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家探親

翌日, 商量好要回海澱那邊看望何舒青。

到地方的時候, 天色已經很晚了。湯子期在車裏給何舒青打了個電話,她在電話裏告訴她,讓她帶俞北平回來一塊兒吃頓飯,她多燒幾個菜。

湯子期悶悶地應了。

瞧瞧, 這女婿可比她這個女兒招她媽待見多了。

“怎麽了,愁眉不展的?”俞北平問她,娴熟地轉彎進小區。

路燈下, 水泥路有些狹窄, 這是上個世紀末建的老式小區,各項設施還是很完備,路面還有些坑坑窪窪。

眼見開到了樓底下,車子一晃,不動了。

“怎麽了?”湯子期摘了安全帶, 詫異道。

“不知道, 下去看看吧。”

兩人開了車門下去。

俞北平蹲下來瞧了瞧,眉頭緊皺。湯子期借着昏黃的路燈望去,發現他兩個後輪都癟了,忍不住失笑。

指不定是在哪兒開進了不該開的地方,被什麽碎玻璃啊、尖棱石子給紮的。

半晌, 俞北平直起身,臉色不大好看,不過也沒多說什麽,回頭搭了她的肩膀, 把她往樓道裏引:“先上去吃飯吧。”

他語氣溫和,也沒把氣撒給她,湯子期頓時就有些內疚了。

她剛剛那麽幸災樂禍,好像有點不道德。

“怎麽了?”他問她,眼中含笑。

湯子期忙搖頭:“沒什麽。”

他身量高大,她身形嬌小,兩人擠一個樓道有些窄。樓上有人拎着垃圾下來,俞北平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轉身擋在了她面前。

那人走得快,半開的垃圾袋裏甩出兩塊瓜皮,正好打在他身上,汁水流了他半身。

這人也愣了,忙不疊道歉。

俞北平說“沒關系”,也沒讓他賠錢,對方千恩萬謝地走了。

人都走了,他還沒放開,仍然側身圈着她,一只手搭在她腰上,把她纖瘦的身影壓在他和牆壁之間。

樓道裏的燈壞了一盞,光線有些暗。

隔着一層薄薄的毛衣,她的臉貼在他堅實胸口,熱力透過布料,慢慢傳遞到她身上。有那麽一瞬間,好像他握着她腰那只手也在發燙,灼得她動彈不得。

四周那麽安靜,他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以前沒這麽近距離接觸過,挨得近了,才發現他身上有種清爽好聞的味道,還有一點很淡的煙味。

和鐘翰雲交往的那幾個月,她一直都不大提的起勁,在他面前也總是高人一等。現在想,無非是她不夠喜歡他罷了。

像她這種以前沒談過戀愛又龜毛的情感菜鳥,确實也沒幾個男人能忍受得了。

閨蜜陳珞曾經說,只有絕對強勢且有本事的男人才能壓制她,把她這白骨精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湯子期當時嗤之以鼻,心道,拉倒吧,這輩子就沒一個男人都降服她湯大小姐。

直到現在,遇到了俞北平。

他不兇,也不對她吼,可就是有種威勢,讓她在他面前不敢造次。湯子期咬着一口小白牙,恨恨地想,這叫不叫“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有一山高”?

遲來了二十四年的報應,終于在年底前來了。

……

進了屋後,俞北平就脫了外套。何舒青把燒好的菜一盤盤端上桌子,全都是她最拿手的,看得湯子期不停咽口水。何舒青拉着俞北平說了會兒話,期間不忘眼神瞪她,示意她規矩點。

湯子期手裏的筷子本來已經快伸到臨近的菜盤了,被她媽一恫吓,馬上又縮了回來。

俞北平看到,對何舒青說:“伯母,先吃飯吧,我也有點餓了。”

何舒青見他開口,當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湯子期如蒙大赦,飛快把筷子伸到雞腿盤裏,瞄準最大那只。

一雙筷子比她更快一步,按住了那只。湯子期擡頭,瞪向俞北平。在吃這件事兒上,她向來是六親不認的,誰要跟她搶,天王老子她都得叫他滾蛋。

可是何舒青在一旁威懾,她只好放棄,心裏把他罵了無數遍。

誰知,下一秒他就夾着那只雞腿放到了她的碗裏:“這段日子在外面風餐露宿,多吃點兒。”

湯子期怔了怔,心裏湧起一絲異樣的波瀾,有點別扭,又有些微妙。

何舒青的筷子敲了一下她的碗:“怎麽不說謝謝啊?有點禮貌。”又對俞北平歉意地說,這個女兒從小被她寵壞了。

湯子期這幾日剛剛對他升起的那點兒好感,又被她側面敗壞掉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媽怎麽這麽偏心?這女婿都重要過女兒了啊!

俞北平打圓場:“子期挺乖的。”

何舒青笑道:“多吃點兒。對了,剛剛聽你說,你車壞了,怎麽樣,嚴不嚴重?”

俞北平說:“可能是路上紮到了碎玻璃,後面兩個輪胎都癟了。”

何舒青說:“那可不是小事情,這幾天晚上霧大,能見度又低,這車都這樣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別開了。”

湯子期在心裏腹诽。

這霧大跟車輪胎癟了有什麽關系?頂多車速慢點,還能影響視線?

當然,這話她沒敢直接出口。

俞北平明顯有些猶豫。

趁着這機會,何舒青說:“都這麽晚了,也別急着趕回去了,從這兒開到西郊也要一段路,最近那兒在修路,路況也不好。今天就在這兒住吧,書房還空着,一會兒我讓闫峰給你搭個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俞北平也不好拒絕,點頭應下。

吃完飯,他起身收拾碗筷,何舒青忙攔住他,說使不得。他笑了笑,拿過了她手裏的碗:“在部隊裏的時候,什麽事兒都得自己幹,您別跟我客氣了。”

何舒青也不堅持了,笑着推給了他。

這個女婿,她是越看越滿意。

湯子期這時開口問:“媽,闫叔呢?不是說好一起吃飯的嗎?”

何舒青說起這個就嘆氣:“最近他們那片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案,還沒偵破,你闫叔這幾天天天加班,睡覺都在局裏。”

闫峰轉業後,在這邊分局的刑警隊裏任職,帶領一個大隊。在這種分局裏,一般所長是起到領導統籌作用的,副級才是技術方面的骨幹,抓犯人這種重任當然是闫峰扛。

快過年了,各種犯罪犯案率直線上升,哪怕是在皇城腳底下,也總有那麽一兩個頭腦一熱铤而走險的。

闫峰雖然不是科班出身,可做事認真,而且局裏的刑偵處的技術員都很厲害,至今還沒碰到過特別棘手的案子。像這種連着好幾天加班的情況,一年都不見得碰上一回。

何舒青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拿出保溫桶裝了一桶雞湯,想着給他送去。

湯子期說:“我送吧,你的腳前幾天不是剛崴了嗎?”

何舒青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出去?萬一出了事情怎麽辦?”

俞北平這時候走出來,撈了大衣側翻穿上:“我陪她去。”

何舒青想了想,這才點頭應了。

……

外面天有些冷,湯子期出門前忘了戴圍巾,激靈靈打了個噴嚏。

俞北平說:“等我一下。”轉身回了樓裏。

回來時,他手裏拿着件羽絨服,還有一個毛茸茸的帽子,不由分說就給她套上、穿上。湯子期只能被動承受,扁扁嘴:“你跟我媽一樣。”

俞北平又好氣又好笑,大力揉了一把她的腦袋:“關心你,還得被人嫌煩?”

湯子期嗔笑,兩手往羽絨服口袋裏一插:“也沒,你人又不讨厭,還長得這麽好看。”

“真的?”他彎下腰對她笑。

這個動作突如其來的暧昧。湯子期猝不及防下,他英俊的臉已經近在咫尺,那雙黑眼睛,含笑望着她,眼底像蘊着一汪春水。

有點痞,有點壞,但是溫柔,也像跟她開玩笑。

湯子期緊緊捏着手裏的保溫桶,心跳快得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她不敢擡頭,木讷了好一會兒。

隔着皮手套,俞北平牽起了她的手。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路燈下漸漸遠去。

背影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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