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 53

池暖在門口徘徊了幾次, 好讓林辰度看到自己。

林辰度和面前的女人輕碰了下酒杯, 女人生的媚氣十足，偏偏妝容清純無辜，餘味悠長, 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只是細看，似乎還能看見當年的影子。

“看來, 毅然決然從美國回來，選擇是對的, 你過得不錯。”女子輕挑嘴唇, 笑容嬌媚，可是眉間卻不免有些落寞。

“幸好, 不負所期。”林辰度有些晃神, 看着面前的女人，就算過了許久, 5年之期, 匆匆一瞥還是會定焦在她的身上, 似乎她身上與生俱來就充滿了太多的魅力，散發出光芒，讓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找出她, 即使是粗布麻衣，她也自有一番味道，不得不承認，這世間的确有天生麗質的一群人, 或許沒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奇跡，但是身後趨之若鹜的人必定不會少，男人嘛，都是外表不同內質相同的生物。

也正因為如此，自己才發現一雙能夠專注盯着自己的眼睛有多重要，只是似乎站在上海那個布滿爬山虎小院前，好像一切都錯失了。

女人聽着他說不負所期，嘴角的笑深深沉了下去，喉間酒精的苦澀往心裏流去，“你明明知道，如果和一開始計劃好的一樣，我們手裏的資本···”

還如以前一樣，指尖輕點她的肩膀，幫她把落在肩膀上的頭發挽到耳後，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浮現出池暖挽起頭發的樣子，露出小而精巧的耳朵。

“愛麗絲。”一個挺拔的金發碧眼的男人走了過來，打斷了林辰度的遐想，男人身形和林辰度相差無幾，只是年紀要輕些，占有欲的将女人摟進懷裏，警惕的看着面前的林辰度。

林辰度笑着收回停在空氣中的手，愛麗絲的頭發也連帶着掉落了幾縷下來。

“金，這是我在中國的好朋友，很久沒見，這次回來很高興。”愛麗絲笑笑，湊近金的耳邊，“他是哥哥，可別惹他不高興。”

金聽愛麗絲說完，臉上的怒氣一笑而散，主動握住了薄亦凱的手，“早就聽愛麗絲提過你，這次一見，也算是滿足了我的好奇，氣質非凡。”

林辰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愛麗絲好點。”

愛麗絲半靠在金的肩膀上，透過縫隙看見在門口呆呆看着三人的池暖，微愣後掩着嘴笑了出來，“看，從高中跟到現在，是個文靜又堅持的丫頭。”

林辰度心裏咯噔一聲，順着愛麗絲的眼光回頭看，披着酒紅色披肩的池暖，被凍得有些瑟瑟發抖，可是眼睛卻盯着三人，有些委屈，又有些無奈，還帶着小心害怕，透着一點點好奇，多熟悉，她一直就是這樣，呆在自己身後，好像中間5年的空洞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不是她。”可是腳步卻不能說謊。

女孩見林辰度朝自己走了過來，扯着嘴巴甜甜笑了起來，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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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她就是這麽簡單，不需要僞裝什麽。

真令人羨慕，只是阿恒你傻啊，這樣的女孩注定和你不是一類人。

愛麗絲看着兩人逐漸重合在一起的身影，竟然眼角有些濕潤，她曾經抱着必勝的決心，她自知美貌，在林辰度心裏已經占有了百分之九十八，留下一分給林辰度自己，再留下一分給那個跟在他身後三年的小女孩，最終，在婚禮的前夕，他斷然回國，是的，那百分之二原來也那麽那麽的重要。

傻瓜，家族聯姻又何必看的那麽重呢，林辰度沒了，身後還排着許多，只是···

“那個女孩和我比如何？”

金收回閑逛的目光，落在池暖的身上，“大概是看一眼就會忘記的類型吧。”

愛麗絲看了眼金，在他臉上輕吻，指尖微微冰涼，伸進男人的手中，這雙手也是溫暖的，對着過去也不必念念不忘。

兩人相擁離去，金卻微微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女孩專注看着一個人的時候眼睛裏有光，還挺吸引人的。

“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林辰度走過來的時候已經解下了身上的西裝，在池暖肩頭披好。

大概真的凍壞了，池暖有些不顧形象的跺了跺腳，扯緊林辰度的西裝，眼裏有些委屈，“對不起啊，我也不想麻煩你，但是顧蘭真的太貪玩了，她帶阿晨去檢查完就去吃東西了，結果喝醉了···然後借用了一下阿晨把她送回家···然後···估計得照顧一下顧蘭···然後···”

“沒事，我正好回去，我們一起吧。”林辰度看出池暖的尴尬，主動提出請求。

池暖原本堆積在臉上的憂愁煙消雲散，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閃耀進了林辰度的心裏，他想念這樣的笑容想念多久了呢。

林辰度你為什麽要把自己包裝的那麽世俗和肮髒呢。

因為這樣的笑容，這樣的眼神，這樣的顧暖，他以為再也得不到了。

那如果再出現在他面前呢。

是一個全新的，沒有過去的，能夠對他露出微笑，勇敢自信的顧暖，不，是池暖呢。

林辰度看着腳下依偎在一起的影子，他笑了。

他曾經幻想過。

他會把她揉進骨血吧。

只是···

有一天表面的僞裝總會一點點侵入血液心髒，變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阿晨怎麽樣了？”車燈昏黃，兩人默默靜坐，還是林辰度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

池暖看着窗戶上兩人的影子，“聽說有些腸胃不舒服，醫生說這幾天要注意一下飲食比較好。”

林辰度輕點了一下頭，旁邊的女孩趁着他不注意，悄悄掀起車簾的一角，外面是紛繁的街市，車輛在車流中有序前進，車燈路燈霓虹燈在眼前劃過一道道光華，女孩的眼中也變得光輝熠熠。

“林辰度，你有多久沒有出去逛街散步了？”

“逛街···”林辰度呆滞一下順着池暖的話往前想，“是呀，真的很久了呢。”

“林辰度，做男神的感覺怎麽樣？”

“怎麽突然這麽問？”林辰度有些猜不透這個小腦袋瓜裏到底在想着什麽。

池暖放下車簾，撐着下巴看着林辰度嘆了口氣，“因為大家都認為你是神了，所以很難去體味人間煙火吧。沒有親密的置身與人海中，看着陌生人臉上的表情，感受他們的感受，所以位置才能越來越高，才能和普通人拉開距離，才能讓更多的人看見你，仰望你，崇拜你。”

稍稍停頓，眉頭微微皺着，“可我覺得你其實很累。”

男人安靜的看着她，眼神，有些溫柔。

相顧無言，池暖笑了笑，別開目光，拿出手機來滑了滑，可是車卻猛的一震，巨大的車胎爆炸的響聲炸的池暖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劉哥把車靠邊停，身手靈活的準備下車換車胎，林辰度卻突然擡起頭，“劉哥，我們下去走走，你換好了追上我們。”

池暖渾身一哆嗦，手機從手裏滑下去，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身黑色風衣，戴着寬沿帽子，加上标配的黑色口罩，前面的人步伐從容，池暖在他身後，恍惚間有些錯覺，好像在冰島的街頭，薄亦凱的背影，他背對着自己向後伸出他的手。

“池暖？”

池暖擡起頭，林辰度盯着她放在他手心的手。

“啊啊啊啊，對不起啊，我錯了我錯了~”池暖立馬把手裏的單反遞過去。

兩人包裹的嚴實在人流中緩緩走着，街上的人大多忙的很，拖家帶口的，孩子鬧着要吃零食的，情侶下班後兩人挽着手相視一笑走進一家餐廳，好像一天的辛苦都不值得一提，還有形單影只的男女，在浮華世界中，或疲憊，或堅定。這樣的兩個人在人流中，迎來別人幾次側目後，仿佛也漸漸融入這樣的環境中。

“暖暖？”林辰度拍了拍池暖的肩膀，把她拉回來，“看着冰糖葫蘆就要跟着走了？”

“小姑娘，買根冰糖葫蘆吧？”老爺爺頭發有些花白，但是衣着幹淨，看着池暖露出和藹的笑，池暖拉了拉口罩，走過去，問了問價錢，買了兩串，剛拿着糖葫蘆回頭，林辰度準确的抓拍下了那一瞬間。

相機中的女孩，簡單的白T牛仔褲，同款的風衣和帽子，襯得整個人越發的嬌小，手裏拿着冰糖葫蘆，風吹開頭發，帶着口罩看不清面容，可是眼睛彎彎的，在笑。

“你拍了我啊！給我看看給我看看。”池暖塞了一根冰糖葫蘆在林辰度的手裏，湊到他身邊看了一眼自己樣子，“我的天啊，好醜啊，眼睛裏全是冰糖葫蘆了，看的都發光了···”

林辰度看着不自覺靠在自己懷裏的小姑娘，不知不覺的淺淺笑着。

挺好的啊，這樣的你，我一直喜歡。

“暖暖，別睡了，老師在外面看呢！”同桌碰了碰顧暖的胳膊，原本趴着睡着的顧暖從夢中驚醒，立馬條件反射的拿着筆假裝做題，嘴裏止不住意猶未盡的打個哈欠。

昨晚為了給阿恒準備生日禮物，一個晚上都沒睡，高三了，一刻都松懈不了，不能給阿恒丢臉，顧暖你要加油，要加油！

餘光瞥了瞥站在小窗戶那的猥瑣班主任，可是卻意外發現班主任背後還有一個人。

阿恒站在禿頭班主任的背後，看着還沒睡醒的女孩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幻覺，還沒等她看清，班主任咳了一聲，吓得班裏所有的同學，連帶着她把頭埋得更低了，假裝專注的盯着面前空白的試卷，有一下沒一下的畫着輔助線。

她真的有在努力，為了快速長大起來，為了能夠站在他的身邊，她的努力阿恒看的見，天生缺乏數學細胞，一遍一遍刷題，相同的題目類型做了不下一千道，黑眼圈越來越重，身形消瘦了好幾圈，慢慢的從40多名爬到了前十名，每一步都值得紀念，都包含了她的心血與欣喜。

阿恒跟着班主任走開，臨走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顧暖擡起頭，兩人視線相遇，顧暖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林恒微微點了點頭，走出她的視線。

同桌順着顧暖的目光往外看，明明什麽都沒有啊，顧暖不會是傻了吧···

小樹林。

顧暖小心翼翼捧着手裏的盒子，也只有在這個年紀才會相信折滿999只千紙鶴就能實現一個願望吧，而前一天晚上，顧暖熬夜在紙鶴身上寫滿了願望，無論是哪一個被實現了，都能讓顧暖覺得幸福。

大概是因為太傻太貪心了，所以最後連一個都沒有實現嗎？

真是可笑又可悲。

但是那時的顧暖懷着滿心的歡喜，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将心形的禮盒遞給林恒，因為膽怯，甚至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看着自己的白鞋因為跑得太急，被人踩了一腳，留了半個髒髒的鞋印。

唇上的冰涼和鼻尖的草莓香味讓顧暖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

“沒有蛋糕，只能請你吃冰淇淋啦。”林恒接過顧暖手裏的禮物，揉了揉她的頭發，軟軟的，舔着冰淇淋的樣子好像一只在太陽下舔着自己毛皮的小貓。

顧暖擡起頭，自己的樣子在阿恒的眼中如此清晰明了，臉上猶如火燒一般，而阿恒的眼睛似乎有吸引力，顧暖明明想要躲閃卻深陷其中越加無法自拔。

林恒微微彎下腰，他思考了許久，有時候和顧暖呆在一起的每一刻，對于他的自制力都是考驗，兩人之間的感情，或許在某種意義上已經超越了普通形式的男女關系，更多的是一種精神的交流，介于哥哥，父親，老師，男友之間的複雜情感。他總是不敢太多觸碰顧暖，怕一點兒火星，就會貪得無厭想要的更多。

可是這一刻，如果顧暖允許···

兩人的氣息緩緩交融···顧暖可以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起伏的胸口，內心···有些渴望帶着些期待···她是喜歡他的，但是她也是仰慕他的，她敬佩他，他是老師，是帶着顧暖往前走的一個人，是他讓她在波瀾不驚的灰色生活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但是這真的可以嗎？

一絲不安掠過，讓顧暖微微後傾了些，就是這遲疑的一瞬間讓林恒剎那清醒，掠過顧暖的臉頰，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停留片刻。

“不急，我等你長大。”

顧暖擡起頭，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微微笑着，黑夜中，小樹林被風吹得沙沙響，顧暖添了口冰淇淋，肯定簡單的用力的點了點頭。

快了，快了，快到就如白駒過隙，昙花一瞬，我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的身邊。

結局卻總是出人意料，但是能再次相遇是林辰度想了一萬次的幸運。

池暖咬了口冰糖葫蘆，嚼了嚼，翻看着林辰度相機裏照片，他專注于路人的表情，似乎想要從裏面看出些什麽，一翻到頭，卻出現的是一張池暖在劇組看臺詞發呆的照片。

“咦···這是什麽時候拍的？”包裹的嚴實，該是冷些時候拍的吧。

林辰度就像被抓着錯處，表情有些不自然，從池暖手裏拿過單反，“你怎麽還是喜歡亂翻東西。”

“還是？”池暖抓住字眼反問，看着林辰度微愣的表情，輕輕笑了，“知道了，我上次翻你劇本被你看見啦，我自己的找不到了，反正那場是我們的對手戲···你也真是的，記那麽久。”池暖撅了撅嘴，“你看，我請你吃冰糖葫蘆總能原諒我這一小小過錯了吧~”

往嘴裏塞了顆冰糖葫蘆，男人笑着點了點頭。

“诶，讓老爺爺幫我們拍一張照片吧，證明我們一起出街啊，很有意義噠！”池暖嚼了嚼，還沒等林辰度同意，就直接遞給老爺爺，教會他怎麽用後，兩人站在路燈下，人來人往，舉着冰糖葫蘆，稍稍靠着，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是眼睛卻都有着笑意，人潮湧動中，似乎有着某種默契。

“她走了。”安容沫拍了拍薄亦凱的肩膀，他就在這看着池暖和林辰度笑着并肩離去，未動分毫，腳邊卻留着一地的煙灰。

“對呀，她走了，走了好久了。”薄亦凱喃喃自語，吐出一片煙氣，隐沒在漆黑夜色裏。

他不是陪伴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他曾經信誓旦旦的說他可以忍受的了，但是事實卻是如針一般紮着他的胸口，疼的起伏，卻還不能表露一絲一毫。

“我們也走吧。”

男人落寞的聲音讓安容沫覺得有些絕望，是啊，他只喜歡那個人。

她還知道，他們之間有種獨特的默契，他人無法撼動。

“老板，我們在上海的産業有些問題。”劉哥接完電話進屋，近日□□嚴肅，讓原本疏通的關系網也廢了不少，而且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風聲，說林辰度旗下的産業偷稅漏稅，導致工商局最近一直緊盯着他們的賬務，要不是關系打點好，估計是要徹查了。

林辰度放下手裏的資料，擡頭看了眼劉哥，他跟在自己身邊許久，這樣的情況他知道該怎麽做，這次和自己說了，必定是遇到棘手的問題，況且□□運動他也知道，沉思片刻，“找個會計團隊，重新做賬，該補的地方就補···上海地區文藝界代表馬上就要推選了，我不希望在這個上面影響到我，你知道這個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一步一步，都按着林辰度的制定計劃來，他将會名利權三收，到時候···也算是得到他想要的了吧···

劉哥後退了幾步，踟蹰了一下，卻還是停下腳步，“老板，你怎麽不想想往池暖的方向走，池暖的父親在醫療界和政界都有極大的影響力，還是上海醫科大學的名譽院長，如果能讓他開口說一兩句話，那···”

“不行。”男人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脫口而出，有些心煩意亂的拿起資料。

劉哥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來，走了出去。

老板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以前不都是選擇最快的捷徑嗎？難不成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劉哥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四周望了望，那個一直跟在老板身後的阿晨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