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09

但是，上一次的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只是一個序幕而已。

[蘇薇，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你覺得呢？]

在教皇廳裏回禀完了這一次任務的情況，她正準備返回天蠍宮的時候，卻恰好遇到了玉夫座。蘇薇聽着青年冷淡的聲線，腳下的步子下意識地一頓，她飛快地垂下眼睫，掩了眸中一瞬間湧起的洶湧波濤。

[你知道，我叫你出來，是想和你說什麽嗎？]

兩人走到偏僻的角落裏，塞米亞率先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寂。

蘇薇低着頭不說話，只是緊緊揪着衣角的手，以及那咬緊的泛白嘴唇，大抵也能彰顯她的忐忑和不安。

而玉夫座背部倚在石柱上，靜靜地俯視着眼前垂着頭的小姑娘，她一顫一顫的睫毛造就了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這讓塞米亞蹙了蹙眉頭，覺得自己接下來說的話也許太過殘忍，有些猶豫是不是應當把話繼續說下去。

然而這個想法，終究只是一閃而過罷了，他停頓了片刻，終究是把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其實，蘇薇，在我看來，你并不适合做一名戰士。]

她曾經想過，依照這位大人的性格，大抵是會嚴厲地斥責她的。所以，她在兩人行走間的時候，就已經打了底稿，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卻沒料想到，他會直接，一句話否定了她這麽多年的努力。

蘇薇刷地一聲擡起了頭，原本仍然抱有沮喪、愧疚的眼睛，現在正在怔怔地看着他。可塞米亞卻對那雙美麗的眼睛，以及裏面湧現的隐隐約約的軟弱視若無睹，繼續冷靜又無情地分析着。

“不可否認，你的進步相當驚人，當年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就能從吊車尾爬到中上位置，如今三年過去，在戰鬥技巧、身體素質等方面，你當之無愧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可是，我當年就不看好你，包括現在，也是如此。”

蘇薇一愣，驀地想起了那個時候，在宣布考核結果時塞米亞那帶着審視的眼神。

原來，他竟然，一直就不曾認可她嗎？

“聖鬥士是雅典娜女神手中的劍。而所謂劍，是無條件的服從，是絕對的捍衛正義。可你心慈手軟，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當年集訓的第一課你可還記得，對敵人仁慈，是對自己殘忍。前幾天的任務，先不提天蠍大人的實力強大，單憑我如今擁有了白銀的實力，而你和伊彌兩人都勉強算是青銅初階，即使情報有誤，這任務也不應該算是艱難吧。要不是你心慈手軟放過了敵人，怎麽會發生那麽危險的事情？”

“停，不要用你那種眼光看着我。你在愠怒？你為什麽愠怒？我說的不對麽？蘇薇，你不夠勇敢不夠決絕，又懷着這種可笑的不應當有的仁慈之心。終有一天，你會因為你的優柔寡斷葬送自己和隊友的性命。這一次是天蠍大人負傷，不知道下一次，又該輪到誰？”

天蠍大人……

這四個字，是她心中的死咒，讓她原本想要生起的辯駁之心，整個地，沉入了海底。

少年臂膀上纏繞的雪白繃帶，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之所以會變成那樣，都是因為她當時做出的選擇。

她根本，無力反駁。

[最後，]塞米亞頓了頓，冷清的黑眸靜靜地看着她。

[也許，這算是我逾越了些。我知道你和天蠍宮那位大人關系不同一般，甚至雙魚宮的費伊大人也很喜歡你。但是，蘇薇，一個真正的戰士，不應當始終如同幼鳥一般躲在別人的庇護之下。伊彌同你的年齡相差無幾，可是她前幾天在任務中的表現是怎樣的，你們之間，誰優誰劣，也都一目了然。你是不是應該真正地，邁出去，看看這個被雅典娜大人所庇護的世界。]

[雖然缺了些必走的程序，但整個聖域，都默認你是天蠍大人的弟子了吧。你這樣的表現，不覺得，讓他丢臉透了嗎？]

塞米亞說完，便拂了披風轉身離開，也不管身後蘇薇是什麽表情。

黑發的小姑娘緊緊地咬着唇，死死地盯着遠方青年離去的方向，直到口腔裏感覺到了一絲血腥氣味，她才緩過勁來。她的身體僵直地頓了頓，最終遲疑地往天蠍宮走了回去。

蘇薇看着位于自己房間隔壁的那一扇門，第一次地，沒有在回來後立馬敲開，而是轉了步伐方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她洗了個戰鬥澡，頭發也沒心思完全擦幹，在發梢還滴滴答答地往下墜着水珠的時候，便把自己投向了雪白的大床。

她揪過床上躺着的一只兔子布偶，把它擱置在懷裏，戳了戳兔子布偶傻兮兮的笑容。想起當初送這個布偶給她的少年，明明是一臉慵懶的笑意，口中卻說着欠扁的話：

“吶給你補的禮物。看看這傻兮兮的樣子是不是特別像你？”

當時的她聞言表面上狀似惱怒地鼓起了腮幫，實際上卻把和她身高等長的布偶摟在了懷裏，愛嬌地蹭了蹭。而現在，她沉默地用手摩挲着布偶可愛的面容，然後倏地低下頭把臉蛋埋到了布偶的溫暖的絨毛之上。

[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她的确，對米羅的負傷耿耿于懷。也在這些日子裏，反反複複地想着自己那個時候做出的選擇，是不是錯到了極點。她掙紮過，徘徊過，迷茫過，也許，也曾經後悔過。

可是，蘇薇始終覺得，即使時光倒流，她還是難以完成這一次的殺戮。

因為，她不僅僅是聖域的候補生蘇薇，也是那個，在法制社會裏邊生活了整整二十一年的女孩子。

她不是聖母，但是在她看來，生命如此可貴。

在現世的法制社會裏，也僅僅有極少數罪大惡極的罪行，才需要施加死刑。更何況，她還是法學系的學生，刑法上的條條框框，早已經銘記在心。這樣的她，怎麽可能用自己的感官去制裁一條生命。

[所以，這到底算什麽啊……]

說來說去，一切大抵都歸咎于她和這個世界，觀念上的巨大差異。

這才是，橫亘于他們之間最大的鴻溝。

她可以因為想要留在米羅身邊，而突破自己，成為聖域的候補生；可是她那早已經在內心裏，根深蒂固的現世的價值觀，卻難以改變。

在這個世界裏，黑暗與光明如此絕對。

若是她的導師來到了這裏，必定會感慨道，這不就是法制史上曾經的“王即是法”時期麽。

王的言辭想法，就是至上的法令。

此處的王，自然是指教皇大人。

聖域裏，大部分的聖鬥士們都秉持着“既然是黑暗，就不應當存在”、“既然是教皇的命令，就應當絕對服從”這樣的想法。可是她無法說服自己，僅僅因為所謂的絕對光明和黑暗，就聽從命令誅殺背棄那些所謂的“叛徒”。

在和塞米亞交談之前，她想，她大概知道，塞米亞想要和她說什麽。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位看起來那般溫和的青年，說出的話，卻像鋒銳的刀刃一般，直直地戳到了她柔軟的心髒之上；狠狠地，将她一直竭力想要掩藏忽略的東西，揭了開來。

這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孤獨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快要将她拉入一個，未知的、可怕的世界。

[是啊……我一直以來都在為了接近你們而努力。]

[可是，縱然我做了這麽多，你看，我還是和你們……格格不入啊。]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暴露在陽光之下的跳梁小醜。

蘇薇把臉深深地埋在布偶柔軟的絨毛裏，她想，

她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一名戰士？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見到好多新面孔和舊面孔好開心O(∩_∩)O

所以即使被作業壓成山我還是來日更了~

這幾天真的特別忙，今天下午才開會說要準備學年論文什麽的ORZ。要準備一大堆的資料啊啥的，選題我也沒有想好啊。唔，言歸正傳，下一章的話，在後天，也就是星期六更新哦。嘛，是一個大肥章，也是一個轉折點吧。

有沒有很期待有沒有很嗨森啊~

最後說一下劇情= =，

小姑娘還是成長得太順利了啊，所以需要一些人來點醒呢。

而且，你們不是說太甜了嘛~我就讓小姑娘吃塊黃連冷靜一下。

來，張嘴吃黃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