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尤小悠這才發現鳴雲山居然就在林清晨家邊上,不過一提起鳴雲山就想起慕久昨天的邀約,才拒絕了他又跟林清晨去,叫他知道了,總是不太好。

“要不,換個地方?”尤小悠建議。

“我想去。”林清晨垂下眼睛,可憐兮兮。

那個……他不是要跳崖吧……

尤小悠試探的看着他。

“你這什麽眼神。”林清晨又笑起來,率先走了。

尤小悠略有些緊張,只得跟上。

兩人沿着林間小徑慢悠悠往上爬,這時候天還亮着,兩旁的路燈也都沒有開,周圍三三兩兩的行人或上或下,緩慢而幽靜。

林清晨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好清新。”

尤小悠心想,這時候能清新到哪去,都晚上了。

拾階而上,苔痕遍布,滿目蒼翠,遮天蔽日。

尤小悠也不知道這有沒有用,但是抑郁出來散心是常識嘛,看身旁的林清晨,心情似乎舒暢了許多。

“你經常爬山麽?”林清晨扭頭問。

“我爺爺很喜歡,經常帶我來。”尤小悠笑,“他說以前這兒還荒草叢生的時候,認識了我奶奶。我奶奶那時候還是個小姑娘,穿一條花裙子,不知怎麽的迷路了,坐在碎石上,周圍全是花,爺爺立刻就被迷住了。”

“好浪漫。”林清晨忍不住笑出聲。

“恩,爺爺跟奶奶一直感情好。”尤小悠想起爺爺每次調好香,都要拿去給奶奶試,問她喜不喜歡的樣子,鼻尖就有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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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這樣相濡以沫,奶奶走了之後,爺爺才會一夕之間精神崩塌,自此一蹶不振的。

“小悠,你覺得什麽味道是好聞的?”林清晨看着遠處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忽然問。

“我麽?”尤小悠垂首思考了一下,搖頭,“不清楚,但我奶奶曾經說過,爺爺一輩子給她調過那麽多香,她每次都說好,其實最喜歡的,還是那天清晨迷路彷徨時,初遇爺爺,他踏過花叢到她身邊,沾染的香氣。”

“初遇麽?”林清晨林清晨驚訝的看着她,眼睛亮了亮,似是抓到了什麽。

“嗯,那時候爺爺還很年輕,大高個兒,頭發漆黑,他撥開樹枝初初看見奶奶,就被驚豔到了,匆匆跑奶奶跟前,身上都是露珠和花瓣,頭頂是綠色的碎葉和薄霧,特別好聞。”

林清晨聽到這兒,眼睛驟然閉上又睜開,激動的一把拽過尤小悠,猛然抱上來。

“喂喂。”這人不是瘋了吧?尤小悠很方,手腳并用的使勁。

“沒想到你還有點用。”林清晨笑嘻嘻,對自己突然的魯莽絲毫不愧疚,一副喜形于色的樣子。

“我怎麽會有用?”尤小悠懵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後來一想不對,又惱,“我怎麽會就一點用。”

林清晨卻沒有回答,擡手把她撥一邊兒,開始抓住剛才的思緒,在視野開闊的山頂一邊吹風一邊心算,甚至還拿了樹枝和石頭,勾勾畫畫。

尤小悠頓時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連在山頂長嘯的原則都放棄了,默默的坐在一旁偷看,結果是什麽也看不懂。

忽而手機鈴音響了,是林清晨的,林清晨接了,“嗯”了一聲就把手機丢給尤小悠,說:“告訴他我們在什麽地方。”

尤小悠吓一跳,他就這麽随意的把手機丢過來,下面可是萬丈懸崖好麽,幸好她機智,手忙腳亂的接住了。

“那個您好……”尤小悠無奈開口。

那頭半天沒出聲,尤小悠奇怪的看了看手機,又放回耳邊,這時聽見裏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詫異中帶着一丁點兒咬牙切齒,“尤小悠……”

呀,是慕久,他昨天邀約自己的時候,她說什麽太累了想好好休息,順便還演技滿分的打了個呵欠……

作孽啊,尤小悠手一抖,手機轉個圈,一個不穩,咕嚕嚕從掌心翻出去,潇灑的幾個跟頭後,縱身一躍,消失在了蒼茫雲霭之中。

尤小悠:“……”

林清晨依舊沉浸在他的世界裏,啥也沒發現。

嗯,好,就這樣,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吧,尤小悠正襟危坐,今天的山風好浩蕩啊。

手機鈴音又開始玩命的催。

“寶貝寶貝,快點兒接人家電話……”嬌嗔的娃娃音響徹山巅。

尤小悠看着“大魔王”三個字,想起慕久眯着眼睛的樣子,在胸口劃了個十字,認命的接了電話。

“喂,慕總好。”尤小悠平靜的說。

“你在哪?”慕久的聲音從那端傳過來,尤小悠覺得耳朵都有些癢癢的。

“啊,我跟鈴子在外面逛街呢。”尤小悠把話筒移開一點兒,對着空氣說,“對對對,那件白色的适合你。”然後又轉回來,對着話筒說,“不好意思慕總,鈴子在試衣服問我意見呢。”

“你昨天不是跟我說很累要休息?”那聲音一頓,冷氣十足,“還是說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累?”

“不是……”尤小悠搜腸刮肚,“鈴子跟傅晴明有點兒小矛盾,心情不好,我陪她出來開導她。”

“是麽,在哪逛街?”慕久慢悠悠的問。

“額……在興隆大街,這兒不是新開了個商場麽,就跟鈴子來了,呵呵呵呵……”

“不巧,我也在興隆大街,你在什麽位置?”

“我已經離開了……”

“不是在陪鈴子試衣服?”

“試完了啊,鈴子說要吃飯……”

那頭沉默了片刻,說:“演完了麽?”

尤小悠淚流滿面,“沒……”

“現在告訴我你跟林清晨到底在哪兒。”

“鳴雲山頂。”尤小悠快速說。

“呵。”電話被猛然掐斷,急促的“嘟嘟”聲在耳中不住的回放。

尤小悠覺得山風有點冷。

她坐不住站起來,想着自己怎麽老有一種被男朋友捉奸在床的感覺……這科學麽?她跟慕久不就是單純的包養關系麽?她到底為毛心虛……

不就是金主麽?給錢了麽?送禮物了麽?買樓了麽?

沒有啊……都沒有慫什麽?不慫!

尤小悠想到這裏,立刻硬氣了許多,走到林清晨面前,淡定的說:“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結果還是,先不剛了,那個來日方長……

林清晨詫異的看着她。

“慕總等會來接你,你在這裏等他。”尤小悠立刻說,得把這家夥留下來。

“可以。”林清晨一琢磨,“我手機呢?”

尤小悠一愣,正色道:“你手機你問我幹什麽?”

“不是給你了麽?”林清晨疑惑。

“沒有啊。”尤小悠別開目光,說,“你再好好想想。”

林清晨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點點頭,“可能丢家裏了。”

“那你回家好好找,我先走一步,明天見。”尤小悠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箭步溜了。

先說好,并不是慫,只是天色已晚,要早些回家休息,女孩兒尤其不能熬夜嘛。

這不還沒愉快多久,就看見前面停下一輛黑色賓利,尤小悠看過這車,慕久上回送她開的就這個,想也沒想,往小路上跑,沒走兩步,聽到了車門打開的聲音。

“去哪?”男人聲音冷冷清清。

“等你。”尤小悠立刻說。

慕久輕哼一聲,也沒拆穿她,只說:“上車。”

尤小悠聽話的上了車,絕不是因為慫,只是天色已晚,一個女孩兒走夜路不安全……

慕久也坐上車,随後發動了車子,油門一踩,轟出去了。

“林清晨還在上面啊。”尤小悠驚呆了,伸出手指急忙往後面指。

“忽然不想接他了。”

“可是我跟他說了你會來接啊。”尤小悠着急了,林清晨又沒有手機,聯系不到人,要是他一直在山上等……

慕久聽見她語氣裏的關心,莫名更煩躁了,腳底一使勁,車子又往前沖去。

尤小悠眼看勸不住,悶在座位上,想林清晨應該不會那麽傻,一直等吧?他應該會跟周圍的人借下手機電話吧?他那腦子裏還有容量記住號碼麽……

尤小悠憂心忡忡。

“尤小悠,你的職業道德呢。”慕久問。

“職業道德?”尤小悠不解。

“既然跟我簽訂了契約,總該有些契約精神吧?拒絕了我轉身就來找林清晨?”

“這個事兒,我都是為了你啊。”尤小悠解釋道,“你不是叫我得空勸勸他麽?今天就是那個重要的時刻。”

“……”慕久居然無言以對了。

慕久難得沉默了一下,片刻後才說:“你明明跟我說今天不想出門。”

“他狀态不好,我為了‘折柳系列’的面世,明明可以休息卻還堅持加班,你應該表揚我,給我發獎金啊。”尤小悠應對的更自如。

“……”慕久抿着唇,居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還有一個問題……”尤小悠一停頓,往他那裏靠了靠,擡起眼睛看他的臉,問,“你說你相信他不會看上我,那你還生什麽氣?除非……你擔心我看上他,這麽說,你吃醋啊?”

黑色的轎車駛進一片陰影裏,輪子驟然停了。

男人驀然松開安全帶,大半個身子都湊到了女孩兒那邊。

阮小軟一慌,也趕緊解安全帶,男人一把按住,勾出一抹笑。

“尤小悠……”慕久摁着她的肩膀,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話太多了。”

尤小悠立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呵,遲了。”慕久單手握住她的腰,把她往身前一拽,随後俯身下來。

“喂喂喂,這可是在車裏啊,要不要這麽刺、激……”尤小悠慌了。

那吻卻只是輕輕落在了她的額頭上,溫柔又不失風度。

“诶?”尤小悠本以為接下來就直接不可描述了,沒想到男人卻放開了她,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漸行漸遠,耳邊傳來安全帶松開的聲音。

“下車。”慕久輕聲道。

“……”喂,一言不合就翻臉,說不可描述又中途停下,等等她才沒有期待……只是這才到開到哪兒就讓她下車。慕久你風度呢。

“你一臉遺憾是想繼續?”慕久笑了,“那好。”說完好人就湊過來。

尤小悠吓一跳,急忙拉車門,跳出去才發現,原來已經到家了,光顧着看他,居然連自己家到了都不知道,好羞愧。

她磨磨蹭蹭的挪到慕久那邊,男人沒走,像是在等待。

她彎腰湊過去,想像他一樣做個清新的晚安吻,誰知慕久卻忽然擡起了頭,又伸手按下她的腦袋,直接吻上了唇。

哎喲,由不得她退縮,直親的她氣喘籲籲,摟住他脖頸才險險站住。

媽噠,又吃虧了。

對了,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記了,是什麽呢?

好像有個人還站在山頂……

……

第二天尤小悠去上班的時候,發現實驗室的門關着,有些疑惑,林清晨從不遲到,他甚至都不回家,今天居然到現在還沒來,尤小悠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果然中午的時候,有人說林清晨生病了,今天請了病假。

大家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因為林清晨這人工作太拼命,大家都覺得這是遲早的事兒,想必挺嚴重的,不然以他的個性,拖着殘軀都得來,這麽一琢磨,衆人紛紛腦補出,他是不是得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病?

這麽一想,衆人心情都挺沉重,香薰部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為他,大家每年有工資和獎金發也都是靠着他,這以後是不是沒有獎金發了?

遂橫豎一琢磨,便約好下午一整個香薰部的人都去看他。

結果安排車的時候,尤小悠很明顯被孤立了,居然沒人肯載她,大家說說笑笑就幾人抱團,哎呀,那我們一起走吧,我可以帶你們,忽然之間,好像所有人形成了一股默契,就是讓她尴尬着。

尤小悠覺得這真像初中生春游,好幼稚。

不過林清晨生病,她不看看總是不放心,畢竟這裏面很可能有她的原因,打車去就是了。

下午的時候悶雷陣陣,在雲端裏放肆,空氣也變得悶熱起來,像是有一場大雨。

果然沒一會兒,雨水就落了下來。

誰也沒預料到這個糟糕的天氣,衆人直接去了停車場,尤小悠則走出了公司正門,落雨來的又疾又猛,砸在地上濺起偌大的水花。

她得在路邊等車,由于大雨又不能出去,尤其雨天車也不好打,略有些郁悶。看見前面站着周靜然,她輕輕靠着透明的玻璃,看尤小悠。

“跟了林清晨這麽久,也沒送你輛車?”周靜然嗤笑,說尤小悠跟林清晨有貓膩,她信,說尤小悠跟慕久有貓膩,她才不信,慕久什麽人,能看上尤小悠?別開玩笑了。

“經理送你車了?”尤小悠一愣,恍然大悟,“哦,他那檔次還買不起這種禮物。”

周靜然秀眉一皺,正要發火,就聽尤小悠又說:“陳不倫買的起啊,怎麽沒送你?”她一停頓,又悟,“哦,人家老婆不讓送。”

“尤小悠你不要臉。”周靜然怒道,說完經理開着車上來了,周靜然斂了脾氣,不跟尤小悠一般見識,往車上走。

這時候大家也都上了車,陸續往外開,看見還在等雨的尤小悠,莫名就有一種快感,這種騷浪賤就應該遭受這種待遇。

尤小悠看雨勢減微,打算沖去去攔車,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特別熟悉。

随後耳邊是那人含着笑意的聲音,“捂着腦袋做什麽?”

“打車去林清晨家。”尤小悠随口回。

剛說完擋住腦袋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男人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他說:“那正好,一起。”

尤小悠懵了。

這時他扭頭看見尚未上車一臉呆滞的周靜然,問:“你也要去?”

尤小悠看着周靜然,笑,“慕總,經理送周小姐去。”

“哦,那算了。”慕久拉過尤小悠的手腕,單手撐開一柄大黑傘,砰的一聲抖落一地雨花,拽着她就走進了雨裏。

周靜然滿口的“是啊”都被堵在了口中,氣的臉色鐵青。

……

外面還在下雨,慕久和尤小悠是最先到的。

慕久收起黑傘,露出了那張好看的臉,發梢略濕,眼睛漆黑。

“林清晨好端端怎麽會生病?”尤小悠跟他一同踏進電梯,忍不住問。

慕久轉過頭看她,揚着眉毛笑:“我怎麽知道?”

“你後來去接他了?”看他這麽坦然,尤小悠甚至有些抱歉懷疑他。

“沒有。”輕松的回應。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麽生病麽?

兩人到了林清晨門口,尤小悠上前敲門,還擔憂他是否能來開門,門卻很快打開了,露出了少年朝氣的臉。

“小虎?”尤小悠愣了。

“慕總,小悠?”小虎也愣了。

兩人進的門來,小虎接過慕久的傘丢進了浴室,便把二人往林清晨的卧室帶。

“我們整個香薰部都來了。”尤小悠提醒他,“擔心林老師的身體,所以都來看望他。”

“好,那你們上去,我在樓下等着。”小虎指了指左邊的房間。

尤小悠跟慕久便去了,房門虛掩着,屈指輕敲,聽見沙啞的回應,尤小悠剛要進去,被慕久拎着領子塞在身後,自己先進去了。

林清晨躺在大床上,蓋着薄背,整個人幾乎要陷進去,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了慕久。

“等你那麽久居然沒來。”虛浮的控訴,想要指責都沒什麽力道。

“你不是有我司機的電話?我以為你會給司機打電話。”慕久拿起櫃子上的蘋果,開始認真的削,手指修長,水果刀也十分鋒利,他動作十分好看,輕薄的蘋果皮連綿不斷。

“手機丢了。”林清晨重重的開始咳嗽,果然山風吹多了不是開玩笑。

尤小悠在旁邊心虛的幾乎站不住。

蘋果削好了,白白胖胖,慕久把蘋果遞給林清晨,很沒誠意的說,“賠罪。”

林清晨懶得理他,埋被窩裏睡了。

慕久想了想,回頭看了看尤小悠,捏着蘋果一副探究的神色。

尤小悠很糾結,她在想要不要這個蘋果,林清晨剛咳那麽久,空氣裏都是病毒和細菌,這蘋果白白胖胖,沾的都是……但要是不接,慕久這個小氣鬼,肯定要生氣……

一時之間左右為難,好不痛苦。

忽然身後的門開了,嘩啦啦湧進一群人,周靜然走在最前面,一下子就擠滿了房間。

慕久琢磨了一下,捏着蘋果往前一送,遞給周靜然,說:“吃蘋果。”

周靜然受寵若驚,雙手接了,就差尖叫了,她矜持的笑了笑,又沖尤小悠挑釁的揚了揚眉毛,随後輕輕啃了一口,那幸福感……

尤小悠對她那真是由衷的感激。

這時候衆人都圍在林清晨身邊左一句又一句,尤小悠也被七下八下擠到了門口,忽然腳底下好像被什麽絆住,一個趔趄險險跌倒。

“怎麽這麽不小心?”諷刺的女聲。

尤小悠回頭,就看見抱着雙臂靠在牆上的袁媛。

“你來做什麽?”尤小悠無語,剛才絆自己的就是她吧,真不省心。

“你以為我願意來?”袁媛嗤笑,“要不整個香薰部都來了,我才不來。”

“你開心就好。”尤小悠懶得跟她說,轉身走了。

袁媛看着她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小虎在客廳泡茶,看見尤小悠過來,使喚她把杯子端過來。

“你怎麽在這兒的?”尤小悠看小虎泡茶沖水,問。

“我也沒想到。”小虎擱下水壺,在尤小悠身邊坐好,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原先我跟師兄一塊兒在我爸手下學調香,那時候就理念不和,他做的東西總是壓我一頭,爸爸特別喜歡他,我又叛逆,就特別讨厭他。”

“你想啊,一個小孩,居然不貪玩,就知道用功努力,還特別聰明,叫別的貪玩的小孩怎麽活?我總被拿來和他比較,爸爸也偏愛他多些,我經常能在他臉上看到覓得知音的欣慰。”

“開什麽玩笑,一個小孩,怎麽就成他知音了?那我算什麽啊?”小虎特別不忿,“爸爸那個時候是EMIL的專屬調香師,退休後,師兄就接替了爸爸的職位。我本來等着看他笑話,結果他居然更厲害了。”

“厲害到我也羨慕的程度。”小虎低下頭,“可我還是讨厭他,于是在一次發布會前夕,我打翻了他所有的心愛之作,然後跑了……”

“……”果然是個幼稚鬼。

“然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小虎說,“後來我到EMIL任職,他看見我就像沒看見一樣,這樣也好,我反正也不想看見他。”

“那你今天怎麽會在這兒?”尤小悠不懂了。

“誰知道他怎麽回事,昨天晚上用一個陌生號碼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他一下。”小虎更無語,“我都睡了又爬起來,你說多過分。”

尤小悠一愣,難道林清晨會背的只有小虎一個人的手機號碼?幼稚鬼還完全不知道,這師兄弟,一個比一個嘴硬。

“等等,你說你睡了?他幾點給你打電話的?”尤小悠忍不住問。

“12點?1點?大約這個時候吧……”

“……”喂喂喂,林清晨你是不是有病啊,哪有人等那麽久的……難怪會生病了。

這時候屋裏的人都走出來了,想是慰問完了,需要給病人一個安靜的壞境。

衆人在客廳裏坐了,紛紛對林清晨房間很是驚奇,簡直就是實驗室啊。

這時候小虎看看天色,雨水還在無休無止,說:“難得來一趟,大家留在這裏吃晚飯吧。”

一夥人橫豎想想,能跟大BOSS培養感情的時機不多啊,紛紛表示願意。

尤小悠想想,她沒傘沒車,金主也不給買,只好表示願意。

金主優雅的坐在沙發上,端了杯茶潤口,也沒表示反對。

于是就這樣決定了,但是數來數去人數有點多,小虎便說去買菜,問有沒人願意同去。

尤小悠舉手,其他人其實更想看看這個神秘的總裁究竟平日裏什麽樣兒,也就很熱情的推舉了尤小悠。

周靜然由于剛才那一個蘋果,這會兒還心如潮浪,蕩漾的不行,看見慕久的茶空了,就主動上去幫他續。

小虎拿了籃子,剛準備招呼尤小悠走,慕久站起身,說:“你留下來照顧清晨,家裏不能沒有主人,我跟她去。”說完還特禮貌的跟一旁臉色難看的周靜然點點頭,說,“謝謝。”

周靜然氣的眼睛直冒火,但還是端莊的壓住了。

尤小悠心想,又要單獨相處了,好緊張啊。

那邊慕久毫無壓力,提過籃子率先邁了出去,尤小悠急忙跟上。

兩人很快到了超市,尤小悠問:“買點什麽呢?”

“海鮮。”慕久立刻說。

“不能你喜歡海鮮就都吃海鮮吧?”尤小悠無語。

“我為什麽喜歡吃海鮮還不是因為有人一直給我送,吃習慣了而已。”慕久回。

“……”理直氣壯的啊。

“那是誰給你送的啊?”尤小悠笑眯眯。

“記不清了。”慕久撥開她的臉。

尤小悠臉一黑,佯裝生氣往前跑。

長臂一勾,捉住攬在身下。

“講不講道理?”尤小悠氣。

“不講。”慕久君子坦蕩蕩。

什麽人,摔。

兩人在超市裏轉來轉去,終于挑夠了食材,基本都是海鮮……

“你真的完全不顧慮林清晨的感受麽?”尤小悠挫敗的搖搖頭,“他一個病人,怎麽吃這種東西?”

慕久一愣,好像真把他忘了,想了想,釋然,“叫小虎給他煮碗清粥好了。”

尤小悠鄙夷的斜他。

“說來也奇怪,手機怎麽好端端的丢了?”慕久擡眸,似笑非笑的看她,“你知道麽?”

尤小悠一滞,立刻說:“我也覺得,病人喝點清粥就好了,哈……哈哈……”

尤小悠笑的,慕久都替她尴尬。

兩人拎了一堆東西回到林清晨家,一屋子人都嗷嗷待哺。

小虎接過材料,又進去兩個人做幫手,尤小悠很感慨,想起自己的廚房,慕久進去都嫌擠。

不知道慕久是不是也想到這個,望過來的目光滿是笑意。

周靜然洗了些水果擱在茶幾上,順勢坐在了慕久邊上。

尤小悠不想看,索性站起來,幹脆去看看林清晨,剛上樓,就在林清晨的實驗室門口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袁媛?你在這兒幹什麽?”尤小悠出聲問。

袁媛吓了一跳,轉身發現是她,臉頰一紅,說:“關你什麽事。”說完就匆匆下了樓。

尤小悠望着她倉皇的背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

一連三天林清晨都在家中養病,尤小悠進他的實驗室替他整理以前的資料,這樣他來的時候就會輕松些。

星期四的時候林清晨終于出現了,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的錯覺,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你好點了麽?”尤小悠走進辦公室問他,他正俯首在一堆草稿紙上。

林清晨輕輕嗯了一聲,又陷入工作中。

尤小悠不好打擾他,剛要出去,就聽見他說:“小悠,成品大約在明天就可以做出來。”

尤小悠松了一口氣,說:“發布會迫在眉睫,能趕上真是太好了。”

林清晨擡起臉,微微笑了笑。

他終于看上去開心些了,尤小悠心想。

尤小悠星期五特意起了個大早,因為林清晨有交代過,今天會很忙。于是她步履匆匆的跨進辦公室,丢下包換好衣服就往實驗室跑。

林清晨果然已經在了,這個工作狂還在做最後的測試,以确保成品的穩定性。

尤小悠則開始搜集資料等等瑣碎的工作。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快要十點,尤小悠揉了揉眼睛,正要繼續,忽然聽見了外面一片嘈雜,甚至夾雜着驚呼。

尤小悠怕打擾到林清晨,趕緊出門,想阻止她們,剛出實驗室大門,就聽見她們在讨論ROLL公司的新品,似乎正在舉辦發布會,網絡上有直播。

“ROLL這次居然發布了新款香水‘初遇’,不知道調香祖師爺林清晨在我們公司麽。”

“說起來ROLL也真夠大膽的,明知道我們很快要發布新品,居然還敢硬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就是,不過那個讓人想起初戀的感覺,說的我都想去試試了。”

尤小悠聽到這裏有些懵,對照着自己幫林清晨記錄的資料來看,林清晨主打的産品就叫做“初遇”,恍惚間,一盆冷水澆下來……

尤小悠顧不得什麽,立刻擠到人群中,問:“ROLL公司發布了什麽?”

衆人看她擠過來都不太想搭理,但礙于面子只好說,“香水啊,主推明星産品‘初遇’。”

尤小悠将信将疑的把視線凝固在屏幕上,漂亮的球形玻璃瓶裏是淺淺的粉色,緊接着尤小悠聽到了部分原料說明。

她不可置信的又看了看自己手底下的資料,頃刻間大腦一片空白。

是一樣的。

她立刻跑進實驗室,林清晨還在忙,正捏着滴管小心的滴入。

“老大……”尤小悠喉嚨一堵,說不出口。

“怎麽了?臉色怎麽比我還難看?”林清晨笑。

“老大……”尤小悠眼圈一紅。

“怎麽了這是。”林清晨看她的模樣有些慌,趕緊走過來。

“那個……”尤小悠拽着他的袖子,抽泣了一下,“我告訴你,你可別哭。”

“什麽事兒,快說。”林清晨都要被她弄毛了。

“ROLL公司推出新品香水,叫‘初遇’……”

林清晨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原材料都幾乎一樣。”尤小悠小聲說,“要說是巧合我都不信,不知道比例和調制方法是否一樣……”

“怎麽會。”林清晨的聲音低了下去,他翻開自己的手稿,聲音有些發抖,“不可能……”

“這是怎麽回事。”有人推門進來,氣急敗壞。

“蘇總。”尤小悠擡頭一看,是甚少出現的蘇訴。

“林老師,你看看這個。”蘇訴把一物擱在桌上,正是ROLL公司推出的新品,初遇。

林清晨拿過香水,噴了一些在手腕上,剛噴出的一瞬間,尤小悠和他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前味是一模一樣的,後面的幾乎都不用等了。

林清晨擱下香水,出神的坐回椅子中,一句話也沒說。

蘇蘇看他表現,大概也猜出幾分,亦是重重嘆了一口氣,公司計劃了這麽久,大量消耗人力財力物力,居然碰上這樣的事兒,怎不叫他難做,業績、利潤增長率,今年恐怕都是問題。

“你跟我出來一下。”蘇訴看了一眼尤小悠,示意她跟自己走。

尤小悠看了一眼林清晨,跟蘇訴走了。

到了辦公室外面,蘇訴忽然停了,開口問:“這些天一直跟着林老師的,是你吧?”

尤小悠點點頭。

“只有你?”蘇訴又問。

尤小悠不明就裏,又點了點頭。

尤小悠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蘇訴這語氣和表情,像是在懷疑她,但确實這些日子跟着林清晨的只有她自己。

“你好好回憶一下,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事情。”蘇訴停頓了一下,又說,“這件事,我交給公司的調查部,希望你到時候配合一下,你先回去吧。”

尤小悠腦子一片漿糊,沒想到早上還歡歡喜喜突然就贏來了這麽重大的打擊。

她蔫蔫的趴伏在桌子上,努力回憶每一個細節。

視線裏是同事晃動的身影,眼前忽然浮現一個女孩的樣子,袁媛。

對了,那天去看林清晨的時候,袁媛在實驗室門口的樣子很慌張,她一叫她,她就立刻跑了,難道?她就是那個時候偷走了林清晨的手稿?她甚至都不用複印,只要用手機拍幾張照片就好。

更何況,她還跟林清晨有矛盾,這小孩兒又敏感,起了報複心思也不奇怪。

尤小悠還在思考,身邊的同事卻全部接到了通知。

“發布會向後延期,暫時停下手頭對于折柳系列的發布與研究工作。”

“為什麽?不是都快要面世了麽?”

“難道是因為今早的ROLL公司?怕跟他們直接競争?”

“不會吧,有林大師在怕什麽?”

“呵,天真,就是林清晨怕了吧。”袁媛走過來,不屑的說,“估計他是怕贏不了人家的‘初遇’,幹脆慫了。”

“你別說,也不是沒可能啊。”

“林清晨本來就是被捧出來的,就是帽子太高,實際上他懂什麽啊。”袁媛斜了尤小悠一眼,“也就騙騙某些不檢點的女人。”

大家竟似聽懂一樣的往尤小悠這裏看。

尤小悠真的覺得這姑娘很煩人,這樣随随便便就貶低別人真是什麽成本都不要,她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問:“你那天在林清晨的實驗室門口做什麽?”

袁媛臉色一變,一把推開她往外走,氣鼓鼓的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尤小悠咬着嘴唇,卻也毫無辦法。

林清晨下午的時候從實驗室裏出來,一言不發的走了,失魂落魄的。

尤小悠想到要是自己的心血被這樣占為己有,大概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偏偏毫無辦法,林清晨有的都是些手稿,可是手稿又不存在日期而且很容易僞造,這就造成了眼前這無能為力的局面。

但是這個賊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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