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修了建議重看)
房門大敞着,春寒料峭的夜風透過房門拂過桌案上燃着的花枝燈,燭影晃動,明明滅滅中,将韓暮那張煞神臉照的晦暗不明。
他人明明坐着,渾身卻散發着睥睨一切的氣勢,令她這個站着的莫名感到矮他一截,倌倌心裏發揣,忽然後悔自己叫住他了。
韓暮冷聲道:“什麽事?”
語氣是一日既往的惡劣,剛被他羞辱生的醜的倌倌,心底突突竄着小火苗,她深吸口氣,提筆快速寫道:“我想去看看青枝。”
雖這人救過她幾次,還極有可能便是木三,可她還沒大度到能撇去女兒家的矜持和他共睡一屋,雖她心裏早就下定決心為了救爹能豁出自己,可事到盡頭,她卻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能一下子就接受這種事。
尤其是在這夜深人靜的夜裏,若他不願幫她救父卻起了歹意想強占她,她可不确定能打過他。
韓暮似窺到她心中所想,他意味不明的盯她一眼,起身“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倌倌因這一聲輕響,吓得心頭突突直跳,身子一瞬緊繃,再擡眼就見韓暮折返回來。
他慢條斯理的脫下外衫扔到小榻上,并解着腰帶,輕嗤:
“前幾日倌倌不是還想韓某想的食不下咽,一口一個心肝的叫韓某穆哥哥,今夜良辰美景,倌倌怎的不叫我陪你,反而去看丫頭?莫不是倌倌想借着看丫頭的名義,不想和我花前月下?”
“……”倌倌。
她所謂的花前月下只是和他賞月吟幾句酸詩,能和他的想法相提并論嗎?倌倌被男人眸底暗色吓得後退幾步,忙搖頭。
韓暮對她抗拒的反應無動于衷,他冷着臉将解下的腰帶扔到榻上,開始脫內衫。
屋中頓時陷入死寂,倌倌呼吸急促,顫着手提筆推拒着寫下:“倌倌今日身子不适,恐怕服侍不了穆哥哥。”
男人朝她緩步過來,“沒關系,倌倌只管躺着,穆哥哥服侍倌倌就夠了。”
“……”
見男人逼近,倌倌霎時想到曾背着丫鬟偷看過的春.宮圖,她并下意識的把自己和韓暮帶入畫冊中某種姿勢,臉“轟”的一下火辣辣的燒起來。
“啊——”
她捂着雙眼,喉嚨裏發出既羞辱且驚懼的短促聲。
同時,一團柔軟的東西掉落在地上,猜到是韓暮脫下的內衫,她吓得渾身哆嗦了下。
一陣悉悉索索布料摩擦的聲音過後,韓暮逼過來的腳步聲在她跟前停住了,男人的手落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
一向話狠人慫的倌倌吓得呼吸驟停,心中緊繃的弦倏然斷裂,甚至試圖說服自己:反正她打不過他,又不敢得罪他,若他當真幫她救父,她始終會被他睡的…… 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麽區別?雖這般安慰自己接受男人,可身子還是會本能的劇烈顫抖,眼底湧.出屈辱的淚花。
“啪”的一聲,她手裏緊攥的軟毫被男人抽.出擲在地上。
男人輕嗤着“呵”了聲,撤了手,“我還沒開始做甚麽,你哭什麽?前幾日勾引我時的出息呢?就這點?”
聽出他言裏的嘲弄意味,倌倌驚疑的移開捂在淚眼上的手。
眼前的男人并未如她想象中赤着身子猥亵的盯着她,而是穿戴整齊的站在離她半步之遙的地方。
倌倌驚愕住了。
若韓暮真想對她做甚麽,不會見她哭了,就心軟的放過她。
果然,下一瞬就見韓暮似變了臉,陰着臉寒聲道:“既然承受不起勾引男人的後果,今後就收起你那套欲拒還迎勾引男人的把戲,這招對我沒用。”
“……”
今晚她本意只是不想在他沒答應幫她救父之前和他同睡一屋而已!
怎麽在他眼裏就成了欲拒還迎?
不愧是本朝最年輕的進士,簡直聰慧的要腦尖冒煙成智障了,被他連番侮辱的倌倌強壓着的火氣“蹭”的一下竄上頭頂。她斂住淚,撿起地上軟毫,在宣旨上刷刷刷寫下幾個大字,扔在韓暮臉上。
“韓大人折辱人的功夫令倌倌嘆為觀止!”
一剎那,兩人剛緩和的關系跌至冰點。
倌倌正驚怒的腦子頓時清醒了,她不該再惹怒韓暮的,尤其對方今日還救了她的情況下,她忙真心實意的挽救過錯,寫道:“韓大人教訓的是,倌倌銘記在心,今後倌倌絕不敢對韓大人心存非分之想。”
前腳剛親了他,轉頭就可以收回投在他身上的情誼,而他卻停在她的虛情假意裏卑微的當了真軟了心。韓暮額角突突直跳,斂目幾息,忽将她按在桌案上,寒聲道:“這次是你撞上來勾引我的,沒我允許,你不許停。”
“……”
他是幾個意思?剛勒令她不許再勾引他,轉臉還讓她繼續勾引他?
倌倌頓覺耳邊嗡嗡直響,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未等震驚着的倌倌回神,韓暮已放開了她,摔門而出。
房門被他摔得啪啪直響,沒一會兒,守在門外的丫鬟兢兢戰戰的入屋,對她道:“……小姐,六公子說讓您今後睡碧紗櫥裏。”
所謂碧紗櫥,是韓暮屋中一個小隔間,兩屋中間只隔着一排镂空的門,佐以薄紗虛掩着,有了這層薄薄的隔檔,雖還是和韓暮同處一室,可到底不用和他同榻了。
待心底那股驚怒過去,倌倌後背已然汗流浃背,她心有餘悸的将整個人縮到床榻內側坐着,睜着蓄滿淚的眼過了許久,才漸漸平複下來。
門外沒有一絲響動,韓暮應是已離開了吧。
許是今日受到連番羞辱,本困的睜不開眼的倌倌竟睡意全無,她緩慢的躺在榻上,睜着眼盯着床幔頂,腦中回想着方才那一幕。
如今想想,她怎麽想都覺得今夜的韓暮對她的态度太不正常了,不似平日冷冰冰譏诮的态度,而是似揣着怨怼,混雜了點不甘和惱羞成怒。這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整個人好似被夫家始亂終棄的小怨婦。倌倌不厚道的總結後,随即皺起了秀眉想起了正事。
她記憶裏的木三,窮,木讷,臉皮厚,這倒是其次,最主要木三除了總諷刺她傾慕柳時明這事外,卻是真心實意的對她好,而韓暮卻和木三性情相差甚遠。
她尤記得初次見木三的情形。
那日春光明媚,府衙亭畔芍藥開的正盛,微風拂過如千萬煙花齊齊綻放,璀燃奪目,她高興的摘了幾支芍藥花別在發間,邀功般跑到爺爺跟前笑問:“倌倌今日可與前日有什麽不同?”
爺爺打趣道:“更漂亮了。”
得了誇贊的她,滿足的垂着頭自謙:“……哪有!爺爺淨愛說笑。”
恐她不信,爺爺對身後的少年道:“不信你問木三?”
此時她才瞧見站在爺爺身後的木三,少年比她高半頭,穿着半舊的寶錦色衣裳,腰間懸塊缺了一角的玉佩,人雖看着落魄,可模樣生的極好,粉雕玉砌,似菩薩座下的童子。
經爺爺介紹,她才知木三是爺爺縣衙裏新來的幕僚。
她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少年,不知怕被他比下去還是羞澀,直盯着他,擱在嘴邊的問話忽然說不出口了。
被她盯着的木三臉頰微紅,半晌不情不願的憋出一句,“好看。”
感覺被埋汰的她,羞怒的丢下滿懷芍藥,捂着臉跑回屋裏,鎖着房門委屈的哭起來,爺爺來勸:“不過是嘴邊一句平常話怎麽就哭了呢?”
爺爺不懂,當時年幼的她也不懂,只知自己沒被好看的木三誇獎,傷心的再也不願見他……
如今回想,或許當時年幼的她,第一眼見到木三便開始在意那個埋汰她的少年吧?
芍藥,芍藥,為花中宰相,亦稱離別之花。
她和木三識于芍藥怒放之時,似注定遲早會分離。
若非三年前她再次失足落水,病重不愈,木三也不會因救她冒雨去京城賣藥被山洪沖走而死,他對她的恩情,她始終銘記于心,從未忘記。
倌倌眸色紅紅的,翻了個身用被褥捂住了頭。
就在這時,從房門外傳入一道極輕微的問詢聲,”六公子,任家的大公子來府上了,說要接小姐回去。”
離她和韓暮吵架已過去一個時辰了,韓暮竟然站在門外沒走?
倌倌忙掀開被褥,一骨碌從床榻上爬起來,朝房門方向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倌倌:我惹上個神經病,木三哥哥我好怕?嘤嘤嘤。
韓暮:快來木三哥哥懷裏,我幫倌倌打走他。
親媽:叱責韓暮要不要點臉?
劇透:兩人的過往會随着劇情慢慢揭開,韓暮的小馬甲也即将保不住了。小可愛們可以猜一猜:任表哥能從韓暮手裏帶走倌倌嗎?(可愛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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