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習相遠|論 (1)
今天是最後一班崗，所以王文沒有離開病房，一邊寫着病歷，一邊照顧着首長，一邊還要忍受着宋佳的白眼，和時不時的挑釁！
其實王文不用在這裏受氣的，但越到最後關頭，越要提高警惕。
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憋了幾天的煙瘾，現在心裏面一定直癢癢！老紅軍狡猾的很，馬路殺手又有點兒缺心眼。幾天都熬過來了，王文也不差這一天！只要安安全全的把這尊彌勒佛送走，以後就可以輕松了！
特別是當王文無意間看到首長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成夾煙狀時，更是覺的自己留下來的決定是多麽的英明！
雖然床上躺着的首長是閉着眼睛，好似睡覺一樣，但越是無意識的舉動，越是能反映出一個人的內心想法！
“小王醫生，你今天不用回辦公室嗎？”一直靜靜躺着的宋萬海，突然睜開眼睛，看着低頭寫東西的王文問道。
“不用！”王文邊寫着東西邊說道，“在您離開之前，我的任務，就是一步不離的照看您！直到把您安全的送上車！”
“其實也不用這麽麻煩你，如果你有什麽事，就去忙吧！我一個病老頭子，不能拖累你們年輕人的事業！”宋萬海說道。
“是呀！您可千萬不要毀了我的事業啊～！”王文另有所指地說道。你上過前線，我也讀過兵法，誰怕誰啊！
聽到王文的話，宋萬海微微一怔，接着無奈地搖了搖頭，又閉上了眼睛！
“事業？就你？”
一旁的宋佳不屑的撇了撇嘴，挑釁地看着王文，似乎是在等王文罵她！畢竟從近幾次兩人在語言上的較量來看，宋佳輸多贏少，毫無優勢！
王文并沒有因為宋佳的話而生氣，他已經習慣了宋佳沒有任何侵略性的挑釁了。他不屑與宋佳計較，因為在毒舌方面，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螞蟻橫在路中間，難道還要讓大象停下來問一問‘你讓不讓我過去’嗎？
王文只是不想去計較而已，那樣做太沒風度！所以他頭也沒有擡，而是繼續對宋萬海說：“首長，明天您就要回北京了，到時候離的遠，我也管不着您！不過我還是要在您臨行前提醒一下。到了您這個年歲，發起病來，只會一次比一次嚴重。所以，千萬要注意飲食，別抽煙，別喝酒，多休息，适當運動，保持心态。如果您能做到這幾點，我保證您活個六七年不成問題！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聽醫生的話。別動不動就拿您首長的威風吓唬人，這樣不好！”
Advertisement
“你怎麽能跟我爺爺這樣說話？你以為你是誰呀！”宋佳沖着王文大聲斥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為王文先前的話不滿，還是在為王文不理她而不滿！
“我不是誰，我只是一個醫生！”王文淡淡地說道：“你們可以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但卻不要不珍惜所受到的救治。你們有這麽好的條件，這麽好的醫療環境，就應該好好的珍惜。有的人，想做這樣的手術，卻沒有這樣的環境。有的人，即使傾家蕩産，也做不起這樣的手術。這樣的情況我看的太多太多，所以我時常覺得，能夠躺在手術臺上的人，其實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可以享受到繼續好好活下去的待遇。而有些人卻要獨自躺在冰冷的床上，在痛苦中忍受病魔的侵蝕，在恐懼中迎接死亡的到來……”
王文的一席話，讓整個病房內變的靜悄悄，就連三番五次跟王文過不去的宋佳，此時也沒有了動靜，目光在爺爺和王文之間看來看去，不知道在打着什麽主意！
宋萬海睜開了眼睛，目光複雜地看着仍然低頭寫東西的王文。他這輩子從抗戰一直到現在，遇到過無數的醫生，但是還從來沒有一個醫生敢這樣對他說話。哪個醫生，見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就算是對病情不利的事，只要他堅持，醫生都不敢反對。
可是今天，在這小小的江北市，卻遇到一個與衆不同的醫生。這個年輕的醫生不僅不怕得罪他，還敢說敢做。
如果是以往，宋萬海會立即翻臉，并狠狠的把對方罵出去。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很難開這個口！
不能說對方無禮，也不能說對方放肆，因為這個年輕醫生所說的一切，都是在為他着想。而且每一句話，都深深的觸動着他的心，甚至讓他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了！
多年來，這還是頭一次！
宋萬海張了張嘴唇兒，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被子外面那呈夾煙狀的食指和中指，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收了起來，勾在一起，緊緊地握着！
宋佳愣愣的坐着，她本以為王文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爺爺會像以前在北京那樣，把醫生罵出去，但現在似乎并不是那樣。
被人稱為炮筒子的爺爺竟然會沉默？而且看起來竟然還有些愧疚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宋佳的喉嚨不自覺的蠕動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王文，這個男人到底做了什麽？是不是有什麽魔力？
“聽宋省長說，您參加過抗美援朝？”王文擡起頭，看着床上的宋萬海問道。
“是呀！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宋萬海說道。
“那您說，是打鬼子容易，還是戒煙容易？”
宋萬海微微一怔，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他苦笑地看着對方，無奈地說道：“小王醫生，你這是在把我往絕路上逼呀！”
“您老福大命大，彈片在心髒周圍幾十年都沒事。就算到了絕境，相信也會化險為夷的！”王文笑着說道，看來剛才的話沒有白說。王文倒也不敢奢望對方會從此戒煙，但至少在離開江北之前別吸煙！
“誰說的？老頭子我這次不就倒在你前面了嗎？”宋萬海語帶雙關地說道。
“那是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這個小輩計較！”王文趕緊說道。他明白宋萬海所說的倒下，不僅說的是這次的病，還是剛才被說的啞口無言的事，王文可不是得寸進尺的人，所以趕緊見好就收，可別來個弄巧成拙！
“呵呵！你呀！”宋萬海笑了笑，被王文剛才那麽一說，上來的煙瘾還真就壓下去了。宋萬海看着王文，想了想，突然開口問道：“小王醫生，有沒有想過，去北京發展？”
“幹嘛！想讓我當您的私人醫生？”王文問道。
“那倒不是，不過如果你想，我可以推薦你去解放軍總醫院某個差事！”宋萬海說道。
“解放軍總醫院？名頭好大呀！”王文張大着嘴巴驚訝地說道。
“那你去不去？”宋萬海笑着問道。
“不去！”王文收起臉上的表情，搖了搖頭說道，一點兒也沒猶豫！
“為什麽？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全軍規模最大的醫院，負責中央、軍委和總部的醫療保健工作。如果進了哪裏，可以學習到最先進的技術，以後前途無量！”宋萬海有些驚訝地說道。這麽好的工作，多少人打破腦袋往裏面鑽都沒有機會，現在竟然還有人不想去？
“您也說了，那裏是負責中央、軍委和總部的醫療工作，規矩肯定比地方多。而且那裏高手如雲，我這個小住院醫去了，也只能幹雜貨的份！還不如留在這裏，逍遙自在！”王文說道，“而且，我就是被人從北京發配過來的，要是就這麽回去，多丢人啊！如果讓我當個院長之類的，臉上能有光的，那我就回去～！”
“當院長？別臭美了！”宋佳撇了撇嘴說道！
王文聳了聳肩膀，沒有在意。其實事情遠不及他說的這麽簡單，軍隊的醫院，哪能有地方的醫院随便？只是有些事情，不能細說。
如果在江北市，以他碩士的學歷，又有孔傑教授的背景，雖然現在還是個打雜的，但用不了幾年，幾個快到年齡的主任一退，他再考上職稱，勢必會成為中心醫院的中流砥柱。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成為院長也有可能。院長就是土皇帝，說句流氓的，到時還不是願潛誰，就潛誰？
而且就氣候和生活環境而言，江北要比北京好的多，這一點，看看大街上水靈靈的大姑娘小媳婦就知道了。
如果在北京，學歷和背景就沒有了優勢，畢竟那裏是卧虎藏龍的地方，要能力的沒有，要背景的還不是一抓一大把？再說大醫院的醫生多，每年考職稱的名額也有限，到時只能按資排輩，慢慢的熬資歷。
而且如果去了解放軍總醫院，混的再好，沖擊量也就是個科主任而已。當不了院長，一切都是浮雲。再說句流氓的，到時候想潛誰，都得撿幾個院長副院長剩下的。畢竟科主任上面，還有許多領導。等到了下面，泉眼也都變成枯井了！
還有一點王文沒說，那就是蘇涵在這裏，王文不可能把蘇涵扔下。再說，在江北市中心醫院，賺的絕對不比解放軍總醫院少。
“真的不想去？”宋萬海問道。有生以來，他第一次主動開口幫人辦事，可是對方卻不領情？宋萬海還真不相信，有人會拒絕這種誘惑！畢竟穿上軍裝，象征着許多東西！
“非院長不當！”王文仍然是那副态度。
宋萬海真把這件事當回事了，而王文看起來卻好像不當回事！
“不想穿軍裝？”
“褲衩改西服，我不是那塊料！”
“你……行。但願你以後不要為今天的決定後悔！”
初五，首長出院的日子。
作為宋萬海的手術醫生，王文是必須到場的，所以他一早就極不情願的從暖暖的被窩裏面爬出來，看着身邊還在熟睡的蘇涵，王文忍不住在對方粉嫩的臉蛋兒上親了一口，這才下床。
當王文出門的時候，外面的天還有些黑，路燈也還亮着，只是路面上看不到幾個人。
沒有誰會在大年初五早上六點鐘上班，首長明明要到九點才轉院，也不知道齊德順大過年地抽了哪門子風，看來他的腦殘病已經達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華佗，你要是能把齊德順的腦殘治好，我就給你五毛錢！”
來到醫院，值班護士讓王文換完衣服直接去特護病房。
這把王文吓了一跳，看了看時間，五點五十五分。齊德順竟然來的這麽早？這可不像啊！平時可都是到九點鐘，也不一定能看到他的影子。
拍馬屁的動力還真是無窮大！
王文回到辦公室，換上衣服，就來到樓上的特護病房。
得！馬還沒醒呢！
不過在到的時候，王文還是驚了一下，病房外面站滿了人，除了院長齊德順和心外科主任馬奎榮，還有從省城來的幾位心外科方面的專家，和幾個陌生人。
“院長，主任！”王文主動的打起招呼。
“小王，你怎麽才來？”齊德順問道。
“不是說六點嗎？現在還沒到！”王文說道。
“那也不能讓專家們等你呀！”齊德順抱怨說道，然後轉過身，看向那幾個陌生人。本來一臉抱怨的齊德順，瞬間露出獻媚般的笑容，說道，“幾位，這就是為首長手術的醫生王文。王文，這幾位是從北京解放軍總醫院來的心外科專家！”
解放軍總醫院？王文打量了一下對方的穿着，這時才發現，幾個人的白大褂裏面，都穿着軍裝！
“王文，好小子，果然是你！”
當王文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已經笑着走了過來，伸手極為熱絡地拍在王文的肩膀。
王文擡頭看了看，來人非常眼熟，但一時間又沒想起來，不過當注意到對方高凸的鼻梁時，立即有了印象。
“張大鼻子！”王文脫口而出，不過突然又覺得不合适，因為‘張大鼻子’這個稱呼，是老師才能叫的，所以只能不好意思的改口，“張師兄，你好～！”
王文這一叫，把周圍的人都吓了一跳。因為王文口中的張大鼻子師兄已經五十多了，而王文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年齡差距太大，叫師叔比叫師兄似乎更合适！
張英全倒是沒有在意王文喊出的外號，親密的摟着王文的肩膀，向在場的諸位解釋道，“我和王文都是師從孔傑教授，只不過我是孔傑教授二十年前的學生，而王文是孔傑教授現在的學生。兩年前在北京時，孔傑教授到總醫院給一位首長做手術，當時就帶着王文，所以我和王文早就認識！”
說完之後，張英全又興奮地看向王文，說道，“我已經了解到首長當時發病的狀況，也已經看過了手術記錄。不得不說，取彈片的手術，做的漂亮！我還刻意地問了一下當初給首長做過檢查的幾位老醫生，他們都覺得這個手術不可思議。看來老師他後繼有人了！”張英全不停的拍打着王文的肩膀，欣賞和贊譽之情溢于言表！
張英全是解放軍總醫院心外科的主任醫師，他說的話，自然是非比尋常！
“對了！”張英全好像突然想到什麽，看着王文問道：“你怎麽來江北了？我還以為，你會留京呢！老師他舍得放你走？”
“是老師把我安排在這裏的！”王文苦笑着說道。
“啊？為什麽？”張英全不解的問道。
“是……歷練！”王文說道，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解釋，總不能說是因為被老師的女兒纏上，所以才被發配到這裏的吧？
“歷練？”張英全聽見後一愣，似乎也不明白，為什麽歷練會安排到這麽遠的地方，難道在北京就不能歷練了嗎？不過張英全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然後看着一旁的齊德順說道，“齊院長，我這個師弟，以後就拜托你了！”
“一定，一定！”齊德順聽見後趕緊賠笑着說道，對方可是專業技術三級，也就是俗稱的文職少将，這個面子能不給嗎？再說，上面還有一位更厲害的醫學泰鬥孔傑。自從手術當晚給孔教授打過電話之後，齊德順就再也不敢小看王文了。
這個時候，病房的房門打開，宋佳和她的媽媽徐慧從裏面走了出來。徐慧非常客氣的與在場的醫生打着招呼，宋世昌因為工作的關系，早已經去了省城，江北這邊，全靠徐慧。
這幾天，王文也與徐慧見過幾次面，覺得對方并沒有省長夫人的架子，而是一個性格溫和，态度可親的人。很難想象如此端莊的女人，竟然會生出宋佳這樣野蠻無理的女兒。
看來人類果然還在繼續的進化，否則也不會發生宋佳這樣悲劇式的突變！
又過了半個小時，徐慧走進病房，不多會兒，又走了出來。
“爸爸他已經醒了，可以進去了！”徐慧微笑的對病房外的醫生說道。
在首長出院之前，還要對其進行全方位的檢查，以确保首長今天的身體狀況，是否适合進行長途轉院，防止在半路上出現突發問題。
“小王醫生，麻煩你把手術記錄，病歷等等所有有關的記錄和物品全部拿出來，交給我們！”徐慧又看向王文說道。
王文聽見後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方面的規矩，首長一類人的信息是不能外洩的，即使是血型的底子都不能留。
“小秦，你随王醫生一起去吧！”徐慧說道。
“是！”一直站在病房外的警衛回答道，然後跟在王文的後面。
來到辦公室，病歷什麽的，昨晚就已經準備好了，就放在抽屜裏。打開抽屜之後，把幾個本子拿出來，交給警衛小秦。
見到警衛還沒有走，王文似乎想到了什麽，看着對方說道，“我去去洗手間，馬上回來！”說着，就離開了病房。
王文沒有尿，但是卻要必須撒，只為給警衛小秦多點兒時間。因為有些東西，王文可能不覺得怎麽樣，也沒太注意，所以只能讓小秦自己去判斷。
吹了十分鐘的口哨，然後抖了抖，系上腰帶，洗洗手，吹幹，回到辦公室。
警衛小秦依然站在那裏，王文卻知道對方已經檢查完了，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回到樓上的特護病房。
一群專家聚在屋子裏為宋萬海檢查，王文沒有進去湊熱鬧，現在的場面也輪不到他這樣的小人物出場。
這個時候就不要跟領導搶拍馬屁的機會了，況且王文也不屑那樣做！
王文一邊等着裏面的檢查，一邊回憶着昨晚和蘇涵的親熱，這可以看成是王文在閑暇時間的休閑活動，不僅可以讓他精神抖索，也可以讓他心情舒暢，否則一上手術臺就要幾個小時，加起班來一宿一宿不睡覺，回家還要開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再被叫回去，如果不自己找點兒樂子，恐怕早就被逼瘋了！
“你一個人在這裏傻笑什麽呢？”
就在王文自娛自樂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王文擡頭一看，宋佳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病房裏面出來了，此時就站在他的身前，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氣模樣。
“我傻笑關你什麽事？”王文沒有好氣地說道。
“像個流氓！”宋佳撇了撇嘴說道。
“我是在高興，高興你馬上就要走了，這天下終于可以太平了！”王文聽見後說道，“我準備晚上回家，把除夕夜沒看的春晚再放一遍，然後吃餃子放鞭炮，以表達我心中的高興之情！”
“你……”宋佳氣的滿臉漲紅，大庭廣衆之下動手又不好看，只能緊咬着牙，狠狠地瞪着王文，說道，“你等着，我會讓你後悔的！”
“那你可要快點兒，我很忙，沒多少時間等你！”
宋佳被王文的話氣的直跺腳，可是偏偏卻拿王文沒轍，只能又氣哄哄地走進病房。
半個小時之後，從省城和北京來的專家從特護病房裏面走了出來。
經過檢查，宋萬海身體的一切指标都很正常，最終決定，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轉院。
宋萬海吃完早餐，又休息了一陣，待養足精神之後，整個醫院都開始忙了起來。
就在這期間，市裏的主要領導也都趕了過來，送別這位首長。
警衛扶着宋萬海坐在輪椅上，然後通過專用電梯，直接來到一樓，外面就停着一輛無障礙車！
這種車專門用來接載坐輪椅的人，并且車內的座椅也可獨立的當做輪椅使用，又有升降臺，而且空間也很大，十分的方便！
宋萬海被推上車，徐慧、宋佳，還有王文的師兄張英全，以及一個從總醫院來的特護也都上了這輛車車。
其他從省城和北京來的專家，則上了另外幾輛車。
警衛小秦正要關上車門的時候，宋萬海突然擡了擡手，示意有話要講。而站在車外送行的人，此時都靜了下來，等待老首長的臨別訓話！
“小王醫生呢？我怎麽沒有看到他？”宋萬海看着車外站着的衆人問道。
站在最前排的都是市領導，在聽見首長的話之後愣了愣，他們不知道首長口中提到的小王醫生是誰，所以只能回頭看向中心醫院的院長齊德順。
齊德順吓了一跳，趕緊回頭，沖着後面喊，“小王，王文～！”
“這，這了～！”只見人群的最後面，高高的伸出一只手。
“到前面來，首長要見你！”
“來了，來了～！”
王文本已經準備回辦公室了，畢竟交接的任務已經完成，而且在一大幫的市領導、區領導、院領導前面，他這個小角色不可能往前湊。誰料到首長要在這個時候召見，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所以王文只能硬着頭皮向前走。
好在站在他前面的市領導、區領導、院領導在聽見他的聲音之後，紛紛後退，讓出一條路，否則王文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走完這短短不到十米的距離！
“首長，您找我？”王文走到車門前，看着坐在車內的宋萬海問道。
“恩！”宋萬海點了點頭，說道，“小王醫生，說起來，自從你給我做完手術，我好像還沒有感謝你呢！”
“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我的職責，再說，您的兒子兒媳已經替您感謝過了。您要是再說，就多了！”王文說道。
“呵呵！”宋萬海笑了笑，看着王文問道：“我跟你說的事，你有沒有再好好的考慮考慮？你要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呀！”
“是不多，但是我覺得，這裏更需要我。”王文說道，“況且我還沒有取得勝利，如果就這樣撤退，不就成了逃兵，一個失敗者？”相比于解放軍總醫院，這裏的環境更适合王文大施拳腳。就像這次的手術，如果在解放軍總醫院，永遠輪不到王文，而在這裏，王文就有了施展拳腳的機會！
“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很像我年輕的時候。”宋萬海欣賞地說道，然後看向王文身後的江北市領導，說道，“王文是個好夥子、好醫生！江北市有他這樣的醫生在，是江北市的福氣啊！”
“是，是～！”領導們不停地點着頭。
宋萬海又看向王文，說道，“小王，我這個老頭子要走了，希望我們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
“最好還是別有這樣的機會！”王文說道。
宋萬海聽見後一愣，随即大笑了起來，“你呀你……”
在宋萬海的笑聲當中，警衛小秦把車門關好，然後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子發動，緩緩駛出了醫院。
首長的離開，讓整個中心醫院冷清了許多，也讓緊張了幾天的醫務人員輕松了不少！
在送走市領導和區領導後，站在醫院外面的人都紛紛往樓裏面走。雖然最近溫度有些回升，但仍然冷的人直發抖！
“馬主任，小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院長齊德順突然說道。
讓心外科的馬主任去院長辦公室，或許很正常。但是讓王文去，這就有些反常了。聯想起先前首長和王文說的那些話，一些醫生和護士都不自覺地看向王文，眼神中有嫉妒，也有羨慕！
王文倒是沒覺得怎麽樣，畢竟醫院不比企業，不是說發獎金就能發獎金，說升職就能升職的，齊德順根本就沒有什麽好處可以發！
技術職稱，那是國家統一考試，齊德順說的不算。行政職稱，齊德順倒是說的算，但是王文一個小小的住院醫，剛來這裏一年半，哪有資格晉升為心外科副主任？
既然這兩點都不可能，王文也就不覺得自己能撈到什麽好處，所以也就沒有表現的太興奮。
唯一能讓王文高興的，就是宋佳這個馬路殺手終于走了，自己也可以昂首挺胸的在大街上走，而不用擔心被突然不知道從哪裏蹿出來的車撞飛了！
齊德順走在前面，馬奎榮主任次之，王文走在最後。
齊德順和馬奎榮都有着富态的體型，腐敗的肚子，所以走的很慢，跟懷了三胞胎的老娘們似的。害的王文走三步，還要退兩步，否則容易追尾！
好不容易到了辦公室，齊德順坐在辦公桌後面，而王文和馬奎榮主任，坐在齊德順的辦公桌對面。
齊德順好像有些累，坐下來後不停的喘，雖然剛才是由一樓上到十二樓，但都是乘電梯上來的，又不是走樓梯。王文給齊德順相了個面，看來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導致心髒不好，胸悶氣短！
“小王，這次你可給咱們醫院争光了！”齊德順看着王文笑着說道。一改早晨埋怨王文遲到的布滿語氣，此時簡直可以用和藹可親來形容。
“沒什麽，這不是趕巧了嗎？”王文聽見後說道。
“呵呵！巧就是一種緣分。你看看首長對你的态度，連我們周圍這些人看見了都跟着嫉妒呀！”齊德順樂呵呵地說道。
王文沒有說話，心裏尋思着從哪個角度去看，可以讓院長惡心人的臉不再惡心。可是研究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得出個結果，看來齊德順是惡心人惡心到家了！
“老馬，以後小王就直接歸你負責了。”齊德順突然對心外科主任馬奎榮說道，“現在不是都呼籲要多多關注年輕醫生的成長，為年輕醫生的成長創造和諧的環境嗎？你是心外科的主任，又是咱們中心醫院的老人，今後在工作上，多多照顧照顧小王，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說完，沖着馬奎榮眨了眨眼。
王文聽見後一愣，一般到醫院不久的小住院醫，都是由主治醫師負責的，主治醫師才由副主任醫師或者主任醫師負責。由主任醫師直接負責小小的住院醫師，這樣的情況，在醫院可不多見。
看來是首長的話産生的效果！王文的心裏想到。領導的想法，就是下屬的做法。領導的要求，就是下屬的追求！
馬奎榮是老江湖，一聽齊德順的話，立即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放心，院長！你把小王交給我，就放一百個心。”馬奎榮痛痛快快地說道。
齊德順滿意地點了點頭。先後被醫學泰鬥和文職少将施壓，剛才又被首長點了名，市長在臨走前也發了話，不關照能行嗎？
“小王，你就跟馬主任好好學，五月份就是職考，到時候醫院這裏一定全力幫助你！”齊德順看着王文說道，“至于你想調去藥劑科的事，我看就這樣算了吧！在心外科，更能夠發揮你的作用和價值！”
王文也不知道齊德順到底是真的準備給他在心外科創造機會，還是早已經把藥劑科的那個位置賣給了別人，不過看現在的情況，調到藥劑科是肯定不可能了，所以王文也只能點頭說道，“我聽院長的！”說着又看向身邊的馬奎榮說道，“主任，以後還要多多關照！”
馬奎榮聽見後笑了笑，伸出肥厚的首長，在王文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副很仗義的樣子說道，“以後有事就說，別跟我客氣！”
齊德順對馬奎榮的态度很滿意，再次點點頭，說道，“老馬，我們作為老的醫療工作者，不能只顧着治病救人，還要為我們醫院，為我們國家，培養出優秀的青年醫生才行，這是我們的使命，也是我們的責任。特別是像小王這樣優秀的青年醫生，我們更應該不遺餘力的去幫助他去愛護他，為他創造一個好的環境。醫療事業，就應該前赴後繼，一代接着一代，不能出現斷層，這樣才能體現出我們作為老同志的作用嘛！”
“說的對，還是院長有水平，站的高看的遠！”馬奎榮笑着說道，“我一直都覺得小王不錯。想到當初小王初到咱們醫院，那天的情景我還歷歷在目。當時我看到小王，一眼……只一眼，我就覺得小王才華橫溢，将來一定前途無量。現在看看，怎麽樣，讓我算到了吧？”
“恩，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齊德順認同地點着頭。
看着眼前兩張油光滿面的大臉，王金子從心底湧出一股惡心的感覺。如果老天現在能賜予他一根針一條線，那麽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齊德順和馬奎榮兩人臉上那帶有褶皺的地方縫上。
而且是上下都縫上！
“小王，從除夕到今天，你也沒能休息，忙了這麽多天，一定很累。我了解了一下，你應該是除夕到初二的班，現在多來了幾天，一定要補上。過年嘛！就是要好好休息才行。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一直到初九，給你放五天假，初十再來上班，你看怎麽樣？”齊德順看着王文詢問道。
過年期間，王文值班的時間是三十晚上，一直到初二，然後從初三放到初六，休四天。由于要照看宋萬海的原因，所以初二過後就一直沒有休息，齊德順這樣安排，算起來也只是多放王文一天假而已。
王文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小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最近和蘇涵之間的關系再次升溫，特別是了解到蘇涵家的情況之後，也是時候抽出時間陪陪蘇涵了！
“那好，今天就先聊到這裏，市裏面還有一個會，我要參加！”齊德順從辦公桌後面站了起來，走到王文的身邊，拍了拍王文的肩膀，“小王，好好表現，我看好你！”
王文和馬奎榮走出院長辦公室，平時在下面人的面前總板着一張死人臉的馬奎榮主任，此時看起來就像彌勒佛一樣，笑呵呵的。
“小王，以後你就跟着我了。放心吧！有我帶着你，保證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馬奎榮看着王文說道，兩人的關系仿佛一下子親近的很多。
親近歸親近，但話聽到王文的耳朵裏卻顯得有些別扭，感覺不像是主任醫師帶住院醫師，而是黑社會老大帶小弟。雖然王文沒有接觸過黑社會，但在電視和電影裏面，黑社會老大在收小弟的時候都是這麽說的。
都是動刀的，都是玩命的，都是老百姓見到之後就心裏沒底的……王文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不過為了以後不被穿小鞋，王文還是假裝積極地說道：“馬主任，我聽你的！以後在科裏面，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老大都表示了，當小弟的自然也要表态！畢竟以後在心外科，還是馬奎榮說的算，王文可不想幹最髒最累的活兒！
馬主任聽見王文的話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挺着肚子走進電梯。
而王文在回到心外科之後，就換下了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