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謝蘊寧特意來到醫院大門等女朋友,等了好一會沒見到人;看到停車區停着的那輛炫亮白色跑車,猜黎珞應該是自己上來了。

果不其然,等他回到十三樓病房,黎珞已經坐在病房裏,腦袋張望着;見他進來,立馬站了起來,來到他的身邊。像是一個孩子一時半會都離不開大人。謝蘊寧将手褲袋裏拿出來,自然而然地握住黎珞的手,手牽手地站在父母和家人的前面。

這是追到手了嗎?謝繁華側了側頭,病床左邊是青松,右邊是黎小姐買過來的水果。第一次,看到兒子和一個女娃手牽手,謝繁華心情是複雜的。

兒子這樣上心,父母自然也上心。即使前天上手術臺,謝繁華都不忘向王教授詢問這位黎小姐的身份信息,就是安排黎小姐進蘊寧生化所的人。然後王教授告訴他,自己也是受人所托。

這關系繞來繞去,基本也弄清楚了這黎小姐是孤兒,從小父母雙亡,被人帶到美國撫養長大又飛了回來,在美國有個華裔博士培養了她。

學業不錯,人很聰明,研發的産品還和ac有了合作。就是這性子啊……關于黎珞,謝繁華和妻子已經讨論過,讨論結果就是他們兒子不應該會喜歡上黎小姐這樣性子啊!

謝繁華鬧不明白,還是客客氣氣地對黎珞說:“黎小姐,你坐啊。”

哦。黎珞點頭,不過仍然站在謝蘊寧旁邊沒有動,直到謝蘊寧帶她一塊坐在了三人座的沙發。

三人沙發坐旁邊,是一張單人大沙發。商禹正雙腿交疊地坐在那裏,同樣偏過頭看了眼,收回了視線。謝靜怡坐在病床削蘋果,薄薄的粉色蘋果皮從她指間一圈圈地繞落下來,她溫柔地笑了笑,開口說了起來:“我剛剛還想蘊寧去哪兒了,還真是下去接黎小姐了。”

謝蘊寧并不介意自己姐姐的揶揄,抿了笑說:“是的,沒想到她自己上來了。”

黎珞看向謝蘊寧,解釋說:“我以為你在病房門口等我呢……”

謝蘊寧有些無奈,一般人都會理解是醫院大門吧?睨了黎珞一眼,謝蘊寧只能承認:自己喜歡的人也不是一般女孩。

謝靜怡繼續給黎珞削蘋果。

不比父母,她蠻喜歡黎珞的性子。就像她會和林希音成為朋友一樣,林希音身上那股子勁是她沒有的。這位黎小姐身上也有一股子勁兒。這種勁兒是一種活力和朝氣。當然黎珞的勁兒比起林希音又不一樣,要純粹許多。

當然不可否認,她對黎珞的喜歡還有黎珞每次叫她謝姐姐,以及幫她保住了秘密。

想起這個秘密,尤其是丈夫還在旁邊,謝靜怡又低下頭,心情酸澀。這個難以啓齒的秘密,已經擱在謝靜怡心底最角落,她用對家庭對商禹的愛将它層層包裹起來,密不透風。其實商禹作為丈夫,她還有什麽不滿意呢?他對她盡到了妻子所有的責任和義務,不管是生日和紀念日,他都不會忘記;還有上次她和他提起的旅行,一樣不落地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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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商禹提議的旅行,謝靜怡也覺得是個不錯主意。商言和佳绮兩人怎麽能說斷就斷,作為母親她最了解兒子性格,硬要兩人分手只會适得其反。

“那我們一塊去哪兒玩?”謝靜怡問,再次聊起了旅行問題,已經不想去智利了,太遠太累,上次也只是随便一提。

商禹回妻子:“我都可以,你來決定吧。”

“黎小姐,你有什麽推薦的?”謝靜怡将蘋果遞給黎珞,問黎珞。

謝靜怡詢問黎珞意見,一來她知道黎珞是一個愛玩的性子,二來她剛剛不是問了蘊寧要不要一塊去,自然讓黎珞也參與這次旅行裏。

黎珞不知道謝靜怡的用心良苦,倒是聽明白謝靜怡和商禹要一塊出門旅行,也能猜到他們應該是想帶商言出去散散心,随便回答說:“瀾市現在那麽冷,如果是我肯定找一個暖和的海島玩一玩。”說完,擡頭看謝蘊寧。

謝蘊寧回了黎珞一眼:怎麽,也想去玩了?

謝靜怡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問丈夫:“商禹,我記得前幾年我們在島市買了一套別墅,還沒去住幾天呢。”

國內最溫暖的海島,就是島市了,剛好她和商禹在那裏有房子,不是正好麽?

“……是的,那幢別墅一直有人打理,去年老馮還找人專門裝修了一次。”商禹回答謝靜怡,同時眸光一轉,繼續說:“島市确是一個不錯的地點,現在去正合适,氣候暖和。”

所以,真的去島市?!

黎珞心底呼了呼氣,看向病房窗外,琢磨着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暖和的海島她只是随便提一提,真沒有往章子玥那邊帶的想法。然後,她也更佩服商禹了。小情人就住在島市的別墅,他居然可以若無其事地将妻兒往那邊帶。

商禹的确有兩分無奈,雙手相握,身子往單人沙發一靠。沒錯,前幾年他和靜怡在島市買了一套別墅。認識子玥之後,他也安排子玥在那邊住了一陣子。之後總歸覺得不合适,又以私人名義多買了一套。

所以旅行地點是确定了,等元旦小長假就帶商言飛島市度假。謝靜怡順勢問問黎珞:“黎小姐,要一塊去嗎?”頓了下,“你今年剛從美國回來,可能不知道現在國內的海島環境也不錯。”謝靜怡這樣說,完全是鼓動黎珞一塊去。

這個,黎珞還真挺想去的,有吃有喝有玩說不準還可以……她完全沒有不去的理由。不過作為一個外人,她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眨眼了眨眼,她将繡球抛給謝蘊寧:“教授去我就去。”

謝蘊寧:“……”

黎珞擡頭看向謝蘊寧,眼裏帶着一點向往的希冀。

謝蘊寧同樣往沙發一靠,老實說,他寧不想去。如果黎珞真要出去玩,他可以帶黎珞飛更好玩的地方。然後他看黎珞一臉想去還忍住問他意見的樣子,不想拒絕她。

謝蘊寧朝謝靜怡笑了下:“那就一塊去吧,麻煩了。”

謝靜怡:“麻煩什麽呀,都是一家人。”

“咳……”躺在病床上的謝繁華突然咳嗽了起來,作為完全忽略的父母,謝繁華悠悠地對妻子說:“小珊,什麽時候我們也找一個暖和的海島,曬曬太陽啊。”

父親這個吃味,太明顯了。謝靜怡頭疼地說:“爸,你不是剛做完手術嗎?”

謝繁華沒應女兒。又不是今天去,就算今天去;又不是去爬山,他有什麽去不了。

“靜怡,讓爸媽一塊去吧。”商禹開口說,“最近事情多,大家都一塊散散心。距離小長假也還有半個月,爸爸飛島市曬曬太陽不會有事的。”

嗯,謝繁華滿意地點頭了。

“商禹,會不會太麻煩你啊。”謝母也客氣地問了問女婿,撫了撫自己丈夫的手,目光都卻望向黎珞那邊。

其實剛開始,不管謝繁華還是謝母溫小珊對商禹這位女婿都不是很滿意,認為商禹太過精于專營,怕自己女兒駕馭不了這樣的男人。不過随着年紀越來越大,他們對商禹是越來越滿意了,不管是公司還是家裏,裏裏外外都能幫襯一把,安排地妥善又穩當。

比兒子都要貼心兩分。

“不麻煩。”商禹回岳母說,“自家的別墅有什麽麻煩的,房間也夠。”

“那可以啊,我和謝老就跟你們一塊過去曬曬太陽。”謝母說,然後看了看丈夫的輸液瓶。輸液瓶快沒了,按了鈴讓護士進來。

剛剛她話這樣說,其實散心和曬太陽都是借口,只想借旅行觀察觀察黎小姐。兒子一向有主意又獨立,這一次态度又這樣明确,作為父母他們不好攔着。不過買豬都要看豬圈。這位黎小姐卻連圈都沒有,他們只能多觀察觀察了。

護士長親自換藥水了。

謝蘊寧也站了起來,他知道黎珞坐不住,先帶她回去了。今天他特意讓黎珞過來一趟,也不是想要黎珞怎麽讨好自己父母,只是避免以後落了口舌而已。

黎珞跟着站起來,收到謝蘊寧的眼神,主動對謝父謝說:“叫獸爸爸,叫獸媽媽,那我先回去了。”眸光移了移,她也跟謝靜怡和商禹道別一句,“謝姐姐,商叔叔,再見。”

這些稱呼,真是亂七八糟。

病床裏,謝繁華靠了靠床頭,還是開口說:“黎小姐,謝謝你的水果……有時間來家玩。”

這話,何嘗不是同意和認可。只是謝繁華說話帶着氣,黎珞不僅get不到好意,更覺得謝繁華說話陰陽怪氣的,不過她也不介意,點點頭,答應下來:“好的。”

嗯。想起一件事,謝繁華又對謝蘊寧說:“你把這株青松帶走,好好的盆栽要好好養,放在醫院不合适,會染了污穢之氣。”

謝蘊寧:“……”

青松……

黎珞一塊看向自己買的那顆青松,她挑了最貴的一款,實物和圖片基本一樣郁郁蒼蒼,挺拔勁秀。

沒想到父親這樣寶貝這顆青松。謝蘊寧無可奈何,還是走過去,問了問:“這顆盆栽是誰送的?”

“不知道啊。”謝母回兒子,“沒有名字。”

這幾天送過來的花和禮品很多,不留名字的,只有這顆青松盆栽。這也是丈夫特別鐘愛它的原因。還有祝福卡那兩句詩,也讨丈夫的歡心。

祝福卡,謝蘊寧拿在手裏,看了看。

旁邊,換好藥的護士長想起自己接過的一個電話,插話說:“會不會是謝老以前的學生送來的?前陣子有個稱是學生打電話過來,問我謝老的病房號。”

門旁,黎珞擡了擡頭,若無其事地轉了轉眼珠子。

謝母笑了笑,這倒有可能,丈夫年輕的時候在瀾大任教兩年。

結果,看着祝福卡裏的兩句兒詩,謝蘊寧嘴角一扯,故意開口說:“爸還教過小學生嗎?”

黎珞qaq:“……”

謝蘊寧被謝謝繁華哄了出來。

病房外面,黎珞走在謝蘊寧的旁邊,瞅了瞅謝蘊寧拿着的盆栽,還是自誇地來一句:“那位謝老的學生,一定很有心。”

“是挺有心的。”謝蘊寧回,頓了下,他停下來看她,直接問,“既然已經送了東西過來,怎麽不跟我說一下?”

謝蘊寧問她,聲音很輕,語氣卻很篤定。

發現了?黎珞望了望謝蘊寧。

謝蘊寧後唇角又是一彎,同樣看着黎珞說:“果然是小學生送來的,只有小學生做事不留名,是不是?”

才不是,她是研究生好不好。

面對謝蘊寧的調戲,黎珞咧唇一笑,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後才好奇地問了文:“教授,你怎麽知道這個盆栽是我送的?”

因為除了她,他想不到還有誰會送人盆栽,還是送禮不留名的風格。謝蘊寧一手拿着青松,一手拉着黎珞,回答說:“我那邊還有一盆你送的君子蘭。”

哦,黎珞腦袋一偏,原來她栽在自己這裏呀。

——

小樹直接入學了,選的也是生化專業,因為受黎珞的影響。

謝老手術後幾天,小樹跟着周記者過來看謝老,帶了一筐子土特産。病房裏,謝繁華詢問小樹:“孩子,你是想直接入學,還是等明年新學期?”

謝繁華這樣問,主要擔心小樹跟不上專業。

“我想直接上學。”小樹沒有猶豫,然後小心翼翼地問謝繁華,“我可以直接入學嗎?”

時間對一個窮孩子來說,是無比珍貴的;雖然距離明年新開學只有半年了,但是她也不想浪費。

小樹的請求。謝繁華自然不會拒絕。前陣子瀾大校長也找過他,謝繁華只有兩句話:“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如果學校和教育都不能給孩子一個公平,他們一定會傷心的。”

小樹入學了,林佳绮也轉學了,轉到了另一個高校園區的外國語學校。謝家态度很明确,林希音只好安排林佳绮學幾個月語言,然後送出國。

對于自己媽媽這個安排,林佳绮是反抗的。三個月之後讓她出國,代表她和商言完全地分開。何況讓她灰溜溜從瀾大卷鋪蓋走人,林佳绮辦不到。

然後室友終于給她打了電話,虛僞地關心了她兩句之後,開口說:“那個佳绮……宿管阿姨讓你過來搬東西……你什麽時候能回來一趟啊?”

林佳绮什麽都沒有說,直接扔掉了手機;蹲下了身子,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

第二天,黎珞和商言一塊做實驗,商言接到了一個電話,林希音打來的。

“什麽……佳绮自殺了?”商言問,聲音是不可思議的,以及抖了抖。

黎珞同樣不可思議,擡頭看向商言。

“好,我等會就來醫院。”商言挂了手機,随便地将實驗服往櫃子裏一塞。黎珞問,“什麽情況?”

“我也不知道……”商言對她說,“黎珞,你幫我和小舅舅說下,我先走了。”

“你快去吧。”黎珞吸了一口氣,還是安慰說,“應該沒事的,你別急。”

商言點頭,出了實驗室。

林佳绮自殺了,黎珞沒去醫院不知道情況,但是她有林佳绮朋友圈。商言離開半個小時之後,佳绮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割腕的照片,同時說:“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麽!”

黎珞笑了。其實有時候,她真覺得林佳绮挺可愛的,所以看到佳绮發這條朋友圈狀态時,一下子“手滑”點了個贊。想想做人可以壞但不能不厚道,又取消了贊。

中午,她和謝蘊寧在外面私下共進午餐,直白地說:“按照這個勢頭,商言要和佳绮分手,有些難。”

“我倒不這樣認為,林佳绮這樣做只把商言推得更遠。”謝蘊寧回,說得更直白。

也對。黎珞同意謝蘊寧的話,不得不說男人更了解男人,現在的男人已經不憐香惜玉了。

謝蘊寧扯笑一下,不知道黎珞唉聲嘆氣為哪般,沒有多說,招呼服務員過來買單。

黎珞自覺将aa後的前轉到了謝蘊寧微信號裏。她這樣自覺,謝蘊寧卻有意見了:“黎珞,你有沒有當我是你男朋友?”

黎珞:“……不是準男朋友嗎?”

謝蘊寧沒話說了,兩人一塊從附近廣場走出來。黎珞主動拉住謝蘊寧的手,傾過身說:“即使還不是男女朋友,但是我們也可以純潔地拉拉手哦。”

黎珞笑盈盈的,又将話說得這樣俏皮可愛,謝蘊寧收了收手,将準女朋友的手收攏在自己的掌心裏,握了握。

只是這純潔地拉拉手,謝蘊寧拉出了兩分不純潔的心思。

廣場不遠處,多了一個兒童游樂區。謝蘊寧帶黎珞路過的時候,游樂區正播放着一首脆脆生的老童歌。

如果你們愛我,就多多的陪陪我;

如果你們愛我,就多多的親親我;

如果你們愛我,就多多的誇誇我;

這是一首帶魔性的童歌,回來的路上黎珞學着哼了哼,五音不全地她也只能哼這種歌不跑調了。下午基礎實驗室,商言不在,黎珞享受到了謝蘊寧一對一地指導;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生化實驗,黎珞賣乖對謝蘊寧說了句:“教授,你也快誇誇我。”

“好啊,你先過來。”謝蘊寧朝黎珞招了下手,身子靠在旁邊的操作臺,樣子很随意,又有些不随意。

黎珞朝謝蘊寧挪過去,來到兩人距離只有五公分的地。兩人都是白大褂,亭亭地立在謝蘊寧面前,黎珞聞到了謝蘊寧幹淨又危險的氣息。

沒有時間裏令她反應,謝蘊寧直接伸出了手,将她收進了他懷裏。

這是一個親密的擁抱。

因為剛剛的距離還不夠近,他還想讓兩人距離近一點,更近一點。

謝蘊寧靠在試驗臺,黎珞靠在謝蘊寧的身上,腰身被謝蘊寧環住。一時間,身體貼着身體,氣息繞着氣息。

連心跳,都幾乎是一致的。

然後,謝蘊寧将頭微微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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