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午不到五點，周小枝扯開嗓門喊葉多葉磊去樓下接衛凡和衛家奶奶。

葉家四口剛出了樓門口，就看見一輛車從拐角那邊開了過來。

衛凡還是比較低調的，沒開昨晚那輛勞斯萊斯，開的是長得跟帕薩特一樣的輝騰。

汽車開到樓門洞旁邊的車位停好，車門打開，衛凡走了下來。他還是西裝筆挺，不茍言笑的樣子，他沖着周小枝和老葉問好，然後跟葉磊點點頭，最後目光落在葉多身上，滞了一下，然後微微點頭。

周小枝和老葉忙樂呵着回禮，上前去接衛家奶奶。

衛凡轉身開了後座的門，扶下來一位精神抖擻的老太太，這就是周小枝口中的衛家奶奶。

衛家奶奶跟葉多以為的那種豪門老太太不一樣，她身上沒有珠光寶氣，而是特別接地氣。她渾身上下的裝飾就是一副珍珠耳環，然後脖子上挂了一個項鏈，還是時下最時髦的人魚的眼淚！一根透明魚線挂着一顆水鑽，價格低廉，裝飾效果卻很不錯，遠遠的看，看不見線，只看見一顆水鑽綴在鎖骨間，特別清新。

沒想到衛家奶奶還是時尚大拿，真是失敬失敬。

衛奶奶跟老葉和周小枝寒暄了幾句，然後自己杵着拐杖，颠颠走到葉多身邊。

她雖然杵着拐杖，但是健步如飛，衛凡都追不上她！

葉多暗暗扶額，周小枝女士他們的舞團真是卧虎藏龍，專收這些氣勢如風的老美女們。

衛奶奶走到葉多身邊，葉多禮貌地跟她打招呼，衛奶奶笑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了。

她抓着葉多的手，一個勁誇她膚白貌美大長腿。膚白貌美葉多沒辦法反駁，這是事實。但是大長腿……emmmm，好吧，要尊敬老人，奶奶說什麽是什麽，一米六也能有大長腿！

“奶奶，先上樓再說。”衛凡走了過來，要扶衛奶奶。

葉多沉浸在大長腿中無法自拔，一側頭看見一雙真正的大長腿，她不由打量了一下。要不說，人跟人之間真的是有差距的，人衛凡的屁股到她腰上面了。唔，屁股還挺翹。

衛凡似乎察覺了她的目光，看着她輕咳了一聲。

葉多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內心咆哮：！！！卧槽，我這是在幹什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當着尊敬的長輩和單純的幼弟（誤），盯着男人屁股看？！

葉多一度想要暈過去，幸好衛奶奶給了她一個臺階。

衛奶奶特別嫌棄地推開衛凡的手，說：“你又不知道往哪兒走，讓多多帶着我。”

衛奶奶特備親熱地挽住了葉多的手，讓她帶路。

一行人浩浩蕩蕩爬上樓梯。

衛奶奶挽着葉多的手，笑嘻嘻跟她炫耀：“多多，你看我的項鏈好看嗎？人魚的眼淚！我在TB上買的，特別劃算。”小老太太似乎撿了多大便宜，美得眼睛都在發光。

“奶奶您還會淘寶呢？”葉多由衷的感嘆。一來感嘆老太太夠時髦，二來感嘆有錢人家原來也會上TB。

“我不行啦，年紀大了，記不住。我看上了，讓園丁老雷給我買。”衛奶奶特別開朗，一路說一路笑，“你不知道，這項鏈，我買了幾十條，只有這條質量最好。”

幾十條！您可以上專櫃買一條了。

“奶奶，如果您覺得不好，可以選擇退貨。”

“是嗎？”衛奶奶相當驚訝，小眼瞪得大大的，好像從來沒聽過可以退貨，“哎呀呀，那我浪費了多少錢。多多你教教我，我回去告訴老雷。不行，我記性不好，你微信發語音給我，我們加個好友……”

現年七十五的衛奶奶，您是不是太潮了點。

有了TB做橋梁，衛奶奶跟葉多有了聊不完的話題。進了家，周小枝和老葉忙着給衛凡和衛奶奶倒茶，衛奶奶拉着葉多一個勁聊，葉家兩口子話都插不上。

“多多，你改天去我們家，我這幾天估計有四十多個快遞要到，咱們拆了，不合适的你教我退。”衛奶奶說着話，扭頭看一邊的衛凡，問，“阿凡，你問問老雷，我放快遞的屋子還有沒拆的嗎？”

衛凡特別聽奶奶的話，去陽臺打電話了。

葉多感嘆萬分，大家都逛TB，有錢人的級別都不一樣，衛奶奶專門有一個房間放來不及拆的快遞！

晚飯吃得特別開心，雖然衛凡不怎麽說話，但是衛奶奶話特別多，而且特別好相處，一頓飯下來，她說了一堆笑。

葉多覺得衛奶奶是個任性又接地氣的老太太，比如她曾為了省錢，買斷碼打折鞋，結果那個碼，沒人能穿，家堆了一堆！她特喜歡的一件衣服被鈎破了，她就買一件一樣的，剪一塊下來補，她說舊的那件有感情！她也會為了一個舞會，花近百萬買一條喜歡的項鏈。

她就是這麽任性，花兩塊還是花兩百萬，随她開心，反正有錢任性。但她的任性，是一種很讨喜的任性，不趾高氣昂，很接地氣。

吃完飯，大家稍作休息，葉磊拉着衛凡去了他房間，說是要來一場男人間的對話。

衛奶奶堆着關着的房門，皺着鼻子切了一聲，然後拉着葉多說：“我們也來一場女人間的對話。”

葉多笑眯眯應她，衛奶奶好可愛。

“多多，我跟你說，你別看阿凡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其實他特別會關心人。”

葉多：……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衛凡知道您老人家這麽形容他嗎？

葉多憋着笑，一個勁點頭。

“你看不上他是應該的，你多可愛，他多悶啊，我都嫌他悶。他有時候回老宅子，一天走來走去，也沒聲音，像個在大宅裏四處飄蕩的魂兒。”

葉多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她勉強忍住笑，認真解釋道：“沒有看不上他。”

“那你看上他了？”

衛奶奶接話的速度簡直神了。

葉多無奈地笑，“也不是，這種事不能強求。”

衛奶奶表示理解，然後又開始說一些逗樂的話。

休息好了，周小枝跟衛奶奶相攜去跳廣場舞了，讓衛凡自己先回去。葉多自然要承擔送衛凡下樓的重任。

葉多家是個老舊小區，樓梯比較窄，兩人走在一起，手臂挨着手臂。這主要怪衛凡，葉多剛才跟衛奶奶一排走上來就不覺得擠，主要是衛凡個頭太大，大到讓她有壓迫感。

空氣好像都變得緊了，葉多呼吸有些重。

兩人都沒說話，默默往下走。三樓的燈壞了，一片漆黑。葉多悄悄往衛凡身邊挪了一點。衛凡沒說話，把胳膊伸到葉多面前。葉多也沒說話，抱住了他的胳膊，兩人相當有默契。

走過這一段，二樓的燈亮着，兩人又很有默契地分開。

終于走到樓下，葉多長長松了口氣。

衛凡坐進車裏，放下車窗。葉多俯身，說：“注意安全，拜拜。”

衛凡嗯了一聲，沒有關車窗，直接發動了汽車。

葉多站在樓門口看着，汽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她在樓下站了會兒，看着月亮發呆。

突然，夜色深處一道黑影劃了出來，那輛黑色輝騰去而複返。

葉多愣一瞬，汽車已經開到路燈下。衛凡還沒關上車窗，俊逸的側臉籠在光暈下，落入葉多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