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尤小悠慌了,回到座位上還一直捧着臉,感覺頭頂都在冒熱氣。

她當時只是氣不過,故意激他而已,他這樣的人,怎麽會同意這種荒唐的事兒,她不信,這不科學,一定是出現了幻覺。

“這幅樣子幹嘛?想男人?”周靜然轉了一下自己的凳子,嗤笑。

尤小悠并不打算理她,這女人太簡單,只不過跟經理勾勾搭搭就飛揚跋扈,赤、裸、裸的表達自己的恨意,膚淺膚淺太膚淺。

“你居然說我膚淺?”周靜然美眸一眯,有什麽在眼中崩碎。

額……被看出來了?尤小悠還覺得自己藏的蠻好,這時候頗有些挫敗。

周靜然冷哼一聲,見她沒有說話,轉過了臉,正好桌上的內線響了,懶洋洋的接起來,忽然脊背一挺,神色立刻變為恭敬,連連說着“好好好,慕總,我這就來”。挂了電話的周靜然踢開椅背,挑釁的看了一眼尤小悠,趾高氣揚的扭出去了。

慕總?尤小悠一愣,臉又騰的紅起來,腦子裏面翻江倒海的。

下班的時候周靜然也沒來,尤小悠收拾收拾東西打算走,林清晨迷迷瞪瞪從實驗室裏出來,身上是混合的香味,卻一點兒不顯得龐雜與刺鼻,反而融合的很巧妙。

“小悠,晚上跟我出去一趟。”林清晨頂着亂糟糟的頭發,走到尤小悠面前。

尤小悠想了想,問:“算加班麽?”

林清晨笑,指了指門口,說:“我來不及回家了,走,去阿久的休息室那裏洗個澡,再偷他兩件衣服。”

尤小悠斜眼看他。

“你什麽眼神,我這人也是很有品位的好吧。”

“偷人家衣服……”

“那不是因為他更有品位麽,不然你以為我能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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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解釋了,我不聽。”尤小悠別過臉。

“熊孩子。”林清晨擡腳走前面,示意她跟上。

“這麽有品位的事情您自個兒完成吧,我就不去了。”尤小悠沒做好見慕久的心理準備。

“你以為你不需要換衣服?”林清晨蔑視她。

“你要讓我在他那裏換衣服我就不去了。”尤小悠急了。

“你這孩子思想怎麽這麽肮髒,我是想帶你去設計部取件樣衣。”林清晨揚了揚眉毛。

“……”到底是誰肮髒,還有,你才比我大幾歲啊,張口閉口孩子。

尤小悠抗議無效,林清晨還是拉着不情願的她上了樓,所幸慕久不在,林清晨貓進去洗澡,尤小悠抱着他從設計部順來又麻煩人家稍微修改的長裙,默默窩在沙發裏發呆。

等林清晨收拾好出來,尤小悠都困了,模模糊糊的歪在沙發上,隐約感覺到眼前光線亂舞,悠悠然睜開眼,立刻吓一跳。

往常林清晨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嗅覺,以及需要辨識不同的味道,都只是洗幹淨自己,打扮都是随意甚至有些邋遢,同某些科學怪才也不相上下,這會稍微打扮一下,居然輕靈靈的十分好看。

娃娃臉,黑框眼鏡,頭發蓬松而柔順,像是滿身露水又朝氣勃勃的少年,又嫩又英俊,倒是有幾分像傅晴明,不過那孩子氣質憂郁,遠不如他跳脫,而且估計也沒他傻……

慕久的西服穿在他身上略有些大,他也不在乎,笑呵呵的來拉尤小悠。

“你怎麽不去設計部拿些更合身的?”尤小悠忍不住問。

“他的貴……”理所應當的語氣。

“……”您真有思想。

“不求最好,但求最貴。”林清晨孩子氣的彎眉笑。

“……”

“走吧。”林清晨伸出手。

尤小悠好像看見露珠從寬闊葉面上滑落,“吧嗒”一聲融進湖水裏。

難怪能調出那樣的香啊。

林清晨開着車,尤小悠窩在副駕駛,一路風景飛馳而過。

“你知道MIN會所麽?”林清晨忽然問。

尤小悠一愣,慢慢回答:“當然知道啊,怎麽了?”MIN會所動辄數萬元的入會費,又杵在神秘低調的東區,自然是名聲在外,不過這種高級會所人員太過複雜,類似這種的社交圈總是濫交敷衍大于真心。

“哦,我不知道,你指一下路。”林清晨回。

“……”

兩人一路磕磕絆絆,總算是到了地方,MIN會所周圍十分安靜,綠色的植物纏滿了木色栅欄,精致的路燈柔柔的照亮卵石小徑,又漸漸隐入一片花海之中。

溪水叮咚叮咚的敲擊着緩緩轉動的水車,一尾紅色錦鯉悠然躍出水面,帶起一篷水花,淋濕了身後的月光。

林清晨示意尤小悠跟上,在侍者的帶領下進了內部,沒有高談闊論觥籌交錯,也沒有聲色犬馬紙醉金迷,裏面就像外面一樣安靜美好,月光透光窗戶,灑一地白霜。

男人坐在包廂裏的黑色牛皮拼接沙發上,女人一身妖嬈紅裙,單手持了杯紅酒,翻身擋在他面前,烈焰紅唇,熱烈的往上貼。

林清晨懵了,擡手擋尤小悠的眼睛。

尤小悠眼前一片黑,他手掌上清洌的香氣猛然竄進鼻腔,很好聞。

“要不要這麽刺激。”林清晨放下手,語氣裏染着分明的笑意。

尤小悠沒了遮擋,看清了兩人,坐在那,着淺藍色細紋襯衫的是慕久,胸脯起伏不定,眸間意味深長的是周靜然。

這厮……

“你怎麽來了?”慕久襯衫絲毫不見亂,坦然自若,氣息勻稱,完全不像剛激情過的人。

“我帶她來的。”林清晨也坐在沙發上,擡手取了檸檬水,拿了個細管慢慢咗,又示意尤小悠也坐,“待會你們談事情,我沒勁了就借尿遁,她好帶我回家麽,你知道的,我剛回國,一切都不習慣,出去也不認識路。”

“我找司機送你不就好了?”慕久無奈。

“不好,待會我要回公司,要她做飯給我吃。”林清晨擱下檸檬水,一臉嚴肅的看慕久。

你也太任性了吧,尤小悠很無語。

慕久聽了這話,視線轉到尤小悠臉上,冷冷清清,不發一言。

“小孩,你待會到外面轉轉,我好了就出去找你。”林清晨給她出主意,“外面名流不少,你要是運氣好被誰瞧上了,就不用再上班受苦了。”

“清晨。”慕久低低的打斷他。

林清晨沖尤小悠眨眨眼,示意她出門。

“不用了,反正也是公司員工,待在這裏好了。”慕久又說。

尤小悠倒是想出去,可是慕久都開口了,她自然不能走,一旁周靜然一直不做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包間外響起腳步聲,有人恭敬而禮貌的說:“尤先生,這裏請。”

随後一人的聲音清楚的傳了進來,文質彬彬、低沉悅耳,“慕先生已經到了?”

“是的,先生這邊請。”

尤小悠臉色一變,佯裝淡定,對林清晨小聲說:“我去洗手間。”不等林清晨回答,立刻拉開門跑了出去。身後周靜然不屑的神色很是明顯。

尤小悠沒時間顧忌身後人的異樣,出了門就朝反方向狂奔,直到沒入拐角才堪堪停下來。

尤景臨那個王八蛋怎麽來了。

尤景臨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她父親的前妻走的早,留下一兒一女,她的母親後來才進的門,尤景臨和妹妹尤景瞳一直對新來的繼母不客氣,連帶她這個小妹妹日子也很不好過。

她父親由于前妻的事情對兒子和大女兒頗多虧欠,尤其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幾乎是耗盡了心血去培養,還把家裏的幾個公司都丢給尤景臨管,希望他能好好鍛煉,早日接班,對女兒的話,也僅限于吃好喝好玩好。

所以尤景臨常暗地裏欺負她,她哭腫了眼睛也不敢告狀,常來玩的隔壁家小孩傅晴安看不過去,總跟尤景臨打架,打的鼻青臉腫的,回去又被他爸揍。

後來媽媽身體不好,生了大病,父親請了國內外名醫也沒能治好,媽媽走的時候,爸爸很傷心,一連失去兩個心愛之人讓他精神開始恍惚,于是徹底放手公司跑國外散心了,再也沒回來過。

家裏只剩下混世大魔王尤景臨和看見自己就影響心情的尤景瞳,尤小悠扪心自問鬥不過,利索的跑了。

跑了不過半年,就聽說爺爺病了。要說家裏誰對她最好,除了媽媽就是爺爺了,家裏是做香精起家的,爺爺當年就從一個小鋪子慢慢發跡,才終于成了今天這個規模,得以在強敵環伺中站住腳,并擴大影響力,和國內外著名大品牌合作。

爺爺退休之後,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拉着尤小悠,在他的實驗室裏,一排一排的去聞各種味道,爺孫兩互相吹捧,其樂融融。

可惜爺爺病了,年紀一大,各種并發症就接踵而來,狀況很不好,幾乎跟植物人沒區別,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意識,但尤小悠知道爺爺最喜歡香,她聯系了家裏公司的幾個調香師,竭盡全力模拟爺爺最喜歡的味道,但總是差些什麽,連她都覺得不對的東西,拿去給爺爺聞,果然絲毫反應都沒有。

這時候聽說林清晨在EMIL,她立刻投了簡歷,沒想到居然中了,這就是她為何會出現在香薰部的原因了。

她聽見輕微的關門聲,知道尤景臨已經進去了,略微松口氣,慢慢站直了身體,這樣一想,既然慕久把林清晨叫來了,又約了尤景臨,想必合作的內容跟香精有關。

要說尤景臨還真是有本事,慕久都親自來見他了,不過自己讨厭的人太有本事還真是讓人心煩,尤小悠忽然想起傅晴明那個哀怨的小孩,他大概看着自己讨厭的哥哥一天比一天厲害,也是厭惡賭氣的不行吧?

尤小悠隐在暗處,靠在走廊裏發呆,想着林清晨什麽時候出來,腳步聲從耳邊起。

“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美麗的小姐喝杯酒?”彬彬有禮的聲音。

尤小悠扭頭看,陌生的男人,輕便的穿着,笑容恰如其分,不瘟不躁。

尤小悠知道這裏消費貴的驚人,開瓶酒至少上千,看着那杯遞到眼前的酒,笑,“抱歉,我今天不能喝酒。”

那人笑起來,解釋道:“度數很低,不會醉人,這是不信我麽?”

他這樣說,尤小悠倒不好拒絕了,況且這瓶酒她認得,以前跟傅晴安鬼混的時候喝過,傅晴安一瓶一瓶的灌她,她就沒醉過。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尤小悠擡手接過,與他輕輕碰杯,男人适時的拉近距離,卻又在突破限度的最後處停下腳步,确實是個老手。

尤小悠垂眸,将酒杯送進口中。

手腕突然被握住,猛然向下一拽,淺黃色的液體潑出來,灑在了細絨的地毯上。

尤小悠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拽進了男人堅硬的懷抱裏,力度之大,撞的她生疼。

“慕久……”尤小悠擡眼看到他憤怒的眼睛,驀然有點慌。

男人看到慕久,臉色一變,立刻走了。

慕久這人,越生氣,就笑的越禮貌,越惱怒,就越文雅,越危險,就越克制。

他拉着尤小悠的手腕,紳士的擰開身後包間的門,将她一把拽了進去。

尤小悠很慌,覺得慕久有些不對頭,雖然笑着,可那眼睛分明是在憤怒。

“慕久……慕先生……我先出……”話沒說完,人就被驀然抱了起來。

慕久看着她的臉,居高臨下的笑了笑,又将她好好的放在了方桌上,手臂強硬的攔着她的後腰,掀開她的長裙,擠進了她的雙腿之間,一句話不說,卻異常冷硬和不容抗拒。

“別別……”尤小悠急忙推他的胸口,手指觸摸在他柔軟的襯衫上,滾燙而暴戾。

慕久似聽不見一樣,攬着她的腰往前一拉,尤小悠的柔軟立刻撞上他冰涼的西褲。

“喂喂喂,慕久你住手。”尤小悠着實慌了,急的眼睛都紅了。

“你的金主有需求,尤小悠。”慕久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像往常一樣紳士,甚至笑容還要更溫柔,他慢條斯理的逼近她,按着她掙紮的腦袋,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嘴唇。

“嗚嗚。”尤小悠只覺得疼,手指便用力朝外推,試圖掙脫他的鉗制。

慕久忽然停了,緩慢的擡起頭來,尤小悠迷蒙中睜開眼,以為有效果,就見慕久單手握着她兩只手腕,眉宇間清清冷冷,眼眸裏怒火四溢,又很快沉入暗處。他勾起唇角,把她的手指擱在自己的襯衫紐扣上,嗤笑一聲,說。

“我都忘了,我包了你,應該是你取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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