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夏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程什扶到床上, 站起身的時候不由長舒一口氣。
回想剛剛在大門口的事, 這樣被外人撞見, 不免擔心。不過那人聽說她是保姆之後, 貌似只是笑了笑, 什麽都沒說就把人塞到她懷裏了。
應該是沒有發現吧。
夏滿心裏不禁嘀咕, 視線一垂，看到程什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伸手小心翼翼地幫他摘了下來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
明姨今天晚上不在, 夏滿一個人擔起照顧程什的責任。大晚上照顧一個喝醉的人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不過好在程什酒品很好, 喝醉了只是安安靜靜地睡覺。
夏滿用溫熱的濕毛巾幫他擦了擦臉, 這麽近距離接觸，愈發發現他五官生得好，深邃立體。不過也正常，父母的長相都很出挑, 尤其是婆婆，即使現在也是大美人。
夏滿照顧人的經驗不多, 但是大概是潛意識裏知道面前這個人對自己很好, 格外耐心細致，擦完臉, 又擦手, 絲毫沒有覺得不耐煩。
最後床頭櫃上備了水還有解酒藥, 準備撤的時候，忽然發現床上的人劍眉微擰，似乎很難受。
夏滿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好像在發燒。
離開的念頭被打斷，夏滿趕緊擰了濕毛巾，又是一陣折騰，等到他體溫恢複的時候，她困得睜不開眼了，稍微一晃神，倒在床尾就睡着了。
夢裏出現一個仙境似的地方。湖，草地還有各色的小花，空氣裏有淡淡的冷香，很克制卻很好聞，氤氲在濕漉漉的空氣中，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她走在像厚絨地毯的草地上，走着走着，腳忽然被不知道從哪兒伸出來的藤蔓纏住，怎麽都掙脫不開。
心裏一急，便從夢裏醒了過來。
睜眼，目光所及全是陌生景象，夏滿陡然一個激靈，再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是程什的房間。
意識回攏。
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動，竟發現腰上發沉，壓着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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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
程什躺在身後，俨然是抱着她的姿勢，睡得正沉。
夏滿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她明明是睡在床尾的，怎麽一覺醒來竟跑程什懷裏來了？
雖然兩個人也同睡過一張床，但是都是各睡各的，從來沒有這麽親密過。
夏滿頭皮發麻，她一直以為自己睡相還行。
恨不得咬自己舌頭，夏滿懊惱地輕輕拿開程什的手，小心從床上溜下來，見沒有弄醒他，松了口氣，然後踮着腳尖迅速從主卧退了出去。
程什睡得半夢半醒，手下意識一撈，卻撈個空，心像是跟着一起失重，頃刻間從睡夢中抽離。
昨天半夜被他從床尾抱上來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擰着眉在房間裏掃視一圈，沒有見到人，起床。
“先生。”程什穿着家居服下樓，明姨從後花園進來的見了他出聲打招呼。
“嗯。”程什淡淡應聲，目光看向客廳。
明姨上前，“太太今天早上一早給您熬了粥，您要吃點嗎？”
客廳裏也空無一人，“她人呢？”
“太太剛才接到公司的電話，出門了。說是如果十二點之前趕不回來的話，中午就不用等她一起吃飯了。”
程什沉吟片刻，不知道是在思量什麽，看不出喜怒，而後道：“給我盛碗粥吧。”
明姨點點頭，往廚房走去。
“叮咚——叮咚——”
明姨剛把粥放到程什面前，門鈴就響了。
“我去開門。”明姨說着就往門口走。
随即一個咋咋呼呼的人出現在家裏。
看着鄭禹這兒看看，那兒看看，興沖沖的，像是在找什麽，程什忍不住開口，“在找什麽？”
鄭禹收回注意力，想了想，走到程什身邊，倚靠在實木椅子上，饒有興致地問：“那什麽，你家那個小保姆呢？”
“小保姆？”程什擡頭。
看程什一頭霧水，鄭禹頓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他就說，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藏一輩子？
用力一點頭，“對，就那個長得白白淨淨，光是看着就叫人賞心悅目的小、保、姆。”
鄭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什，誓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等半晌沒有等到回答，見程什又開始慢條斯理地喝粥，鄭禹先是一愣，随即急了，“你別光顧着喝粥啊。”
程什放下勺子，淡淡問：“她跟你說她是保姆？”
“啊，可不。叫我嫉妒得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覺，憑什麽你一個保姆長得比明星還好看？”終于發現程什一直藏着掖着的寶貝長什麽樣，開心得差點開派對狂歡的鄭禹如是說，臉不紅心不跳。
“收收你的嫉妒。”
鄭禹一挑眉，明知故問，“為什麽？你這頂天也就是個雇主，管太寬了吧。難不成是她是你女朋友？”
程什起身，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慢悠悠說出三個字，“是老婆。”
鄭禹：“？？？！！！”
辰星大廈。
夏滿只來過公司幾次，還不太熟悉，跟着曲安上樓。
一路上，曲安興高采烈地在說這次節目效果很好。
“連曼姐都沒有想到你會做得這麽好。”
面對他的興致昂揚，夏滿只是笑笑。
這兩天她聽到的贊美的話太多，微博上粉絲私信評論突然爆炸，多得她看都看不過來，最開始還美滋滋的，後來大概從來沒有被這麽多人喜歡過，隐約覺得這像是要被她這輩子的贊美都一次性用光。
于是絲毫不敢再嘚瑟，再聽到贊美的話只當做是他人的善意，一笑而過。
“叩叩叩。”曲安敲門。
“進。”
李曼坐在辦公桌後面，見曲安跟夏滿進來，臉上挂上笑容，“坐吧。”
等他們落座之後，李曼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個文件夾，走過去，問夏滿，“休息得怎麽樣？”
“休息得很好。”
“這兩天感覺如何？”李曼在夏滿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夏滿知道她是在問自己因為綜藝節目一朝之間人氣高漲的事，夏滿不好意思笑笑，“很開心，但是遠超出自己的預期，所以有點受寵若驚。”
她說得坦誠，李曼點點頭，笑。
這兩天她對網絡上的動向密切關注着，節目本身流量大，話題一帶，難免會有一夜爆紅的假象，但其實多是路人粉，光靠一個綜藝還不足以固定粉絲。現在看到她還算清醒，沒有被沖昏頭腦覺得自己是大明星，李曼不免欣慰。
“算是開了個很好的頭，不過後面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嗯。”這話她不說，夏滿也清楚。
“今天叫你過來是打算聊聊接下來的一些工作安排。”
“好。”
聊了兩個多小時，夏滿才從辦公室裏出來。
她能明顯感覺到李曼對她态度的轉變，經紀人跟藝人其實是相互成就，之前她們之間更多是經紀人成就她。
得到一些認可，即使告誡自己不可以得意忘形，還是忍不住高興。
“叮——”一聲清脆響聲，電梯到了。
夏滿粗粗一掃，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站着人，埋頭就要前走。兩個人一進一出，險些撞上。
夏滿連忙後退，擡頭正要說不好意思，卻在看清面前的人之後，登時倒吸一口涼氣，所有聲音啞在唇邊，腿發軟，伸手一把扶住電梯門。
黎旭？！
一聲激動尖叫被最後一絲理智生生壓在喉間。
黎旭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
滿滿？
有人好像是這麽叫的。
最近因為綜藝嶄露頭角。
只不過此刻她滿臉驚詫，倒是跟節目裏那個鎮定的小姑娘看起來有些不一樣。
“吓到你了？”自己的出現把人吓成這個樣子，黎旭微笑着開口，很有前輩的樣子。
“……沒有沒有。”夏滿倒吸一口氣，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忙退開，手往前伸伸，“您先。”
您？
黎旭微微颔首，保持着紳士風度道：“謝謝。”
說完，走出電梯。
夏滿沒有進電梯，然後假裝沒有坐上電梯目送偶像離開。
坐上車的時候，夏滿都還回不過神來。要知道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到自己偶像，而且他還跟她說話了。
後來聽曲安說，曼姐曾經是黎旭的經紀人，後來黎旭離開辰星獨立門戶。
雖然他已經不在辰星，但是同一家經紀公司，同一個經紀人，這樣的緣分還是叫夏滿激動得心跳加快。
總感覺自己離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夏滿摸摸自己的臉，腦子暈暈乎乎的，心跳撲通撲通很快。
夏滿興奮了一路，進家門之後，看到明姨從餐廳走過來，腦子瞬間被另一件事占據，想起那個自己早上出門還沒有醒來的人，問：“明姨，他醒了嗎？”
“先生已經起了，剛吃完午飯。太太您吃飯了嗎？”
“嗯，我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吃過了。”說完夏滿上樓，發現主卧的門開着，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腿不由自主地就走了過去。
“回來了？”
聽到她的腳步聲，背對門口，站在床邊正在換衣服的人回頭。
“嗯。”夏滿在門口站定。
程什看了她片刻，開口，“過來。”
夏滿愣了愣，最後還是乖乖走過去。
程什把領帶遞給她。
打領帶夏滿是會的。以前拍戲的時候跟劇組裏的造型師學過，原本是為了裴宇學的，但是一次都沒有用上，兩個人就分開了。夏滿接過領帶，滿心疑惑。
她不知道程什為什麽突然讓她幫忙打領帶。
莫名覺得這種事有些親密。
夏滿伸手，發現他站得筆直，她只得踮踮腳将領帶從他後頸穿過，兩端收攏到面前。
正猶豫着該給他打個什麽結，他的聲音輕飄飄從頭頂飄下來——
“聽說你是我的保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