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難再續

“你以為你還可以回到他身邊嗎？你是什麽身份？有什麽資格和我搶他？還是你忘了他準備訂婚攜手一生的人是我。”方暖用手抓住顏芃的手，面目猙獰，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拆解入腹。在場的所有人仿佛被方暖帶入了劇情中，同她一樣感受到深愛多年的男人被搶走的悲切。

反觀顏芃在她面前也毫不示弱，眼中包含着熱淚，卻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即便如此，你怎麽能，怎麽敢……，那是一條人命啊，是将你我二人從孤兒院裏領出來的養母，是将我們含辛茹苦帶大的人，你怎麽可以殺了她？”

方暖将顏芃的手一把甩開，眼中滿是不屑與嘲諷，“嫣兒，我早已不是當年的阿柔了，她對我來說不過是阻擋我進慕容家的絆腳石，我都不屑親自動手。”方暖一面說一面伸出手，好像欣賞一件藝術品般将手翻來覆去的看，嘴上帶着溫柔的笑意，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渾身冰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方暖的臉上帶着明顯的恨意，右手一把掐住顏芃的脖子，“知道嗎？她死之前還抓住我的衣角苦苦哀求要我放過你，還是這樣，從小到大，她的眼裏就只有你，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你？為什麽所有人都那麽愛你？你都已經擁有了這麽多，為什麽你還要跟我搶慕容炎？”看着顏芃變得通紅的臉，好像下一刻就要喘不了氣的摸樣，方暖閉了閉眼，終是将眼前的人放開。“嫣兒，你走吧，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心軟，我累了，你走吧。”

顏芃用力的抓緊衣角，已經分不清自己是戲裏的黃嫣還是顏芃，不管是哪一個，自己深愛的都會被方暖搶走，就好像慕容炎，就好像……慕明非，可是憑什麽？幾乎下意識的上前将方暖轉過身，揮下了懸在空中的手。

這一巴掌打的太過用力，有那麽一瞬間，方暖甚至聽到了耳邊的轟鳴，随即左邊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但方暖瞬間反應過來，滿臉的不可置信，“黃嫣，你？”

“阿柔，這一次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讓你看着我奪走你現在擁有的一切。”

“cut”聽到導演傳來的聲音，兩個人才回過神來，“這遍情緒非常好，今天的戲份拍完了，去休息吧，辛苦了。”

顏芃被助理帶去了休息室，方暖才捂着左臉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還好，這部戲一開始就是和女主角的對手戲，還好，不用一開始就面對慕明非，還好，不用在他面前這麽狼狽。

方暖低着頭沿着走廊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雙皮鞋，擡眼一看，竟是慕明非。

兩人就這樣互相望着對方，仿佛時間靜止了一樣，最後，方暖想起了什麽，點了點頭準備從他身邊走過，就在方暖要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慕明非抓住了她的手，那一瞬間，方暖只覺得胸腔裏疼痛不堪，連呼吸都開始困難。“你有什麽事嗎？顏芃她在休息室呢。”

慕明非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将方暖捂在臉頰上的手拿了下來，望着方暖明顯腫起來的臉，臉色晦暗不明。

方暖此刻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直到出現在他面前，她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那麽多東西，就在她以為慕明非不會開口的時候，她聽見慕明非說：“方暖，你怎麽敢？你的驕傲呢？你的自尊呢？你忘記你過去是什麽樣的人了嗎？”

“大概人老了吧，驕傲？自尊？這些有什麽用？我自己都不記得我原來的樣子了，而你，慕明非你是想要救贖我嗎？別搞笑了。”方暖用力的抽走自己的手，明非，不要抓緊我，我怕我會放不開，拉着你一起掉下深淵。

“方暖，很好，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的鐵石心腸，可為什麽心還是會痛還是舍不得？

望着慕明非的背影，方暖覺得自己幾次都要呼喊出口，可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裏，方暖還是沒有說一句話。慕明非，我們就這樣吧，不要回頭就這樣一直走，我怕，你回頭過後我會帶着你一起走向陰暗，而你本該屬于光明。

回到休息室裏，剛一進門就聽見洛陽的聲音，“暖暖姐，你的臉怎麽了？怎麽腫的這麽厲害？是誰幹的？”

方暖對洛陽報以微笑，即使不看，她也知道總覺得微笑有多勉強，多難看，“洛陽，我很好，不要擔心我。”

洛陽一面拿冰袋給方暖做冰敷以免心态道：“暖暖，你每次都這樣，你自己都不會心疼你自己，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那顏芃針對你，還有那個老色鬼一直對你不懷好意，你怎麽總是不放在心上。”

“洛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真的沒事，我很好，我會保護自己的，倒是你，洛陽，你都在我身邊兩年了，卻一面要照顧我一面還要到各個劇組到處跑，甚至還要擔心我；要不…洛陽，你換個人跟着吧，你又可愛，人又機靈，肯定會找到比我更好的藝人。”

“方暖，這兩年來我們談過多少次這件事了？我當初跟着你就說過這一輩子就跟着你，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真的生氣了，我這一星期都不會理你了！”洛陽看了看方暖，發現對方還準備說什麽，立馬又開口道：“我是認真的。”

方暖看着眼前神情認真的女孩，終是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洛陽，你跟着我太累了。”

洛陽用雙手捧着方暖的臉，認真地說：“不，不累的，暖暖，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崇拜你，能當你的助理是我覺得我遇到的最好的事了，能保護你我開心都來不及，所以不要推開我，我只是想看着你，保護你，讓你不要那麽累。”眼前這個人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是自己的偶像，從三年前親眼看着她從雲端掉下來，從萬人擁戴到人人背棄，她知道方暖經歷過什麽，失去過什麽，忍受過什麽，放棄過什麽；可是方暖從不會刻意去索取什麽。明明嬌弱的像是溫室裏的花朵，卻也堅韌的像沙漠裏的仙人掌，總是讓人放心不下。

方暖輕輕的環抱住眼前的女孩，謝謝你，肯陪在我身邊，真的謝謝。

方暖收工後，向洛陽道了別，走在已幾乎沒有人的走廊上，忽然不知道該往哪邊走。其實我到底屬于哪裏？家？是那個沒有人氣擁擠又破舊的小屋，還是那個有着負債和滿面歉意的哥哥所擁有的房子，抑或是那個早就被抵押自己從小住到大但不屬于自己的別墅？方暖搖了搖頭，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原來我那裏都不屬于，原來我什麽都沒有啊。

“暖暖，你還想逃？”方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竟一下子動都不能動。這個聲音，她怎麽會忘記？她幾乎能感覺到那個人抓住她的手腕處在如何用力，而那一處帶着灼人的溫度，讓方暖感到疼痛，宮揚，你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