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八
七十八
最近差不多傭兵圈子所有人都知道夜兔裏那個黑色卷發的狙擊手，其實是團長大人的床伴，舉止親密神情寵溺，讓人看起來覺得這個狙擊手搞不好會成為團長夫人。
一次剿滅任務後，在回程的私人飛機上，賽爾一如既往地崇拜道：“K你好厲害啊。”
神威默許了他不用敬語不加尊稱的叫法，态度溫和到連阿伏兔都有些啧啧稱奇，賽爾卻知道，神威就像養寵物一樣，從來沒有把他放到和他對等的一個地位上。
直白的說，就是高級的嫖客和男妓的關系。
“嗯。”說實話，被人崇拜的滋味怎麽樣都不會差，神威略微側身問道：“Seal，你怕死麽？”
賽爾笑了笑說道：“大概除了你以外沒人不怕。”
“我怕的。”神威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不說話，合眼之前的那一抹才算是真正的溫柔。
神威确實怕死，只不過他只怕一個人死，顯而易見，那個人肯定不會是自己。
他背着高杉朝哨所狂奔，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在月光下看起來白到發青，高杉的呼吸聽起來有些沉重，到後面明顯是出氣多進氣少，心髒因為出血過多開始衰竭的想象。
“我可以說遺言嗎？”
要是放在平時神威覺得揍他，現在卻只能加快腳步的跑着，看着哨所一點點在眼前放大。
“那我說了，你唱首歌給我聽吧。”
他們之前為這個事還吵過一次，高杉哼着不知名的歌，神威聽了兩句後說走調了，對于神威這種完全與音樂文學這樣美學無關的暴力分子，他知道調子都不大可能。
于是高杉讓他唱，幾番争論下來還是被拒絕了，兩個人都固執到不行，也沒再提這個事。
“算了算了，我困死了。”高杉的聲音越來越輕。
神威輕輕地哼着之前高杉哼過的歌，高杉的體溫卻越來越冷。
歌聲在叢林裏斷斷續續的不成調子，高杉抿着嘴想，果然他自己也不是懂音樂，竟然敢說他走調，想要出口嘲笑一番卻覺得眼皮如千斤般沉重。
神威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他想停下來看一看他是不是已經死了，卻有怕他一停高杉才會真正的死去。
出乎意料的是在他抵達哨所的時候，司已經帶着醫療人員等在那裏了，神威火急火燎的将高杉往擔架上一放，低頭貼在心髒上聽見微弱的心跳，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跟着醫生就想跑司一把把他拉住。
神威有些不解地看着司，臉上焦急地神色還沒褪去，司問道：“你覺得你能護他多久？”
這一句讓神威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太明白司為什麽會說這句話，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徹底明白為什麽是他一直在保護高杉。
這次任務最後活下來剛剛一百人，雖然說每個人只能殺一個，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活着出來的，比預期的人數略少在司看來是屬正常。
奇怪的是在這次任務以後，日常的體能訓練些許減少。
學習的方向有一大部分都是上流社會的套路靠攏，出乎意料的司把傷好的高杉竟然帶在了身邊，手把手的教着他所有的一切，尤其是如何用槍。
高杉這才知道司當年也是狙擊手，而且是狙擊手裏面唯一一個給自己贖身了的。當年和鳳仙神威的爸爸一起組建了夜兔傭兵團沒幾年這個傭兵團就擠進了一流的行列。
并且隸屬于春雨後迅速的發展擴張，現在已經算得上世界第一了。
鳳仙和神二傻一出訓練營就和春雨達成了協議，只有司因為自由拒絕了。
後來司才明白，自己的腿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廢掉的，不能百分百安全的槍，就拆了他。
司看着高杉僵硬的臉說道：“你不能這樣笑，太過于疏離了，不好。”
高杉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為什麽要學這些，以後不是應該當傭兵嗎？”
“雇傭兵的話雇傭你幹什麽都是有可能的。”司說道：“只殺人的話活不長的。”
“好吧。”高杉揉了揉有些僵硬臉說道：“我能不喝紅茶嗎？”
“不能。”司倒了滿滿一杯說道：“這麽美好的東西怎麽能不喝。”
憑心而論，司所教導他的一切都足以讓他受益終生，如果不是司天天逼着他喝紅茶的話，大概他會更喜歡他一些。
在這半年裏，所有人都在接觸他們從未接觸過的世界，那是紙醉金迷的繁華，從世界的陰暗裏伸出藤蔓來，帶着迷人的魔性纏繞着包裹着，讓人欲罷不能，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會得到這一切，走出這裏。
直到最後一個星期，司在他發過千百次言的平臺上，說出了最後一個任務
“這個星期過後，你們所品嘗過的一切都會被你們自己所擁有。”
“我們将誕生五十個幸運兒。”
“在最後一天的時候，殺掉你的搭檔，讓他成為你未來的第一顆墊腳石。”
司笑着說道：“現在，享受你們在西伯利亞的最後一個星期吧。”說完後司便扭頭就上樓了，神威聽到後這個消息後一路追着司到辦公室。
“我是不用參加畢業考核的吧？”神威手心攥成拳頭，有些緊張地問道。
司看着他不說話，神威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急急地說道：“慣例來說我有我的考核啊。”
“你在這個年紀所達到的程度，已經算是夜兔裏面為首的了。”司避開了神威地目光說道：“但是做這個決定的不是我。”
“是誰？”
“你師父。”司嘆了聲氣，手壓在神威肩膀上說道：“神威，你聽我說，過于感情用事，是會死的。”
“我不會死！！”神威一巴掌揮開了司的手說道：“師父在哪裏？”
“你是不會死但是你遲早有一天會害死別人。”
“師父在哪裏！？”神威避而不答只詢問夜王的蹤跡。
司也不在說什麽，告訴神威夜王會在畢業的前一天來到西伯利亞，以便第二天好直接帶神威走。
高杉一路回寝室的時候，別人看他的眼神，有憐憫，有幸災樂禍。基本上所有人都認為，如果不是神威，他根本活不到現在，以前那些嫉妒的眼神現在都變成了笑意。
看吧，他的結局已經注定了。
高杉躺在宿舍的床上，第一次覺得如此煎熬，他想活下去，他想到外面去看一看。
無可厚非，他喜歡那些光怪陸離卻又如此誘人的事物，他願意為之而奮鬥，他卻不願意為此和神威相鬥，雖然他沒什麽可能贏，但是卻連舉起槍的勇氣都沒有。
只覺得上天不公，已經走到這裏了，卻硬生生的讓他一輩子停在這裏。
宿舍門被推開，高杉躺在床上假寐沒動，神威在他床前站了許久後，開口問道：“你睡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