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汽車剛開到老宅外的大道上, 葉多就看見大門口站了一顫巍巍的老太太。

兩人剛下車，衛奶奶就杵着拐杖，健步如飛地迎了過來。

葉多脆生生叫道：“奶奶。”

“哎！”

老人家笑得眼都眯成了縫, 加快腳步走過來抓住了葉多的手，“小嘴真甜，奶奶心裏都甜。”衛奶奶笑眯眯拉着葉多往裏走, 把自己的孫子衛先生撇在一邊。

衛奶奶拉着葉多的手, 一邊往裏走, 一邊假裝抱怨，“多多, 你可算是想起我這個老太婆了。你們倆光顧着自己玩兒，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大宅子裏可是悶壞了。也沒人跟我說說話, 一天天也沒事幹……”

衛奶奶話沒說完, 一個女工小跑着過來了, “老夫人，送快遞的小彭剛打電話過來, 說一會兒有您一車快遞。”

葉多：一車！

女工看見了跟在生活節後的衛凡, 小跑的腳步瞬間變成不疾不徐地慢走。走到三人跟前, 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先生, 然後轉向葉多叫了聲太太。衛凡嗯了一聲, 不茍言笑的樣子，把女工的活潑勁兒都吓沒了。葉多沖着她笑了笑，問好。

衛奶奶笑嘻嘻吩咐：“一會兒你讓人把快遞搬快遞屋去。你跟老雷幫着拆開，裏面有一本書, 找到了拿到客廳來。”

女工得了命令，一溜煙走了。

三人進了客廳，衛凡坐一邊随手拿起一本金融雜志翻看，衛奶奶拉着葉多，開始說這段時間自己TB的戰利品。網紅産品那是一件不落，居然還買了小豬佩奇貼紙！

葉多：奶奶，答應我，沒事少刷點抖音快手。

聊了沒多久，眉開眼笑的管家老雷拿了本書走了進來。

“老太太，先生，太太。”他站在前面，向每人躬了一下身，然後舉着手裏的書，笑眯眯走到衛奶奶旁邊，“老太太，書到了。”

衛奶奶接過書，樂得見牙不見眼，拍着葉多的手道：“剛好你們來了，省得我讓人專門送過去了。”衛奶奶說着話，把書遞給了葉多。

“給我們的？”葉多有些疑惑地接過書，看了一眼封面，差點沒笑出來。

“給衛凡的，我嫌他不會說話，讓老雷在網上選的。他從小就不會說話，肯定總招你生氣，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葉多硬憋着笑，不敢說話，怕笑出聲，只嗯了一聲，就拿着書跑到一旁無辜的衛先生身邊去了。

衛奶奶很有眼力見，看小兩口坐一塊兒了，滿眼慈愛地看着兩人，說：“你們先待着，我去廚房看看。多多愛吃紅燒魚是嗎？我讓他們做去。”衛奶奶說完，起身離開。

葉多看着衛奶奶走出門，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才放聲大笑起來。

衛凡吓一跳，放下金融雜志，滿臉狐疑的看着葉多。

葉多笑個不停，雙手顫抖着把書遞到他面前，道：“衛先生，您的葵花寶典到了。”

衛凡看一眼封面，臉都黑了，頭也大了。

這本書的名字叫《如何追求女朋友》，封面是千禧年的風格，洋溢着濃濃的時代氣息。

葉多笑得肚子都疼，衛凡黑着臉，想搶過書扔掉。葉多反應迅速，一蹦三丈高，竄到了一邊。

葉多一口氣跑到二樓樓梯上，笑得渾身發抖，翻開書，開始大聲朗讀：“你累不累？你在我的腦海裏跑了一天了。”葉多勉強念完一句，笑得不能自己。

她眼看着衛凡沉着臉，大步跨過來了，她立刻往上跑幾步，繼續念：“你爸爸是小偷嗎？偷了星星放在你眼裏。哈哈哈哈……衛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忍不住了。”葉多笑得肚子疼，有點跑不動了，眼見着衛凡一點點靠近，她捂住肚子，繼續調笑，“衛先生，這本有點落伍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給你寫一本比較時髦的，比如小豬佩奇我配你。哈哈哈哈……不行，要笑死我了……啊！衛先生，你惱羞成怒了？”

衛凡已經走到她面前，一把搶過了她手裏的書。葉多好不容易止住笑，跳起來搶書。衛凡占據身高優勢，閑閑把書舉高，任憑葉多連蹦帶跳，連書毛都摸不到。

這是欺負小短腿！葉多要為小短腿争光，猛地竄起來。誰知跳得太猛，沒控制住力度，直接撞衛凡身上了。衛凡被撞了一個踉跄，伸手摟住了葉多的腰。

葉多直接一鼻子撞他胸口，疼得眼淚要出來。

“多多，衛凡你們……”來叫兩人吃飯的衛奶奶看見兩人在樓上摟在一起，深覺得自己出現的不是時候，叫他們吃飯的話硬生生轉了個彎，“慢慢玩兒，還不急着吃飯。”

葉多感覺臉上燙得不行，這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衛凡摟着她，突然低下頭，在她頭頂親了一下。

葉多震一下，低沉的嗓音就在頭頂響了起來，“寶貝，我好想你。”

他灼熱的氣息噴在頭頂，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頭皮傳下來，葉多身體裏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她擡起頭，有些迷茫地看着衛凡。她面色微紅，雙眼迷蒙，模樣非常誘人。

衛凡飛快地皺了一下眉，然後松開她，低笑了。他臉上挂着笑，雙眼裏像含了水似的，輕輕晃啊晃的，葉多看得有些目眩。

“這句比你說的那些都好用。招不在多，好用就行，對嗎？”衛凡嘴角勾着笑，特別欠的說了一句。

“衛凡！”葉多回過神，吼了一聲，“你這人真讨厭！起開，我吃飯去了！”

葉多一把推開衛凡，自己咚咚咚下樓去了。

衛凡跟着她身後，摸了摸鼻子，沒太搞清楚自己哪裏又招她生氣了。

飯桌上，衛奶奶的一雙小眼不停在葉多和衛凡身上掃來掃去，臉上的笑意幾乎要溢到飯桌上。就着葉多和衛凡，衛家奶奶能多吃兩碗飯。

葉多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随便找了點話題聊。衛奶奶剛開始注意力還在兩人身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着聊着就漸入佳境。葉多說起上次跟陸萌一起找渣男陳建偉算賬的事，衛奶奶豪氣幹雲天，怒道：“這樣的就得收拾他，不然以為我們女人好欺負！”

衛奶奶氣嘟嘟喝了一口蓮子粥，開始跟葉多說她當年的英勇事跡，“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打過架。那會兒高中有兩幫男生約架，形勢特別嚴峻，群架……”

衛凡哐當一下，用力把勺子放進碗裏，弄出很大響動，然後說：“奶奶，吃飯的時候別說話了。”

“你別管我，吃你自己的，我要跟多多聊天。”衛奶奶根本不管他，繼續熱火朝天地跟葉多說她當年的事跡，“眼見着要打群架，這時候我去了，就我一人，沖到對方人群裏，揪住對方那個帶頭的就是一頓揍，就這麽輕而易舉化解了這場危機。”

衛奶奶說得興高采烈，葉多贊嘆不已，衛凡全程板着臉，把勺子攪得叮咣響。

吃完飯，衛奶奶拉着葉多去放快遞的房間，享受拆快遞的樂趣。

葉多前二十六年收的快遞，都沒有衛奶奶屋子裏沒拆的快遞多。兩人在快遞屋子裏一待就是一下午，拆出來品種繁多的快遞，吃穿用度，無一不包，甚至連搓衣板都有！

衛奶奶想留兩人吃晚飯，衛凡不肯留下。衛奶奶特別體貼，覺得兩人想過二人世界，所以滿眼含笑地将他們送上了車。

房子在郊區，路程遠，葉多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了目的地，衛凡穩穩停下車。車外人群熙攘，車流來往，車內葉多安穩得睡在他身邊。

華燈初上，昏黃的燈光照進車內，灑在葉多臉上。她的睡顏籠在暖黃燈光下，顯出一種孩子式的毫無防備。

衛凡輕咳了一聲，伸手碰了碰她的臉。葉多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衛凡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慌忙收回手，扶住方向盤，一本正經地看着前方。

葉多緩緩睜開眼，有點沒回過神，她揉着眼睛左右看了看，才問：“到了？”

問完，覺得有些不對，這一片挺熱鬧。她放下玻璃窗，往外看了一眼。外面街景和房屋都有些破舊，但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四中老校區？”葉多喊一聲，側頭問衛凡，“來這裏幹什麽？”

“吃小橋馄饨。”

葉多心裏突然暖了一下。畢業之後，她基本沒回來過了，也很久沒吃過小橋馄饨了。

老校區人多街道窄，車開不過去。兩人下了車，幾乎是肩挨着肩往前走。人多處，葉多被擠了一下，衛凡很自然地伸手扶了她一把。

葉多覺得衛凡今天說的那句“我好想你”有毒，攪得她心思全亂了。現在他的手虛扶着她，她居然敏感到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灼熱的溫度。似乎全身的感覺細胞都集中到了那一處，感受着不屬于她的火熱溫度。

葉多感覺那點溫度正一點點往臉上爬，她連忙拉開一點距離，避開了衛凡的手。

她偷眼看他，他抿抿唇，沒有說什麽。

尴尬中的葉多沒話找話，“奶奶說她打架的事，你知道嗎？真這麽厲害？”

衛凡面無表情，硬邦邦道：“我高中的時候跟人約架，誰知道對方把我們家老太太叫過去了。奶奶揪住我就要打。”

葉多愣一下，反應過來，笑得難以抑制，邊笑邊說：“真沒看出來，你還會約架？你這種有錢有顏值的，在學校時應該是風雲人物吧？”

衛凡突然笑了起來，明亮得像夜裏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