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原來是女裝大佬啊
陶靖衣再次回到了龍泉客棧。她一出現, 不少人對着她噓寒問暖,其中最情真意切的就是南山派代表程唐了。
“蘇姑娘, 你是不知道你失蹤後段少俠有多擔心……”程唐滔滔不絕将段飛白描繪成了絕世情聖, 而風鈴芷自然就成了橫刀奪愛的惡毒女配。不了解內情的人, 紛紛圍過來,聽得是津津有味。
陶靖衣眼角抽搐, 擡手扶額。
這是在說書呢。
她趁着程唐不注意, 上了二樓,回了自己的房間。屋子的陳設還保持着她離開時的樣子, 因為有鐘靈毓秀兩姐妹每日打掃, 一塵不染。
趕了好幾天的路, 她一頭栽倒在床上,睡了個昏天暗地。期間蘇星辰曾過來喊她吃飯, 被她扔出去一枕頭砸懵, 悶悶的關了門,任她繼續睡去。
等她一覺睡醒後,天色黑沉沉的,已經是夜晚了。
她伸了個懶腰, 打開門,趴在欄杆處往下望去。
樓下一片鬧哄哄的, 都是各大門派的精英弟子, 正在商量着如何攻打花神教。段飛白一身白衣,坐在昏黃的燭光裏,背脊挺得筆直。
他不怎麽說話, 但每次開口滿室都會靜下來,很顯然,這裏的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也有後來的,沒有見過他大展神通的少年弟子不服氣,叫嚷着要挑戰他,結果被自家長輩一巴掌拍老實了。
段飛白說話的時候,仿佛室內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他身上,衆人聽得聚精會神,便是連陶靖衣也有幾分失神。
“阿姐,你醒啦。”少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陶靖衣回頭,蘇星辰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滿眼堆着明亮的笑意。
陶靖衣微微一怔,明明方才他還在樓下,代表紅楓山莊參與這次會議,不過一個晃神的瞬間,他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了。
“阿姐晚飯沒吃,猜猜我給阿姐帶了些什麽。”蘇星辰朝着陶靖衣走近。
在距離三步遠的時候,陶靖衣伸出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并且眉毛聳動,示意他注意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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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辰和蘇夕顏雖然是情人,但在大庭廣衆之下,二人從不會做出越矩之事,便是連紅楓山莊的莊主蘇合也不知道二人真正的關系。
蘇星辰果然乖乖止住了腳步。
陶靖衣不确定,段飛白是何時發現蘇夕顏和蘇星辰真正關系的。原書裏蘇星辰出場晚,幾乎是剛出場紅楓山莊就遭鬼公子滅門了,原書也未曾描寫段飛白是如何發現、何時發現蘇夕顏和蘇星辰真正的關系的。
但總歸是發現了。
蘇星辰和蘇夕顏的關系,也是蘇星辰和蘇夕顏的一道催命符。
陶靖衣決定,就算段飛白已經發現蘇夕顏和蘇星辰的關系,她也要掰正蘇夕顏和蘇星辰這段不正常的關系。
“阿姐,你在想什麽?”蘇星辰蹙了蹙眉頭,對她的走神不太滿意。他從懷中摸出一包油紙包的雞遞給陶靖衣,“我見阿姐晚飯沒吃,便為阿姐偷偷留了這個。”
濃郁的香氣飄入陶靖衣的鼻端,肚子适時的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陶靖衣微窘。
蘇星辰失笑,将油紙放入她的手中。
一整只烤雞,表面烤成了金黃色,只是濃郁的香味就叫人垂涎欲滴。
陶靖衣捧着烤雞的時候,整個人眼睛都亮了。她伸出手,踮起腳尖,在蘇星辰頭頂輕輕摸了一下。
蘇星辰雖然還是個少年,個頭卻已經比她高出許多。他是正處于少年和青年交替的期間,臉部輪廓逐漸硬朗,面上還殘留着幾分稚氣。
陶靖衣摸他腦袋的時候,他似乎呆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陶靖衣已經捧着烤雞回屋去了。
兩扇門在他的眼前緩緩合起。
蘇星辰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兩扇門,眼底眸色不由得深了幾分。
烤雞烤得外酥裏嫩,肉質松軟有嚼勁,就連骨頭都沁着香。陶靖衣睡了一覺,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她捧着烤雞回了屋,剛坐下便大快朵頤起來。
“好吃嗎?”冷不丁的,一道清淩淩的嗓音自窗邊飄來。
夏末的天氣,溫度還很高,睡覺前陶靖衣特意将窗戶打開了。猛地聽見這道聲音,正在掰雞腿的她手中動作一頓,僵硬着腦袋朝着窗戶望去。
窗臺上,一名白衣女子翹腿而坐,神态怡然的望着她,唇畔隐隐含着幾分笑意。
不是風鈴芷還能是誰!
陶靖衣面色微變,剛張口欲出聲,風鈴芷沉聲警告道:“不要叫,叫了我可保不準會射中哪裏。”
她修長的指尖拈着三根細長的銀針,針尖沁着月光,散發着點點寒意。
陶靖衣小聲道:“風鈴芷,你怎麽來了?”
這個魔教聖女,當真是仗着自己藝高人膽大,三番兩次的出入龍泉客棧。難道她不知道,樓下的那群人正在商量着怎麽殺她麽?
“我來看你啊,丫頭,你莫不是忘了你體內還有我的銀針呢。”風鈴芷從窗臺上跳了下來,邁着兩條修長的腿朝着陶靖衣走來,“按照日子推算,那銀針也該游走到心脈了。”
陶靖衣自然沒忘那根銀針,原本她是打算在醫館裏讓大夫幫忙取針,沒想到被段飛白和蘇星辰一打岔,到現在也沒有機會取針。
“我不是故意偷跑的。”陶靖衣小聲咕哝着,“那日我餓了,想找點吃的,結果被抓走,差點做了花肥。你也看到了,你師父她想要我的命。”
言下之意,她逃跑也是被逼無奈。
風鈴芷褐色的眸子垂下來,目光落在她臉上,接着,眸中的光芒一黯,輕聲道:“是我疏忽了。不過看你的樣子,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毒解了,可針還在。風鈴芷,你就大發慈悲,替我取針吧。你我無冤無仇,要了我的小命,對你也沒什麽好處,對吧?”陶靖衣讨好的彎了彎眼角,臉頰上攢出兩個好看的小梨渦。
風鈴芷緊緊盯着她的小梨渦,點點頭:“你說的都對,胳膊伸出來。”
陶靖衣歡欣雀躍的撩起袖子,伸出胳膊。
她的胳膊白嫩嫩的,好看得像一截雪白的蓮藕。
風鈴芷的目光有些發直。
“會疼嗎?”陶靖衣晃了晃胳膊,小心翼翼的問。
那雪白的一截在眼前晃來晃去,晃得風鈴芷眼都花了。她伸出手,握住了陶靖衣的胳膊,恐吓道:“會,很疼很疼。”
“啊?”陶靖衣收回了胳膊,一臉的面如土色。
她怕疼。
“有多疼?會比生孩子還疼嗎?”她聽說生孩子是最疼的,如果比生孩子還疼,那不如死了算了。
風鈴芷笑道:“你怎知生孩子有多疼?難道你生過?”
說罷,也不等陶靖衣反應,一把擡起她的胳膊,撩起袖子,又封住了她周身的穴道,雙指自她胳膊上輕點數下。
頓時,一陣劇烈的疼痛自經脈中游走,疼得陶靖衣臉都白了,額頭也不由得沁出一層冷汗。幸虧風鈴芷早就封住了她的啞穴,所有的聲音都堵在喉嚨裏,半點發不出來。
風鈴芷指尖寒芒一閃,銀針順着經脈射出,帶出一縷血箭。
陶靖衣眼前一黑,意識脫離了身體,整個身體軟倒在了風鈴芷的懷中。
“喂。”風鈴芷吓了一跳,立即去探她氣息,還好,氣息平穩,并不曾有性命之憂,看來只是疼暈了過去。
她擡起袖子,輕輕擦拭着陶靖衣額頭的冷汗,低聲道:“對不住了,丫頭,只是一時興起,卻害你吃了這麽大的苦頭。你放心,日後我會補償你的。”
陶靖衣只昏了一會兒,便幽幽轉醒,她醒來的時候,忽聞“砰”的一聲,緊閉的兩扇木門叫人暴力震開。
風鈴芷擡起頭來。
屋外站着兩道颀長的身影,段飛白和蘇星辰。
看見軟倒在風鈴芷懷中的陶靖衣,蘇星辰目光劇變,眼底騰起陰鸷之色,一身殺意瞬間漫了整個屋子。
“妖女,放開我阿姐。”少年拔劍出鞘,劍光如電,直刺風鈴芷。
風鈴芷抱着陶靖衣騰空而起,躲閃着他的劍光。
蘇星辰見她還緊緊抓着陶靖衣不放,一張臉氣得鐵青,出劍更快。
風鈴芷一手攬着陶靖衣的腰身,一手伸出,雙指夾住了蘇星辰的劍,挑釁道:“少年人,你還太弱了。”
“我殺了你!”蘇星辰平生最恨別人說他武功差,當年,他與蘇夕顏一起逃亡時,便是因武功太差,叫段紅櫻差點廢了二人。後來兩人雖活了下來,蘇夕顏卻落下終生的後遺症。
這麽多年來,他苦練武功,但練功一途,并非勤奮便可成為頂級高手,練武一事,更講究的是天賦,奈何他天資有限,稱不上武學奇才,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個二流高手罷了。莫說段飛白這樣的頂級天才,便是與風鈴芷相比,他也是差了一個等級。
聽聞風鈴芷如此嘲諷他,蘇星辰怒極攻心,出手更快,只是身法和劍法都亂了,渾身都是破綻。
風鈴芷指尖寒光閃過,三根銀針激射而出。
“叮叮叮”三聲,銀針俱被突然橫過來的一柄銀色劍刃擋了。
段飛白收回劍,對蘇星辰道:“你的心已經亂了,不宜再出手。”
高手對決,最怕的是心神不穩。風鈴芷出言嘲諷蘇星辰,也意在打亂他的注意力。這樣一來,即便她對蘇星辰存在着七分忌諱,也只剩下了三分。
段飛白手執長劍,立于屋中,冷眼看着風鈴芷:“放下夕顏。”
風鈴芷自知段飛白不好對付,瞄了瞄窗戶的方向,腳步急轉,往那邊挪。
被挾制在她懷中的陶靖衣有口難言,風鈴芷抱着她竄來竄去,她腦袋都暈了。偏偏她被封了全身穴道,動彈不得。
段飛白看出風鈴芷想逃,手挽劍花,刺出,頓時屋內劍光大綻,劍氣所到之處,留下一片深痕。但因陶靖衣在風鈴芷手中,他出劍有所顧忌,不敢放開手來,饒是如此,劍氣也逼得風鈴芷無處可退。
她看出陶靖衣是段飛白的弱點,便将陶靖衣提在胸前,這樣一來,段飛白出劍處處受制。
幾次劍尖到了陶靖衣的面前,吓得她面無人色,緊閉雙眼,早已在心中将風鈴芷罵了無數遍。
段飛白會要了她的命的,真的。顯然,風鈴芷根本聽不到她的心聲。
陶靖衣害怕極了,擔心下一秒自己的身體被段飛白刺出一百六十個血窟窿。她閉着眼睛,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男主殺女主的劇情還沒到,沒到……
不知道是不是劇情的不可抗力起了作用,段飛白雖然有無數次機會殺了她,但他每一次都在劍端抵達她胸前時,都及時的将劍收了回去。
風鈴芷已退至窗戶邊,她抱着陶靖衣跳上窗臺,一躍而起。就在這時,段飛白身形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後,一劍刺出。
風鈴芷身形微微避讓了一下,躲開了要害之處,即使如此,那一劍還是刺穿了她的肩胛骨。
她拖着沉重的身軀,抱着陶靖衣跳了下去。跳下的瞬間,她将雙指并在一處,抵在唇邊,吹出一陣哨音。夜色中,一匹棗紅色的小馬狂奔而來。
風鈴芷抱着陶靖衣跳上馬背,低聲道:“小紅,快跑!”
棗紅色小馬足下生風,身形一竄,消失在了夜色裏。
段飛白追到窗前,面無表情的看着院子裏留下的一串馬蹄印。
陶靖衣僵硬的倚在風鈴芷的懷中。
她一點兒也不想知道,短短的一段時間,為何她的小紅馬成了風鈴芷的坐騎。
夜風呼嘯着迎面過來,呼呼自耳旁而過,吹得臉頰有些疼。
風鈴芷擡手啪啪在陶靖衣身上輕點了數下,陶靖衣僵硬的身體立時軟在了風鈴芷的懷中。
她快累死了。
接着,她猛地想起來,她這是被風鈴芷給劫持了,對方不僅劫持了她,還拐走了她的小紅馬。
好氣哦。
陶靖衣奮力的掙紮起來。
陶靖衣剛一掙紮,風鈴芷便察覺到了,她冷聲警告道:“不要亂動,否則摔下去落個半身不遂,我可不負責。”
“你!”陶靖衣氣呼呼的喘着氣。這人太不講理了!
“想知道小紅為何‘棄暗投明’嗎?”風鈴芷見她不說話,有意想逗她,貼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你才是暗!”陶靖衣氣得又左右晃動起來。
“好好好,我才是暗。”風鈴芷身受重傷,唯恐她這樣亂晃,将兩人都一起晃下馬去,“別動了,再動我可真是抱不住了。”
陶靖衣貼着她的胸膛蹭了好幾下,再次确定,這個魔教聖女真的沒有胸!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駿馬在風中疾馳了一段路,速度漸漸緩慢下來。因夜色漆黑,陶靖衣也不知道她們到底跑到了哪裏,更不确定段飛白他們有沒有追上來。
這一路上,除了剛開始風鈴芷還逗她兩句,到了後來,她基本沒聲了,想必是傷勢過重,她在保存自己的體力。
陶靖衣鼻端嗅到濃烈的血腥味,段飛白的那一劍刺得可真是深,風鈴芷身上的白衣早已血色浸透,她坐在風鈴芷的懷中,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跡。
被夜風一吹,兩人身上的血跡漸漸幹涸,風迎面刮來,冷飕飕的。還好風鈴芷懷中較暖,只是到了現在,風鈴芷懷中的那點暖意似乎也在漸漸消散。
陶靖衣轉頭,正想與風鈴芷打着商量:“風鈴芷……”
忽聽“砰”地一聲,身後的人猛地朝地上栽去,砸得地面一陣煙塵亂飛。
陶靖衣吓了一跳,連忙勒緊馬缰:“籲……”
小紅馬停下了腳步,陶靖衣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蹲在風鈴芷的身邊,推了推她:“風鈴芷,你沒事吧?”
風鈴芷雙眼緊閉,面色蒼白,渾身一片血染,尤其是肩胛骨的部分,傷口血肉外翻着,十分恐怖。
“你醒醒啊,不要在這裏睡,這裏有狼。”陶靖衣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臉頰。夜色濃重,唯獨蒼穹一輪明月獨照,此地又不知是哪一片深山老林,她隐隐聽到了狼嚎的聲音。
風鈴芷早已陷入昏迷中,任她将臉頰拍得啪啪作響,沒有絲毫反應。
陶靖衣叉腰站起,口中喃喃道:“逃跑的好機會啊。”
她轉着腦袋看向一旁打着響鼻的小紅馬,只要她現在翻身上馬,狂奔而去,就能逃出風鈴芷的手掌心了。反正以風鈴芷現在的傷勢,不是傷重而亡,也會被野狼分食。
陶靖衣猶豫的挪着步子,腦海中混亂一片。她是個穿越者,她來自文明的時代,在她的時代,人命可貴,殺人犯法,她若是棄風鈴芷而逃,和殺了她又有什麽兩樣。
況且,風鈴芷雖身為魔教聖女,但本性不壞,這次若非她惦記着自己的小命,只身闖入這龍潭虎穴,為她取針,也不會傷在段飛白的劍下。
真的将她這樣丢下,她的良心一輩子都會不安的。
陶靖衣決定,為了自己的良心,救風鈴芷。
她轉眼望了望四周,這裏是一片荒野,四周都是林木,唯獨不遠處一方小湖波光粼粼,倒映着月影。
她回到風鈴芷的身邊,蹲下身,雙手穿過她的腋下,将她整個人往湖邊拖去。
風鈴芷傷得太重了,傷口需要及時清理、上藥。
還好她深知江湖危險,在身上揣了不少藥包。
別看着風鈴芷高高瘦瘦的,體重可一點兒也不輕。陶靖衣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拖到湖邊。小紅馬十分有靈性,不用陶靖衣管它,也自發跟着過來,甚至還伸着腦袋拱到風鈴芷的身下,幫她一起搬運風鈴芷。
到了湖邊,陶靖衣先蹲在岸邊洗了個手。
湖水清亮透徹,沒有絲毫污染,湖邊還生着不少蘆葦,等到了秋天,應是一片“蒹葭蒼蒼”的美景。
不過現在的陶靖衣無心欣賞美景。
她将身上背的小挎包取下,這個小挎包是她命鐘靈毓秀兩姐妹縫制的,用的都是時下最好的布料,兩姐妹手巧,還在上面繡了精致的花紋。
回到龍泉客棧後,她備了不少好東西放進這個包裏,以備不時之需,只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陶靖衣托着下巴,看着昏迷不醒的風鈴芷,想了想,從包裏取出一把匕首,一串裁好的繃帶,一包金創藥。
她抱着這三樣東西,再次回到風鈴芷身邊,伸手扒她的衣裳,低聲喃喃:“風鈴芷啊風鈴芷,我可不是故意占你的便宜。”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對勁,她皺了皺鼻子,哼了一聲:“大家都是女人,談不上誰占誰的便宜,而且你還沒胸,吃虧的明明是我。”
也不知風鈴芷是不是聽見了,她的眉心擰出了一個小疙瘩。
陶靖衣料得不錯,古代女人衣服太過繁複,況且風鈴芷又昏着,無法配合,光靠着她一雙手,根本解不開她的衣裳。
她拔出帶來的匕首,利索的将衣服劃開,不多時,便露出風鈴芷大半個胸膛。
只是在看到風鈴芷硬邦邦的胸膛後,陶靖衣瞪大了眼睛,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風鈴芷他他他他……是個男人?!
陶靖衣狠狠的揉着自己的眼眶,再次定睛看了看,沒錯,風鈴芷就是個男人!
……難怪他沒胸。
陶靖衣恍然大悟,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堂堂魔教聖女怎麽會變成了男人?!
原書裏并沒有說他是個男人啊。
難道她這是穿進了什麽不靠譜的同人文裏去了?!
天啊,來個九天神雷劈死她吧。
不,風鈴芷是男人,就是個九天神雷,她都快被雷死了。
虧她還以為他是個女人,肆無忌憚和他讨論豐胸的方法。
陶靖衣捂住臉,恨不得刨開一條地縫,直接鑽進去算了。
陶靖衣坐在原地,平複着起伏不定的心潮,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受原書裏戲份不遜于女主的魔教聖女風鈴芷,變成了一個男人的事實。
隐藏的可真好,居然這麽多人都沒有發現。
陶靖衣啧啧感嘆着,朝着風鈴芷走過去,蹲在他身邊。
照理說,男人都有喉結的,可風鈴芷看不出來,難道是做了什麽僞裝?
陶靖衣好奇的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他的脖子,忽然一只手猛地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風鈴芷睜開眼睛,目中俱是厲色,冷冷喝道:“你幹什麽?”
陶靖衣渾身一僵,尴尬的笑道:“你醒了啊。”
夜風拂過湖面,碎了一湖的月光。風鈴芷感覺到胸膛處冷飕飕的,他的目光往下移,直到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
風鈴芷:“……”
他目光詭異的朝着陶靖衣望去。
陶靖衣用另一只還能活動的手,并指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替你清理傷口!”
風鈴芷的目光從詭異變成兇狠。
陶靖衣往後縮了縮,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咕哝道:“我原想着,大家都是女人,況且你的胸又那麽小,我算不得占你的便宜,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你居然是男人!這太不可思議了,陶靖衣真的覺得自己可能是穿進哪一篇雷文裏去了。
“你發現了我的秘密。”風鈴芷開口道,他的嗓音驚異的變回了男聲,有些低啞的,卻帶着說不出的魅惑。
“我說過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是為了救你。”陶靖衣掙動着被他箍住的手腕。
他的眼神好可怕,不是打算殺她滅口吧!
一個被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就這樣暴露在她的面前,如果換做她,她也會殺人滅口。
陶靖衣欲哭無淚,恨不得噴死自己。
叫你濫用好心!這回連小命都不保了。萬沒有想到,沒有死在男主的手裏,反而栽在了炮灰男配的手中。
對,風鈴芷在她心中已經從女二號降級為炮灰男配。
“我不是女人,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風鈴芷打量着她的周身。
她的神色變幻很快,情緒也很複雜,有驚懼、後悔、失望等諸多情緒摻雜在一處,反應在她的臉上,五顏六色的,當真是有趣。
陶靖衣眨巴着眼睛,委屈兮兮的望着他。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她的手腕已經紅了。
風鈴芷也注意到了,他松開了她的手。陶靖衣獲得了自由,立馬退避三舍,躲得遠遠的。
風鈴芷手裏不知何時拈了三根銀針,沖她晃了晃:“你猜,是你跑得快,還是我的銀針射得快。”
針尖泛着黑,明顯淬了毒。
陶靖衣慢吞吞的又挪了回來。
風鈴芷恢複了些許力氣,撐着手肘坐起來。他看了一眼陶靖衣,含笑道:“不是說好了,要為我清洗傷口麽?”
陶靖衣驚訝:“你不滅口了?”
“我早說過,你這麽有趣,殺了可惜。”
陶靖衣再次往他那邊挪了挪,将方才丢在他身邊的匕首快速的撈回來,然後退了回去,那模樣,活像他就是一條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
“快點。”風鈴芷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陶靖衣點點頭,走到湖邊,拿荷葉盛了一些清水到他身邊,又拿着帕子在湖裏汲了水。一來二去,總算将傷口處的污跡洗淨。
清洗完了傷口,她又拿起藥包,打開,抖着手将藥粉盡數撒在傷口處。
撒完藥粉,便是包紮了。陶靖衣也是第一回給別人包紮,整個過程下手沒輕沒重,好幾回風鈴芷的臉色都白了。
但他沒有喝止她,兩人貼得這樣近,他耳力好,能聽見她砰砰的心跳聲,一低頭,能嗅到她發間的清香。
“好了。”過了一會兒,陶靖衣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戒備看他。
風鈴芷望了一眼,傷口包紮得歪歪扭扭的,還拙劣地在上面打了個蝴蝶結。他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頭。
“你過來。”風鈴芷低聲道。
“做什麽?”陶靖衣警惕地看着他。
“我要殺你,你站多遠都沒用。”風鈴芷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陶靖衣心不甘情不願再一次挪回了他的身邊,這個範圍的距離,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風鈴芷将她的手拉了過來,在掌心輕輕勾畫出了三個字:“記住,我的名字是這樣寫的,風——臨——止。”
風臨止。
陶靖衣在心底輕輕重複了一遍。
“我的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風臨止警告道,神色厲了幾分,“大卸八塊、五馬分屍的那種!”
哇!好兇殘!!!
陶靖衣驚懼地如小雞啄食般點着腦袋,恨不得将關于他的一切從腦海中剜去。
兩人一時都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陶靖衣小心翼翼地擡起眸子,望着風臨止的臉頰,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你的臉也是假的嗎?”
他的臉部輪廓柔美清麗,絲毫看不出屬于男人的硬朗,若非如此,陶靖衣也不會掉進這個坑。
“稍稍易容了一些,眉眼沒怎麽變,我若恢複了男裝,你定能一眼認出。”風臨止看了她一眼,說道。
陶靖衣“哦”了一聲,站起身來,往湖邊走去。
“你做什麽?”風臨止道。
陶靖衣回身,沖他晃了晃沾滿血跡的雙手,又指了指染滿污跡的衣裳:“我去洗洗。”
“去吧。”風臨止淡淡道,警告了一聲,“不要妄想逃跑。”
陶靖衣雙手叉腰,氣呼呼道:“我就不懂了,你都自身難保了,為何非要帶着我這個‘拖油瓶’?”
風臨止唇畔彎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因為你好玩啊。”
陶靖衣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哪裏好玩。
她氣惱地走到湖邊,拿石子往水裏扔,扔了幾顆,自覺沒意思,坐下來,清洗着雙手。
湖水幽冷,看不出深淺,她也不敢靠得太近,洗完了手,又将外衫脫下,放在水裏搓洗着。将上面的血跡洗掉之後,擰幹了水分,罩在一旁的小樹枝丫上。
她晾完了衣裳後,回頭去看風臨止,方才她為了清理傷口,劃開了他的衣裳,也不知道他從哪裏變出來的針線,居然三兩下将衣裳縫好了。且針腳細密,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原本破損的痕跡。
風臨止将衣裳一件件往回套,他受了劍傷,為了不牽扯到傷口,穿衣裳的動作很慢。還剩下一件沾滿了血跡的外衫,被他扔到了陶靖衣的腳步:“喂,丫頭,順便幫我洗一下。”
陶靖衣嫌棄地拎起衣裳,扔進了水裏。
風臨止臉黑了一下:“你……”
“不要吵,洗着呢。”陶靖衣彎身從地上撿了根木棍,伸入水中,挑起他的衣裳,卷了卷,然後拿着木棍在水中攪動着。
這樣來回攪動着,水中漸漸有血跡散開。
風臨止:“……”
待血跡散得差不多了,陶靖衣收回衣裳,也不擰幹,随意挂在了一旁的樹幹上。
反正是夏末的天氣,一夜下來就能風幹。
一通忙活下來,身上出了不少熱汗。陶靖衣在湖邊找了塊石頭,脫了鞋襪,将雙腳放進水裏,汲取着湖水的清涼。
段飛白趕到的時候,陶靖衣正拿着雙腳晃動着水波,随着她的動作,灑落在湖面的月影一下子碎成了千萬片。
段飛白負手淩空立于樹頂,垂眸靜靜看着那個坐在湖邊的少女。
遠處的夜色濃如潑墨,當空一輪皎月,灑下無數細碎的月光。她就坐在湖畔,腳丫子動來動去,雙腳在水中挑起銀色的波浪。
原本就雪白的腳踝,被水波清洗過後,更是晶瑩剔透。段飛白目力極好,甚至能看清凝在肌膚上那一顆顆透明的水珠。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起他握着她腳踝的那些畫面,明明那時他只是為了替她治傷,此刻忽然想起,卻無端地生出了幾分绮念。
陶靖衣洗完了腳,光着腳上了岸。湖邊有一大塊碧綠的草灘,她攤開四肢,也不穿上鞋襪,就這樣躺在草地上晾着自己的腳丫子。
風臨止走到她身邊,躺在她身邊,與她一起看着頭頂的明月。
陶靖衣抱着肚子:“餓了。”
風臨止:“我也餓了。”
陶靖衣:“……”
“再等等,我的人會很快來接應我。”風臨止又道。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隐隐從地面傳來。陶靖衣坐起身來,擡眼望去,只見月光下一名白衣女子驅馬而來。
白衣女子現身的瞬間,樹上的段飛白隐去了蹤跡。
不一會兒,白衣女子便到了風臨止與陶靖衣的面前。她翻身下馬,單膝跪在風臨止的面前:“屬下雲信前來接應聖女大人。”
“起來。”風臨止的嗓音又恢複了女聲,冷冷清清的。
“怎麽是你?湘兒呢?”他皺起了眉頭。
雲信是虞桑青的貼身侍女,他此次發出訊息,按照以往,來接應的應該是湘兒。
“可是出了什麽大事?”風臨止猛地站起,卻牽扯到了傷口,疼得他白了臉。
“回禀大人的話,湘兒她、她為護教主,以身殉教了。”雲信的臉上露出一抹沉痛之色,“兩日前,三大護法叛變,不少姐妹皆被她們所殺,如今教主被逼至淩霄殿內,身受重傷。屬下拼死逃出,接到聖女大人的訊息後,便馬不停蹄地追了過來。聖女大人,教主快要撐不住了,您快去救救她!”
“什麽?!”風臨止又驚又怒,面色大變。
作者有話要說: 三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