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約會

所幸,期末考和會考都沒有出現大問題。

臨時抱佛腳複習了兩周末,身邊還有個成績可以的賀霖,能尋求一下幫助,只是江予依舊很忐忑。

不過等正式開考了,他發現自己并沒有全忘,答題也還算順利。他預估了一下分數,似乎和他原本的水平相差不多,便稍稍安下心來。

雖然他還是對于要重新過一次高三參加一次高考這件事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最後一天返校結束,賀霖在老師一說下課的時候就拎着包沖出了教室,到樓下一看,一班班主任還在唠叨着暑期注意事項和開學日程安排。他在後門外來回踱步,時不時地從門上的玻璃窗窺探教室內的場景。

正巧能看見江予懶懶地趴在桌上,大約是正借着前排人的遮擋閉目養神。

等裏面的人站起來開始理東西,賀霖偷偷推開後門,悄摸溜到江予身旁,沖他“嘿”了一聲。

沒吓着江予,倒是把賴旭給吓了一跳。

“卧槽,賀大帥哥,您能別這麽神出鬼沒嗎,一班是您家啊。”

賀霖往江予桌上一靠,掰着手指給賴旭分析其中邏輯:“一班是江予家,江予家就是我家,沒毛病。”

賴旭服了,轉過身之前翻了個白眼道:“得,您真有理。”

賀霖沖他得意地笑笑,又轉頭,看江予拉上了書包拉鏈,問他:“東西都收拾好了?”

江予輕一點頭,應了聲“嗯”。

賀霖嘴角一彎,突然湊近他,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提議道:“我們約會去吧!”

江予彎着眼問他:“約什麽會?”

“什麽都行,先走了!”

他拉了一把江予手肘,在對方起身後又單手幫他把椅子搬上了書桌,推搡着人出了教室門。

賀霖其實也沒什麽具體安排,約會這件事還是方才在班會上發呆的時候,他突發奇想的。

所以他問江予:“你想去哪兒?”

江予張了張口,本能地想回一句“回家睡覺”,卻在出聲前堪堪收了回來。他思索片刻,說:“游戲廳?”

賀霖握拳右手一錘左掌心:“行!”

說是去游戲廳,其實兩人還是換了一百的幣,直奔了跳舞機。

要說平時跳街舞的水平,他們兩人可以說是實力不相上下,可從以前開始,每次來玩跳舞機,賀霖就沒贏過江予。

因為他實在是太啰嗦了。

音樂一開始,他整個人就像是裝了臺彈幕機,不停吐槽着屏幕中的奇葩舞蹈動作,偏偏他又不是擅長一心二用的人,話說得是多了,沒能和腳做好協調搭配。

何況他還不止二用。

他經常跳着跳着,嘴上不停,還要側頭去看一旁江予的分數,結果發現比自己的高了一截後就開始抱怨,節奏接着就容易亂。

雖然每次江予都能心情大好,甚至有幾回,他差點笑得步子也跟着亂了。

他們到跳舞機的時候,已經有人占了一邊的機子,江予推了推賀霖,讓他先去。

賀霖暫時沒上,在一旁一起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那人跳得還挺不錯。等那人一支舞結束,賀霖自來熟地上前問他:“兄弟,比一局如何?”

那人抹了把額頭的汗,應道:“行啊。”

兩人各自投了幣,音樂開始。

認真起來的賀霖不再打趣,目光停留在面前屏幕中不斷出現的指示上,腳步輕盈,恰到好處地點在提示的位置上,動作之間銜接流暢,不顯僵硬,一副游刃有餘。

興許是對手已經有些疲憊,有幾個步子踩得錯過了最佳的點,最終以微弱劣勢輸給了賀霖。

他朝賀霖鼓了鼓掌,說:“厲害啊兄弟。”

賀霖單手撐在一旁的杆子上,商業互吹着:“你也不差。”

只是接着,他走回江予身旁,拍了把肩,帶了些自豪說:“就是都比不上我……”他一頓,“朋友。”

那人自然是沒發現這處停頓有什麽不對,只下了臺子,擺了擺手:“我有點累了,你們玩,我就旁邊看一會兒。”

賀霖點點頭,應了聲“好”,回頭對江予說:“那我們去?”

江予“嗯”了一聲。

他跳舞的時候依舊是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專注看着屏幕,沒有誇張和多餘的動作,每個指示都一步到位。賀霖跳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分了心,轉頭看了眼身旁,目光卻不是朝向斜前的屏幕,而是落在了身側間隔一臂遠的那人身上。

江予很白,不是那種病态的蒼白,而是能給人一種通透感,即使放在男孩子身上,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覺着羸弱的違和。

此時身處游戲廳有些昏暗的環境內,面前的屏幕光映照在他臉上,那白淨側臉仿佛都在熒着光,襯着只能望見半抹的唇紅。

心劇烈一跳,面前屏幕上的好幾個箭頭快速地走過了它們的軌道。

他們玩了四五局,身邊圍觀的人都多了起來,一旁也有其他人等着用機子。江予在一曲結算時,扭頭問了聲:“玩玩其他的?”

賀霖看着自己依舊低了一截的分數,難得沒抱怨自己又輸了,只道了聲“行”。

游戲廳裏沒什麽其它他們感興趣的項目,只是手上還剩了好多游戲幣。轉了一圈後,賀霖正想說要不還是回跳舞機的時候,他們來到了娃娃機的區域。

“哎,”賀霖突然想起什麽,喊了聲,“我上次出來,第一次來抓娃娃,發現我還挺有天賦的。”

“真的?”江予嘴角露了個微乎其微的弧度,半信半疑。

“你還不信是吧。”賀霖剛想撩袖子,卻發現現在穿的是短袖,悻悻然放下了手,勾着江予脖子往其中一臺娃娃機走去,說:“看哥給你露兩手。”

面前是一臺裝滿了神奇寶貝玩偶的機子,賀霖問他:“你想要哪個?”

江予看了一圈,随意朝角落一指:“不是要露兩手嗎,就那個看上去最難抓的好了。”

賀霖投了幣,搓了搓手熱身,自信保證:“你等着啊,我這就把它抓上來給你。”

第一次嘗試,賀霖抓着手柄往右一推,再往前,還沒等他動作,那勾子已經往下降,抓了個空。

“……靠。”神特麽這機子還只能動兩次手柄。

江予撇過頭,沒忍住噗嗤輕笑了一聲。

賀霖有些尴尬,捏了把他的後脖頸,說:“這把不算,沒了解好不同機器的不同運作方式,再來再來。”

他來回在機器正面側面繞着觀察好久,終于開始了第二把。

這回動了兩次手柄後,那夾子總算是停在了角落,只是在夾住玩偶後,不過只将它提起來兩厘米,又以失敗告終。

江予雙手抱着胸,半是篤定地靠在一旁靜靜看着賀霖與那小玩偶奮戰。一開始,賀霖還總找着借口掩飾自己的過失,到了後面,他幹脆不開口了,視線緊盯那目标,眼神專注又認真,頗有一副不把它抓上來誓不罷休的意思。

塑料封袋中的游戲幣即将見底,江予于心不忍,還是勸了聲:“算了吧,要不換個其它的。”

賀霖擡頭朝他一笑:“半途而廢才是更該忌諱的,說不定下次就抓上來了呢。”

江予開了開口,終是噤了聲。他看着賀霖又投了兩個幣,觀察了角度後,一鼓作氣推了手柄。

那勾子順着軌道移動兩下,又緩緩下降,三根看上去松垮垮的彎鈎夾住了那個已被折騰到機器正中心的玩偶,帶着它往上收,在最頂處“咯噔”一下,又在搖搖欲墜中來到了出口的上方。

彎鈎向外一張,那玩偶便順着通道落到了出口。

賀霖彎**将它取出,捧着它放到江予手心,一臉邀功請賞的模樣:“看我沒說錯吧,下次就抓上來了。”

眼前是一個尾巴燃着火的小火龍,不過是一只手就能抓住的大小,賀霖舉着它的兩只手臂,正面對着他,似是下一秒就能朝他噴出火苗來。

江予記得,那時賀霖也是抓了好半天,才給他抓上來了這麽一個玩偶。再後來,他覺着倆大男人去抓娃娃怎麽瞧怎麽怪異,這也就成了賀霖給他抓的唯一一個。

同樣地,在畢業後,随他去了他鄉。

江予把玩着手中“失而複得”的玩偶,抓着那尾巴上的一簇火,擡頭輕聲表揚了句:“厲害。”

随後,他便看見賀霖耳朵尖悄然爬上了點紅。

賀霖平常一直是一副笑眼盈盈的模樣,哪怕是有時候擔心他的身體,也是皺一皺眉。眼前這面紅耳赤的賀霖,不說從未見過,但也難得一見。

物以稀為貴,江予想多看兩眼,便走近了兩步,小火龍的尾巴都蹭上了對方的肚腹。

他氣定神閑問道:“怎麽了?都不說話。”

賀霖向後退了半步,目光閃爍着移開,偏過了頭,卻是将那緋色的耳朵徹徹底底展現在江予面前。他不自知,嘴上轉移了話題:“你餓不餓?”

江予收回視線,擡手看了看表:“這才三點多。”

“就當下午茶了,去地下一樓的美食街吃點東西吧。”語盡,賀霖先一步朝外跨出腳步,逃得還挺快。

“哎,”江予拿了娃娃機臺上所剩無幾的游戲幣,跟上他,“還有幾枚沒用呢。”

賀霖回過身:“那你随便找個機子試試?”

江予看了眼手上的游戲幣,數了數一共還剩多少,随手找了身邊另一臺不限制調整角度次數的娃娃機。只是他着實沒什麽天賦,原先的24年間抓娃娃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剩餘的幣沒一會兒就被揮霍完。

江予手上還抱着個小火龍,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他幹脆将它塞進了包裏。

到了地下美食街,小吃飲品玲琅滿目。賀霖問道:“你想吃什麽?”

“不是你說要吃東西的嗎。”江予反問他。

賀霖其實并沒有很餓,只是方才口比心快,胡亂找的借口。他撓了撓頭,說:“那我去随便買點。”

江予點了點頭,随即一指旁邊的便利店:“我去買點喝的。”

他們兵分兩路,各自買好東西後,在美食區找了個位置坐下。

賀霖也不知該買些什麽好,随意打包了兩份生煎,回來時見江予手上只拿了一瓶水,問道:“就買了一瓶啊?”

江予眼神有些閃躲,将水遞給他:“你喝,我不渴。”

“哦,好。”賀霖毫不懷疑,掀了打包盒蓋,把其中一份生煎遞到了江予面前,順便幫他拆了竹筷,擱在盒上。

喝了兩口水後,他就把瓶子放在了桌上,繼而吃了兩個生煎,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眼前這個明明說了不渴的人,生煎才堪堪吃了一個,這本該是給他買的水中倒是水平線都下移了好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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