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反正胡辛妲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偶爾背單詞背得煩起來就找王若牌播音機聽聽八卦解解悶。
多年之後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她還真是“只緣身在此山中”的天真。像是雲淡風輕閑雲野鶴了一番,再回首,才發現自己經過的是最令人作嘔的雷暴區。而自己,也不過是個糟心的人。
畢竟誰不是被“學校是象牙塔”“社會是大染缸”洗腦的?
此時暫時按下不表。
這天是周六下午,教室裏的人都快散光了,只剩下胡辛妲和金夏。
胡辛妲正在完成一套的英語習題,對完答案還是看不懂錯在哪,只得移到金夏面前。
“金夏,幫我看下這道題吧。”
金夏收回手中的德文原著,支了下眼鏡,接過了她的卷子:“這題嗎?”
胡辛妲點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這個是同位語,不在考綱內的。你要知道嗎?” 說着就要從筆筒裏抽出一支筆,大有你要知道我就給你解釋的架勢。
胡辛妲一聽:“啊,那不用了,謝謝你啊。”
“不用。”金夏看回了自己的書。她娴靜得像是一株蘭草,平淡無奇的面容,戴着一架金絲眼鏡,總是從容地做自己的事,不溫不火地對待認識的人。
胡辛妲其實很喜歡她,雖然她和她不熟。“金夏,你好像德文也很好耶,真厲害。”
她笑了笑:“也沒有,我只是打算去德國留學。”
胡辛妲驚訝了下,哦了一聲:“那你打算考什麽專業啊?”
“人類學方面的。”
胡辛妲發出一聲哦。好高深的樣子。她接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實在不想再打擾金夏。
遠處的鈴聲一響,高三也放學了。
胡辛妲抓起了自己的書包,還是只能打擾金夏:“金夏,窗我都關好了,幫我簽下字關下門。我先走了。”
“嗯。拜拜。”
胡辛妲在離校門口不遠的地方堵住了書尹:“書尹,我送的禮物還喜歡嗎?”
說到這個書尹的心情就有點差:“我沒收到。”然後就看她在那邊裝震驚的模樣。
“什麽?!我挑了好久的你說你沒收到?!不帶你這麽欺負人的!”打探他表情的眼睛就像是一只可愛的松鼠。
聽到她說“挑了好久”,書尹的心情又差了一分:“你送了什麽?”
胡辛妲心裏樂着,臉上卻委屈着:“什麽嘛~人家挑了好久的。”
“你送了什麽?”
“不想理你了!”
“下次我會注意的。”
“下次?”胡辛妲聲音一高,“還有下次?!”
書尹沉默了會,沉聲回答:“沒有下次。”
胡辛妲突然去抓他的衣角:“怎麽不跟我解釋是黃平露扔的?”
“你不是知道嗎?”
平淡的語氣聽得胡辛妲就是郁悶啊,明明知道了還看她在這邊演,不開心!“我可能不知道啊~你以為這點破事就全校皆知了?我可是潛心學習的好孩子,從來就不喜歡興風作浪的。”
書尹發出了一聲嗯。
胡辛妲:……
擡起頭瞪了他一眼。接着垂回眸,手指從他的衣角上滑,落到了他腰間:“我送了這個。”
“衣服?”
白了他一眼:“腰帶。”
書尹沉默了下:“你還真敢送。”
“想早點拴住你嘛~你看看黃平露都嚣張成那樣了。回頭你叫人家勾引走了怎麽辦?”
“口無遮攔。”像是責備的話,卻帶上了一點寵溺。
胡辛妲擡頭沖他笑了下:“我還有更口無遮攔的,你要聽嘛?”
書尹收斂了點眼中的笑意:“我有事情和你講。”
“嗯,你講。”
“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吧。”
書尹口中所謂安靜的地方,就是個棋館。
包廂裏,胡辛妲張望了下周圍的裝飾,然後看回了面前的棋盤。實在想不出書桌亂成那種鬼樣子的人居然喜歡這種地方。
“我的計劃是去美國學習法律經濟學。為期四年,目前不考慮考研和讀博的情況。”
胡辛妲将目光投在了他身上,對他的發言有點驚訝和奇怪。
書尹繼續說着:“家父是A市市委書記,家母是海政文工團團員。我是家中獨子,注定肩上的擔子會重一些。感情這種事情,我們都不好說。我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沒有結果的事情上,你明白嗎?”
胡辛妲真是被他的話給吓到了,聽他這一問,好半會才遲疑:“所以……你……是在拒絕我?”
“你喜歡世界史嗎?”
“啊?”胡辛妲對着突如其來的問題有點懵,“還湊合。”
書尹又将話題引回了正軌:“我現在還在搖擺不定,相信你也一樣。畢竟人一碰上愛情就容易不理智,我不希望感情用事,所以讓我們保持一下距離,也給我點時間理清思路。為了避免你誤解,我特地今天和你說清楚。我們雙方都冷靜一下,如果等我思考清楚了,你還是和此時同樣的回答,那麽我們就在一起吧。”
胡辛妲內心快要抓狂了,誰能告訴我這世上怎麽還有這樣的奇葩?!!冷靜毛啊?愛情的火苗都沒有燃起來你跟我說冷靜?等你冷靜完我的征服大業也該歇菜了好嗎?!!!
“第一個問題,你冷靜完了,決定拒絕我,但我還是喜歡你,怎麽辦?”
書尹覺得這個問題和弱智一樣:“那我們就沒有結果。”
胡辛妲也被自己蠢到了,她繼續振作了下:“第二個問題,你冷靜完了,決定接受我,但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怎麽辦?”
“我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
胡辛妲嘴角一抽,誰給你的自信啊?“第三個問題,我喜歡上別人了怎麽辦?”
書尹的眼微眯:“我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你也最好祈禱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
胡辛妲咽了下口水,怕怕。“這麽說,主動權完全在你手上喽?”
“是的。”
你還能承認得再快一點嗎?!胡辛妲的挑戰欲也被激起來了:“最好不要這麽自信書尹,你可能輸得一敗塗地的。”為她徹夜買醉,對她苦苦哀求。
“我像是那種會讓獵物跑掉的人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微微向前傾,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非洲獵豹,說完又收勢回鞘,夾着一點慵懶靠在椅背上微垂下眼睑。
他前幾天才剛剛度過成人禮,今天就能在這裏用他的魅力在談判桌上檢閱愛情。
胡辛妲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妙,她總覺自己在玩火***。但心頭的一絲不安很快就拂去,她的征服欲也昂起頭開始長嘯。“好,我答應。在你思考完前我絕對不會幹擾你的腦電波。”誰是獵物誰是獵人,還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