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尤小悠悲哀的看着袁媛,這樣一點兒委屈都受不得的小姑娘,又能在職場上走多遠?她毀了林清晨的研究成果,林清晨還護着她,結果倒被她倒打一耙,果然人心難測。
“胡說什麽。”尤小悠頭疼。
“我胡說?整個分部,誰不知道?你這人才惡心,一點兒羞恥之心都沒有。”袁媛忿忿然。
整個分部?謠言已經傳的這麽離譜了?她這幾天究竟都做了什麽?
袁媛見她不說話,只當被自己數落的啞口無言,挑釁的看她一眼就準備走。
“明明是你撞壞了他的研究成果。”尤小悠聽到她那麽說林清晨,替他不值。
“呵,那種破玩意兒,就他當個寶貝,我好心給他送飯他怎麽不說?為了一點兒小事就斥責我,至于麽?”
尤小悠覺得沒法溝通了,如果她覺得全世界都欠她的話,她是無論如何說服不了她的。
“倒是你,做了那麽多不光彩的事兒,有什麽資格說我?”
哎喲,真是氣死,她究竟做什麽了?她要是真做了爽到也就算了,明明就苦逼的無以複加。
這時候,男孩兜着圍裙跑出來了,露出一截小麥色的小腿,肌肉線條流暢又有力量,穿一雙白色球鞋,戴一頂高高的廚師帽。
“怎麽了?”他探頭探腦過來望。
袁媛收起一副戾氣,換上擔憂的表情,說:“不小心打翻了濃湯,快幫她擦擦,你看她多髒啊。”說到髒的時候,那個抑揚頓挫。
尤小悠真生氣,但是懶得跟她吵,在這兒吵,沒風度,別人看起來也沒什麽,她名聲又本來就不好,倒顯得她驕縱跋扈欺負小丫頭。
更何況這算什麽,以前尤景瞳失手打翻的不知道有多少奇怪的東西,她都沒哭過。
“跟我去後廚洗洗吧?”男孩看了看她的臉色,提了個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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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小悠點點頭,跟着他走了。
“後邊有個幹淨的池子,你洗吧我不看。”男孩笑眯眯,又說,“上回你做東西給我吃,正好主廚不在,我做點好吃的給你吃啊?”
尤小悠本來心情亂糟糟的,看見他的笑臉,忽然就好多了,湊合洗了洗,就坐在一邊看他做飯。
少年手指很長,很靈巧,她看見他簡潔又高速的切開牛肉,只有輕薄鋼刀順着紋理劃開的細微聲響,多餘的雜音都沒有,很是驚奇。
油煙驟起又飛快消失,香味被油一激,立刻飄散了出來,空氣裏都是迷人的香氣。
林清晨和男孩都是味道的大師,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一個紅塵滾滾而來,倒是相得益彰。
“篤”盤子被輕盈的擱在桌上,炙烤的小牛排色澤黃中帶脆,茲茲熱氣氤氲而起。
“特別招待。”男孩彎眉笑。
“真不賴。”尤小悠驚喜,接過刀叉,切下一塊送入口中,正要誇贊,就看見那孩子直勾勾的看她,問,“怎樣?比林清晨接地氣多了吧?”
咳……咳……怎麽又跟林清晨有關系?
“林清晨是我師兄啊,我以前就覺得天天調香有什麽勁,哪有做飯有意思,同樣是味道,他那樣的曲高和寡,就弄給有錢人充門面,沒勁。”男孩撇撇嘴。
“不是的,他有他的獨特之處。”尤小悠跟林清晨接觸以來,才發現這人真有意思,思想獨特,做事嚴謹認真高效,從不浪費時間,認準了目标就拼命努力,難得的是居然沒有恃才傲物,這樣的人,怎好诋毀他?
“是麽?”男孩也沒惱,反而興致勃勃的看着她,也不跟她說別的,指着牛排說,“趁熱吃啊。”
尤小悠這才舉起刀叉,認真的享受了這份意外的午餐。
“我叫小虎,你要記得我的名字啊。”男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點來點去,一邊打游戲一邊說。
尤小悠咬着刀叉,笑着點點頭。
中午這場鬧劇很快過去了,尤小悠也沒在意,沒想到下午剛上班,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尤小悠接起來,剛說了一句“您好”就愣了。
那邊的聲音簡潔而快速,聽不清情緒,就兩個字,“上來。”
是慕久啊。
尤小悠僵直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上去還是不上去,昨晚的事情她還記憶猶新,再加上她現在衣服還是濕的,又有難看的痕跡,這樣上去不妥吧?
她還在這兒糾結,手機屏幕忽然亮了,陌生的號碼,陌生的短信。
“還是我下來?”
尤小悠手一抖,趕緊按滅了屏幕,腦海裏滿是慕久倨傲的樣子,平複了一下,又打開手機,把號碼存了,名字惡狠狠的填了大魔王。然後把手機丢在桌上,認命的朝樓上走。
到了樓上,門口的小秘書扶扶眼鏡,打了個電話,然後就示意她進去。
尤小悠推開門,看見了坐在黑色皮椅上的慕久,他手邊是一摞文件夾,白色的A4紙分門別類,十分規整。
男人從文件裏擡起頭來,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似是才從工作中脫離出來,還帶着銳利與檢閱。他手中的金色鋼筆輕輕擱在桌面上,指尖敲了敲桌面,說:“過來。”
尤小悠走到桌前,禮貌的開口,“慕總。”
慕久被她拘謹的樣子逗笑了,靠在椅背上,放松了一下筋骨,說:“你怕什麽?這是工作時間。”
尤小悠放心了,問:“那找我來有什麽事兒麽?”
“最近清晨研發的‘折柳系列’是秋季主打,公司打算重金宣傳,清晨這人最注重精益求精,如果不是他滿意的作品,大概不會同意發布,但事實上,并沒有多少人能分辨其中細微的差別。我的話他向來是不聽的,你最近跟他走的近,得空勸勸。”
“慕總不是不希望我靠近林大師麽?”尤小悠不理解,生怕跳火坑,還是問清楚的好。
“我問過他了,他說看不上你。”慕久惋惜的搖搖頭,“他說沒有我自然是信的。”
“你……”尤小悠氣的夠嗆,我說的就不信麽?又險險壓下去火氣,低聲說,“我早說是誤會。”
慕久用眼神傳達着“你信用度是零啊”這個訊息。
尤小悠生硬的轉過臉,說:“那我先回去了。”
“到這裏來。”慕久喊住她,指着自己身邊,揚了揚眉毛。
尤小悠直覺不妙,拒絕,“現在是工作時間。”
“對啊,你的工作時間。”慕久站起來,室內瞬間變得狹小。
“慕久,你不要亂來。”尤小悠看他走過來,直往後退,急的名字都喊出來。
慕久兩步一跨,就攬住了她的肩膀,把她一把拉進懷裏,很疑惑的問:“你以前的金主都喜歡玩這種欲拒還迎的把戲麽?”
尤小悠從他臂彎裏探出腦袋,才堪堪碰到他下巴,她憤怒的說:“我的金主都很紳士,絕對不會粗魯的直接動手。”
慕久沉默了一下,笑了,說:“哦,那跟我真不一樣,看來,你要有一個全新的體驗了。”
“……”湊表臉,欺負人。
慕久一邊欣賞她精彩的表情,手指驀然摸上了她的腰身,又一路順着摸上來,轉後按着她的脊椎滑下去,沒入尾骨。
“喂,慕久。”尤小悠臉頰通紅,又羞又氣。
“我大概知道你的金主喜歡什麽了。”手掌在柔軟的地方輕拍了一下,又往下走,處處游移,處處點火,“明明身經百戰,卻還總是一副稚嫩青澀的樣子,你天天對着鏡子練的?”
我練你妹……尤小悠牙癢癢,真想咬他。
“這表情,有點意思。”慕久擡手捏着她的臉頰,看着她憤怒的表情在自己手中變形,心情大好。
尤小悠深深覺得自己被玩、弄了。那手指越來越放肆,慕久的輕笑在耳邊響起,尤小悠臉紅耳赤,終于一使勁推開了他。
慕久卻沒什麽反應,他只是坐回桌前,快速的拿出一張白紙,又握着簽字筆,飛快的寫着一串串的數據,黑色的筆跡快速印在素白的紙上,連接成片,像是沒有終點的迷宮。
“做什麽?”尤小悠忍不住問。
慕久不答話,颦眉認真思索,是罕有的認真模樣,待他寫完,又去內室取了一只精致的盒子,印着EMIL的花體字LOGO,純白的配色大氣而風度。
慕久打開盒子,取出了一件淺粉色的裙子,不是世面上常見的成衣,而是每一步都精良且細致的手工半成品,布料柔軟又有韌度。
慕久将裙子鋪在左側室內空置的長桌上,桌上堆滿了細碎的剪裁工具。他開始回想方才的數據,随後折身彎腰,大大的剪刀一劃,布料便開始改變着形狀。
尤小悠差點就忘了,EMIL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除了一發布就成為經典的香水,還有高級成衣系列,尤其是高級成衣的定制,當中最如雷貫耳的設計師,就有一位名叫“Louis”。
年級輕輕就嶄露頭角,設計的成衣總是成為上流名媛追捧的對象,各大嫩模明星,最喜歡找他家合作定制高級禮服,而能勞駕他出手的,無一不是聲名顯赫之輩。
尤小悠視線裏只有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仿佛看見林清晨調香一樣,同樣的專注、同樣的心無旁骛,同樣的才華橫溢。
“你對你以前的金主,也總是露出這種癡迷又崇拜的眼神麽?”一小截畫粉彈上腦門,慕久站在那裏,勾唇輕笑。
尤小悠擦了擦腦門,老實的說:“沒有……”
慕久不置可否,把改後的長裙往尤小悠懷裏一丢,說:“試試。”
“給、給我的?”阮小軟捧着柔軟的衣料,不敢相信,這家夥做的衣服,得多少錢?
“你這樣的模特我平時可遇不到,權當練手了。”慕久指了指室內,“去換。”
尤小悠愣愣的抱着衣服,還沒回過神來,人已經在內室了,這間衣服慕久改的時候就按照日常用裝改的,并不似展臺那種無限放大概念似的走秀服,淺粉色很青春,但布料柔軟中又十分挺括,腰身緊窄,下擺又略微延長散開,V領無袖的設計平添了幾分性感,顯得她四肢修長,腰部盈盈一握,連帶翹臀也叫人驚豔。
尤小悠站在鏡前,有些發愣,鏡中人既有女孩的俏皮,又有女人的小小妩媚,當真叫人想摟進懷中,好好呵護,又怕唐突了佳人。
這不過是一件普通的成衣啊,尤小悠不明白,慕久哪來的魔力?他剛才摸了自己那麽久,是在量尺寸麽?臉驀然就是一紅,那發燙的觸感就層層疊疊的漫上來。視線不經意間掠過自己脫下來的衣服,後知後覺的想,難道慕久知道自己中午的時候弄髒了衣服,所以特意做了一件新的給自己?
不可能吧,他怎麽還管這樣的閑事?
這要想着,心裏卻隐隐有些高興。
“能穿麽?”慕久懶洋洋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設計部那裏多了一塊料子,沒人要,我就拿來湊合做做。”
不要把實話說出來啊,讓她再開心一會兒啊。
“出來。”慕久等的不耐,又說。
尤小悠嗯了一聲,紅着臉鑽了出來,這衣服剪裁太好了,完全貼合她的身形,胸線臀圍都那麽完美,像是初初盛開的稚嫩花骨朵,沾滿了晨霧,驟然多了幾分盛放的妩媚,這樣站在慕久面前,又想起他方才的調戲,竟然有點不敢看他。
慕久從沙發上站起來,緩緩踱步到她面前,半晌不說話,尤小悠忐忑的擡頭望,就見他眼睛微微發亮,垂眸俯首,碎發揉進她的長發裏。
他攬着她的脖頸,猝不及防的吻下去,輕輕舐咬着她鮮嫩的唇瓣,說。
“這麽漂亮。”
尤小悠渾身羞的冒熱氣。
“不愧是我做的裙子。”慕久滿眼笑意,慢悠悠的又補了一句。
尤小悠腦袋“轟”的一聲,炸了,所以你誇的是自己的裙子?還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