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時候雙方都折損了人手，尤小悠獨自在暗處藏身，忽然聽見少年清潤的笑聲。
“我都看見你了，躲什麽。”槍聲驟然一響，緊接着又是幾聲。
尤小悠就看見林清晨睡眼朦胧的在巷子裏亂竄，悶頭悶腦的。身後跟着慢條斯理的小虎，雙手舉着槍身，砰一聲，彩彈在林清晨身邊炸響，黏在牆壁上。林清晨就往另一邊跑，那槍聲如影随形，就是不炸在他身上，跟故意一樣。
尤小悠頭又痛，這都是什麽隊友。
小虎還在那放肆的逗自己的師兄，滿巷子追他，傅晴明不知道貓去哪了，慕久也不見蹤影。
尤小悠覺着自己應該找一找周靜然，于是跟在小虎後面，有他這麽大張旗鼓的打掩護，她簡直不要太、安全。
小虎空放幾槍，終于把林清晨逼到角落，林清晨這笨蛋槍都不知道被他扔去哪裏，這會兒躲不掉，幹脆破罐子破摔，轉身數落小虎，“有你這麽對自己師兄的麽？”
“砰”小虎笑眯眯的扣動扳機，利落的結果了他，随後說：“師兄你逃跑的樣子真好看。”
林清晨氣的牙癢癢，也拿他沒轍，這時候林清晨靠牆的後面忽然響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小虎眼睛一眯，快速轉過去舉起槍。
喲，得來全不費功夫，是周靜然，不知道藏這裏多久了。
“再見。”小虎快速說完，一扣扳機，咔嚓咔嚓，并沒有任何東西射出來，小虎臉色一白，剛才逗自己師兄太起勁，子彈打空了。
那頭周靜然發現這情況，立刻開槍，“砰”小虎淘汰。
尤小悠緊跟其後，目睹這慘劇，立刻舉槍射擊，而周靜然還沒來得及掉轉槍口，尤小悠已經扣動了扳機。
砰，彩彈射中地面，砸出一地斑斓。周靜然被突然出現的慕久拉開，躲過了這一擊。
周靜然幾乎是本能的，立刻往慕久身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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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久不着痕跡的退開，示意她去找傅晴明。周靜然擰起眉毛，卻沒有把不悅表現在臉上，她假意離開，忽然轉身，沖尤小悠放出了一顆子彈。
尤小悠這會兒還在跟慕久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完全沒想到這一出，忽然被人一拽，擋在了身後。
彩彈在那人身上炸開，尤小悠看見了少年眼中的笑意。
“你幹嘛替我擋。”尤小悠看着傅晴明，這家夥一直就是個禍害，這會兒怎麽回事。
“我哥從小就愛保護你，他現在不在，我這做弟弟的只能代為保護了。”少年惆悵，“不然出去真該揍我了，我又打不過他。”
這小孩，所以幹嘛要把自己哥給幹掉，忍忍嘛。傅晴明往外走，尤小悠卻抽空看見了他身後得意洋洋的周靜然，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砰 ”周靜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彩色，憤怒的轉身離去。
尤小悠打完槍，打算先退後找掩體，可惜動作跟不上腦子，還沒跑起來就被人拎住了後領。
“士可殺不可辱，你動手吧。”尤小悠自暴自棄。
“呵，還挺硬氣。”慕久勾住她的脖子，幾乎要把她攬進懷裏，這個位置是死角，幾個攝像頭都掃不過來。
“那你放我走？”尤小悠秒慫。
慕久不說話，只看她。
“其實我跟傅晴安認識。”尤小悠知道他想問什麽，幹脆的說，“我特別困難的時候他救濟過我，我們打小就熟，所以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其實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慕久不理她，用手指捏住她的小臉，讓她看自己，問：“遺言說完了？”
“沒……”
“可是我不想聽了。”
尤小悠見他舉起槍，這麽近的距離，打在身上還是很痛的，急忙擰着眉毛捂住眼睛。
慕久笑起來，把槍往她懷裏一丢，擡手拂過牆壁，指尖沾上了五彩的粉末，往她小臉上一抹，說：“再見。”
尤小悠沒等到預期的疼痛，驚訝的睜開眼，就看見眼前彎腰嘲笑她的慕先生。
真是……好憤怒。
鈴音再度響起，唯一的敵方生存者帶着俘虜出來了。
一夥人都在大廳裏喝茶吃點心，一見他二人，紛紛挪開，空了兩個座位出來。
傅晴明先笑，“輸了啊？”
尤小悠斜他，還真有臉說呢，叛徒。
“果然還是應該聽你的計劃。”小虎一臉遺憾，“先合力把慕總幹掉好了。”
尤小悠一滞。
慕久一挑眉毛，問：“是麽？”
“對啊，小悠一開始就提供了這麽好的計劃，可惜了。”小虎還一副“哎呀早該聽你話”的懊惱樣兒。
慕久轉向自己的俘虜，溫和的掀起眼皮，贊嘆，“真是個好計劃。”
俘虜遠目，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傅晴安這時候擡手把尤小悠拉過來，對大家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順路送她回家。”
慕久垂下眼睛，端起桌上的熱茶，輕輕送入口中，待那滾燙的滋味滑過咽喉，又沒入胃中，才重新将視線聚焦在尤小悠臉上，他笑的無懈可擊，說：“好啊。”
尤小悠跟着傅晴安走的時候，沒敢回頭。
兩人一路走到停車場，敞篷的跑車格外紮眼，傅晴安替尤小悠拉開車門，随後自己也鑽了進去，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聲音漸漸碾碎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
“尤哥，你是不是喜歡慕久？”
“什麽，我聽不見。”車子的聲音太響了，尤小悠豎起耳朵，“你大聲點。”
“你是不是喜歡慕久？”傅晴安略有些失控，他一拳砸向方向盤，在尤小悠的耳邊吼。
尤小悠被他吼的一懵，這才拼湊起零碎的句子，她當然喜歡慕久，她年輕的時候還為他瘋狂過，不然她為何不堅定的告訴慕久真相？她每一次做好心理準備要告訴他，只要他一個不信，她就不想再較真。她甚至覺得，他幾次三番打斷她，是因為他根本不想聽她的解釋。
他這樣的人，不見得想要一個穩定的關系，他想要的，大概是可以随時開始随時結束的關系，不會沒玩沒了的糾纏，不會聲嘶力竭的乞求，說分開的時候，只要甩一張卡，就能利落的擺脫，說在一起的時候，随時随地都能得到慰藉。
這樣的關系，不會牽扯到家族利益，不會違抗父母的期望，不用據理力争不用抗争到底，這是一個只用享受而沒有壓力的關系。
不然，慕久這樣的人，怎麽會看上她？雖說一開始是怕她騷擾林清晨，可是後來了解清楚就完全沒有必要了吧？
他還是沉浸在其中樂此不疲，大概是真的寂寞吧。
而她呢，就是因為喜歡，才不敢說啊。
說了，他跟她再也沒有交集了怎麽辦？說了，他一看見她就覺得沉重怎麽辦？
其實慕久喜歡這樣輕松的關系，她又何嘗不是？這樣的關系才會時時警醒她，不要陷的太深。曾經痛苦的經歷還歷歷在目，她并不想太過認真。
保持着微妙的關系，走的時候亦可全身而退，對她而言，其實也很幸福，畢竟，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過，也不虧了。
他們之間，更像是，你我都懂，卻不願戳破，無法再近一步，卻又不願遠離，于是便由一個誤會開始，維系這似是而非的關系。
至少她是這樣，至于慕久怎樣想，她不得而知，他的過往私生活，她也完全不了解。
定了定神，尤小悠轉過頭對着傅晴安，說：“我跟慕先生的關系，就是員工和老板的關系，他給我發工資，我努力幹活麽。”
傅晴安看見她的神色，視線忽然掠過倒後鏡，看見了不遠處立着的男人，正是慕久，這個時候下來，也只能是因為慕天天了，略一尋覓，果然看見慕天天鬼頭鬼腦的貓在不遠處。
這姑娘，怎麽總也不死心。
傅晴安指尖按上倒後鏡的遙控，改變了角度，裏面的男人便從視野中消失了，他靠近尤小悠，手臂搭在副座上，像是攬住她一樣，擡手拉過安全帶，從她身前繞過，扣在插口裏。
“喂，幹嘛突然這麽暧昧？”尤小悠斜他。
“我高興。”傅晴安湊近她的臉，笑，“尤哥，來親一口吧。”
尤小悠無語，往常他就愛口無遮攔亂開玩笑，反正她也從未當過真，一使勁，用腦門去撞他的額頭，“咚”的一聲，兩個人都抱着腦袋龇牙咧嘴。
“尤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傅晴安痛苦。
“哎喲喲，我這不沒經驗嘛，下回不了。”尤小悠也痛苦。
身後的人看見這一幕，輕笑了聲，眼睛卻是冷冰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