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傅書言從學堂裏第一個沖出來,檀香跟在身後給她提着書包,兩人出二門,乘轎去東府。

東府二姑娘早命廚房給她預備了點心,傅書言在耳房裏,洗了一把手,端着碟子往嘴裏填,二姑娘傅姝給她倒了一碗茶水,“慢點,仔細噎着。”

傅書言喝了一口茶水,把點心咽下去,“二姐姐,我搬去老太太屋裏,每日從你們府裏回去,老太太都等我吃飯。”

“知道你扛不住,先吃點墊墊肚子,有體力方好練功。”舞蹈課下課晚,每日傅書言沒等下課肚子就咕咕叫了。

傅姝摸着她渾圓的小胳膊,“言兒,我看你好像瘦了,這幾塊點心,一會一堂課下來,就消耗掉了。”

傅書言咬了一口點心,道:“二姐姐,我聽老太太屋裏的人說,老太太把給韞姐姐說的親事,給玫姐姐說了,是那個姓嚴的榜眼。”

傅姝提起這個話題,來了興趣,神秘地道;“言兒,我正想跟你說,那個姓嚴的榜眼,今兒來我們府上。”傅姝說着,湊近她耳邊,“今天相看,我母親已經安排好了,讓他們能看見彼此,又不碰面,地點…….一會下課,我們去……”

商戶人家沒太多的規矩,東府的大伯母和大伯父開通,未婚男女見上一面,合眼緣,婚後方好相處。

傅書言真心羨慕傅玫和傅姝,婚姻自由,不像她大姐姐傅書韞,傅姝問;“韞姐姐的婚事定了嗎?”

傅書言道:“沒什麽意外,我大姐明年就嫁給許國公世子。”

傅姝道:“韞姐姐還沒及笄,就要出閣嗎?”

“聽說許國公夫人着急,提出讓大姐姐早點過門。”

“這就奇了,許國公府還愁娶不到媳婦,着的哪門子急?別是有什麽龌龊事情咱們不知道吧?”

傅書言最擔心這個,大太太結了許國公府這門親事,恨不得立刻促成此事,如果大姐性格能像大伯母,或許在婆家的日子能好過一些,人善人欺,有個刁鑽的婆母,沾花惹草的夫君,夠大姐受的。

師傅教習舞蹈,傅書言跟傅姝一心想着看熱鬧,等師傅一聲下課,兩人就跑去花園,埋伏在假山附近,東府的假山一半在外院,一半在內宅。

傅書言看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嚴榜眼沒露面,傅玫也沒來,小聲道;“二姐姐,你聽清楚了,是在這裏見面嗎?”

傅姝壓低聲音,耳語道:“聽得真真的,不會有錯。”

“那怎麽還不來呀?”傅書言着急,一會兒天黑之前,她要趕回國公府,老太太屋裏等她回來擺飯。

傅姝把手指壓在唇上,噓了聲,傅書言順着她目光看過去,花園小徑上大姐傅玫扶着丫鬟穿花拂柳朝這邊走來。

一會兒,假山上出現兩個人,傅書言擡頭望去,假山上的兩個人站在高處,傅書言認出來一個是嚴學之嚴榜眼,一個是東府的大表哥傅誠,陪着嚴榜眼相看妹妹。

傅玫扶着丫鬟走近假山底下,聽見假山有說話聲,一擡頭,跟嚴學之兩人四目相對,傅玫頓時羞紅了臉,不管怎麽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見到未婚男子羞澀,嚴學之當傅玫一擡頭,看個清清楚楚,傅玫白皙的臉頓時紅到耳根,越發顯得嬌豔欲滴,嚴學之心念一動,好一個美貌的女子,看着傅玫竟忘了移開眼,傅玫被他盯着,更加羞臊,急忙扶着丫鬟掉頭往回走。

這裏,傅府大公子傅誠看妹妹和嚴編修兩個,互有好感,心道,此事就成了大半。

傅書言和傅姝蹲在花叢裏,豈不知假山高處的人看了個正着,傅誠皺眉,這兩個妹妹趴在那裏,還當別人看不見,看嚴學之朝二人藏身之處看,尴尬地笑了兩聲,“嚴編修,那兩個是我妹妹,小孩子家,不懂事,失禮了,嚴編修多擔待。”

嚴學之不以為意,連說,“不妨事,不妨事,盡管看。”眼睛又朝花園深處望去,一抹杏色裙琚消失在花樹掩映中。

傅誠看他一本正經,忍住笑,道;“嚴編修請前廳飲酒。”

“傅大爺請。”嚴學之為人嚴謹,不茍言笑,禮數周到。

傅誠走下假山,對嚴學之道;“聽說嚴編修沒有父母在堂,中秋一個人寂寞,來我府上一塊過,如何?”

傅誠問話很有技巧,嚴學之要是痛快答應,證明對她妹妹滿意,若猶豫,三心二意,他回父母這門親事作罷,嚴編修要是立刻拒絕,不用媒人來回傳話,親事不成了。

嚴學之想都沒想,立刻道;“如此打擾貴府上。”

嚴學之沒有推辭,傅誠心裏高興,他若是扭扭捏捏,全無男子大丈夫爽利,傅誠也是看不上的,傅誠是商人,有乃父之風,性格豪爽,仗義,這嚴編修刻板了些,為人可靠,妹妹傅玫性格活潑,兩人性格互補。

二人往前廳去了,東府前廳已擺下酒菜,招待未來姑爺。

傅書言小聲道:“二姐姐,我看他們兩個人,好像都很中意,看大姐姐臉都羞紅了,對嚴相公一定是滿意的。”

傅姝瞅着大哥和嚴榜眼下山了,從花叢中站起身,“乏味,沒什麽新意。”

兩人興興頭頭跑來,想象話本裏描寫才子佳人一段佳話,結果沒什麽精彩橋段,不但沒有戲劇性的情節發生,兩人連句話都沒說,不過這也算不錯了,多少包辦婚姻,成親前連面都沒見過,一見鐘情然後相思成疾,那是話本戲文裏編出來的。

熱鬧看完,傅書言爬起來,拂去衣衫上的土,傅姝慫恿道:“走,我們去大姐姐屋裏,要封口錢。”

兩個人到傅玫屋裏,傅玫剛回來,衣裳沒換,正坐在炕上發呆,亦喜亦憂,喜的是這位嚴編修清秀文雅,看見自己的瞬間,表情驚豔,卻無輕薄之色,一副老實厚道模樣,憂的是女兒出嫁離開娘家,跟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結成夫妻,共同生活,隐隐忐忑。

“姐,想啥呢?想嚴榜眼嗎?”傅姝取笑道。

傅玫面色飛上一抹紅暈,作勢要打妹子,“休要渾說。”

傅書言拉着她,“大姐,我和二姐都看見了,一個假山上,一個假山下,四只眼睛對上,那個嚴榜眼看姐都看呆了。”

嘻嘻!呵呵!

“言兒,你也跟你二姐學壞了,看我繞不繞你倆個,竟敢偷看,取笑我。”三個人瘋作一團。

一會三人趴在炕上嬌喘,傅姝喘上一口氣,“姐,我看嚴榜眼做我姐夫合格。”

這裏正說着,一個丫鬟走來,笑着道:“大姑娘,太太叫你,太太問姑娘的意思。”

傅姝推着傅玫,故意道:“姐,你什麽意思,答不答應?”

傅玫可不像傅書韞扭捏,大大方方地道:“我沒意思,全憑父母親做主。”

“沒意思,就是答應了。”傅姝大聲道。

傅書言行了個福禮,“恭喜大姐姐,得一如意郎君。”

“我把你們這兩個小蹄子,你們自己也有這一日,但願将來的妹夫是個淘氣的,好好整治你們,替我出口氣。”傅玫笑罵着,站起來,往母親屋裏去了。

傅書言回府,老太太一邊吩咐丫鬟擺飯,一邊問;“今兒怎麽回來這麽晚?”

傅書言把東府相親的事跟老太太學了,按說老太太還是大媒人,傅老太太微笑道:“你東府大娘有七竅玲珑心,不然你大伯那麽個有本事的人,能一心一計跟她過,家財萬貫,連房妾室都沒有,你東府大姐姐聰慧明理,婚後兩個人和和美美的,別看嚴學之現在是個編修,剛二十歲,為人沉穩持重,仕途不可限量,憑自己本事,比那靠家裏捐功名靠祖宗恩蔭的強多了。”

老太太眼光長遠,可惜大太太看不到這點,這個嚴學之沒有父母,傅玫嫁過去上頭沒有婆婆,夫婿年輕有為,何愁沒有發達的一日。

傅書言上了一下午的課,虧課前吃了幾塊點心,這會也是早餓了,吃了一張千層油水旋烙餅,配菜是蜜汁腌蘿蔔,酒釀鴨子,紅糟鲥魚,火腿鮮筍湯她又喝了一碗。

仰面朝天,小肚皮溜圓。

晚膳後,大太太陳氏帶着大姑娘傅書韞來給老太太請安,陳氏跟老太太說許國公府的親事,把許國公府下定的彩禮單子給老太太看,傅書韞跟許國公世子的婚事,納采、問名、納吉、納征、程序都走了,單等明年開春請期、迎親。

老太太只說了一個字,好,大姑娘傅書韞的親事,老太太是撒手不管了,大太太陳氏巴不得老太太不插手。

傅老太太是個明理之人,盡管對孫女的婚事不滿意,大姑娘總是她親孫女,叫丫鬟半夏取來幾樣自己陪嫁的體己東西,給大姑娘傅書韞壓箱,道:“我手裏的體己,除了我自己用,給府裏的幾位姑娘添妝,幾個哥兒将來娶媳婦,也有一份。”

傅書韞的丫鬟把東西接過去,傅書韞蹲身,“謝祖母賞。”

大太太歡喜,一個勁奉承,“老太太的東西媳婦連見都沒見過,自是最好的,媳婦可開了眼。”

傅書言在旁看的大太太一臉市儈,替她大伯悲哀,她大伯若不是腳疾,能娶她大伯母這樣眼淺的,說出去還是國公府的媳婦。

就聽老太太問;“祥兒還沒回來?”

大太太正沉浸在一團喜悅裏,心不在焉答道;“老爺說出去一趟,少時便回。”

“祥兒的生辰是中秋的前一日,趕巧了,中秋家宴連着辦兩日,一塊過了。”傅老太太看不慣大太太嘴臉,轉移話題,不再提大姑娘的婚事。

大太太陳氏意猶未盡,沒什麽興致地道;“往年都是這樣,倒省事。”

傅書言趁着大人說話,悄悄溜出去,檀香跟在身後,問;“姑娘去哪裏?”

“回三房,取那件我讓你收着的東西。”

檀香這兩日納悶,姑娘用心做的荷包終于派上用場,兩人回到三房,兩個小丫鬟一個去園子裏玩,留下荷花看家,荷花看見姑娘,殷勤迎上前,“姑娘回來了。”

傅書言沒空搭話,直接走到明間,檀香捧過來妝匣子,打開鎖,取出繡荷包,傅書言踹在袖子裏,朝外走,對檀香道;“你不用跟着,我一會直接回老太太屋裏。”

檀香站在原地,琢磨不透,姑娘這麽晚去哪裏,荷包不是送衛廷昶的嗎?親自送去衛府?還不讓人跟着,神神秘秘的,姑娘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傅書言朝二門方向走去,等在二門附近。

不到半個時辰,便看見她大伯傅祥慢騰騰地朝內宅方向走來,快走到近前,傅書言從隐身的樹後走出來,上前行禮,“言兒給大伯父請安。”

傅祥露出慈愛的笑容,“原來是言兒,你在這裏等大伯父?有什麽事情嗎?”

傅書言甜糯地道;“言兒在老太太屋裏,聽說大伯父中秋前一日過生日,言兒特地央人做了個荷包,想送給大伯父。”

說着,從衣袖裏摸出繡荷包,遞給傅祥,“言兒還沒學女紅,不是親手做的,樣式是言兒畫的,央人照着繡上去的,大伯父不用日日戴着,中秋時戴兩日,賞小丫鬟們玩吧!”

傅祥看着侄女一臉天真無邪,感動,“言兒,你有心了,還記得大伯父的生辰,大伯父中秋一定戴。”

傅書言狡黠地招手,傅祥俯身,傅書言趴在他耳邊道:“大伯父千萬別說是言兒送的,言兒父親生辰言兒沒送荷包,父親知道了,怪言兒心裏沒有他。”

傅祥笑了,小孩子心思單純可愛,道;“大伯父知道了,一定不對任何人說,謝謝言兒。”

傅書言看見她大伯父臉上少有的笑容,離去的蹒跚的背影,心一酸,大伯父對不起,言兒利用了您,以後大伯父的生日言兒一定記得,年年給大伯父送一個荷包,自己親手繡的。

傅書言愧疚,她的大伯父是個好人,她大伯母那樣,大伯父就一個妾,還是她大伯母為了面上好看,做主納的妾,她大伯父從不沾花惹草,她大伯父即便有腿疾,國公府的嫡子,要個把丫鬟,沒有不願意的,她大伯父卻潔身自好,不近女色,對兄弟友愛,從不跟兄弟争,傅書言咬唇,對不住她大伯父,心裏不是滋味。

傅書言站了一會,心情郁悶地往老太太屋裏走。

傅書言在門口聽見裏面老太太和四太太說話聲,四太太柴氏的聲音,“母親,兒媳想回趟娘家,媳婦的娘家母親有病,思念女兒,媳婦接到家裏捎來的信,問媳婦能否回娘家看望母親。”

傅老太太道:“親家母病了,母女連心,你心焦也正常,可是你懷了身孕,一路舟車勞頓,怕你吃不消,不如等你生下孩子,孩子滿月,再回娘家一趟。”

“母親,兒媳小心點就是,路上慢些走,兒媳母親生病,兒媳着實惦記,若不回去,晚上睡不着覺。”柴氏堅持道。

傅老太太頭疼,這幾個兒媳性格迥異,大兒媳陳氏擰,三兒媳耳朵根子軟,四房兒媳犟脾氣,這四個媳婦當中,就數二太太寧氏貼心,不讓她操心,傅老太太也是打媳婦過來的,不願意拿出婆母的款,壓着兒媳,何況四太太還是庶子媳婦。

傅老太太見她油鹽不見,不聽勸,道:“錦兒她爹答應了嗎?”

“媳婦晚上再跟夫君說說。”

“錦兒她爹要是讓你去,我也不攔着。”

傅老太太看硬是攔着不讓她走,留下她也不安心,四房夫妻前陣子鬧得不可開交,總算是消停了,又生事,柴氏跟傅瑞鬧,兩個孩子跟着受罪。

“媳婦謝母親,媳婦告退。”

傅老太太嗯了聲。柴氏聽老太太答應了,高興地走了。

傅書言看着柴氏走遠,才進屋,傅老太太看見她,道:“七丫頭,是不是站在外面偷聽啊?”

傅書言嬉笑,“祖母,孫女就是惦記八妹妹和安弟。”

“我七丫頭是個有情義的,你對姊妹們好,她們才能對你好,你跟姊妹們不親,她們跟你也不親。”

傅書言問;“老太太,你答應四嬸回娘家了?”

“你四叔答應,我何必攔着,得罪人。”

“祖母也怕得罪人?”

“婆婆也不好當,你太老實了,媳婦爬到你頭上,你但凡厲害,背地裏不知招來多少抱怨。”

“祖母是個好婆婆。”

傅書言惦記八姑娘,四老爺若不答應四太太回娘家,夫妻鬧矛盾,柴氏又該拿八姑娘出氣,傅書言去四房看傅書錦。

傅書言邁步進八姑娘屋裏,八姑娘傅書錦正跟一個婦人說話,看見傅書言進來,那個婦人退過一旁,傅書錦高興地上前,“七姐姐來了,我正想去請教七姐姐,上次借七姐姐的醫書,裏面有看不懂的地方,七姐姐搬到老太太屋裏,離着遠,懶了沒去。”

“我也是一知半解,別誤人子弟。”傅書言謙遜地道。

傅書言邊說話,餘光打量一旁束手站立的婦人,這婦人三十左右歲的年紀,穿戴整齊幹淨,梳着圓髻,一絲不茍,鬓角抿得溜光,看着幹練爽利。

傅書錦對她道:“嬷嬷下去吧!”

“是,姑娘。”婦人恭恭敬敬退下。

傅書言對她出去的背影,小聲問;“新來的?以前在你屋裏沒見過。”

傅書錦道;“是父親為安哥挑的照顧安哥飲食起居,人很能幹。”

傅書言看屋裏沒人,小聲道:“難怪四嬸鬧着回娘家,四叔親自安排人照顧安哥,顯見對四嬸不放心,你們姐弟以後跟四嬸劃清界限,明着打四嬸這個做繼母的臉。”

四房的事,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她四叔只能豁出去一頭。

傅瑞從衙門裏回來,柴氏跟丈夫提回娘家的事,傅瑞耐心勸阻道;“你現在有身子,不宜出遠門,出門不像在府裏,萬一路上有事,我又照應不到,如何是好?”

柴氏堅持道;“能有什麽事?三幾日就到了。”

傅瑞的口氣沒什麽商量的餘地,“如果生下孩子,你回家住陣子,我不攔着你,現在我不能答應你回娘家。”

柴氏漸生惱意,“夫君的意思是因為我肚子裏的孩子,才不放我回娘家,我肚子裏要是沒有你的骨血,是死是活,由着我去了,我在夫君心裏根本沒有一席之地,我知道你沒忘記錦兒她娘,拿我跟她比,看我處處不如她……”

柴氏氣頭上,心裏話沖口而出。

“夠了,我看你懷着身孕,處處忍讓,你得寸進尺,我好心勸你,是關心你,你曲解成我不在乎你,你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不用問我,你要現在回娘家,我就答應你。”

傅瑞氣憤,柴氏找茬跟她鬧,人生氣口不擇言,傅瑞站起身,氣昏了頭,“你說得沒錯,你不如錦兒的娘,連她一半都不及。”

吵架無好口,傅瑞跟原配妻子夫妻恩愛,生離死別,嫡妻在他心裏的位置無可替代,跟柴氏成婚,柴氏又有了他的孩子,傅瑞把對嫡妻的思念埋在心底,憐惜眼前人,柴氏這麽一鬧,傅瑞寒了心,對柴氏失望。

柴氏看傅瑞拂袖離開,哭了一場,當下收拾東西,吩咐人告訴備車,明早回娘家,晚間傅瑞也沒回房,柴氏傷心不已。

次日,一大早,柴氏穿戴整齊,往老太太房中走去,後面跟着兩個陪嫁丫鬟,給老太太叩頭,傅老太太不放心,囑咐,“到了娘家派人稍信回來,我也好放心,一路小心。”

柴氏答應,傅老太太看她眼圈紅紅的,知道跟傅瑞吵架了,小兩口的事,婆婆不便插手,裝糊塗,看着柴氏離開。

傅老太太自言自語,“後兒就是中秋,合家團聚,四媳婦就這麽等不得過中秋再走。”

出閣的女兒就是婆家的人,中秋應該回婆家過的,柴氏跟傅瑞賭氣,恨不得馬上回娘家去,不顧及別的。

傅瑞從衙門裏回府,昨日氣急了,話說得太傷人,柴氏有身子的人,情緒不穩定,何必跟她一般計較,他本來想回房,給柴氏陪個不是,走到上房,屋裏空空的,就有兩個小丫鬟留下看屋,傅瑞問;“你們太太去哪裏了?”

“太太回泗州娘家去了,老爺不知道嗎?”兩個小丫鬟好奇。

傅瑞一股火直沖頭頂,柴氏連在婆家過中秋都等不得,可見她根本沒把傅府當成她的家。

中秋前一日學裏放假,傅書言在老太太東屋炕桌上練字,聽堂屋裏好像大老爺傅祥的說話聲。

傅書言悄悄穿繡鞋下地,把門簾撩起一條縫隙,正好看見大伯父站的地方,大伯父腰間戴着一個繡花荷包,傅書言暗搓搓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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