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王子厲和原元回到酒店，卿玫原本還想要囑咐他們兩句，但看到他們的臉色，她也只好打消了原本的計劃。
她笑着說：“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的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教練為你們24小時待機。”
“麻煩教練了。”原元艱難地笑了笑。
原本低着頭的王子厲突然擡起頭說：“不用的，這些……我們的心态能調整過來，教練好好休息。”
卿玫輕輕“嗯”了一聲。
幫王子厲将玫瑰花送到房裏後，她分別抱了一下兩人。
兩人都是十八歲的大小夥子了，可她的手拂過他們後背的時候能輕易感受到他們的肩胛骨凸起的弧度。
這時候的少年是最能吃的時候，可他們常年為了保持體脂率，只好與美食絕緣。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面對他們時還是保持着一張笑臉。
“咯噔”一聲，王子厲關上房門，鎖上了門鎖。
原元彎着腰，垂着雙手，像是大猩猩似的，面無表情地挪到床邊，然後，把自己狠狠甩了上去。
“呼——”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氣。
沒事的。
他告訴自己。
他才只有十八歲，經歷的正式比賽有限，出現失誤也正常。就像是教練說的那樣，四周跳的成功率實在是太低了，即便在高水平的運動員身上，這個成功率仍舊低的很，何況連伊萬都有失誤……
用別人的失誤為自己開解，原元啊原元你實在是太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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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麽一看程哥還真是厲害，他今天這麽一弄估計把伊萬的風頭都蓋過去了吧，也不知道自尊心那麽高的王子怎麽受得了？
原元正想要側頭看看王子厲的情況，耳邊卻傳來悶悶的啜泣聲。
不、不會吧！
原元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根本不敢轉頭了，一旦真看到王子厲哭泣的樣子，依着王子厲那樣強烈的自尊心，他怎麽受得了啊。
可是，他為什麽會哭呢？明明自己比他還要摔的慘烈。
原元甚至自嘲地想，自己劈叉摔跤那張照片應該會入選賽場沙雕集錦畫面裏吧？那可真是留名黑歷史了。
哭聲斷斷續續傳來，可以聽出王子厲極力壓制着，在實在壓不住的時候，才會小小的啜吸一口氣。
可這樣就更讓人放不下了啊。
原元不發出一點聲音地擡起頭。
王子厲正背對他，弓着身子，将腦袋埋進卷成一團的被子裏，肩膀和後背随着他的啜泣微微顫抖。
光是這樣看着就讓人悲傷。
可是，競技體育就是這樣，有成功者，就有失敗者，所有的血與淚、苦與痛都只能咬牙自己往肚子裏吞，等上了賽場仍舊是一副“我永遠不會輸”的模樣。
原元無聲嘆了口氣。
他想，這個時候讓教練來安慰是不是能好一些？
可是，王子一定不讓。
原元一咬牙，自作主張，瞧瞧探身去勾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一拿到手機，他就立刻将所有的聲音都按成了靜音，然後小心翼翼地給卿玫發短信，每打兩個字都要再擡頭偷看一下王子厲。
好不容易将短信發出去，原元卻覺得自己簡直比滑完一場短節目都要累。
他癱在床上。
很快，卿玫的短信回過來了。
——我想，這個時候的王子厲應該最不想讓我看到。
可是……
可是……
原元戳着短信界面不知道該怎麽說。
——教練，他需要你。
其實，他想說的是王子厲喜歡着你啊。
然而，卿玫的回複卻讓沉默了。
——正因為這樣，所以唯獨我不能在他流淚時出現。我知道他的驕傲，也不想讓我的出現變成折磨他的痛哭。我會在适當的時候出現，不是在這時。哭一場，發洩一下就好了，當年我也是這麽過來的。
——你們都是金剛石，需要千磨萬擊才能磨成鑽石，我若是過于愛護，反倒是害了你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們能成才，能走的更遠，能飛的更高。
原元用手背蹭了蹭眼角，鼻子酸的厲害。
——到那個時候，那教練你呢？
卿玫發了一個笑臉。
——我一直在你們身後，你們一轉身就能看到。
——什麽時候他不哭了，你也不哭的時候，就告訴我。
原元一驚，她怎麽知道他哭了？
他無奈地打字。
——教練，你是有透視眼嗎？
卿玫回複。
——你猜呢？
原元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他抱着手機重新倒回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元都快睡過去的時候，王子厲突然翻身而起，去了洗手間。
原元也立刻精神起來，給卿玫發短信，告訴她王子厲哭完了。
就在他短信發出去的一分鐘內，他們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咦？！
“誰？”王子厲發悶的聲音在洗手間響起。
原元扔開手機，軟軟地躺在床上，假裝睡着了。
敲門聲再次響起，王子厲只好自己去開門。
門外，卿玫提着兩個小袋子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王子厲一驚，“砰”的一聲合攏了大門。
裝睡的原元：“……”
王子，你這就是注孤身的命啊！
然而，王子厲比他還要吃驚，他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神色抓狂，一副後悔地要從樓上跳下去的模樣。
原元不得不在此時幽幽轉醒，打出自己的神助攻：“咳，王子啊，是誰啊？”
王子厲忙指着自己的臉問原元；“你看看我！”
原元一臉懵，“啊，看着呢？”
“我的臉現在怎麽樣？”
他因為哭過，眼睛微微有些紅腫，可是，該怎麽說呢？就算是這樣，仍舊無損他的俊美，還給他的臉多了一份讓人心疼的少年氣質。
原元腹诽：要是發這張照片到網上去，下面肯定一排排網友哭喊着讓姐姐抱抱你。
他若是把自己哭後照片發上去，只會讓人說“哈哈，他的臉怎麽又大了，還又大又紅”。
人與人的差距咋就這麽大呢？真是氣死個人。
原元：“你好着呢，快去開門吧，都讓人等了多久！”
王子厲拍了拍臉頰，鼓了鼓腮幫子，這次轉過身，緩緩打開門。
他眼角微垂，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剛剛睡糊塗了。”
卿玫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她說：“沒事，我也等了沒多久。”
才不是呢！
原元抱着被子想：看教練這麽快敲響門，就知道她其實一直在外面等着，真是的，他要是早知道教練就這麽眼巴巴地站在外面，說什麽也要拖教練進來啊！
原元磨磨蹭蹭問：“教練來找我們嗎？”
卿玫朝兩人眨了眨眼睛，“我來請你們吃好吃的。”
“哎？”原元立刻跳了起來，“是什麽？”
王子厲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輕聲說：“麻煩你跑這一趟了，其實我們并沒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
原元拆臺：“誰說的。”
王子厲又瞪他一眼。
在原元面前，食物可比王子厲重要多了；在食物面前，他絕對不受大魔王淫威影響。
他迅速擠上前，迫不及待問：“是什麽？”
卿玫壓低聲音：“我給你們買了兩個小蛋糕，千萬別跟總教練說。”
“哦！”原元歡呼一聲，立刻跑去關門。
王子厲搬來椅子給她坐。
卿玫對他盈盈一笑，眼神不經意地掃過他的眼角。
王子厲偏過頭問：“為什麽要請我們吃蛋糕。”
卿玫笑了笑：“因為我想跟你們一起慶祝一下。”
王子厲神色黯淡：“慶祝什麽啊？”
“慶祝你們兩個順利完成了成人組短節目的比賽。”
“這可以說是你們職業生涯的成人禮了，當然要慶祝了。”
她将兩個蛋糕分別遞給二人。
兩個人打開盒子一看，好嘛，那蛋糕居然只有兩個指腹的大小，感覺就像是過家家給娃娃吃的蛋糕。
原元皺着眉看來看去，“這真是蛋糕嗎？該不會是什麽模具吧？”
卿玫笑眯眯說：“當然是真的了，是我專門在一家迷你蛋糕店裏買的。”
“雖然說請你們吃蛋糕，可我也不希望你們因為一個蛋糕增加太多重量，所以，這個大小的就剛剛好。”
原元盯着那小小的一枚蛋糕，簡直要哭了。
王子厲卻頗為鄭重地捧着，小聲說：“謝謝，這是你專門為我買的，也是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會好好珍惜的。”
原元：“……”
王子，雖然我知道你很想過二人世界，可我不是透明的啊喂！
卿玫笑了，“你們快嘗嘗，味道怎麽樣？”
原元迫不及待地将整個蛋糕塞進嘴裏，沒嚼兩下，就沒了。
他一臉哭樣地看着卿玫。
卿玫攤手：“你看我也沒了啊，對了，這蛋糕是什麽味兒的？”
原元更像哭了：“不知道啊，我根本沒嘗出來就吞下去了。”
卿玫看向王子厲，只見他像是貓咪喝水似的，伸出一截舌頭，小心翼翼舔着蛋糕，而後眯起眼睛，喉結微動。
卿玫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謝謝。”
卿玫看他。
王子厲低聲說：“我知道你這是為了安慰我們才買的。”
卿玫沉默而溫柔地注視着他。
他盯着手裏的蛋糕，堅定說：“最後一次了，我絕對不會再讓你為我感到羞愧了。”
“喂！”
他的臉頰突然被用力拍打了一下，而後，被狠狠夾住，讓他的嘴撅的像是鹦鹉。
王子厲茫然無措地看着卿玫。
卿玫耳邊發絲微動，笑容明媚，“你在胡說什麽啊，我怎麽會為你們感到羞愧！”
“只要你們一直為了花滑而努力，我就永遠為你們自豪。”
“我那個時候，明明除了擔心你，什麽也顧不得了。”
王子厲像是突然被一道雷擊中了，他驀然擡眼，眼中閃爍着驚喜。
“你、你剛剛說了什麽？”
他扶着她的手，驚喜地追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