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憶起往事，葉多十分頭疼，再看見眼前黑了臉的衛凡，她就萬分頭疼了。

“挺有緣分哈，又見面了。”葉多舉着罪證咖啡杯，觍着臉笑，笑得那叫一個心虛。

大約男人很少有随身帶紙巾的習慣，衛凡用手擦了把臉，咖啡順着手往下滴答，十分狼狽。如果忽略衛凡的鍋底一樣的臉色，他被潑了咖啡的樣子，還怪性感的。

葉多十分機靈，趕緊拿出紙巾，手忙腳亂地替他擦臉，“對不起，對不起，我幫你擦擦。”

衛凡的臉僵得更厲害，一雙眼眯着，死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跳如雷。

葉多抖了一下，趕緊收回手，求生的本能讓她悄咪咪後退一步。

衛凡板着臉，嘴角勉強動了一下，“故意的？”

“啊？不是，絕對不是，只是一個意外，非常抱歉。”這一次，葉多笑得相當誠懇。

衛凡顯然不信她，臉上仍沒有什麽表情，聲音的起伏也不大，“拉黑也是意外？”

葉多：……這不是讓大家尴尬的屁話麽？

葉多僵在那兒，說是意外也不好，說不是意外也不好。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阿凡！”清亮的聲音從走廊那端傳過來，解了葉多的燃眉之急。

三人尋聲望過去，一個穿着紅裙子的漂亮小姐姐拿着高腳杯從那端走過來。葉多看了一眼，不吹不黑，是真漂亮，就是那種臉只有巴掌大，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小姐姐。

大概是看見了衛凡滿臉的狼狽，小姐姐笑容僵一瞬，腳步頓一下，很快調整了過來，她擰着眉，踩着恨天高，小碎步跑到衛凡面前。

“你這是？”

衛凡沒說話，餘光掃了葉多一眼，嘴角扯出一個弧度，應該是個嗤笑？

葉多頭皮有點發麻，悄咪咪又退了一步。

陸萌靠了過去，低聲對葉多說：“你确定這樣的男人需要相親？你看看人家姑娘的腿，比您老人家的身高還長。”

葉多撇嘴，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短腿，一米六的身高，能有這樣的腿，她自認為已經很逆天了，基本是開過挂的程度。

那邊，長腿小姐姐對衛凡噓寒問暖，并對他的遭遇表示了極大憤慨，咬着牙說要揪出潑他的無賴，并且毫不留情地扭送派出所，讓兇手接受正義的懲罰。

葉多打一個冷顫，悄咪咪又退一步，并且手腳麻利地把作案工具——咖啡杯，丢進垃圾桶。趁着長腿小姐姐光顧着給衛凡送溫暖，沒注意到她這個“無賴”，葉多趕緊拉着陸萌溜。

兩人偷偷摸摸退了幾步，衛凡突然側頭。兩人跟被點了穴似的，猛一下停在原地，假裝想開溜的不是她們。衛凡沒說什麽，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葉多一眼，就回頭去應付長腿小姐姐。

葉多暗自咽咽口水，在美女面前他不好發作，這筆賬他大概記在了心裏。

葉多和陸萌兩人，偷偷退到拐角處，一轉彎，徹底避開衛凡的視野。兩人瞬間覺得呼吸到了自由的味道，身心舒坦，撒丫子就跑。

還沒跑到電梯口，前面出現兩道人影，葉多剎車不及時，撞了女人一下。

“你特麽眼瞎啊？”一邊的男人立刻吼了起來。

陸萌瑟縮一下，抓緊葉多的手，偷偷往後退。

媽蛋，冤家就是這麽路窄。

葉多擡起頭，二話不說，咬牙就是一耳光。

陳建偉懵了一下，這才看清，撞他們的是葉多和陸萌。

“你特麽有病吧，葉多！”

陳建偉氣急敗壞，伸手要打葉多，卻被一旁的陸萌推了一個踉跄。

“你說誰有病呢！”陸萌氣得一個勁抖，“你還要臉不要臉？”

“神經病！”陳建偉到底心虛，丢下一句話，拉着他的小白花就要走。

“站住，”葉多攔住兩人去路，“我妹妹還在醫院等着人流手術呢，你就在這裏風流快活了？”

小白花的臉色變了變，斜眼看陳建偉。

“不是，寶寶，你別聽她的，我根本不認識她，她就是個瘋婆子。”陳建偉手忙腳亂地安慰脆弱小白花，還不忘狠狠剜陸萌一眼。

“不承認是嗎？這衣服還是我妹妹買的，”葉多直接抓住那件死貴的西裝衣角，翻開，“還繡上了我妹子的名字縮寫。”

衣角裏面，有一個小小的“M”。

陸萌捂眼，恨不得一頭撞死，眼瞎的時候，真是什麽羞恥的事都能幹出來。

小白花甩了臉子，一跺腳，揚手給了陳建偉一個大巴掌。

陳建偉賤兮兮的，吃了一個巴掌，還一個勁哄小白花。

“我妹子的手術費還是跟我借的，你算不算男人？！”

葉多突然正義感爆棚，非得攪和黃了陳建偉跟小白花，算是救小白花一命。畢竟也是祖國水靈靈的一朵花，不忍心讓渣男禍禍了。

小白花氣得眼眶都紅了，一鞋跟踩陳建偉腳背上，然後甩手走了。

陳建偉瘸着腳追了幾步，小白花已經進了電梯，他只能氣急敗壞地回頭找葉多和陸萌的麻煩。

“陸萌，你特麽是不是神經病？！”陳建偉一肚子火撒向陸萌。

“我沒病，我怎麽會看上你！”陸萌氣紅了眼，上前一步。

陳建偉趁機拽住陸萌的手，一用力，陸萌被拽了一個踉跄，差點摔地上。陸萌這人嘴上挺厲害，其實就是個軟唧唧的受氣包。

“你動她一個試試！”

葉多的火氣直蹿頭頂，不是她吹牛，像陳建偉這種渣男，如果不是勢力懸殊，她能連揍他兩天，不帶歇氣兒的！

“我不僅要動她，還要動你，等着！”

葉多在心裏罵了句髒話，眼睛四下尋找，沒看見趁手的幹架工具。突然，視野裏出現一杯紅酒，她想也沒想，拿起來直接潑陳建偉臉上。

“欠你的咖啡，還了。”

衛凡的聲音在斜後方響起，葉多才驚醒，回頭看他，心虛地笑了笑，自己現在的樣子應該挺潑。

陳建偉被潑了一臉，甩開陸萌，沖着葉多來了。

“這事跟你沒關，你該幹嘛幹嘛去吧。”葉多對着衛凡抱歉地笑了一下。

“打架是男人的活兒。”衛凡仍舊沒什麽表情，卻抓住了葉多的手腕，将她往身後帶了帶。

架勢已經到位，兩人也不廢話，上去就是幹。

跟着衛凡的長腿小姐姐剛趕上來，就看見兩個男人打了起來，她還有些懵，捧着嘴尖叫：“阿凡！阿凡！保安，保安去哪兒了？！”

啧啧啧，穿西裝的男人，打起架來還挺帥。她指的是衛凡，畢竟陳建偉不算人。

葉多回過神，跑過去幫忙，陸萌也加入了戰鬥。長腿小姐姐的尖叫聲提高了一個八度，跟緊急警報聲似的，刺的人耳膜都疼。

雞飛狗跳，場面一時相當混亂。

※

從派出所裏出來，天已經擦黑，葉多餓得頭昏腦漲，一看見陸萌，兩人一個眼神确認，就很有默契地異口同聲，吐出幾個字——撸串去。

難姐難妹帶着對烤串的向往，攙扶着走出派出所大門，一拐角，見路邊停了輛陸虎，旁邊立着一道人影。瘦高的人影沖她們點點頭，生生耽誤了兩人的撸串大計。

兩人是被衛凡撈出來的，出于禮貌，兩人也不能假裝沒看見，只好放棄烤串，向着陸虎走過去。

半路上，陸萌湊在葉多耳邊，小聲嘀咕：“我覺得衛凡這人挺不錯，你之前那麽诋毀他，他也沒計較，今天又幫我們打架。”

葉多停一下，咬牙道：“你這評價，對衛凡簡直是五雷轟頂。”

“什麽意思？”

“你可是出了名的渣男收割機，但凡你說好的男人，絕對是個渣。”

陸萌白了她一眼，誓要證明自己的眼光沒那麽差。

兩人走到車邊，衛凡看了葉多一眼，問：“想吃什麽？”

他聲音低低的，有些讓人心疼的疲憊。葉多擡頭，恰好對上他的眼，夜色裏，他瞳孔裏似乎有亮光閃動。

衛凡表情淡淡的，若無其事地将目光挪開。

葉多回過神，剛想拒絕他，陸萌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海鮮自助。”

衛凡輕輕嗯了一聲，垂下眼，看向葉多，卻不看她的眼，“你呢？”

“都可以。今天謝謝。”大概是衛凡的話太少了，弄得葉多都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衛凡再次嗯了一聲，然後把後排車門打開，讓兩人上去。

葉多的屁、股剛坐穩，手機就響了，她旁邊的陸萌發了微信過來。她狠狠瞪陸萌一眼，才看信息。

凡凡：說正經的，我感覺小衛挺不錯啊。

葉多：衛凡？人比你大，叫哥哥。

凡凡：ojbk！我凡哥真的挺不錯。你說人性冷淡，潑人一杯咖啡。人今天居然還肯幫你，還把你從局子裏撈出來，還請你吃飯。是我，我就打死你。

葉多：我這麽可愛，你舍得？

凡凡：要不是你今天揍陳建偉替我出氣，我這會兒就想踢你下車。

葉多還沒來得及回，陸萌又發來了一句。

凡凡：十夕小公舉，謝謝。不過以後不能這麽沖動，真要出事了，我這輩子不安心。

葉多：天生正義，遇見傻逼，我就忍不住想動手。

凡凡：咱打得過誰？沒人衛凡，咱腦袋得開了瓢。說正經的，斂斂脾氣才好混日子，別那麽沖動了。

葉多：說得對，我認真想了一下，就你這渣男收割機的屬性，我老替你這麽打架可吃不消。

葉多一邊跟陸萌逗樂，一邊想今天的事。要是沒衛凡幫着擺平，不知道得鬧多大。

他确實挺好的。

葉多想着，就拿起手機，把衛凡的微信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

她随手刷了一下朋友圈，剛好看見衛凡更新了一條狀态——生日快樂。

葉多看一眼日期，4月23。

“你今天生日？”

“嗯？”

“你朋友圈。”

葉多從側面，可以看見衛凡抿緊了唇。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一個朋友。”

葉多應了一聲，沒有再問。

不知道衛凡在祝誰生日快樂，但跟她一個朋友的生日是同一天。葉多遲疑了一下，點了個贊。

汽車一路飛馳，很快接近她們要去的餐廳。汽車在餐廳前一個路口遇上紅燈，停了下來。陸萌望着不遠處的餐廳門口，已經開始跟葉多讨論一會兒要吃什麽了。

葉多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一眼來電顯示，嘴角就揚了起來。陸萌在一邊，瞄了一眼屏幕，很嫌棄地啧啧了兩聲。

電話接通，男人溫柔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在家嗎？今天有應酬，剛好路過你家附近，出來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