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八十

場上只有一聲槍響,高杉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槍,大概是卡彈亦或是被做了手腳,沒能順利的開槍,高杉的視線從槍上移到自己左胸略微靠左的地方,一個黑色的窟窿正在外汩汩滲血。

心髒大概收到的沖擊一陣絞痛,痛到眼前一黑連站立都覺得困難便仰天倒下。

身體倒在沙地上揚起一片灰塵,迷住了眼睛卻欲哭無淚。

神威看見這個場景後扭頭就看向三樓的那扇玻璃窗,玻璃有些反光看不清鳳仙的表情,只能看見他的輪廓,冰冷而殘忍,連日光都隔絕在外。

神威踉跄地奔向高杉,腳踩在砂礫上踉踉跄跄,還沒來得及奔到跟前就被人架住了胳膊。而高杉被人用草席一裹就朝外面,兩個人一頭一尾一夾着就朝碼頭走去。

所有失敗的人就全部抛屍大海,或填飽魚腹,或在海底長眠直至成為一抔海中沙。

神威被一路帶往辦公室,眼神中一片灰敗之色,司看到意料之中的結果還是不免有些感慨,他試圖讓一個普通人扭轉他的命運,沒想到卻是輸給了場外的手腳。

當神威被帶往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只剩司一個人了,而鳳仙努力卻争取今年畢業的第一名,也是從頭到尾都一直領先的101。

“我要見我爸。”神威進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聽見這句話後司愣在了原地,他準備了很多話去安慰這個才十六歲的少年,卻沒想到一上來的問題就是這麽致命。

神威眼睛通紅,裏面蘊藏着随時都會噴薄而出的怒意和殺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夜兔身上最常見的狠戾,連神情都這麽相似,一個不留神就會暴走一般。

“我爸呢?!”

司有些躊躇要不要說出真相的時候,鳳仙回來了,一臉寒氣地說道:“你爸死了。”

神威愣了一下,腦海裏一片空白,他剛才說什麽?我爸死了?

鳳仙看着這個幾近崩潰的孩子,沒有同情,沒有憐憫。

所以我才讨厭夜兔啊,司這樣想到,一到關鍵時刻都是沒有人性的怪物,可以收斂一切的感情和人性,對至親也能下手啊。

看着自己手指裏的煙頭一點點燃燒殆盡,宛如少年時代最純淨的信任和感情。司有些于心不忍将其摁熄,煙頭上忽明忽滅。

房間裏響起一聲笑,熟悉卻又陌生,突兀卻又無比自然。

神威滿眼地笑意說道:“是你殺的吧,我父親。”

鳳仙的嘴唇略微動,想要解釋什麽卻最終沒有說話。

神威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宛如二月日光,雖豔卻毫無暖意。

“師父,請把您的一切教給我。”神威走到鳳仙面前,擡頭看着他說道:“直到我殺死您的那一天。”

鳳仙冷笑一聲,說道:“我等着你。”

高杉在草席裏一動也動彈不得,那一槍擦着心髒射進了肺裏,一開始的劇痛過來開始慢慢的感到呼吸困難,想呼吸卻呼吸不了。

每次吸氣肺部都像針紮一樣的疼痛,鈍刀反複來回的砍在胸腔內部。

他想活下去,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活下去。

他要活着去問問K為什麽會這樣。

他要活着去問問司為什麽槍械會出問題。

聽見越來越近的海浪聲和空氣中濃厚的鹹腥味,因為恐懼而劇烈的痙攣着掙紮着,破舊的草席無法支持他的重量因而破裂,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後喉頭湧上一股血液的甜腥氣。

那兩個傭兵罵罵咧咧想直接把他拖進碼頭,碼頭上人來人往,勝利者跟随着自己的雇主,或者團長出港,還不斷有新的雇主朝島中走。

他一邊咳着血,被捂住左胸還有鮮血溢出,卻一把抽出了身後的匕首捅進了身前教官的心窩子,卻不得不全身顫抖着倒在草地裏,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着,卻感覺不到空氣進入身體。

只有越來越劇烈的疼痛,無法言喻,不能形容。

因為最疼的是希望破滅的那一剎那,是在只差臨門一腳時灰飛煙滅的未來。

就算這樣,他也想活下去,他用力的睜着雙眼,看那個教官舉起了軍刀。

寒光一點點的靠近他,他在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等一下。”一道冷清的聲音響起來。

從自己模糊的雙眼中,高杉看見一個人若有若無的輪廓,裹着昂貴的狐裘,頭發蓄了好長是有點偏灰的亞麻色,皮膚蒼白而透明,一雙眼睛卻幹淨溫暖。

他還沒來得及說任何話,就昏了過去。

傭兵對着那人略微行了個禮,叫道:“松陽先生。”

“我要帶走他。”

“這不合規矩!!!”那個傭兵攔住了松陽想要查看高杉的身勢,卻被在松陽逐漸冰冷的眼神裏慢慢地放下了手。

松陽蹲下身來盡量平穩地抱起了高杉,說道:“銀時,我們走吧。”

傭兵睜大眼睛看着松陽身邊的101,說道:“你你你不是不簽約嗎?”

“我啊。”銀時笑着說道:“我當然不簽了,沒有什麽比自由更加可貴的東西。”

“那你就是在欺騙別人了!!!”

“不啊,松陽老師只是答應了我在他那裏打工而已。”說完後銀時一刀捅進了那個傭兵的心髒說道:“我為我的雇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滅口。”

松陽看見了銀時的舉動後略微皺了皺眉,銀時看見松陽目光裏的神色愣了下,并不是厭惡,而是另外一種只在電影裏見過的,心疼。

松陽的直升機裏就有現成的醫療小組,讓銀時覺得這根本就是為了撿漏傷員準備的。

高杉一直到松陽傭兵團也沒有醒來。

“你看着他點,他醒來後告訴。”松陽笑着說道。

“有報酬嗎?”銀時皺眉,問道。

松陽揉了揉他一頭亂蓬蓬地銀發說道:“有的哦。”

高杉是在冷汗和心悸中醒來的,猛地坐起來卻只覺得天旋地轉,頭疼的快要裂開。

“你終于醒了啊。”旁邊傳來懶洋洋地聲音,頂着天然卷吊兒郎當的看着他。

看見銀時後高杉愣了一下,半晌沒有說話,左手下意識的摩挲着心髒偏左,大口呼吸着仿佛下一口就會窒息一般。

“別摸了,當年你不要命的抓着燒紅的炭去燙的時候,手上和那裏的皮膚去韓國花了好大勁才修回來。”

聽到這裏的動靜後原本日常查房的喬伊剛好到達這裏,直接推開房門沖了進來,有些目瞪口呆地說道:“你怎麽醒了?”

高杉漸漸地平複下來,嘴角揚起一個淺淡的略帶嘲諷地微笑,說道:

“夢裏太疼了。”

彌留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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