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借刀殺人

棋弈記之借刀殺人

她是楚國亡國公主楚葵。那年，她的國家被宋國所滅，她正好不在國中。

她的父皇母後，兄弟姐妹皆被宋國皇帝所殺。她便成了漏網之魚，亡國公主。

從此，她改名向落葵，隐在宋國一座小城之中，伺機報仇雪恨。

她隐姓瞞名，做了城主向府千金向秋月的侍女。她隐了才華，将自己藏得很沒有存在感，在向秋月面前，顯得樸實無華，老實巴交，木木呆呆。向秋月性子文靜溫柔，比較喜歡她這種性子，提她做了貼身侍女，一直待她很好。

連大公子向秋風，不知為何，也喜歡她這種木呆不愛說話，不讨人喜歡的性子，經常過來找她逗趣。

她身負血海深仇，不論他如何，她都不理會他。

那年，宋宮選秀，向秋月亦在名單之列。

如此好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向秋月入宮，作為貼身侍女，她随之也入了宮。

入宮前，向秋風和向秋月，都勸她莫跟着入宮。

他們說，宮中是個吃人的地方，她這樣的性子，應付不了。

向秋風甚至向她道出心中情意，希望娶她為妻。

她冷淡拒絕，謝他一片好意。她不能承受他的深情厚意。

若不入宮，如何報仇？父母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她。她不會茍且偷生，只顧自己幸福安好。

她以小姐身邊沒個貼心人，在吃人的宮中尤其需要忠心耿耿的丫鬟為由，決絕地随着向秋月入了宮。

入宮後，在她的謀劃下，向秋月不僅被選上，還慢慢在宮中站穩了腳跟。

皇帝來秋月處，她見過幾次。他年紀尚輕，性子有些冷，不太近女色，倒是很喜歡下棋。

每次來，都會和向秋月下棋。

向秋月棋藝雖不如她，卻也尚可。

皇帝倒也喜歡向秋月溫柔文靜不争不搶的性子。

她默默為向秋月擋去宮中的明刀暗箭，陰謀詭計。

只讓她安心地和皇帝談情。

以便将來，能作為一把刀，為她所用。

只是，在皇帝眼中，向秋月的分量還是不大。

她便尋機讓宋皇對向秋月刮目相看。

那年，宋皇想征伐唐國，可唐國有一位勇猛無敵的武将，宋皇認為那武将是宋國滅唐國的一大障礙。一直想除掉，卻總想不到辦法。

她聽說後，覺得機會難得。

便出謀劃策，給向秋月講了一個故事，讓她在與皇帝下棋時，講給皇帝聽，便可解皇帝之憂。

她講的故事含着借刀殺人之計。

講的是春秋時期，鄭桓公襲擊郐國之前，先打聽了郐國有哪些有本領的文臣武将，開列名單，宣布打下郐國，将分別給他們封官爵，把郐國的土地送給他們。并煞有介事地在城處設祭壇，把名單埋于壇下，對天盟誓。郐國國君一聽到這個消息，怒不可遏，責怪臣子叛變，把名單上的賢臣良将全部殺了。結果當然是鄭國輕而易舉滅了郐國。

聽此故事，向秋月甚喜，很快便将故事講給皇帝聽。

皇帝聽後，眼睛一亮，果真對向秋月刮目相看，比往常更寵之。

不久，唐國皇帝派其弟李善前來朝貢，宋皇熱情款待，并把他留下任節度使。李善不敢違命，只得暫時留下。

宋皇命人把唐國武将畫像挂在自己的側室。

在李善來見宋皇時，讓他看到唐國武将畫像，且讓侍從誤導他以為那武将已經答應投降，先送來畫像以表誠心歸順。

李善立即回唐國向唐皇報告了此事，唐皇對那武将生疑，尋機毒死了武将。

宋皇聽到唐國武将死訊後，立即發兵攻打唐國，很快就滅了唐國。

滅了唐國後，宋皇對向秋月越來越寵愛。甚至讓有将才之能的向秋風做了将軍。

與此同時，她設計引誘皇帝之弟，義王爺宋義。

聽說宋義亦喜歡棋弈，她便在宋義來宮時，正好于涼亭中擺出難解殘局。引宋義上鈎，宋義果然上鈎。

她與宋義如此結識。因她棋下得好，每次他入宮，都來找她對弈。

慢慢地，他便對她生了情。

後來，他向皇帝讨她，皇帝就将她賜予他。

她從秋月宮嫁人，嫁人前一日，她設計讓皇帝聽到她對秋月告別時說的一番肺腑之言。

她對秋月說，“奴婢不在身邊，以後無人為小姐出謀劃策，小姐身邊也沒個忠心耿耿的貼心之人。奴婢很擔心。所幸如今皇上甚寵小姐，小姐牢牢抓住皇上的心便可。小姐千萬莫讓皇上知曉，以前的計策都是奴婢所獻。”

她專專讓皇帝知曉真相，皇帝如她所願，果然對她上了心。

她嫁人前一夜，皇帝來找她。他捏着她的下颌，對她說，“朕乃九五之尊，你竟移花接木，欺瞞于朕。你不自攬功勞，将功勞都讓給別人，可真是忠心。若朕封你為妃，你可願嫁予朕？”

“葵兒所求，不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只希望夫君喜歡我一個，而皇上，喜歡的人太多。”

那夜，他終是放了她。

她和宋義成婚後，宋義待她很好。他們經常在一起下棋，談天，賞花，品茶，過得很是惬意。

皇帝宋胤也常來找宋義對弈，他們兩兄弟處得倒很好。

聽宋義說她棋藝好，宋胤來時，也常和她對弈。

對弈久了，不由對她越發上心。

不久，宋義出戰在外。

宋胤越發頻頻來找她，不過念着兄弟之情，人倫有別，對她還算守禮。只找她來下棋。

她在某一日，提前将棋子在迷情藥水中浸泡幾日，待宋胤再來找她時，取出與他對弈。

他中了棋中迷情之藥，控制不住自己，與她行了雲雨之歡。

那日後，他便未再來王府找她。

不久，宋義歸來。她和皇帝之事，還是被他知曉。他憤怒地質問她。她對他說，“他是皇帝，我又能如何？顧慮你在戰場，生死未蔔，我只能……任他……反抗不得。你說，我身份卑微，又能如何？”

那夜，他帶着憤恨，去找他一向敬重的皇兄。

那夜之後，宋胤崩，宋義登基為帝。因她的身份，只封她為妃。

不久，她得知他打算削弱各地藩王，并趁機奪各将軍之權。

她将此機密秘密送往各地藩王與各将軍手中。

得此消息，各藩王先發制人，起兵反叛。

各将領軍對抗，卻在關鍵時刻，臨陣倒戈。

宋義敗，他要帶她逃跑時，她卻刺他一刀，對他冷笑道，“你以為你有今日，是拜誰所賜？不過是我使的借刀殺人之計罷了。我本是楚國公主，與你宋國有滅國之恨，不共戴天之仇，你們滅我楚國便罷了，可你們不該趕盡殺絕，讓我父母親人全無，留我孤獨一人。若不報仇雪恨，我有何顏面活于這世上。宋義，如今，你們宋國大亂，真是大快人心。你和宋胤皆死，你們宋國，将落入異姓王手中，這天下再也不是你們宋氏天下。我要讓你含恨而死，死不瞑目。”

他倒下前，臉色蒼白，含笑看着她，留給她最後一句，“葵兒，如今，你可開心？”

她望着他倒下的身影，淚水滑落。

她不開心！她報了仇，卻一點兒也不歡喜。

可是，她亦不悔！

後來，天下大亂，群雄争霸，她離開皇宮，隐居于山中終老。

這一生，甜的記憶模糊遠逝，只留幽幽苦澀，伴她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