”
“禮尚往來不是你們凡人的規矩嗎？怎麽就我叫得，偏偏你叫不得？”
“那明明是你自己愛叫！”自己的喜好還要強加于人，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夜尊低下頭，撬開他的牙齒，在他嘴裏肆無忌憚地舔過了一圈說，“看在我這麽喜歡你的份上，叫一聲就行。”
裴文德憤然盯着他，心裏卻道這輩子算是被他抓牢了軟肋。
他垂下眼眸，忍住羞恥，極輕地喚了一聲，“夫君……”
磨人的陽具從體內抽離，那浸滿了淫水光滑圓潤的金鈴也跟着抽了出來，裴文德深深地吸了口氣，抱住對方低下來要同他接吻的腦袋，十指纏綿地揉入黑發，與他唇齒交合，舌尖親密地纏到了一起。
“阿夜。”他輕輕地拍了下夜尊的後腦勺，命令道，“下回不準這麽玩兒了。”
“哦。”有人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答應，忽然又狡黠地一笑，拉高他的左腿說，“那下回我們這麽玩兒！”
裴文德被他翻到側面，再次插入了進來，小腹緊縮，後穴滿滿地一陣脹感，先還沒覺出幾分古怪來，等那鈴聲再次響起，才驚覺被他将那紅繩金鈴套上了腳踝，高高地舉在他肩頭，一撞便是一響，在這安然寂寥的環境裏猶如淫穢樂器。
那鈴铛上還殘留着黏膩的香脂滑下他的小腿，他羞得不行，想要掙脫卻被整根進入的巨物捅到了深處，灼熱的陽具刮着柔嫩的肉壁，竟像是要将他的肚皮都快頂破了一般，又重又狠地侵犯了起來。
“啊！慢、慢點……”他沒熬過那陣狂風驟雨般的鞭笞，顫抖着射了出來，精液打在竹塌上從縫隙間流了下去，可身上的男人毫不留情，抓着他的腳踝屢屢把粗猛的陽根插至最深。在如此敏感的時刻給人一頓狂肏，他痙攣不止，控制不了自己胡亂的叫嚷，就連那軟穴裏邊也泌出了一股濕液，滾燙地澆打在粗碩的陽具上，激起了對方的獸性。
桃花樹下赤裸的人影交纏，誘人的呻吟從那素來矜持的口中傳出，晶亮的黑眸染上了紅霜，更添旖旎情色。
“文德……裏面可真濕，這胡人的玩意兒還是有些好處的，不是嗎？”
他被這稱呼叫得一滞，除了父母以外鮮少有人喚他“文德”，也就身上這個無法無天的鬼王闖入了他的生活，填補了他缺失的一部分，在這遙遙的後半生中要成為他的家人。
“阿夜……”他伸長手臂将夜尊攬進了懷裏，擺動着腰肢配合他的頂弄，款款地說，“我要你。”
“我不是就在這裏嗎？”夜尊沖他笑着，月輝落在他的長發，不再是白得刺眼，反而黑得靜美。“文德，你要的，我都給你。”
裴文德點點頭，把腦袋埋進他的肩窩，縱使他心中有萬千驕傲都願為他化作繞指柔情。
夜尊做得淋漓盡致，抱起他柔韌汗濕的腰肢坐到了自己身上，樹影下光影搖曳，裴文德幹淨的身軀一起一伏，伴随着那清脆的響鈴，低沉喑啞的呼吸聲都仿佛透着情欲。
他們做得興起，輕巧的竹床咔咔亂響，裴文德羞于言表，濕潤的黑眸緊緊盯着身下人說，“你……你快出來……好不好？”
“不太好。”他重重地往上一頂，瞧那人淩亂不堪地甩動了一頭黑發說，“你不打算說點什麽嗎，小裴？”
裴文德實在受不了他這麽纏人，腰都快被抖斷了，只得一手撐在塌上，另一只手緩緩地摸進了他二人交合之處，艱難地握住那陽根的底部，收縮後穴用力吸緊他說，“阿夜……你快……快射進來……”
夜尊輕嘶着，被他濕軟的內裏含得幾欲傾瀉，但臉上仍舊一成不變維持着壞笑說，“你再叫一次嘛，文德。”
“不是說好了只叫一次——嗯啊啊！”肉根重重地摩擦着腸道，抵住最難熬的那一處死命地碾弄，裴文德崩潰般地倒了下去，貼住他結實的胸腹，無奈地湊去他耳邊軟綿疲憊地說，“麻煩你了，夫君……”
人間仙樂也莫過于此，夜尊使夠了壞，抱着他腰肢急切地挺動，耳邊是灼熱低沉的喘息，伴随着他體內用力地一絞，白濁順着腿根汩汩地往下滴落。
裴文德趴在他身上不停地喘氣，那折磨人的孽根終于離了他，後穴古怪濕滑的觸感不由得令他夾緊了腿。夜尊攬着他擁進了胸膛，涼涼夜風中他二人也懶得穿衣，靠在這樹蔭下赤裸的四肢交纏，任憑清涼的月輝落滿一身。
“你也不怕被蚊子咬。”裴文德虛脫無力，只能拿手掌輕輕拍了下他的胳膊。
夜尊笑道，“不好意思，這蚊子似乎從來不咬我，專程是沖着你來的。”
一說完手臂上就被叮了一口，裴文德掙紮着要回房，夜尊那只攬着他的右手便不懷好意地沖着他臀部滑下去說，“咬哪兒了，這兒嗎？給我看看。”
“你活膩了吧。”裴文德拽着他長發把他扯了過來，冷冰冰地道，“聽話，抱我進去。”
“我一向都很聽話的，文德。”夜尊笑盈盈地對着他嘴唇親了一口，起身便将他攔腰抱了起來。幸好這凡人的身軀跟他以往的力氣也相差無己，不然就算裴文德再瘦他也難免吃力。
“衣服……”裴文德指着地上淩亂散落的一地衣物說。
夜尊只簡單地回了他一個字，“懶。”
他無語至極，只能讓這恬不知恥光着身子的家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