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求助

羅坊主被鬧的頭痛。

直到羅坊主答應不将林馨趕出凝光院,華琬才放開手。

“你這般護着她,她會感恩才好,不過我雖然答應了不趕她走,但也不允許你每天晚上幫她制首飾,工巧是極耗神的,沒日沒夜,不出三五載,你的眼睛就會熬壞,至于我如何安排林馨,你不要再管。”羅坊主嚴厲道。

華琬知道已經觸羅坊主底限了,不能再得寸進尺,安分站在隔門旁,躬身送羅坊主。

……

當天晚上用過夕食,韋管事躲回廂房,心存僥幸盼着羅坊主忘記責罰她們一事。

不料酉時中刻,兩名身強體壯的仆婦進廂房捉了她,壓根不聽她囔囔争辯,直接丢到了柴房,并将柴房門鎖上。

王芷蓉和許匠師相約了一起到柴房外探看韋管事,她們仍以為關柴房是小事,不足為懼。

不想才走到柴房附近就聽見韋管事的嚎叫和哭罵,時不時還傳來’啪啪啪’重重的拍巴掌聲。

王芷蓉和許匠師面面相觑,不敢再靠近,轉身跑回了廂房。

華琬此刻正閑閑地站在格窗前,她雖看不見柴房,卻也能隐約聽見些聲音。

長廊燭火不停晃動黑影,華琬小心翼翼地将玉露清一點點塗抹在被蚊蟲叮咬的紅點上。

真的很舒服,才塗兩次就完全不癢了,臉頰摸上去十分光滑,明兒紅點肯定能褪去。

至于今夜被關在柴房內的韋管事,華琬雖有同情,卻也覺得她性子太壞,該得個教訓。

縱是林馨和她有錯,可得饒人處且饒人,為何不肯罷休。

華琬才收起玉露清,林馨便走過來握住華琬的手,信誓旦旦地說道:“阿琬,這次真的謝謝你,往後你遇到什麽事,我都願為你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了。”

華琬不喜歡兩肋插刀、赴湯蹈火這種言辭。

爹告訴她,叔祖父一家就是發誓要為甄家赴湯蹈火的,結果後來真就被滅了一府,所以此話不吉利。

“馨姐姐,皆是小事,最重要的還是馨姐姐要提高了制飾技藝。”

林馨一時無言,其實她只想在凝光院蹉跎三、五年,留着女官身份,待順利與李仲仁成親後,她就會退出凝光院。既如此,她為何要那般辛苦地學呢,華琬現在替她包攬了,她以後也虧待不了華琬的。

……

子時。柴房內韋管事的發髻已經完全散亂,其仍不停地揮舞手臂驅趕一群群湧上來的惡蟲,除了裸露在外的肌膚被叮咬嚴重,似乎還有蚊蟲從衣領子、袖口鑽到了裏頭,渾身上下的痛癢和腦海中的恐懼,幾乎要将她逼瘋。

韋管事就不明白了,這般多的毒蟲,為何華琬從柴房出來時,面上僅有幾顆紅點。

韋管事力氣漸漸耗盡,搖搖晃晃後倒在了柴垛上。

黑壓壓的蚊蟲依然往她身上撲,迷糊間她告訴自己要忍耐。

因為王芷蓉言自己與朝中上品官員關系親近,王芷蓉還說自己将來會是凝光院的院使,待王芷蓉當上院使,她就會進上界坊,會是金匠師。

問全天下哪位匠師不想成為金匠師,故此韋管事對王芷蓉言聽計從。

不知怎的,原本信念堅定的韋管事忽然開始後悔,命都沒了,談何上界坊?

信念一垮,韋管事就昏死了過去。

……

第二日當韋管事被仆婦從柴房拖出來時,包括華琬、林馨在內,所有人都吓一跳。

韋管事的臉比正常整整腫大了一圈,數處被她用指甲抓破,一條條血痕凝固,變成黑黑紫紫的詭異顏色。

感覺到光線和清新空氣,韋管事睜了睜眼,雙目布滿血絲,眼神空洞。

四周人影重重疊疊,她努力要找到王芷蓉,結果甚也分辨不了。

第二個被投入柴房的是與華琬同時從工學堂出來的許匠師,情形同韋管事一般無二,甚至由于體質緣故,許匠師面上叮咬傷比之韋管事的還難消褪,縱是敷了醫館磨的草藥,怕也會留下淺淺疤痕。

王芷蓉切切實實地感到害怕了,她最引以為榮的就是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豈能變成韋管事、許匠師她們那副鬼樣子?

還好羅坊主說了,第三個被投入柴房的是與韋管事交好的陳匠師,她還有一日時間。

當日放堂後,王芷蓉顧不上用夕食便匆匆離開凝光院。

方公子與她說,有事可到梧桐巷的平三堂尋當家掌櫃,當家掌櫃會替她遞消息。

這平三堂是一棟三層棕漆木樓,王芷蓉一直以為方郎君指與她的地方一定是風雅之地,不料……

過來招呼她的掌櫃下颌處蓄了一撮小胡子,一旁端着酒壺穿梭于桌椅間的女娘,在經過她身邊時還砸了嘴巴子。

掌櫃朝王芷蓉拱了拱手,“不知小娘子獨自一人到平三堂所為何事,所尋何人?”

掌櫃的态度王芷蓉尚能容忍,可大堂南邊角落裏的幾位男子,卻令她反感和作嘔。

好歹她也是凝光院九品女官,那幾人的目光竟然敢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游走,更甚的是那目光似長出了手,能将人裳裙都扒光了去。

王芷蓉心中徒生屈辱,雙手不自覺環胸。

方公子怎能讓她來這種地方呢。

王芷蓉咬着嘴唇,本就誘人的紅唇愈發嬌豔欲滴。

“這封信還請盡快交于方公子,我有要緊事。”王芷蓉挺了挺身板給自己壯膽,一雙天生媚眼此刻冷森森的,将信與一方木牒遞到掌櫃眼下。

“喲,原來是方公子的人,失敬失敬。”口中說着失敬,神色、語氣卻仍舊淡淡。

“娘子運氣可真好,我們方公子此刻就在二樓雅間,雖然方公子不随意見人,可像娘子這般姿色過人的,想來方公子也盼着見了。”

不知哪個人說了句輕佻話,四周傳來嗤嗤的暗笑聲。

王芷蓉粉臉臊的通紅,也不等掌櫃示意,轉身就朝二樓走去,臨轉角了王芷蓉還能聽見一些人的調笑聲,“小娘子怎走的這般着急,哈哈哈哈……”

王芷蓉眼裏透着恨意,她要向方公子告狀,絕不能輕饒了對她言語不尊重的登徒子。

待瞧不見王芷蓉身影,堂內的幾人小聲議論起來,其中一位身穿赤色直綴,發髻上包黑色幞頭的男子向掌櫃問道:“不知方公子從哪裏弄來這麽個絕色,貴人可真是豔福不淺。”

平三堂看着是個門可羅雀的冷清酒樓,實則是方镆瑞安在民間專門搜羅美色的窩點。

底下人以為方公子是為了伺候各方貴人,卻不知,方公子尋了的美人,都只是為了二皇子。

“為了權錢主動送上門的。”掌故低下頭撥拉算盤。

男子又道:“那娘們是少見的尤物,待方公子和其他貴人玩膩了,我們也可嘗嘗鮮。”

“說話還是小心些,那女娘姿容非一般人可比,說不定真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仔細她記恨上你們。”一名身穿褐色短打的男子頭也不回地朝平三堂外走。

黑色幞頭男子啐了一口,“老七是屁眼大的膽子,這麽多年了,姿色卓絕還少?哪個不是玩膩了再被抛棄,想當鳳凰,得看有沒有那命。”

黑色幞頭男子話音剛落,周圍附和聲一片。

……

王芷蓉走到二樓雅間門口,心怦怦跳的厲害。

當初她離開工學堂,族人言她除了這張臉,便再無甚用處,要将她嫁于綏城望族的一名鳏夫,她本萬念俱灰,是方公子的出現,令族人不敢随意置喚她,後來方公子将她送入凝光院,她更是将其視為神祇。

思及方公子風流俊朗的容貌,王芷蓉羞紅了一張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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