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交不收美金的

可然而歐萊有坐公交車的覺悟,卻沒有做好要準備一元零錢的覺悟,于是導致上車時,猛翻口袋卻找不到零錢投幣,司機有些不耐煩,看了一眼被整個堵在門外的長隊,丢給這個小夥子一記白眼:“不然,你投張整的也行。”

原本只是個冷嘲熱諷的玩笑,但我們平常并不習慣開玩笑的歐萊同學竟然真的點點頭,随即掏出錢夾,卻發現沒有人民幣,于是索性抽出一章高面額的英鎊,想也不想的就準備投進去,惹來全車人倒吸氣的聲音,夾着“不然我用零錢幫他換一下好了”的善意。

“幹嘛!?你以為這裏是銀行嗎?利率彙幣啥的我們可不懂!”司機立刻伸手制止這個外來的傻孩子,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外國沒有公交嗎?無人售票,不找零的。”

一時間,歐萊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有很多善良的叔叔阿姨已經開始掏錢包準備拿出幾張一元錢來跟他手裏的英鎊換一下,以解他燃眉之急,也有很多青春少女捧着臉強忍口水欣賞他那張英氣逼人的混血面容,立體感極強的五官堆滿了困惑的表情,竟然那樣可愛。

很多人因為想親眼目睹一下這美麗動人傻了吧唧的混血帥哥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致使原本就擁擠的公交變得更加令人窒息。排在歐萊後面的小個子女生默默地從包裏掏出一根棒棒糖,拆開包裝,将糖叼進嘴裏,靠在門口一臉平靜地看着熱鬧。

站在她身後的人都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後門上了車,米羅剛準備也站直身子随大流去後門上車,但好像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一般。

等等!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少年是跟她一起來的啊!不是路人甲,而是她名義上的老公唉!面對這樣的情況不伸出援手也就罷了,還這麽站着看熱鬧确實有些過分了。

踮起腳尖,她伸出小手搭在他肩頭輕輕拍了幾下,懷裏抱着背包從他的體側上了車,他歪着腦袋奇怪地看着她,可能是嘴裏叼着棒棒糖的緣故,她的嘴巴有些嘟嘟的,他看着她埋頭翻了翻背包,然後掏出兩張解決他所有困惑的一元錢,若無其事地投進去。

回身拉住他的手腕,牽着他走進車廂……

公交車上擁有不限載的特權,所以急着回家的人們就算公交車裏還有一個腳的位置也都還是要拼了命的擠上來,而司機也并不制止,只是人很多的時候,才會打開擴音器:“為了節省您和大家的時間,上車請自覺向後門走”。

然後大家也會很配合的擠一擠,直到人貼人,不擠公交你就永遠不會知道原來你也可以瘦成紙片厚薄……

她如往常一樣選了一個靠窗的角落縮起來,他也尾随而至,雙臂伸開,撐在她身後的車壁上,将她圈在懷裏……

她身體一僵,擡頭看着他的下巴,幹淨光滑,一點都沒有成年人參差不齊的胡茬,甚至連一點青色的都沒有,毛孔細到看不見,汗毛好像也沒有,配以白皙的膚色和俊美的臉龐,不看身材,大概都會以為這是個美女吧?

雜七雜八的人因為車子的停停靠靠而前後左右的晃悠,他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碰到他了,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強烈的反感,他低頭看了一眼正仰頭看他的米羅,深覺自己的紳士做法是對的,這些人的重量足以将這樣單薄的女孩壓成紙片了……

于是擰緊了好看的眉頭,緊咬着牙關,想盡量收縮胃部,強忍想吐的感覺……

他的表情變化無一逃過她的眼睛,各種病症的症狀都熟記于心的她,難道這孩子有潔癖?……身處這樣擁擠的公交車環境下,他的潔癖無疑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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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羅默默地側身拉開了車窗,外面的風吹進來,帶着微涼,撲向他的面門,胃部的灼熱感總算減輕了不少,他垂下頭,盯着她發頂,有些晃神,忍不住低了低頭,讓自己更靠近她,輕輕的合上眼睑。

她偏頭就能看見他那雙擁有修長手指,骨節分明的手正用力的摳着她耳邊的車壁,心中升起一團讓她搞不清楚的暖意,她慌忙地低下頭,臉上淡淡的溫熱……

歐萊從口袋裏扯出一張紙條,對着上面的自己,緊張兮兮地盯着窗外的站牌,她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縮回去:“你不回學校?”

他依舊認真地盯着窗外的站牌,然後點點頭。

幾分鐘之後,車廂內的擴音器傳出機械的聲音“陽光別墅到了,請乘客戴好自己的物品,從後門下車”,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弱弱地指了指後門:“那個……你可以下車了。”

她的聲音太小太輕,以至于他只感受到她的氣息噴到自己的胸口卻并沒聽清她說的什麽,所以只顧低頭盯着她的唇瓣,希望她能再重複一遍。

他的眼神太專注讓她有些害羞的半垂着腦袋不敢擡頭去看,直到後門快要關起來,她輕呼一聲,一把拉起他就沖了下去。

“現在公交不報原來那個站點了。”不擅長運動的米羅跑下車就有些氣喘籲籲了,他歪着腦袋看她,認定她身體素質應該不是太好。

聽她斷斷續續的說話,一時間歐萊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一直覺得被別人知道自己是個路癡會很尴尬。但他又不太明白為什麽她也下車了,難道是同一站?

米羅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困惑,話筒那邊傳來的吼叫即使沒開免提也還是讓他聽了個一清二楚:“你去哪兒!?不是說晚上聚會的嗎!?我眼睜睜地看着你站在公交車上,從我面前駛過!老娘吼的驚天地泣鬼神,你沒聽見啊!?”

“哦……我,我坐過站。”她一只手捂着手機,可以壓低了聲音。

“這麽小聲幹嘛!怕誰聽到啊?坐過站?做了好幾年這路公交,你跟我說你坐過站!?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害我差點以為你被誰挾持!你現在在哪兒?!馬上給我死回來!”

米羅拿眼角掃了一眼旁邊臉色暗沉的歐萊,似乎也意識到莫女王的聲音好像有些太大分貝了,于是匆忙挂了電話,回過頭不好意思地沖他扯扯嘴角:“那個……我先走了。你就一直往你的左手邊直走就好。”

歐萊愣愣地看着她匆匆跑過馬路,認真分析着電話裏的人說的話,直到看着她坐上相反方向的同一路公交,他還是站在原地很久沒有動。這一件對她來說或許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卻給了他很大的震撼:為什麽要跟着坐過站?想告訴我站點變更的事情,直接說一下不就好了?

但想想她瑟縮的模樣和她不怎麽說話的特性,似乎又找到了她選擇默默送自己到站的原因。

米羅坐在返程的車上,咬着唇角,想起他在教學樓裏都能迷路,那自己送他到站也是應該的。這樣一想,突然覺得自己做這件事情的心情就好像扶老太太過馬路一樣充實開心。

“回來了?”推開門就能看到那個男人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坐在沙發裏沖他笑,歐萊有點享受這種感覺。

歐瀾若無其事地用手将身邊的塑料瓶按住塞到身後,臉上的笑依舊開懷,但他的小動作卻沒有逃過歐萊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微暗,略停滞的淺笑很快又扯開。

“今天有陪米羅去醫院嗎?”

這副好像去産檢的語氣是什麽情況啊?歐萊有些不自在地坐到歐瀾的旁邊,低着頭點點頭。

當然不是去産檢!但你這羞澀的模樣,好像有了一樣的表情是什麽意思!?歐瀾了然地笑了笑:“唉,果然啊。一定是在這種情況下,米羅因為看到死者家屬哭哭啼啼的模樣也感到很難過,于是借了一下你的肩膀吧?果然,女人的脆弱是最容易打動男人的。你跟我簡直一模一樣,當年我也是拜倒在你媽媽的楚楚可憐之上。”

楚楚可憐?借肩膀?歐萊不由地回想起今天在醫院的情形,好像一直感到難過的人是他,而那個本應該脆弱的家夥倒是冷漠的可以。緊抿的唇角不受控制的抽-動幾下,擡起手按住太陽穴揉了揉。

歐瀾胃部一緊,感覺喉嚨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一般,蹭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出去兩步又折返回來,一把抓起沙發上的塑料瓶直沖向洗手間。

歐萊擡起眼默默地盯着面前黑屏的液晶電視,靜靜地側着耳朵傾聽,但洗手間裏除了源源不斷的水聲他什麽都聽不見……

即使知道他已經知道了事情,歐瀾還是不願意讓他面對這樣的事實,他正竭盡全力的讓他遺忘,讓那個大家都變得不那麽在意。

歐瀾再次拉開洗手間門的時候,臉上的細汗擦得一幹二淨,但臉色的蒼白确實他無論多用力揉搓都沒辦法恢複紅潤的。他轉身撞上正站在洗手間外的歐萊,而歐萊正舉着一張紙,上面用他僅會的幾個字歪歪扭扭地拼出一句話。

我想回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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