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真鳳凰與假千金
宋玉瑩捂着胸口,吐得膽汁都要出來了。
說實話, 她這麽一個千金大小姐, 姿态模樣漂亮, 身上還穿着漂亮的洋裝, 卻在這吐得混天黑暗的, 實在是引人注目。
不想被人在這看笑話, 宋玉瑩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撐着虛弱的身子走到洗手間。
她低頭, 将臉幾乎紮進臉盆中,冰冷的涼水将臉上的妝容弄亂,瞪大的雙眼裏滿是紅色的血絲,可笑又狼狽。
可遠比于現在,她包裏的那張化驗單才是最致命的。
若是讓人知道了,她宋家大小姐的身份是假的, 這麽多年經營的交際圈,家室,地位以及所有的一切都會随之化為烏有。
更讓人害怕的是, 到那時候,她還會有那麽一個娘。
如同臭水裏的蛆蟲,攀附上來粘着她不放,徹底毀了她現在的一切。
宋玉瑩咬着牙, 顫抖着嗓音堅定道:“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你毀了我的人生。”她低頭,從包裏掏出化驗單。
嘴角扯着笑, 一點一點将化驗單撕的粉碎。
幸好上天憐憫,讓她提前知道了真相,想到夢境中一切的禍源都來自這張化驗單,若不是因為它,自己不會被發現。
而當時父母看她的眼神,周圍朋友若有若如打探的目光,四周不停如潮水般打過來的試探,都讓她的心如同放在火烤中那般。
她心疼那個在夢境中,絕望裏掙紮的自己。孤立無援的那種痛感,讓她這輩子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
宋玉瑩看着被撕碎的化驗單被水沖走,心裏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這個戳破她身世的心腹大患,總算是徹底被消滅了。
日後除了她,再也沒人知道她的身世有問題。
宋玉瑩徐徐的喘出一口氣,暫且将心放下一半,可內心深處還是存了一絲隐患,可說到底合歡在一日,她的身份就有被拆穿的可能。
想到那個少女,纖細婉約的身姿,漂亮精致的五官,一身精致的旗袍裹在身上,襯着一雙潋滟的桃花眼,漂亮的如同三月的江南,又如同雨後泛着水霧連綿的山,光是站在那,就足以勾魂攝魄。
“賤人。”宋玉瑩閉上眼睛,雙手放在裙擺處,緊捏着藍色蕾絲裙的手緊緊掐在一起,指甲越過蕾絲,陷入她掌心的嫩肉中。
直到掌心傳來一股刺痛,她才驟然擡起頭來。
若是沒了合歡的話,一切便都結束了,自己将會是一輩子的宋家大小姐,身份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而三爺……
想到那個清隽如竹的男人,宋玉瑩狠狠地吐出一口氣,那是她全部的念想,她如何舍得放過?
只要……沒了合歡,她就有一絲的可能。
那個念想然她顫栗,宋玉瑩閉上眼睛,仔細想了一番夢境,眼前驟然出現一張臉,誇張的大紅唇,豔俗十足的妝容,還有那叉開的能瞧的見腿根的旗袍。
抽煙,打牌,見人就露出誇張的笑,渾身上下似乎都寫滿了庸俗的女人。
骨子裏卻跟她流着一模一樣的血。
宋玉瑩克制住湧到喉嚨口的嘔吐感,以她跟合歡的兩次交手來看 ,她不像是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模樣。
而她現在在三爺身邊,尋常的小恩小惠根本動彈不了她分毫,宋玉瑩能想到對付她的致命弱點,便是那個女人。
陳家是北平的望族,是絕對不會允許,陳允之身邊的女人家室那麽肮髒。
她冷笑兩聲。
北平是她宋玉瑩的天下,既然你生在南京,就給我滾回去,永生永世也不要再回來了。
***
宋玉瑩一邊秘密派人去南京找人,一邊試着去接觸陳少桦。
就算她當真不喜歡,但陳三爺待陳少桦的态度還是不同,不可否認的是陳少桦是一顆特別好用的棋子。
宋玉瑩那日在會所丢了臉,有些難以啓齒,她不敢直接去聯系陳少桦,便拐了個彎去通知劉恒。
優雅的咖啡廳裏,少年與少女面對面坐在一起,空氣中傳來咖啡獨特的味道,夾雜着奶香,甜的發膩。
屋子裏隐隐傳來鋼琴的樂響,白色的桌椅上,擺着一支鮮紅的玫瑰花。
宋玉瑩坐在劉恒面前,輕咬着下唇露出一張羞澀的臉,她看出劉恒待她有意思,說話的時候語氣越發溫柔了些:“上次我無故昏倒,幸好你們幫忙将我送去醫院。”
她低下頭,烏黑的頭發後隐藏着一截通紅的耳尖,白皙的臉上面色嬌弱:“我想請大家吃飯,當面謝謝大家,還麻煩你能幫幫忙聯系一下。”
劉恒原本大中午被人叫醒有些不耐煩,但瞧見宋玉瑩那張嬌滴滴的臉,怪罪的話又有些下不去嘴,他揉了揉發蒙的眼睛,灌下一大口咖啡:“不是什麽大事,不要放在心上。”
對面宋玉瑩那雙漂亮的眼珠裏開始含着淚,上挑的眼角泛着紅,隐隐一現的淚珠開始往下滴:“我是就是覺得那日太丢臉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潔白的貝齒咬着下唇,溫柔的嗓音似乎帶上了哭聲:“我自小身子就不好,但是當着這多人的面昏倒還是頭一次……”
說到這聲音似乎是哽咽下來,她撇開頭不敢往他那看。
劉恒只覺得腦袋大,連手裏的咖啡都不香了,他生怕宋玉瑩哭出來,連忙安慰道:“不是什麽大事,我答應你就行了。”
宋玉瑩立馬驚喜道:“真的嗎?”她紅了耳尖,低頭:“劉恒你真好。”
被發了好人卡的劉恒激動的暈乎乎的,撓了撓頭開始傻樂,大方道:“不是什麽大事,大家都是朋友打個電話就都來了。”
宋玉瑩臉上的笑還沒到達眼底,就聽見劉恒話鋒一轉:“但是少桦能不能來,我就不确定了。”
剛勾起來的嘴角瞬間僵硬在原地,她使勁千方百計終于讓那秦淮河的女人過來了,陳少桦這個主角不在場,這個戲如何唱的下去?
“怎……怎麽了?”她睜大眼睛,下垂的眼角掠過一抹失落:“是不是我那日太失禮,所以陳少爺才不樂意過來?”
劉恒也是真頭疼,又怕她當真哭出來,找遍全身上下都找不到手帕,急的抓耳撓腮的:“不是。”他搖頭,那模樣急的額頭都冒出了汗:“少桦被關起來了。”
“啊?”宋玉瑩滿臉的驚訝:“他被關起來了?”
劉恒點點頭,又不忍心她傷心,糾結道:“我可以聯系,但是能不能出來就不一定了。”宋玉瑩看他的神情,知道這是他最後的辦法了。
無奈的點點頭:“好吧。”
她站起來,真誠道:“多謝你劉恒。”後者搖搖手,“客氣了。”看着宋玉瑩踩着小皮鞋往前走身影,劉恒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宋家大小姐漂亮是漂亮,就是事兒太多。
想到隐約中還聽過宋家與陳家要聯親的謠言,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朝着宋玉瑩的背影吹了聲口哨。
可惜了。
那張臉倒是長得合他的口味,清純的如同百合花,但是什麽女人能碰,什麽女人不能碰,他還是知道。
劉恒笑了笑,還是轉身聯系陳少桦去了。
他半低着頭,低頭去撥弄電話,過了片刻,那頭才出現聲音:“少桦。”劉恒低下頭,手指子在桌面上敲打道:“過兩日有個局,你來不來?”
那頭的陳少桦頭大,低頭接電話的時候背上一陣陣兒的疼。
他坐在沙發上,他爹陳亭之坐在他對面,手舉着報紙,眼睛一眼不眨的瞪着他,陳少桦只覺得頭疼的緊,撇開臉嗯哼了兩聲。
他倒是想去,但是他爹一準不放他走。
低低的哼了兩聲,又不想挂電話,随意問:“還有誰?”劉恒眼神閃了閃,索性說了個明清:“宋家大小姐宋玉瑩的局,那日也在包廂裏你也見過。”
“宋玉瑩?”陳少桦疑惑出聲兒,一時間沒想起那是誰。
倒是一邊的他爹陳亭之放下手中的報紙,問:“你說誰?”他老爹聲音低沉又粗狂,吓得接電話的陳少桦一哆嗦。
他将話筒拿開,眼神先是一閃,随後撇了撇嘴輕笑:“宋家大小姐,約我去吃飯。”他說呢,那麽耳熟,總算是想起來宋家大小姐是誰了。
不就是他爹要他聯姻的宋家?
若是按照陳少桦以往的脾氣,定然是要撒火的,但這兩日被他爹揍的太慘了,到現在後背還生疼呢。
陳少桦歇了嘴,胳膊擰不過大腿,他不敢犟嘴了。
他想出去,想去城南公館看看,那日三叔派人将他送回來,之後就沒再與合歡見過面,他怕三叔生她的氣。
陳少桦抿了抿嘴,他想去過去瞧瞧她。
“宋家的局?”陳亭之一頓,放下手中的報紙,走過去拿下陳少桦手裏的電話,他問了對面的兩句,得到确定之後才點了點頭,将電話挂上了。
他低頭,看了自家的兒子,陳少桦低着頭,瞧不出他臉上的神情。看着那烏黑的頭頂,陳亭之眼神低沉,不知過了多久,才低聲道:“去吧。”
陳少桦低下去的眼睛一亮,随後又聽他爹粗狂的聲音明目張膽的威脅:“記住了,給我放老實點。”
陳少桦神游天外,心思早就在城南公館去了。
耐着性子聽他爹絮絮叨叨,他爹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收拾東西去找他三叔。
被關了十幾日,剛一出來陳少桦就止不住的嘚瑟,心思蕩漾一直到了城南公館才稍稍平息下來。
臨到門前,他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白襯衫,深吸一口氣才敢進去。屋子裏空蕩蕩的連下人都沒有,他環顧一圈才發現沒人。
三叔不在?
意識到這個,陳少桦徐徐吐出一口氣,随後立馬又歡喜起來,往二樓跑去。
三叔不在,合歡定然在家。
陳少桦想到這,嘴角都抑制不住的笑起來,他上了樓徑直往右邊走,他前段時間住在這,知道合歡喜歡睡午覺,此時這個點定然還在床上呼呼大睡。
陳少桦決定,悄悄開門然後吓吓她。
他站在門口,一臉笑意的扭開門,門鎖一動傳來一聲低低的聲響,安靜的空氣中那點聲音低不可聞。
他嘴角的微笑越來越大,捏住門把推開一條縫正準備進去。
一聲暧昧的春。啼忽然傳來,随之而來的是男人粗壯有力的喘息聲,安靜的氣氛裏那點動靜立馬透過空氣傳到他耳朵裏。
陳少桦一頓,捏着門鎖的手漸漸收緊。
透過門縫他一眼就能瞧見,墨綠色的珊瑚絨大床上兩道交纏在一起的身影,男人欣碩的身子将女人擋在身下壓得嚴嚴實實。
腰間起伏的動作卻如同風雨中搖擺的禾苗,急促卻有力。
女人仰着頭,細細的喘。息,暧昧的空氣中他只能看見她披在墨綠色珊瑚絨上的卷發,還有虛虛搭在男人肩膀上的腳。
瑩白細膩,指甲上是誘人的大紅色。
他急促的喘息一聲,随後猛然低下頭,手腳慌亂的将門擰上。
門鎖又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陳少桦卻仿若被抽幹了力氣,睜大眼睛癱軟的往身後的牆壁上一靠,随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往下滑。
作者有話要說: 蓮花娘娘這次友情出現,貢獻一只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