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異形之災(10)
“你,在做什麽?”
對方話音未落,林夕已經驚炸了毛。
她腦子還在一片空白反應不過來的狀态裏,身體已經本能地繃緊猛地跳了起來。她一把拽住那只擱在她肩膀上的手,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另一只手已經握成了拳朝着來人的方向打了過去。林夕的這具身體雖然速度至上力量稍遜,但是到底也是身經百戰的人,這一拳頭要是砸實了,鼻梁骨鐵定會被砸歪。但是林夕只感覺到自己的這一拳打在了空處,被人握進了掌心,只發出一聲“啪”的一聲輕響。
不等林夕繼續進攻,她的手腕就被人反手扣住往外一掰,扭到手筋的酸麻感從手肘處傳來,讓林夕頓時面色一白。
只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抓住對方手腕的那只手也狠命一扭,制住了他的動作。兩人相互制衡,你掐我我怼你,甚至都下意識地擡腳攻擊對方,于是最後就保持着這個姿勢徹底卡死僵住了。林夕瞪着一張死魚眼對上一張頹廢臉,這才發現這個莫名其妙蹦出來的人居然是個白毛正太,林夕的這具殼子是個十四歲的少女,本來身高就算是三等殘廢,但眼前的人居然比她更矮。
林夕剛才反應激烈都是因為心虛,這時候也立刻先聲奪人地道:“偷襲暗殺部成員,你是想死嗎?”
林夕試圖将自己剛才心虛之下的行為轉變為殺手的本能,掩蓋掉自己翻找禁忌資料的行為。
白毛正太穿着一件漆黑鎏金的鬥篷,有點像是中世紀巫師的裝扮,他的大半張臉埋在黑色的高領之下,只露出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
聽到林夕的話,他眉毛一挑,慢吞吞地嗆聲道:“暗殺部如今都是你這樣的廢物嗎?”
林夕掃了一眼兩人眼下你抓我我卡你的姿勢,語氣冰冷地道:“我是廢物,那你有是什麽?”
“當然是——”白毛正太一仰頭,露出一張五官精致的臉,同樣冷冰冰地回複道,“廢物的哥哥。”
……
空氣突然安靜。
林夕抿得平直的嘴角不自覺地一抽,她将自己的手往回收,對方卻還死死地抓着不放手。僵持不下,林夕只能梗着脖子說道:“我失憶了,不認識你。你說你是我哥哥,我為什麽要信?你有證據嗎?”
白毛正太陰測測地道:“科爾文,你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哥哥,南希那個蠢貨沒有跟你說過嗎?”
林夕:“……”好像的确有提過,但是那個難道不是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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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收手。”林夕不喜歡這個變扭的姿勢,用商量的口吻說道,“以黑暗神為誓。”
林夕想着這群人都是狂信徒,拿黑暗神來作筏子對方肯定不敢違背誓言。誰知道她話音剛落,科爾文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揚起額頭一個頭槌就咣在了林夕的腦門上:“你失憶了還是把腦子丢了?!給異形賣命?你不要命了還是瘋了?我叫你走!你偏不!出去做個任務好不容易有機會逃了,你又他/媽失了憶自己跑回來了!你說你要腦子來幹嘛?!腦漿拿去塗牆都比放在你腦子裏有價值!”
林夕只覺得自己腦門被撞得“空”地一聲悶響,整個腦子都要震蕩了,但是這點痛楚根本比不上眼前這人的言語給她帶來的震撼。
林夕一伸手就扣住了科爾文的脖頸,一把将他掼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說道:“你……知道?”
科爾文的眼神兇狠,透着戾氣和死氣,竟莫名讓林夕覺得他命不久矣:“知道什麽?知道簾子後面的那個玩意兒?還是知道你的名字?”
“林夕,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科爾文叫出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林夕愣怔良久,才隐約想起這是自己的名。
林夕緩緩松開掐着科爾文的手,終于還是選擇相信一次,輕聲道:“我要将希望帶出去,你能幫我嗎?”
科爾文神情冷漠,依舊是那副死氣沉沉的陰郁樣子,一開口,話語冷得幾乎要掉冰渣子:“76號櫃z640號,39號櫃c87號,13號櫃……”
林夕猛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資料的編號,立時跳起來依照着他的話語将那些資料一一擇了出來,其中一份文件正是那份“初批沐浴神恩人員名單”,林夕将挑揀好的資料全部裝進一個黑色的文件袋裏,這才轉頭看向了科爾文。
科爾文眼神還是冷冰冰的,他開口問道:“你是怎麽進到資料室的?”
林夕低聲道:“用了南希的權限。”
她說完,科爾文眼神更冷了,連帶着那股死氣都變得濃郁了起來。他勾了勾唇角,每一絲弧度都溢滿了諷刺,幾乎讓林夕感覺到了惡意:“我說你蠢,結果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蠢。南希那個女人胸大無腦還沒實力,但是算計人卻比誰都在行。她根本不可能将權限借給你,現在她借給你了,意味着她要弄死你了。結果你還傻兮兮地往坑裏跳,你說你是不是蠢?”
林夕才來到這裏沒幾天,對南希這個人根本一無所知,聽到科爾文這番話忍不住眉頭一皺,思量了起來。
不等她想出一個所以然來,科爾文已經朝她丢來了一張跟南希相似的黑卡,只是上面的花紋更加繁華富麗。林夕擡頭看他,只看到他沉郁的眉眼,惡聲惡氣地道:“有多遠就給我跑多遠,被抓到了就死得幹脆點,別把我供出去,聽到了沒有?!”
林夕握緊了手裏的資料袋,深吸了一口氣,将黑卡丢回給他:“我立刻離開,你不要牽連進來,上頭問了,你就說資料被我偷走了。”
林夕說完,将資料袋藏進衣服裏,掏出南希的卡直接刷開資料室的門,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資料室的門一點點的合上,室內重新回歸死寂。科爾文目光深深地看着林夕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冷嗤了一聲。
“愚蠢。”
科爾文身上突然泛起了柔和的白光,等到光芒散去,黑發黑眼的亞裔少女取代了原先的白發小正太,神情冰冷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科爾文走到書桌前坐下,死氣沉沉地垂下了眼,他眼睛裏閃過一絲紅光,仿佛凝固不散的血霧,嘴角一點點地沁出黑色的污血。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着,仿佛一座靜止的石雕。
直到資料室的大門再次開啓。
……
林夕離開了暗刃的據點,她将速度覺醒者的優勢運用到了極致,奔跑的時候如同過境的狂風。她不敢慢,也不能慢,只能拼盡全力地往前奔跑。她像是無知無畏的勇者,亦或是孤注一擲的賭徒,幾乎将速度坤抻到了極致。
她離開了據點,奔跑不過千米,一股強橫得可怕的威壓伴随着漾開的音波從身後橫掃而來,幾乎要震碎她的內髒和大腦。
林夕被這股力量撞飛出去,兇狠無比地砸到了牆壁上,滾落在地時嘴唇一張,就噴出了一口鮮血。
她腦殼劇痛,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那個被葉鎮壓下來的幼生期異形似乎被喚醒了,蠕動之際讓林夕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痛得幾乎想死,是的,幾乎想死。
狗比林夕,懷揣着人類的希望,你他/媽怎麽死得起?
四肢麻木,身體不自然地抽搐痙攣,林夕和自己腦袋裏的怪物進行了拉鋸戰,瘋狂地撕扯着大腦緊繃的絲線。林夕感覺到自己的視野漸漸模糊,她死死地護着自己懷中的資料袋,一邊吐血一邊朝外面爬去。
如果有人類經過,如果……如果……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喚回了林夕即将潰散的理智。
“你還好嗎?需要幫助嗎?”一雙寬厚有力的手扶住了林夕單薄瘦削的肩膀,林夕擡頭,正對上一雙充滿關懷的眼睛。
——要賭嗎?
林夕口中不斷湧出鮮血,那血色的紅髒了她的半張臉,濡濕了脖頸和衣襟,止不住的泉湧,看着有些觸目驚心。林夕粗喘着氣,将不斷翻湧而起的血水吐出,一只手勉力擡起,攥住了來者的衣領:“聽、聽着……異形……在人類基地裏埋下了釘子。”
“星災之前……異形就已經在地球上紮根,發展出了一個……名為暗刃的組織。”
“幼生期的異形可以寄生在普通人的大腦裏……讓普通人也覺醒異能……咳、咳咳——他們……就在人類的生存基地裏……”
林夕呼吸漸重,每一次抽吸都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氣。她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一個漏風的氣球。那些從內髒裏翻湧而起的血水全部嗆在咽喉,讓她吐字艱難,又仿佛有鐵錘和釘子在鑿着她的大腦,讓她無法組織語言和思緒。
“小姐!你說得這些也太匪夷所思了!我、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證據,那些大人物怎麽會聽我的?”
“……有、有……證據。”林夕顫抖着手從自己的懷裏掏出資料袋,哽咽地道,“我,就是證據……只要你帶我去找……阿爾傑 .邦尼,我……”
林夕的話語戛然而止,資料袋從她的手中滾落,掉進了血泊。她低頭,用渙散地瞳孔注視着那一柄紮在她胸口處的匕首,卻因為身體其他部位過度的疼痛而感覺不到匕首的存在——那一柄葉轉交給她,讓她保護好自己的匕首,如今,正插在她的胸口。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因此看不到面前男子被興奮和貪婪填滿的眼睛,但她能聽到那人顫抖帶笑的低語:
“哈?居、居然還有這種好事被我碰上了?只要殺了你,資料就是我的,是我發現的!沒有了證據,資料就是我的!”
“我掌控了人類的命脈,誰還敢看不起我?我就能高價将資料賣給那群自大的覺醒者!哈哈哈我就是無冕之王!我就是無冕之王!”
那雙因為激動和興奮而顫抖的手不停地将匕首拔出、刺入,兇狠瘋狂還透着點懼意。他顯然沒殺過人,力氣也不夠,不知曉如何才能讓人一擊斃命。因此他只能瘋了一般搗碎了面前少女的內髒,胸腔,甚至割開了她的脖頸,他只想讓她死,只想讓她死。
只要她死了,就沒有人知道秘密了。這個秘密就是屬于他的了。
林夕渙散的眼睛無神地凝視着天空,她倦倦地睜着眼,咽下了最後的一口氣。
“……結果還是,沒有問到他的名字。”
眼底最後的星火,熄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林小夕:……轉、轉換陣營失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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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夕回現世了,但是異形世界還有半章,我會用大佬的視線來寫。
你們放心,林夕不會白死的……(捂臉)
下一章暴露大佬的真面目……(不是)咳咳,是隐藏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