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愛別離
方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九點，她很少能睡到這麽晚才起來，可床上另一半的溫熱提醒着她不是一個人不禁失笑，這樣的日子已經等待了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不太确定是什麽時候了，所幸，現在還可以來得及。
方暖起床過後發現慕明非已經走了，可桌子上放着一份皮蛋瘦肉粥，旁邊還有便利貼，上面寫着：“暖暖，我還有廣告拍攝，就不能陪你了，粥是我熬的，要是不夠，鍋裏還有，好好休息，我會很快回來，明非。”方暖小心翼翼的将便利貼撕了下來，将它夾進了櫃子裏的筆記本裏，洗漱完過後，方暖一個人吃着早餐享受着一個人的周末。
在家裏呆了兩個小時後，方暖深以為自己應該做點什麽事，于是收拾收拾就準備去看看囡囡和張晴晴，如果說出門前她的心情很好，那麽達到醫院過後她的心情就不能用糟糕來形容了。打開病房門的那一刻，方暖看到了這輩子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其中之一宮揚，有那麽一瞬間她是想轉身離開的，可看到宮揚正拿着刀給張晴晴削蘋果的時候，方暖冷靜了下來，她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告訴自己沒事，然後她笑着對張晴晴說：“嫂子，我來看你了。”
“暖暖，你來了，宮揚說是你讓他來看看我，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們似乎相處的還不錯？”張晴晴心裏其實對于宮揚還是心存芥蒂的，先不管方暖與宮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方暖承受了怎麽樣的痛苦她還是知道的，他們兩個離婚時方暖的歇斯底裏她也是了解的，所以宮揚來的時候張晴晴是不太歡迎的，可看到方暖平靜的表現，又不禁懷疑難道他們兩個已經不計前嫌，和平相處了嗎？
方暖聽出了張晴晴的疑慮，努力讓自己不露出不适，回答道：“沒事的，嫂子，這年頭離婚的人那麽多，不是離了婚就一定要當仇人，我們現在很好，你不要擔心。”怕張晴晴不相信，方暖拍了拍宮揚的肩膀，“是不是？宮揚。”
宮揚聽見方暖明顯加重的鼻音，失笑道：“是的，您不用擔心，我是不會做任何傷害暖暖的事情的，我可以向你保證。”
方暖見張晴晴還想說什麽，連忙開口：“嫂子，我和宮揚有些事情需要談談，你好好休息，不要太勞累。”說完不管張晴晴對宮揚說，“你跟我出來，我們談談。”
宮揚想了想，向張晴晴點頭示意，便跟着方暖走出了病房。
張晴晴看着方暖和宮揚的背影若有所思，好像有什麽事情不對勁，又好像是自己忽略了，但到底是什麽呢？張晴晴翻開了被子跟了上去。
方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了沒有人的走廊裏才停了下來，方暖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對跟在她身後的宮揚說道：“宮揚，你就不能放過我嗎？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為什麽還是要糾纏不清？”
宮揚看着方暖失控的表情，想走上前去抱抱她，可卻被方暖退後兩步的動作震在原地，“暖暖，我只是想對你好，只是希望可以彌補你，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原諒你？宮揚你在說什麽？原諒你什麽？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了嗎？為什麽你要請求我原諒？別搞笑了，我們離婚那天我就說過了，我們誰也不欠誰，我只求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你只要能做到這個我就感激不盡。”方暖在那麽一霎那其實是恨着宮揚的，恨他帶給她的一切，可卻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麽恨了，只是累，累到沒有辦法再帶着恨意絕望的去生活了。
“暖暖，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當一切并沒有發生過，你現在過得并不好，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你要自由我也可以給，你可以繼續愛慕明非，甚至你可以繼續演戲，我可以給你想要的，那麽，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宮揚，你還不明白嗎？我不愛你，重新開始？我們根本沒有開始過，你要我回到過去，可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呆在你身邊，我都會覺得自己被束縛，我重來都不快樂，你說你能給我想要的，可我唯一想要的只是逃離你，擺脫你，你要我回頭，要我再回到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宮揚，你是讓我自己每天都想起我是被你強暴的嗎？你是想讓我記起你媽将你我唯一的聯系打斷的嗎？那個本來就不該存在的孩子，宮揚，你能不能放過我？”方暖閉上了眼睛，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告訴自己要忘記，可想起來的時候卻還是鮮血淋漓，那麽痛，那麽無法割舍，是恥辱，是印記，是無法磨滅。
宮揚被震在原地，原本就知道的，她有多恨，可還是不想聽她親口說出口，她不會知道的，當她說她願意嫁給他的時候他的世界都歡快了，可夢會碎的，會疼的。他該怎麽去拯救一個已經破碎的夢，和一個即将粉碎的自己。
張晴晴整個人無法動彈，原來是這樣嗎？原來竟然是這樣的？那麽直白的鮮血淋漓的真相，暖暖，我的暖暖，原來你竟是如此過過來的嗎？我們還不曾懂你，你到底承受了什麽？該多絕望，多傷心，多恨啊，張晴晴只覺得胸口處一下子揪緊，呼吸變得困難。
聽到角落處傳來聲響時，方暖擡起頭便看見張晴晴就這樣倒下，在她的面前不遠處，幾乎是奔跑過去的，将張晴晴攬進懷裏，“嫂子，嫂子，你怎麽了？”
“暖暖”張晴晴恍惚中抓住方暖的衣角，用盡全身力氣般将方暖抱了抱，“暖暖，我的暖暖，你……到底經歷了什麽？對…不起，對…不起，嫂子都不知道……”
“是我嗎？你剛剛聽到了？嫂子，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嫂子，嫂子，有沒有人啊？救救我嫂子，快來人啊。”
宮揚反應過來後，立馬跑向護士值班區叫了人，看着醫生和護士将張晴晴擡上病床才勉強放心。一路跟着小跑看着張晴晴進了手術室，方暖整個人都在發抖，怎麽辦？怎麽辦？在腿發軟摔在地下之前，有一雙手将她拖到了椅子上，她根本沒有辦法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她的眼睛裏全是淚水，不停地掉，不停地掉，将她胸前的衣服侵濕。
方暖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拼命想讓自己冷靜，可一想到剛剛醫生說張晴晴可能會死，方暖就止不住的掉淚，怎麽辦？是自己害死嫂子的，如果嫂子沒有聽到她和宮揚的談話，就不會受刺激。
宮揚看着眼前泣不成聲的方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什麽呢？他們之間還能說些什麽呢？對不起？我愛你？還是再見？每一句他都沒有資格，能給她安慰的從來都不是自己，現在，更是無話可說。拿過方暖的手提包，取出方暖的手機，撥通了號碼。方暖，這大概是我現在唯一能替你做的事。将電話放好後，宮揚最後在看了看方暖，轉身離開。
慕明非接到電話時正是廣告拍攝的休息時間，“喂，暖暖，有什麽事嗎？”
“是我，宮揚。”
慕明非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他不會忘記這個男人，是他将方暖搶走的，“暖暖的手機怎麽會在你哪裏？”
“你想知道什麽？來XXX醫院5樓，我在那裏等你，你最好快點，要是慢了，我就會把暖暖帶走。”
“喂。喂”慕明非被挂斷了電話，越想心裏面就越不安，終于忍不住抓起衣服向外跑去，幾乎是開着車飛奔到宮揚說的地址，跑遍了5樓，卻發現了坐在角落的方暖。
慕明非走上前，卻發現方暖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于是蹲下來直視方暖的眼睛，輕聲喚她：“暖暖”
方暖在那一刻清醒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慕明非撲倒在他的懷裏，剛剛止住的淚水又開始洶湧了起來，“明非，救救我嫂子。”
慕明非将方暖扶起來，用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我嫂子在做手術，她會死嗎？”
慕明非那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他不能保證張晴晴不會死，但也沒辦法讓方暖看開一點，這個答案不論怎麽回答都不會是個好的答案。可就在慕明非準備開口的時候，樓梯處傳來了聲響，然後慕明非看到方言諾帶着有些奇怪的跛腳奔跑過來。
“暖暖，你說什麽？你嫂子怎麽了？”
“哥，我嫂子在做手術，正在做，已經進去兩個小時了，都怪我，是我的錯。”方言諾走上前拍了拍方暖的肩膀，“沒事的，暖暖。”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方暖和方言諾走上前，卻聽見醫生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你開玩笑的吧，我妻子她身體很好的，這玩笑不好笑。”方言諾說完就準備繞過醫生走進手術室，卻被攔在外面，不禁大吼：“你們讓開，我要進去看張晴晴，你們都是騙子。”
方暖看着眼前亂成一團的所有人，忽然之間覺得所有人都沒有了聲音，周圍忽然安靜了，她看見慕明非焦急的對她說什麽，可她聽不見，在暈過去那一瞬間，方暖忽然想，這大概是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