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份
來到別人的地盤,不拜見主人是說不過去的。無木大叔雖然本質是腹黑的,但面上還是非常有風度的,這種無禮的事,他自然不會做。而衛慎和忍冬無論是以他朋友的身份,還是出于自己的目的,也肯定要去會一會沈華鶴。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去見沈華鶴了。
沈華鶴顯然也知道他們會來,早早地便在等着了,下人一通傳,他們就立刻被迎進了正廳。
大廳裏除了下人,便只有沈華鶴一個人在。看見無木進來,他有些爽朗的笑了笑,“好久不見了,無木先生,每年也就這時候有可能看見你了。”
無木是藥王谷上任谷主的老來子,也是他最小的徒弟。藥王谷歷來對弟子有“若非必要,絕不入世”的規矩,尤其是無木還是個生來眼盲的,老谷主就更不放心他出谷了,可無木先生竟然就不顧谷主的反對,一個人連行李都沒帶就出去了,老谷主氣的只說要把他在藥王谷除名。
當然,憑老谷主對無木的寵愛,大家都知道這是氣話,但是漸漸地大家為了避免老谷主生氣,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這個人了,老谷主去世後,新谷主是他的大弟子,他對自己的小師弟也是真心疼愛,無奈他就是不肯回來,他只好任他而去,只是無木在藥王谷的地位卻是無人能夠撼動的,這也是沈華鶴對他态度如此莊重的原因。江湖上無論是誰,都不會沒腦子的得罪藥王谷的人,甚至朝廷的鐵騎都不會涉足那個地方。
不過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現如今知道無木身份的也不過寥寥幾個而已,當年那個随心所欲的小少年如今也成了溫和有禮的中年人了。
無木笑得随意,“不過是愛湊熱鬧罷了,每次都給莊主添麻煩了。”
他隔幾年會來一次留秋會,也不過是無聊了想找點樂子而已,每次看着一大堆人或真誠或虛僞,或真材實料或暗中傷人都覺得甚是有趣,今年更是被他在路上就找到了樂子。
他跟着的這兩個人目的不純,甚至應該不是江湖人士他早有所查,只是他們要做什麽就和他沒關系了,他只負責找樂子而已。
“我們本來就不講究這些,哪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沈華鶴聲音洪亮,說的話也沒有奉承的意思,他說着看向了忍冬他們,“不知這幾位是?”
“路上結識的朋友,覺得投緣便一起過來了。”
衛慎随着無木的聲音向沈華鶴抱拳介紹道,“在下姓申,這位是內子董娘。”
他的表情仍是冷冰冰的,但卻不會讓人覺得無禮,只是讓人覺得他大概性格就是如此罷了。
果然,沈華鶴也沒有對他的态度感到惱怒,只是對他們笑了笑,“原來是申先生和申夫人,有禮了。”他眼神掃過忍冬的時候忍不住停頓了一會兒,覺察到衛慎瞬間變冷的氣息,才驚覺自己的失禮,收回了視線,莫名的覺得這位申夫人有些眼熟。
想不到再一次見到沈莊主是這種情況,都說江湖人士不拘小節,但自己跟在沈延平身邊的時候,這位沈莊主對自己可是諸多不滿,關鍵還是他心目中有了合适的兒媳,談不上怨恨,只是不喜是肯定的。所以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
除了覺得有些面熟,沈華鶴倒也沒聯想到她是忍冬,畢竟這和他印象中那個唯唯諾諾小家子氣的女人相差太遠,只是覺得這兩夫妻大概都是不善言辭的,不過既然是無木帶來的朋友,他自然也不會怠慢他們。
今天所有的事情基本上已經開始了,所以沈華鶴這個一莊之主還是很忙的,見他們的時間也是專門抽出來的。既然大家都見過了,他也就把人帶到了正式的場地,順便去主持大局。
所謂的切磋,為了避免損失太大,所以是不在山莊裏進行的,而是在後山的一大片空地上進行。
每年這裏都會事先搭好演武臺,各門派德高望重的長老就會坐在高處觀看各家年輕弟子的比試,而有些無名的小輩若是在其中脫穎而出,也有可能被這些長老收入內門,所以總的來說,這是一場年輕人之間的比拼,上臺的很少有過三十歲的。
昨天只是交流,真正的比試今天才開始。
忍冬他們到的時候,臺上已經一片火熱了,就在他們從遠處走到臺前的這短短時間,已經有三四個人被從臺上打了下來。
剛開始總是不入眼的,真正入眼的還在後頭,所以即使來晚了,他們也沒有遺憾的意思。
沈華鶴給他們準備的位置視線極好,演武臺上的場景一點都不落的被他們收入了眼中,忍冬雖然自己武功不怎麽樣,但她跟的人都是武功極好的,所以看着臺下那些顯然不入流的打法,她覺得有些沒勁。把視線随意移開,她有些無聊的掃視着這附近的景色,直到一陣喝彩聲又把她的思緒拖了回來。
臺上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男人,使一把細刃的彎刀,皮膚黝黑,看起來有一點西域人的血統。只見他動作利落的把近前的人直接踹下了臺,而下一個挑戰的人更是沒超過三招就敗了,連續五六個人都被他飛快的解決,甚至連武器都沒用上,雖然這些挑戰的人武功都算不上好,但這樣的速度,也證明了他實力不凡。
留秋會的規矩,為了避免車輪戰帶來的不公,所以一個人若是能連續打敗十個人便能直接去到後面的比賽,不必再在臺上耗着了,所以忍冬就看着那個人輕松地解決了十個人後,拿着進入後面比賽的對牌離開了。
忍冬忍不住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是深深的疑惑,她可以确定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這樣一個人,可是直覺卻又告訴她,她對這個人挺熟的。自己熟悉的也不過是沈延平身邊的幾個人,和衛慎身邊常跟着他的錦衣衛,可是這樣有西域風情的人,無論在誰身邊都沒有出現過。
突然手上傳來一陣劇痛,讓忍冬忍不住收回了視線,看向自己的手。原來是衛慎突然捏緊了她的手。看着自己泛紅的手,她有些無奈。
“在看什麽?嗯~”大庭廣衆下他也沒有做什麽,只是随着忍冬的視線放開了她的手,然後又輕輕握住,用手指一根一根地按壓着她的指腹。
“我覺得那個人有些奇怪。”忍冬如實答道,怕一不小心又觸到他的點,進而會在大庭廣衆下發生什麽終身難忘的事。
“哦~有什麽奇怪的,不過是長得有些像西域人罷了,嗯……他用的那把彎刀也是西域兵器改造的。”衛慎似乎對她的手特別感興趣似的,反複把玩着,聲音有些漫不經心。
“可是……”忍冬還欲再說什麽,衛慎突然重重地按壓了一下他的手,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在我面前一直想着別的男人可不好,你說是嗎?”
忍冬被這話提醒,想起他這些日子以來表現出的強烈的占有欲,立刻閉了嘴,把腦子裏關于那個男人的思緒全都趕跑。他一點都不想衛慎生氣。
衛慎見狀,臉上露了絲淺淡的笑意,手也變成了輕輕撫摸着她的手背,“我的乖女孩。”他說道,語氣輕輕柔柔的,卻好像落進了忍冬的心裏,讓她完全不敢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
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兩人交握的手上移到眼前的比拼上。
紮巴紮下去後,臺上的比拼又恢複了原來的狀況,一個被另一個打下去,然後那一個人又被下一個打下去,雖然無聊,但忍冬還是盡量把精力集中在這上面,從而忽略衛慎帶給她的異樣的感覺。
她最近對衛慎的害怕越來越少了,反而有時他對自己做一些親密的動作,哪怕是威脅,自己都能坦然接受,甚至心裏還隐有期待,這樣的狀态太危險了。
所幸在又經過了二十幾輪的比拼後,臺上的人終于能看了些,至少對忍冬這樣的人來說,現在場上的武功已經算是不錯了,她也徹底把精力從自己手上移到了演武臺上。
經過整整一天,第一輪的篩選才算結束,能進入第二輪比試的大約有三十人,大部分都是名門弟子,那些小門派甚至沒門派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不過每年都是這樣的情況,大家也都習慣了。
但是,當那些勝出的人都站在臺上時,忍冬卻連一眼也沒敢投過去,沒辦法,衛大人看着呢,她可不想因為一時的好奇,讓自己受罪。
比賽沒有看到沈延平和夏棠有些遺憾,不過這也是預料之中,畢竟像他們這種身份是不用參加第一輪比試的,就算有人參加也不過是自己想去湊湊熱鬧而已,三天後的比賽,大概就能看到他們了。
忍冬發現他現在想到沈延平心中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了,原先雖然說着不怨不恨,可真正見到他的時候,心緒還是有些起伏的,如今這樣是因為衛慎嗎?不過自己對夏棠的恨倒是從不曾減少過,她對自己怎樣都可以忍,只是那麽小的嬰兒就眼睜睜的在自己眼前濺出一大朵血花,午夜夢回,她多少次驚醒,她只能越來越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