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餘行鈞站起來,扶着門框往外走,搖頭晃腦地說:“誰敢讓我受着?我饒不了他……”

餘母嘆息,只當他喝醉酒說醉話,擺手說:“趕緊休息吧,多喝點熱水,可別不喝水。”

餘行鈞腳步不穩,搖搖晃晃地上樓,到了卧室就“嘭”地一腳把門踹開。

吳念擡眼瞥他,皺着眉不說話。

餘行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她身邊一屁股坐下,大着舌頭吐字不清卻沒事人一樣說:“老婆,我口渴。”

吳念自顧自地躺下,什麽也沒說。

他眯着眼睛,神思恍惚地說:“我是你男人,你男人喝醉了你都不能伺候伺候……我真是自讨沒趣……你這麽硬得心腸是怎麽練出來的?真厲害……”

又說:“念念,你可憐可憐我吧……我之前對你怎麽樣你難道都不記得?要不是你……我想不明白啊……你怎麽就不能去呢?你要是去了,怎麽還會有這些事……你還躲,我都回來了你還躲……”

酒精地後勁兒漸漸上來,他只覺得頭更暈了,衣服沒脫鞋也沒脫,一側身就躺她身邊了。

吳念一直靜靜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伸手推了他一下,他哼一聲,再沒有別的反應。

她輕手輕腳地坐起來,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看了好久。

他這時候糊裏糊塗地喊了一聲,拉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蹭了蹭,皺着眉頭極不舒服地又睡過去。

吳念把手抽出來,掀開被子下床,站立好久才彎腰幫他脫皮鞋,脫完鞋子蹲在床邊想了又想,還是倒了一杯水擱在床頭。

他早已經睡死過去,渾然不覺。她再沒停留,開門去了隔壁客房。

……

都說情愛這事能讓女人卑微到塵土裏,陳可青以前覺得是因為這種女人太懦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換到她身上,她才知道什麽叫風涼話,什麽叫站着說話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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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城市燈紅酒綠,無論經濟發展還是繁榮程度都比不上深圳,她覺得自己當初真是傻了,放棄大好地年華給他生兒子,後來又放棄大好地前程來這裏,這裏有他的羁絆,沒有她的,就算是有也快要斷了。

陳可青醉醺醺地從酒吧裏出來,剛出門就有人跟過來,摟住她的腰扶她,把她往偏僻地地方帶。

她意識還算清醒,知道對方是沒安好心,心裏有些怯,臉上卻很強硬,扶着牆推開他,大聲說:“滾!”

對方頓了頓,笑嘻嘻地說了句什麽,手指不老實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她握緊皮包,舉起來就往他頭上掄,那人吃痛地叫了一聲,握着她地胳膊把她甩到地上,而後罵罵咧咧,說她是“神經病”。

“撿屍”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對方願意就是一夜性,對方不願意如果勉強就是強女幹,大部分人你情我願只為喜歡尋求刺激,沒幾個真的有興趣強女幹進而承擔法律責任。

陳可青被丢下,那人開車獨自離開。

她的膝蓋、胳膊肘因為掙紮被推到地上擦傷,酒精的力量因為疼痛退卻,她才開始後知後覺地害怕。

她趕緊從小巷子裏跑出來,站在路燈下抖着手給餘行鈞打電話,那邊沒有人接……

她不死心地再打,刺耳地女聲機械地提示她暫時無法接聽。

陳可青知道,這是關機了,不堪其擾,關機了。

她地眼淚啪嗒落下來,握着手機地手指有些泛白。

外面氣溫相當低,街道上門面緊閉,越冷越顯得孤寂。她抱着膀子靠在路燈下面,不由自主想起來他白天那句話,陸陸續續又想起來他這幾個月所作所為……何止這幾個月,他從來都沒讓她真正安心過。

她又哭又笑,心裏塞滿前所未有地怨恨。

也不知道在路燈下面蹲了多久,東邊漸漸升起魚肚白,起初還籠罩着一層薄霧,沒多久就慢慢暈紅,有了幾分鮮活。

她帶着一身寒氣,慢悠悠地往家裏走。

路上行人漸漸多起來,陳可青地心還是暖和不起來,這一夜太冷了,把她都要凍透了。

大早晨就聽見爍爍地哭鬧聲,他看見陳可青開門進來,咯噔咯噔地跑過去一把抱住她。

陳可青抑制住情緒,打起精神柔聲說:“怎麽了,寶貝?媽媽身上涼,快松手,讓媽媽脫了衣服。”

“爸爸呢爸爸呢?媽媽也不見了……”

她親親他,“媽媽涼不涼?”

孩子搖搖頭,伸出來胳膊摟住她的脖子。

陳可青換了鞋彎腰把他抱起來,冷着臉說:“爸爸很忙啊……”

說完頓了頓,故作輕松地說:“爸爸公司有事走不開,等他不忙了自然就來看你。”

“我要給爸爸打電話!”

陳可青忍不住,眼眶紅紅地說:“太早了,爸爸可能在睡覺,爸爸特別累……”

爍爍揪着頭發天真地問:“爸爸怎麽不來家裏睡覺覺?”

陳可青哽咽了一下,抵着他地小胸脯哭起來。

他托着她的臉,滿臉不解地問:“媽媽,你怎麽了?”

她趕緊抹了一把淚,皺眉說:“……媽媽喝多了,頭痛。”

說着松開他對廚房喊:“阿姨,你照看他一會兒,我上去洗個澡。”

阿姨擦着手出來,見陳可青滿身狼狽也沒敢多問,走過去把爍爍抱起來。

爍爍突然哭起來,斷斷續續地說:“爸爸爸爸,要爸爸……”

陳可青嘆氣,“把電話給他,讓他給餘行鈞打電話。”

阿姨把爍爍放到沙發上,他卻哭嚷着從沙發上爬下來,小拖鞋地上一只沙發上一只。

阿姨播了電話遞給他,他憋着一口氣,等那邊接了,“哇”地一聲哭出來。

餘行鈞愣了愣,趕忙哄:“怎麽了啊,兒子?誰欺負你了?”

“媽媽喝酒酒,媽媽喝酒酒,媽媽一直哭……爸爸,要爸爸回來……”

餘行鈞狠了狠心,說:“爸爸走不開啊,好了好了,別哭了,哭得爸爸都不知道怎麽辦好了……讓你媽接電話,乖,快去,把電話遞給你媽。”

“嗚嗚……你不想爍爍……爸爸不來……”

“想啊,兒子,我怎麽會不想你,我天天想你……爸爸這不是給你賺奶粉錢嘛。”

“我不喝奶奶我不喝奶奶……我就要爸爸回來。”

餘行鈞剛醒過來,還帶着宿醉地不适,兒子這樣他心裏軟的不行,忙不疊地答應:“行行行,我看看能不能去看你……快把電話給你媽,我給她說兩句。”

餘行鈞等了等,才聽到沙啞的女聲傳過來,他氣急敗壞地說:“別對着孩子這樣,成不成?”

“對不起……剛才失态了……”

“你到底怎麽了?兒子都被你吓壞了,你能不能養?養不了我帶回去。”

“他是我兒子!”陳可青瞪着眼睛說。

“是啊,不過也是我兒子,你之前還時時刻刻提醒我是我兒子呢。”

“你到底想怎麽樣?你想撇下我再把兒子要走?你妄想!”陳可青說着眼淚就落下來,捂住嘴背過去身害怕孩子瞧見。

“你他媽別這麽激動,兒子還在你跟前呢!”餘行鈞皺着眉提醒她,那邊低低的哽咽聲傳過來,他沉默了半天才又說,“我沒想過要把兒子要走,咱們倆誰帶都行,不過,我兒子這輩子只能姓餘。”

陳可青抹了把淚,嘲笑:“你的心操得也太遠了,都想好我以後的事了?”

“你以後的事是你自己的事,我憑什麽想?”

“是啊,是我自己的事……要不安生都不安生,你也別想安生!你等着,餘行鈞!”

餘行鈞穿上外套走到陽臺,揉着太陽穴說:“冷靜點行嗎?”

“我沒什麽說的了。”陳可青一字一句地說,說罷就把手機挂了。

餘行鈞抿着嘴把電話打過去,那邊響了許久才接,他陰沉着臉問:“你什麽意思?”

“爸爸爸爸——”

是脆生生地童音。

餘行鈞頓了一下,語氣緩和下來:“在呢。”

“爍爍好想爸爸啊,爸爸什麽時候來呀?”

“你說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我聽你的……那個,那個……你媽呢?我還有話沒說完。”

爍爍捂住聽筒嘀嘀咕咕地小聲說話,餘行鈞還是聽到細碎地聲音。

似乎是在商量什麽,她的語氣很平淡。

等了好半天他才聽兒子咯咯地笑說:“……媽媽說不想理你……媽媽還說她累了,要去休息……媽媽不理你我也不理你了!”

餘行鈞沒心思哄他,揉着臉敷衍:“那怎麽可以,你要是不理爸爸,爸爸會傷心死的。”

他又催了了半天,陳可青到底是沒接電話,餘行鈞咬牙切齒地,一腳踹在陽臺欄杆上,吳念細心照料地一盆多肉植物被蹭倒。

他拿着手機回屋,來回踱了幾步,無意間看到床頭上擱着一杯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倒的,水已經沒有一點熱乎氣兒,不過他心裏頭卻舒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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