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分別

分別的時刻人們即使在刻意忘記，也是要面對的。即使如馬奈奈，她很期盼新生活的開始，面對和父母的分別也是有些難舍。

把要帶的東西都整理好，用一個編織袋裝好，背着自己讀書時的書包，裏面放了自己的一些個小東西。錢包被她放到了編織袋裏，衣服兜裏只裝了車票的錢。她自己感覺自己拿了很多東西了，可是在父母的眼裏還是少了。

往外走的自行車上，包君蘭攆着攆着又給裝了一朔料袋子的蘋果。她知道女兒喜歡吃水果，所以在昨天忙完了地裏的玉米後，她就去了有果樹的人家，買了十斤剛剛成熟的蘋果。本打算是都給小女兒帶的，可是最後卻成了兩個女兒每人拿幾個，剩下的都給她和丈夫留下了。對于女兒的孝順，她很高興，可是對于女兒們少吃了東西，她卻心疼，最後幹脆把蘋果分成了三分，均勻的三分。而她的那份，則在女兒們沒有走的時候，洗了讓大家吃。

馬珍珍和王鵬昨晚幫着忙活完之後并沒有離開，今天他們也要送妹妹。他們的小家沒什麽事情，婆婆家的玉米還沒有收獲，所以在娘家住幾天也沒人說什麽。要不是顧忌新房不能空，她恨不得多住些日子陪陪母親。

雖然媽媽沒有當着自己的面哭，可是她的心理對于母親的擔心很清楚。長這麽大，妹妹第一次出遠門，還是那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妹妹。昨天村子裏的小夥子的熱情她可是見識到了，這到了省城，那麽多的男人，妹妹能安全嗎？可是這種擔心，她不能說，怕父母的擔心更劇烈，更知道，妹妹的決定是不能改變了。所以只能把自己的擔心壓在了心底，沒法和父母分擔。

還有一天才到十一，馬奈奈本打算十一後在去省城，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不過這樣的狀況，倒是讓她和父母更滿意些。

“媽，你和姐姐回去吧？我爸送我就行。”昨天玉米是收割家裏了，可是因為新鮮還很潮濕，必須不是的翻晾以免發黴。母親昨天就勞累了一天，今天一早更是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再加上擔心，所以整個人情緒并不好。馬奈奈害怕自己會心軟，所以希望媽媽不要跟着走了，哪怕只是幾步路，她也心疼自己的母親。

父親也是勞累了一天，可是他非要用自行車送自己，而自己也确實需要這樣的幫助，所以只能勞累父親了。

一個家庭裏，父親總是任勞任怨的那個人，即使他很疲憊，即使他很年邁，即使他的身體很不舒服。他真的是家裏的頂梁柱，是子女心裏的定海神針。

望着前面父親那寬厚的背影，馬奈奈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眨了眨眼睛，沒有再開口。

馬珍珍看着妹妹的樣子，嘆口氣拉住了繼續跟随的母親。“媽，別送了，讓我爸送就行了。你昨天累了一天，這一早又忙活到這會兒，趕緊回屋休息一下吧。”

妹妹離開後，她也要走了，真心不想讓母親難過，可是自己是出嫁的女兒不是自由身。

看着大女兒的表情，包君蘭也知道她在想什麽。拍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再次看了一眼已經跟着丈夫拐過了自己家所在胡同的小女兒逐漸消失的背影，說：“媽沒事，你們都大了，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走，回屋去，我給你準備東西，你爸回來了，你就跟着王鵬回家吧。”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包君蘭即使再想留女兒住家裏，也要顧及別人的想法。即使心裏在難過，也不能留下大女兒陪着自己，所以她很堅強的讓自己露出了笑容。

馬奈奈一路默默的跟在爸爸的自行車後面，穿過了村子來到了周玲家門前。一路上父女倆都沒有開口，到了人家門口時，卻雙雙開口。

馬長泰：“去了外邊注意自己的安全，要是幹的不愉快就回家，爸能養活你。”

馬奈奈：“你和我媽多注意身體，別的什麽都是次要的，只有身體最主要。喜歡吃什麽就買，別心疼錢。我和姐姐都大了，不用把那些好吃的給我們留，我們吃的日子在後面呢。”

父女倆一起開口，以至于對方的話自己聽的都不是很清晰，可是說完後，又都聽出了對方話裏的擔心和安慰。本來沒有眼神交流的父女倆看向了對方，把對方眼裏那深深的離愁和擔心看的清清楚楚。

這時周玲也拎着自己的小包從屋子裏出來了，打斷了父女倆接下來的交流。雖然被打斷有些遺憾，卻也莫名的讓父女倆松了口氣。都不是善于表達自己情感的人，尤其馬長泰，能說這麽一句類似關心的話，都感到難為情，對于周玲的出現很是感激。

馬奈奈也感激周玲的出現，因為她看到了父親眼裏的那抹哀愁，心都跟着揪起來，很怕自己的眼淚會留下。所以在周玲出現的第一時間，她送上了燦爛的笑容，以掩飾自己眼裏的晶瑩。

周玲感受到了父女倆之間的那種哀傷的氣氛，對于自己的出現似乎有些尴尬。可是對上父女倆感激的視線，她又覺得自己的出現解救了什麽。最後揮揮手，把自己腦子裏的那些個感觸的想法揮走。

“二叔！”

馬長泰點點頭：“哎！來，玲子，把你的包也放叔叔的車上，你和奈奈慢慢走。”

他們出門時間比較早，因為是女兒的第一次出門，雖然和周玲已經約好了時間，可是他們還是怕自己耽誤了行程早早就出門了。這會兒見到了周玲，倒是不那麽着急了。

“哎！那就謝謝二叔了。”周玲不見外的把自己的小包放到了馬長泰的自行車把上。

馬奈奈看了看周家的院子，在周玲的身後并沒有看到其他人。意外的挑挑眉，“怎麽你們家人都去地裏了？”這會兒是近中午的時間，家裏沒人也算是正常。

周玲牽牽嘴角，“嗯！”并沒有多說什麽，心裏卻暗暗決定，今後對自己好點，別總把錢攢起來給別人花。給父母花也不算什麽，關鍵是得不到任何關心不說，還要被數落，似乎自己應該一分錢都不花才對。所以，她心寒了。

從她的表情，馬奈奈看出了什麽，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自己能給的安慰給了她，其他的都沒有說。

周玲感受到了來自馬奈奈的安慰，這次倒是笑了笑。“看不出你還挺感性的。”

翻了白眼，“你這是誇獎還是誇獎？我是該感激涕零嗎？”

馬奈奈的說話方式取悅了周玲，她本來暗淡的心情因為這句話哈哈大笑起來，心情也變得輕松了。“奈奈你可真逗，我喜歡。”

說着還阿莎麗的拍了拍馬奈奈的肩膀，好似自己是個大姐大的架勢。因為這個動作，惹得馬奈奈又翻了個白眼，周玲笑的更開懷。

本來就因為馬奈奈的出現，讓本來應該冷清的街道出現了行人，而周玲的笑聲和馬奈奈那可愛的白眼，更是讓一群荷爾蒙分泌過旺的小夥子們心裏火辣辣的，恨不得沖過去和這兩個村子裏最漂亮的丫頭說幾句，刷刷存在感。

可惜，這個時候的男孩子還是比較保守的，能這麽熱情的表達自己的喜歡已經很不容易了，再過去和心儀的女孩說話，還真的張不開嘴。

笑夠了，周玲用肩膀碰了碰馬奈奈的肩膀，神秘兮兮的湊到她的耳邊說：“聽說昨天你們家的秋收很火熱，幫忙的人特別多？”

沒好氣的斜乜了周玲一眼，馬奈奈決定不說話。

“呵呵，你說你這一趟走過來，咱村子的小夥子全部出動，也算是轟動效應了？不知道到了省城會不會也造成這樣的效果呀？”周玲并沒有把馬奈奈的不說話放在心裏，自從前天兩個人那默契的笑臉開始，她對馬奈奈竟然升起了一股子信任，和被明白的感動。就好比剛剛馬奈奈那個安慰的拍肩膀動作，她明白此時馬奈奈的無奈和無語。

馬奈奈決定遠離這個什麽話都說的朋友，可惜只是加快了腳步還不夠，對方也跟着加快了腳步。

“別不好意思嗎？咱都二十歲了，面對這個問題是早晚的。”說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馬奈奈，“你這禍水的模樣，到了省城也不能安生了，所以你還是早做準備吧。”

“去，哪有你說的那麽厲害？”馬奈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前面的爸爸，希望他沒有聽到這些話，跟着自己擔心。前世她怎麽沒遇到這樣的情況？如果遇到了，她是不是因為虛榮就不會被胡陽的糖衣炮彈給誘惑了？

前面的馬長泰還真沒有聽到周玲和女兒說的話，但是對于女兒的漂亮卻進一步認識到了。因為幾乎家裏有兒子的人家裏都出來人了，不但是兒子出來，就是在家的家長也出來了。一路上和他打着招呼，眼神卻都忘後面掃，掃過自己的女兒和周玲。

好在已經出村子了，沒有幾戶人家了。等到女兒坐上了去縣城的車就好了。雖然很驕傲有個漂亮的女兒，可是心裏又隐隐的擔心女兒去了省城後的安危。哎，女孩子漂亮了也是心病。

馬奈奈對于村子裏的小夥子從來沒有注意過，前世沒有，這輩子剛剛起步更是沒有注意。所以對于這樣熱情的氣氛，她自己倒是感到很尴尬，拉着周玲快速的跟着爸爸的腳步，往車站走去。

周玲被拉着加快腳步，嘴裏呵呵直笑。她很羨慕馬奈奈，可是卻不嫉妒。這樣的熱情，自己可是吃不消。對于和馬奈奈的省城生活，突然之間她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