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是由于病房裏非常安靜,所以她的每個字,季平生都聽得很清楚。

“……”面對她的感謝,季平生并沒有回複,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雲舒被他看得不自在,擡起手來摸了摸脖子。

她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沉默肆意蔓延,病房內的氣氛越來越尴尬。

“很晚了,你回家吧……你老婆和女兒應該還在等你吧。”

沒有人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的這番話。

看似很大方,其實她內心早已經有疼痛在翻滾。

有些事情,有些人,再也回不去了。

聽到雲舒的話之後,季平生輕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雲舒仍然聽出了這聲笑裏的諷刺。

他在嘲笑她,她知道的。

“離開我,你連車都開不好。”

“不是的,是因為對方闖了紅燈,才會不小心撞上……”雲舒努力替自己解釋。

她不想當他眼裏的廢物,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離開他之後就一無是處、沒辦法繼續生存。

“開車準備去哪裏?”季平生在病床前坐下來,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

他剛才聽警察說過了,她是在文華路口那邊出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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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路口,距離他和紀年現在的住所不過三公裏。

平時雲舒是住在城郊的,除非特意趕來,不然是沒機會到這邊的。

雲舒被季平生探究的目光盯得心虛,慌亂地別開視線。

可是季平生根本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他擡起胳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頭轉過來,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回答我的問題,準備去哪裏?”

“沒有要去哪裏……只是随便逛逛。”

逃避不了了,她只能找着蹩腳的借口來搪塞、敷衍。

“是嗎?”季平生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問完這句之後,他松開了鉗制着她下巴的手,轉而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以為,你是要去我為你準備的婚房裏看看呢。”

他話音剛落,雲舒的身體猛地僵住,心口像是被塞了什麽東西,呼吸都有些困難。

“沒有。”她強撐着不适,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釋懷地說:“那裏早已經不屬于我,我知道的。”

“呵,是。”季平生發出一聲低嘲。不知道是在嘲諷她,還是在自嘲。

他的臉色很難看,雲舒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裏更加不好受。

不能再這樣了……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

“你先回家吧,不要讓你女兒和妻子等你太久。”

聽到她“懂事”的提示,季平生再一次發出了一聲輕笑。

笑過之後,他的手輕輕貼在了她臉上,溫柔地撫摸。

明明是缱绻至極的動作,雲舒卻覺得膽寒。

143:別人夫妻間的事

“放心,我的妻子很信任我,就算我晚上不回家,她也不會和我吵鬧。”

季平生這番話說得很輕,但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拳,砸在她的心口。

雲舒垂下頭,沒有再接話。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樣的場景下,能做的只是沉默。

再說下去,等于是自取其辱。

腿上剛剛打過石膏,其實還是很疼的,她用另外一條沒有受傷的腿支撐着身體,一點一點向下滑,想要躺下。

季平生看出了她的意圖,直接扶着她讓她躺倒在床上。

感覺到他的動作之後,雲舒臉頰有些紅。

她很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只不過,她的道謝并沒有得到季平生的回應。

對于這樣的事情,她已經習慣了。

晚上,季平生沒有走,雲舒也沒有勇氣再去勸他離開,她能做的就是乖乖閉上眼睛睡覺。

**

翌日一大早,梁清便從酒店來到了醫院。

抵達醫院之後,她特意和醫生打聽了一下昨天和池簡琛相撞的人的病情和病房號,醫生聽過她的身份之後,才将病房號告訴她。

梁清記下來病房號之後,就去找池簡琛了。

池簡琛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梁清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穿戴好站在了窗戶邊。

其實他之前很多習慣都在這兩三年的時間內推翻了,唯獨早起這一點,這麽多年一直都沒變過。

“琛哥,對方在1156VIP病房。”梁清将自己剛剛和醫生問到的信息告訴池簡琛。

池簡琛聽完之後,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先吃早飯吧,吃過早飯再過去。”梁清手裏拎着剛剛在附近的店裏買的皮蛋瘦肉粥和點心。

她将手裏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招呼池簡琛吃飯。

池簡琛“嗯”了一聲,走到桌子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吃過早飯以後,池簡琛和梁清一起來到了1156病房。

池簡琛原本是想敲門的,但是走近才發現病房的門根本沒有關。

定睛看到病房內的場景後,池簡琛和梁清兩個人都有些驚訝。

病房內,季平生坐在病床前,正在喂床上的女人吃東西。

那個女人的臉紅撲撲的,很明顯就是在害羞。

此情此景,說他們兩個人沒有關系,誰信?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梁清。

她偷偷看了一下池簡琛的表情,他下颚緊繃着,目光清冷而嚴肅。

應該是生氣了。

梁清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巧、這麽狗血……

其實那天看到紀年和季平生的互動時,她真的以為他們兩個感情還不錯。

可能愛得沒那麽深刻,但是有彼此過日子的默契。

季平生對待紀年的态度也算得上溫柔體貼。

她也打聽過,很多人都說季平生結婚之後那是百分百的絕世好男人。

現在看來,這些傳言怕是不可信。

回過神後,池簡琛邁步走進了病房。

……

聽到腳步聲,雲舒朝門的方向看了過去,季平生也轉過了頭。

看到池簡琛的時候,季平生也愣了一下。

池簡琛胳膊上打着石膏,看着是受傷了。

“我是昨天事故的車主。”池簡琛開門見山,對着床上的雲舒做了自我介紹。

接着,再向她道歉:“不好意思,你的醫藥費我會照價賠償,如果給你造成什麽困擾,我再次道歉。”

“沒、沒關系的。”

雲舒輕輕地擺了擺手,對方态度這麽好,她哪裏還好意思計較。

而且,昨天也怪她開車不用心。

關鍵是,一到那個地方,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雲舒是聰明人,她能看出來這位車主似乎和季平生認識。

因為,自打這位車主踏進病房的門之後,季平生的臉色就很難看。

雲舒正這麽想着,池簡琛已經開口和季平生說話了:“季先生,外面聊幾句?”

聽到他這麽問,雲舒不由得抓緊了身上的被子。

她知道,既然他和季平生認識,肯定是知道他已經結婚的。

她這個在外見不得光的情人,被發現了……

“嗯。”季平生也沒有拒絕。

他點了點頭,将手裏的小米粥放回到床頭櫃上。

起身的時候,他對雲舒說:“自己喝完。”

雲舒還未來得及回應,他已經離開了。

**

季平生和池簡琛一起走到了走廊。

停下來之後,池簡琛轉過身,和季平生對視着。

他原本想從季平生臉上找到一些在外偷人被抓包的心虛的感覺,可是沒有。

他的表情很坦然,和平日裏沒有什麽區別。

看到季平生這樣的表情,再想想那天晚上一起吃飯時他對紀年表現出來的體貼,池簡琛突然覺得紀年非常悲哀。

“她知道你在外面還有人嗎?”池簡琛看着季平生的眼睛問出了這個問題。

聽到問題的那一瞬間,季平生就明白了,池簡琛這是在替紀年鳴不平。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季平生發出一聲低笑。

他看向池簡琛,對他說:“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就不勞池先生費心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沒資格操心人家夫妻指尖的事兒。

池簡琛是一個對婚姻忠誠度要求的很高的人,他最厭惡的就是出軌,而且季平生出軌之後的态度,也讓人難以接受。

“你這麽做,對得起她和孩子?”池簡琛沒有打石膏的那只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他向來不是一個喜歡以暴力解決問題的人,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想動手打季平生。

“池先生這麽喜歡管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嗎?”季平生仍然不以為意地笑着,似乎是在有意刺激他。

“既然做不到忠誠,為什麽結婚。”池簡琛的聲音已經冷得沒有了溫度。

“呵呵,年年她不會介意的。”

季平生雲淡風輕地抛出這句話,卻将池簡琛刺激了個夠嗆。

他緊盯着季平生,額頭上凸起的青筋在昭示着他的憤怒。

季平生卻是對他的憤怒絲毫不在意,臉上依舊是平日裏的那副表情。

“池先生還是好好養傷吧,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季平生擡起手來輕輕地拍了拍池簡琛的肩膀,之後就轉身回了病房。

池簡琛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尤其難看。

梁清原本是在病房和雲舒談話的。

至于談話的內容,無非就是詢問一下傷情,以及後續的解決方案。

雲舒的态度很好,并沒有要深究的意思。

不過梁清總覺得,要不要深究這事兒,應該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兩個人聊了十幾分鐘後,季平生回來了。

梁清一轉身,目光正好和季平生對上。

她朝着季平生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梁助理先回吧。”季平生剛一進門,就對梁清下了逐客令。

梁清也沒有做無謂的掙紮,點了點頭,随後就離開了。

梁清走後,季平生關上了病房的門。

床上,雲舒的表情尤為難堪。

季平生走到病床前坐下來,看着旁邊床頭櫃上的小米粥,皺眉問她:“為什麽不喝完?”

“……你回去吧。”雲舒低着頭不去看他,雙手背在身後,用力地掐着手心。

季平生結婚之後,她最怕的就是跟他相處被人發現。

可是剛剛,真的是被逮了個正着。

雲舒完全不敢想象剛剛的兩個人會如何想她。

應該也會在心裏唾棄她是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吧?

季平生沒有回應,他動手端起床頭櫃上的小米粥,舀了一勺,繼續往她嘴邊送。

他這個動作,終于讓雲舒徹底崩潰——

“求求你了,回去吧。”雲舒低頭大哭着,聲音顫抖到不像話,“不要再這樣了,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好不好?”

季平生猜得到她為什麽情緒崩潰。

看着她掉眼淚的模樣,他心裏稍微軟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往日的冷冽。

“擡起頭來。”他命令她。

雲舒像是沒聽到一樣,仍然低着頭抹眼淚。

季平生凝視着她,将話重複了一遍:“擡起頭來。”

這一聲令下,她還是沒有反應。

“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季平生的聲音比剛才更冷了。

聽到他這麽說,雲舒忙不疊地擡起頭來。

她的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挂着淚珠。

看到她這個樣子,季平生擡起一只手來,溫柔地将她臉上的淚珠拭去。

“哭什麽?”他的聲音聽起來比之前多了幾分無奈。

他越這樣,雲舒心裏就越難受。

她抿着嘴唇,一言不發。

她知道,如果她把真實原因說出來,季平生一定會說她咎由自取。

與其說出來被他嘲笑,不如就沉默吧。

**

梁清從雲舒的病房出來,就看到了面色凝重的池簡琛。

她走上前,拍了一下池簡琛的胳膊:“琛哥,我們先回病房吧。”

現在這個情況,他們确實也不好做什麽了。

“車鑰匙拿了沒?”池簡琛冷不丁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還在病房,怎麽了嗎?”梁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去拿吧,帶我出去一趟。”池簡琛說。

“可是你現在的情況——”

“去找紀年。”池簡琛打斷了梁清的話。

聽到這裏,梁清終于明白池簡琛的意思了。

這種事情,确實不好拒絕。

她點了點頭:“我現在就去拿鑰匙。”

144:我和老季很穩定

梁清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病房,拿了車鑰匙之後,就朝着電梯的方向去了。

她到的時候,池簡琛已經站在電梯門口等着了。

乘電梯下樓,來到地下停車場。

上車之後,梁清打開導航,輸入了目的地。

紀年現在的住址是她幫着池簡琛打聽的,所以梁清也是有記錄的。

醫院距離紀年的住處也就五公裏的距離,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來之後,池簡琛第一時間下了車。

梁清原本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轉念一想,這種場合她出現也不合适,還是把空間都交給他們兩個人吧。

認真想一想,這次再遇之後,他們兩個應該還沒有單獨相處過。

……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紀年剛剛吃過早飯來到客廳。

聽到門鈴聲,紀年愣了一下,然後走上前去開門。

房門打開的那一刻,她徹底愣住了。

池簡琛怎麽又來了?

而且,他胳膊上打了石膏,這是受傷了?

紀年的目光在池簡琛胳膊上停留了一會兒,之後她意識到了自己這麽看不合适,于是收回了視線。

“池總找我有什麽事兒嗎?這一大早的。”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紀年臉上還挂着笑容。

那模樣,好像真的只是在和一個無關緊要的朋友說話。

“季平生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你知道嗎?”池簡琛這會兒已經有些失态了。

紀年雲淡風輕的态度讓他懊惱,一句話沒有經過修飾,就這麽說了出來。

季平生這些年一直沒有跟外面的那個女人斷掉,這件事兒紀年當然是知道的。

但是她跟季平生本來就只是名義上的關系,季平生的隐私她也從未幹涉過。

不過季平生這些年确實做得很隐蔽,外面很多人都稱贊他是好老公好爸爸,結婚之後,幾乎沒有任何負面新聞。

他将這件事情藏得很深,也足以說明他花了多大的功夫去保護那個女人。

所以,紀年想不通池簡琛是怎麽知道的。

“……你知道?”見紀年不說話,池簡琛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然沙啞得不像話。

“嗯,但是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紀年點了點頭,并沒有否認。

她的說辭,跟季平生剛剛在醫院的說辭一模一樣。

池簡琛聽完之後,心頭一陣暴躁。

他抓住紀年的手腕,凝視着她的眼睛:“這種事情你都可以忍?”

她是有多喜歡季平生?

一個女人在明知道丈夫出軌的情況下,竟然還願意繼續在他身邊待着……這該是愛得多卑微?

“他對我很好呀,對孩子也是。男人在外面總少不了逢場作戲的,我可以接受。反正不管他怎麽玩,季太太只有一個。”紀年微笑着,很坦然地說出了這番話。

池簡琛盯着她,看着她臉上的笑容,狠狠咬牙。

他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他們之前曾經聊過出軌這個話題,當時她半開玩笑地說如果他出軌了就不要他了。

這話池簡琛記得很清楚。

三年沒見,她的觀念已經完全變了嗎?

連這種原則都能破掉?

“紀年。”池簡琛咬着牙喊出了她的名字。

“哎?”紀年臉上仍舊挂着笑容,“池總,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跟老季之間真的挺好的,也很穩定,不會因為他一點小小的錯誤就離婚或者是怎麽樣。”

“畢竟現在也有孩子了,總歸不能像年輕的時候那麽沖動。”

紀年就像跟朋友話家常一樣,和池簡琛聊了起來。

可是,她每說一句,池簡琛心底的失望就會多一分。

在他的印象中,紀年是一個眼底容不下沙子的人。

他記得,當初剛剛知道俞卿的存在之後,她還和他大吵了一架。

那個時候池簡琛就知道,紀年是容不得自己的婚姻裏出現一點意外的。

本質上來說,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人的婚姻觀是一樣的。

可是現在,只不過過了三年,她竟然對這種事情都不在乎了。

看到她這樣子,池簡琛立即就想到了江靜姝。

江靜姝當年一再縱容池順出軌,不離婚,就是因為她愛池順愛得卑微,那種卑微已經融進了骨血裏。

而紀年現在這樣……是不是代表,她對季平生也已經愛到了骨子裏?

想到這裏,池簡琛心口一陣憋悶。

“池總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事兒嗎?”紀年不動聲色地将手從他手裏抽回來,“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沒什麽事兒的話,請先回去吧。”說到這裏,紀年低頭看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那條胳膊,“我看你還受傷了,現階段還是好好養病吧,我和老季的事兒就不勞你操心了。”

“紀年!”她越是這樣,池簡琛就越是生氣。

他一怒之下,再次抓住她的手腕,這一次比之前還要用力。

被他這樣抓着,紀年忍不住蹙眉。

“你懂不懂愛惜自己?作踐自己上瘾了是嗎?”

情緒一激動,有些話不過腦子就這麽說出口了。

說完之後,池簡琛自己都有些後悔。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聽完池簡琛的話,紀年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

她本身就受不了別人這麽說她,現在對象又是池簡琛,自然是更加受不了。

紀年用力,想要甩開他,但是卻動彈不得。

池簡琛就這樣死死捏着她的手腕不放。

兩個人對峙了約莫有一分鐘,池簡琛終于開口。

他說:“這樣名存實亡的婚姻對你女兒沒有任何好處,你應該離婚。”

“然後呢,離婚嫁給你?”

池簡琛話音剛落下,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男聲。

紀年原本是低着頭的,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她擡起頭來看過去。

果不其然,是秦唐。

他這一大早過來幹什麽?

秦唐今天沒什麽事兒,就想着過來看看軟軟,沒想到,剛一下車,就看到了這麽勁爆的場面。

秦唐自然是認得池簡琛的,當年的大明星,現在在商場上也算是風雲人物。

他那些在滿城的朋友,總是會提起他。

秦唐邁步走上去,将紀年拽到身後。

池簡琛看到秦唐之後,略微皺眉。

“池總過分了吧,她現在可是有夫之婦,你這麽糾纏合作夥伴的老婆,案子可是會黃的。”秦唐似笑非笑地說出了這段話。

通過他這段話,池簡琛已經初步可以判斷他的身份。

應該是季平生的好朋友。

池簡琛正這麽想的時候,秦唐又開口了。

“秦家的人,可不是讓你這麽欺負的。”

說到這裏,秦唐擡起胳膊來摟住紀年,那模樣,很顯然是要護着她的。

但是紀年卻覺得惡心,秦唐這假惺惺的樣子,簡直讓她有沖動撕了他。

其實紀年現在大部分的時候都很淡定,也很少因為什麽事兒生氣憤怒,但是,只要秦唐一出現,她就會忍不住發脾氣,根本控制不了的那種。

秦家?池簡琛一聽這兩個字,就猜到了秦唐的身份。

在海城,應該是沒有第二個秦家了。

但是他剛才說,“秦家的人”,再看看他對紀年的維護——難道他們有親屬關系?

“池總還是先回去吧,她嫁給老季之後可比跟你在一塊兒的時候幸福多了。你有時間在這裏糾纏別人的老婆,還不如回去再重新找一個。”秦唐笑眯眯地說,“畢竟現在也是鑽石王老五了,應該不少女人倒貼吧?”

說完這番話,秦唐就拉着紀年進門了,留下池簡琛一個人站在原地。

秦唐剛剛說的那番話,信息量很大。

池簡琛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的,然後轉身朝着梁清停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

梁清剛才坐在車裏,也看到了突然出現的那個男人,而且那個男人還摟了紀年,還帶着紀年進了家門……

梁清完全可以想象到池簡琛的臉色有多難看。

果不其然,剛一上車,就看到了池簡琛凝重的臉色。

“琛哥,我們……”

“回醫院吧。”池簡琛沙啞着聲音說出了這四個字。

梁清完全能從這四個字裏體聽出池簡琛的不對勁兒,這種時候,她明智地選擇了沉默,直接開車。

**

被秦唐摟着進門之後,紀年立馬甩開了他,滿臉厭惡。

秦唐早已經對紀年的态度免疫了,看到她這樣子,甚至露出了笑容。

“怪我打擾了你的好事兒?”

“放什麽屁,你一大早過來幹什麽?”紀年沒好氣地看着他。

“看來确實是壞了你的好事兒。”秦唐看着紀年,“怎麽着,我要是沒來,是不是要重歸于好、激情燃燒了?”

“……”紀年沒有說話。

“呵,被我說中了心思,心虛了吧?”秦唐擋在紀年面前,不肯給她讓路。

“都過去三年了,還沒對他死心?我該說你癡情還是犯賤?”

“你他媽才犯賤!”紀年破口大罵。

“啧,剛才跟他對峙的時候拿出來這種魄力,也不至于被為難這麽久。”秦唐冷眼看着她,在一旁說着風涼話。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确實說中了紀年的心思。

紀年抿着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知道,跟秦唐這種人生氣是會有任何結果的。

不過,雖然紀年不說話了,但是秦唐似乎并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你該不會還真想着跟他和好如初?”

聽過秦唐的問題之後,紀年擡眸掃了他一眼。“我的事情跟你沒關系。”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關你屁事。

但是她太了解秦唐的個性,如果她真的這麽說了,秦唐指不定得怎麽為難她。

“否認,就說明還是抱有希望。”秦唐一針見血地說,“趁早醒醒。”

紀年忍不住翻白眼,完全沒有和他繼續聊下去的欲望。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說的就是秦唐。

秦唐說完這句之後,終于為紀年讓出了路。

紀年轉身,快步上了樓。

她去到卧室的時候,發現軟軟已經醒來了,小家夥正躺在床上發呆。

軟軟有個習慣特別好,就是醒來之後不會到處亂跑,哪怕紀年不在,她也會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等着紀年過來。

看到紀年進來,軟軟拿起手裏小玩偶朝着紀年揮了揮,“媽媽。”

剛剛跟秦唐對峙過,紀年的狀态是很差的。

但是,聽到軟軟的聲音之後,她突然覺得剛才那些都不算什麽。

對于她來說,只要軟軟還在身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小懶蟲,今天又睡到了十點。”紀年走到床邊,揉了揉軟軟毛茸茸的頭發。

軟軟是個很愛撒嬌的孩子,每天早晨醒來之後都會抱着紀年親一口。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紀年的心都要融化掉了。

為軟軟換好衣服、洗漱完畢以後,紀年帶着她下了樓。

她們母女兩個人下樓時,秦唐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軟軟看到秦唐,立馬就興奮了。

“舅舅!”

聽到軟軟的聲音,秦唐也露出了笑容。

紀年之前也不是沒見過秦唐笑,但是大部分的時候,他的笑容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可是每次面對軟軟的時候,他笑得簡直單純無害。

紀年越發覺得,他這個人可能是人格分裂。不然怎麽會前後差別這麽大?

軟軟很喜歡秦唐,每次跟秦唐見面都能玩得很開心。

有時候紀年也會想告訴軟軟,不要和秦唐走得太近。

但是孩子年齡還小,成人世界裏很多複雜的事情她并不懂。

想到這些,紀年就只能忍耐了。

**

從紀年的住處回醫院的路上,池簡琛一路都沒有說話,梁清的看到他目前的狀态,也沒有說什麽。

回到醫院後,剛剛進病房,就碰見了來查房的醫生。

醫生看到池簡琛沒有穿病號服,并且還出去了一趟,立馬開始教訓他。

“昨天剛剛手術,今天就到處亂跑,你的胳膊還想不想要了?”

醫生可不會管你是什麽人,既然你來醫院了那就都是病人,教訓起來不聽話的病人,醫生是不會留情面的。

“不好意思,外面有點兒急事,以後我們會注意的。”梁清連忙站出來替池簡琛解釋。

因為梁清态度還可以,醫生後來也沒再因為這件事情繼續說。

她替池簡琛做了一個日常的常規檢查,之後就走了。

送走醫生之後,梁清坐到了沙發上。她觀察了一下坐在床上的池簡琛臉上的表情,醞釀片刻後,終于開口:“琛哥,你剛剛和紀年……”

“你在海城有沒有熟人?”沒等梁清問完,池簡琛就打斷了她的話。

聽完他的問題,梁清略微愣了一下:“嗯?”

她沒太明白池簡琛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想打聽一些事兒,”池簡琛頓了頓,補充:“關于紀年的身世。”

“……?”梁清有些驚訝,瞪大了眼睛。

“紀年的身世有問題嗎?”

她記得當年跟紀年聊天兒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地提到過她父母。字裏行間都能聽出來,她跟父母感情很好。

“可能。”如今池簡琛只是懷疑,在沒有明确的證據之前,他也不能妄下定論。

“嗯……我去找人打聽一下吧。”梁清點了點頭。

她之前幫着池簡琛處理這邊案子的時候,也認識了幾個算是在海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稍微打聽一下,應該還是能打探出來一些消息的。

“琛哥,你剛才有沒有跟紀年好好聊?”梁清開始跟池簡琛問起了剛才的事情。

“什麽算好好聊?”池簡琛不明白梁清的定義。

他自認為自己剛才的态度還算可以,只是跟她說清楚了事實。

可是紀年完全沒有要聽的意思,甚至還用那樣的态度對待他。

“态度吧。”梁清想了想,說:“可能你的态度太嚴肅了,會給她壓迫感。這樣很容易聊不下去。”

在池簡琛身邊工作了這麽多年,梁清太了解池簡琛的個性了。

他這個人,哪怕是在說很輕松的事情時,表情都會很嚴肅。

“她丈夫出軌這種事情,需要很輕松地說出來嗎?”池簡琛冷不丁地反問。

梁清:“……”

其實她并不是針對這一件事情啊,看來池簡琛這個嚴肅的毛病,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了。

“抛開這件事情不說,在其他事情上,你可以嘗試一下,稍微輕松一些,不必這樣繃着自己。”梁清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

池簡琛聽得很認真。聽完梁清的話之後,他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理解了。

**

秦唐跟軟軟玩了半個多小時就走了,他走的時候,軟軟一臉不舍。

秦唐離開後沒多久,紀年接到了季平生的電話。

昨天晚上季平生沒回來,紀年随口問了一句:“昨天晚上去哪裏忙了?”

“出了點兒事情要處理。”季平生沒有和紀年詳細解釋,只是對她說:“處理完我就回去。”

“沒事兒,你慢慢處理吧。”

實際上,紀年并不在意他回不回家。

畢竟他們也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有些事情季平生也沒必要和她解釋太多。

況且,剛才池簡琛來了那麽一趟,她已經知道那邊出了什麽事情了。

“她住院了?醫生怎麽說?”紀年随口問了一句。

季平生聽完之後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很迅速地反應過來了。

“池簡琛聯系過你?”

“……”紀年沒回答。

“車禍。”雖然紀年沒說話,但是季平生還是解釋了一遍這件事情,并且将經過全部說給了紀年聽。

“她開車,跟池簡琛撞了。”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紀年徹底無語了。

她總有種感覺,這個世界上所有狗血的事兒,都被她一個人給碰上了。

“嚴重嗎?”沉默了好半天之後,紀年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腿部粉碎性骨折,不算什麽大問題。”這是季平生第一次跟紀年聊這麽多關于雲舒的問題。

“嗯,那就好。”紀年說,“你在那邊好好照顧她吧,她這種時候應該挺需要人陪的。”

和季平生聊了幾句,紀年挂上了電話。

**

兩天後,醫院。

這兩天的時間裏,梁清用了很多種途徑在海城調查關于紀年的事情,但是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那些認識的人聽到紀年這個名字之後,只是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哪怕去找資料,都找不到一份完整的。

憑借梁清的經驗,她可以肯定,紀年的資料應該是被人刻意封鎖保護過,不然絕對不可能查不到。

但是不管怎麽說,海城不在池簡琛的勢力範圍之內,想要突破重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兩天的調查無果,梁清內心非常愧疚。

她剛剛踏進病房,池簡琛就問她:“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看得出來,他非常期待地在等待着結果。

池簡琛這樣的狀态,讓梁清更加自責了。

她期期艾艾半天,才對他說:“琛哥,這邊紀年的身世資料像是被人刻意處理過了,什麽都查不到。我跟那些朋友打聽,他們也說不知道。應該是已經被警告過了。”

聽着梁清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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