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尤小悠“啪”的一聲關上門,把慕久拒之門外。
慕久悻悻的退回去,擡眼看牆上的挂鐘,秒針一格一格的跳,不知跳了多久,木門被輕輕的拉開了,視線立刻挪過去,他看見尤小悠穿着一件寬松的長襯衫,蓋住臀部,露出筆直纖長的腿。
女孩滿臉通紅,立刻就往床上跑,慕久失笑,看見她尚在滴水的頭發,取過毛巾,溫柔的按上她的頭頂,輕輕摩挲,發絲抖動,男人刻意控制的力道恰到好處,這一刻時間仿佛禁止,尤小悠希望漫長的沒有盡頭。
“叮”鬧鐘響了起來,打破了室內的平靜。
慕久從身後攬着她,将下巴擱上她的肩膀,問:“在想什麽?”
尤小悠跪坐在綿軟的床墊上,縮在他懷裏,她握住他的手,低垂着眼睛,回:“想你啊。”
慕久輕笑,手掌翻轉,滑進了襯衫裏面,觸手微涼,質地絲滑,他輕輕咬了她的耳垂,眨動的睫毛輕輕擦過她的臉頰,毛絨絨的。
尤小悠拽住衣擺,轉過臉來親他的嘴唇,慕久露出驚訝的表情,深深的回應她這個吻,手掌往上游移,讓她在自己懷中癱軟。
慕久是汪洋大海,而她只是一尾木船,風雨飄搖,時時傾覆。尤小悠死死咬住他肩膀的時候,覺得自己大概是要溺死了。
尤小悠軟綿綿要睡着的時候,慕久把她摟進懷裏,呢喃道:“我也想你。”
第二天一早,床邊已經沒了人,細碎的光透過棉布窗簾照進來,刺痛了眼睛。
尤小悠揉了揉頭發,疲憊的伸了個懶腰。身體上滿是他的味道,甚至房子裏都滿是他的味道,揮之不去,鬼使神差的,她拿起被褥,癡漢一般的嗅了嗅。
最近的狀态很危險啊。
尤小悠丢下被褥,跳下床去洗澡,等到一切都忙完,才不急不慢的趕到店裏。一切都有條不紊,甚至傅晴明跟鈴子都難得的沒有冷眼相對。
尤小悠把先前為尹西設計好的袖扣拿給蘇師傅,蘇師傅叫了傅晴明一起,尤小悠又閑下來,窩在椅子裏發呆。
鈴子走進來,拍拍她的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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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小悠擡起眼,有氣無力的看她。
“你怎麽了?狀态很不對啊,大姨媽來了?”鈴子走上來,拽起她的胳膊,說,“現在中午了,走,跟我出去吃飯。”
“你請我?”尤小悠笑。
“那當然是你請我。”鈴子理直氣壯。
兩人有說有笑走出室內,這些日子雖有降溫,但天氣還是晴好,天空像是溫潤的坦桑藍寶石,軟綿綿的雲層浮游其上。
“喂,你跟慕久究竟什麽關系?”鈴子挽着尤小悠的手臂,出其不意的問道。
“啊?”尤小悠愣了,其實上回鈴子喝醉告誡她的時候她就覺得蹊跷,雖然慕久總是旁若無人,但兩人親密接觸還是私底下比較多,鈴子是怎麽知道的?
“看你這個表情,有事?”鈴子機敏的問。
“沒有……”兩人走過人行道,站在斑馬線內等綠燈,對面有一家自助火鍋味道不錯,打算中午就吃這個,尤小悠本能的反駁。
“回的這麽快,心虛啊。”鈴子拉着尤小悠過了馬路,往店裏走,嘴裏卻不停。
“胡說什麽。”尤小悠笑着避開話題,原來鈴子就是猜測而已。
兩人進了店,叫了兩人份的蔬菜肉片之類,鈴子看着袅袅升起的白霧,說:“你們沒事最好,別像我跟傅晴明似的。”
尤小悠沉默不語。
“我跟傅晴明一開始就知道玩的是成人游戲,不是矯情的男女朋友那一套,後來鬧崩,純粹是因為我真的喜歡上他了,你知道嘛,喜歡上,就會想要的更多,忍不住想知道他在做什麽,忍不住關心他,忍不住愛他。但在他看來,完全不是這樣。”鈴子嘆口氣,繼續說,“我知道是自己過界,明明就是一開始雙方都默認的規則,但最後卻實在身不由己。”
“你肯定不知道這種感受。”鈴子一提起傅晴明就酸水往外湧,“特別痛苦。”
尤小悠嘆口氣,無奈的說:“是啊,我一點都不懂這種感受。”
“希望你永遠不要懂,明知道不可能,卻還非喜歡上,作死啊。”鈴子塞了滿滿一口肉片。
尤小悠看的心驚膽戰,忽然問:“那你跟傅晴明怎麽鬧崩的?你跟他告白了?”
“我忍不住嘛。”鈴子委屈的說,“天天看他在眼前晃,愛的要死要活不能說,誰能忍得住?再說,我不還有僥幸心理嘛,萬一他也愛上我了呢?”
“說的也是啊。”尤小悠嘀咕。
“但你看,我也是太天真了。”鈴子端起啤酒,猛的灌了下去。
晚上下了班,華燈初上,尤小悠照例往街上走。
慕久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跟鈴子聊過後,她已經清楚的了解到自己的問題,她不折不扣的,喜歡上了慕久。
晚風微涼,她拽緊了風衣的領子,腦海裏浮現出的,總是慕久那雙眼睛,有時候微笑,有時候銳利,有時候溫暖。
她不知道慕久是什麽想法,他對自己很好,是一個很好的陪伴者,誠如鈴子所言,是個人都會有所期待,她有時候也很想脫口而出,慕久,我喜歡你,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可是,不敢說。
手機震起來,點開一看,是慕久發來的信息,他說,“晚安”。
尤小悠按亮了屏幕,又按滅了屏幕,片刻後,又按亮,回了句,“好夢”。
慕久半個月沒有來過,只有手機屏幕上排列整齊的十五句“晚安”,以及她的十五句“好夢”。
這天晚上,約莫淩晨時分,慕久發來的信息終于有了變化,他說,“完成了,明天去找你。”
尤小悠略一思考,拿好東西,打車到了EMIL總部。
林清晨告訴尤小悠,這些天慕久都睡在公司,壓根沒有回過家,所以這個時候,他一定還在。
大樓裏已經熄了燈,門口保安悠閑的在打瞌睡,尤小悠拍醒他,說來找慕總。以前尤小悠在這裏上過班,保安認得她,很幹脆的放她上去。
“叮”一聲,電梯的門打開了,走廊裏只留了應急燈,熹微的光細細的鋪在大理石地面上,稍遠一點,就隐在了暗處。
尤小悠輕巧的走過長廊,到了慕久的工作室,門虛掩着,裏面漆黑一片,這是睡了?
尤小悠輕輕扣了扣門,發現裏面沒有回應,幹脆推開走了進去,她輕輕關上門,環顧室內,微弱的月光從落地窗照進來,勾勒出沙發上男人的輪廓。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白紙,碎步屑則整齊的收攏成一堆。
慕久躺在沙發上,似是睡着了,指掌中還險險握着一只筆,要落不落的樣子。
尤小悠看不清他的臉,卻聞到他熟悉的味道。
沙發很寬,她解開風衣,湊到慕久跟前,在黑暗中摸索着爬到了他身上。
慕久一驚,身體一瞬間僵硬起來,很快發現來人是誰,警惕性旋即降了下來。
他睜開眼,摟住她,似是許多天不曾開口,嗓子沙啞的問:“怎麽來了。”
尤小悠不說話,低頭去尋他的唇。
慕久低咳了聲,按住她的腰肢,任她胡來。
尤小悠看着許久的不見的男人,只想狠狠的抱着他,湊近了看,他疲憊了許多,眼睛下面有沉悶的青色,胡子也渣痛了她的臉頰。似是很久沒有休息,眼睛裏滿是疲色,卻在看見她的一瞬間溢滿笑意。
尤小悠去解他西褲的扣子,他笑眯眯的看她忙,好心的幫她扯開了上衣,卻發現裏面只有薄薄的一件煙青色肚兜,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
尤小悠這會兒卻慢了下來,故意拖慢着節奏。
慕久惱了,抱着她一個轉身,就壓在了身下,低頭咬上她的柔軟,單手掀起她的裙擺,就沖了進去。
牛皮的沙發柔軟而有韌性,很快就被身體的溫度捂熱,尤小悠雙手摟着慕久的脖子,耳邊是皮革摩擦的聲音,夜色深沉,羞窘也藏的很好。
“慕久。”尤小悠嘆息着開口。
“嗯。”男人的低音悅耳迷人,夾雜着細微的喘息,像是馳騁的野獸。
“我們就一直這樣麽?”尤小悠看着男人幽深的瞳,輕聲問。
男人有一瞬間的錯愕,他別開眼,說:“怎麽突然問這個。”
“你有沒有想過……”尤小悠咬着嘴唇,仍然問,“改變?”
慕久沉默了片刻,說:“這樣不好麽?”
尤小悠心裏涼到發苦,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天真了,她輕輕摟住他的脖子,低聲說:“抱我。”
慕久收緊手臂,緊到尤小悠覺得疼,好像他有多麽舍不得一樣。
待到纏綿相抵,溫情用盡,尤小悠坐起身來穿衣服,慕久沉默的坐在她身邊,月色如銀,照亮了他欲言又止又不知所措的神情。
尤小悠穿好衣服,看着慕久,她雙手捧着他的臉頰,輕輕在嘴唇上印下一吻,緩緩的說:“我走了。”說完站起身,手腕卻被拽住。
“為什麽要走?”慕久問。
“你那麽聰明,怎麽可能不知道?”尤小悠想抽回手腕,奈何他握的緊。
“不要走。”慕久低低的說。
“我心情變了,我們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相處了。”尤小悠咬牙道,“放我走吧。”
慕久沒回應,手指卻收攏。
“慕久,我們有未來麽?”尤小悠轉過身,蹲在慕久面前,認真的,一字一句的問。
慕久沒說話,眼神裏卻流露出巨大的悲哀,他握緊她的手腕,說:“你不要走,我可以答應你,不會有其他人,只有你。”
“慕久,我們有未來麽?”尤小悠又問。
“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那樣簡單……”慕久輕聲說。
尤小悠難過的看着他。
“之前不是好好的麽?怎麽突然……”慕久又說,說完後看見尤小悠的表情,沉默了。
“我會想你的。”尤小悠親了親慕久的臉頰,收拾好心情,抽出了自己的手腕,轉身往門口走,快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一看,慕久依然坐在沙發上,月光籠罩他的肩膀,面容卻藏在月光背面,他低着頭,看不出表情,只是那副樣子,讓人止不住的心酸。
就好像,被抛棄了一樣。
尤小悠捂住眼睛,明明她才是難過的那個啊,是不是什麽地方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