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寵?”
春禧想了想後點了點頭
“正是。淑妃的恩寵自不必說,有那樣的父親,淑妃的恩寵是不會斷的。只是那個藍才人,聖寵除了淑妃,就屬她最重,連未央宮毓秀宮都靠到一邊了,其他嫔妃自然更見不到皇上了。”
葉舒雲聞言若有所思,藍才人住在景福宮,烏淑妃竟然沒找她麻煩,看來藍才人已經成了烏淑妃手中的棋。葉舒雲将所有嫔妃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淡淡開口
“蘇容華剛入宮那會倒是得寵,又讓賢妃狠狠摔了個跟頭,她的綠頭牌讓敬事房提一提,還有沈美人,她在長樂宮,如今婉妹妹有孕,若去了長樂宮讓她留着皇上。這宮裏的風頭可不能讓景福宮一個占了去……”
葉舒雲說完揉了揉額頭,有些感嘆。這屆秀女難得有個胡氏得了景德帝的眼,可不過半個月就被人從芳華貶成寶林跟溫才人住一起去了,這輩子怕是都翻不了身了。
葉舒雲如今二十有二,早已不是水嫩的年紀了,雖然景德帝每月來葉舒雲這不會少于五次,可到底比不過那些貌美如花身段纖纖的美人了。葉舒雲不禁撫上自己的臉龐,雖如同剛進宮那樣看不出如今的年紀,可面上早已沒有青澀稚嫩,唯剩下華貴與威嚴。
葉舒雲心情不大好,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又拿起桌上放着的古籍看起來,可不知是不是剛才的一陣感嘆,葉舒雲此時也看不進去。不一會就放下書,走到桌前寫起了字,希望讓自己安靜下來。
☆、敲詐
冬日,大雪來臨,接連半月都不曾停下。随着下雪的時間越來越長,雪勢卻不曾減少。因着這一場浩劫大雪,不但死了不少的百姓,莊稼也死了大批。甚至可以說,這一年冬種下的莊稼,全都死光了,顆粒無收。
不但如此,雪壓倒了房子,壓死了成千上萬的百姓。僅是京城四周的村莊就死掉了八千餘人,景德帝得到消息後臉色極為陰沉。景德帝的臉色不好看,在朝堂上大發雷霆,身為臣子也是戰戰兢兢。
景德帝立馬下旨開倉赈災,命魏丞相為欽差,全程督辦此事。
魏丞相乃大齊難得的純臣,有勇有謀,又從不偏頗任何一方,只忠于皇帝,因此景德帝登基後依舊對魏丞相禮遇有加,魏丞相接旨後,下了朝立馬開始準備赈災一事,還特請景德帝讓烏将軍手下的官兵一起護送糧草。
景德帝猶豫了一下,也準許了。誰讓京城中烏将軍手下的官兵最為勇猛,景德帝也深怕押送糧草的途中出了事讓更多子民遭受寒凍之苦。從根本來說,景德帝還是一位愛民的好皇帝。
前朝忙的不可開交,後宮中,鮮少有人踏足的衍慶宮也是進出不斷,因為蘇修容所出的七公主又發病了。不僅将高熱不斷,連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食物盡數吐了出來。
蘇修容站在床邊,糾結的絞着手中的帕子,焦急的看着太醫診脈。許久後,太醫才收回了手,在七公主身上紮了兩針,這才對蘇修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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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七公主這是受了涼。本不是什麽大事,可七公主身子骨太弱,怕是不好。微臣方才紮了兩針,若公主能吃進去藥,明兒一早就能退熱,如若不然,公主怕是……”
太醫後面的話未說出口,可蘇修容卻是明白,身子一晃,如若不是身旁站着的宮女眼疾手快,怕是要摔倒在地了。
蘇修容咬咬牙,讓大宮女妙歌去抓藥
“妙歌,你多抓幾副,公主若吐了就繼續喂,一定要讓她吃進去。”
妙歌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了蘇修容的意思,點了點頭後跟着太醫匆匆離去,抓藥回來後讓人用三個爐子煎起了藥。
蘇修容坐在床邊,用帕子幫七公主拭去頭上的汗水,悲從心來。受寒?蘇修容絲毫不知寒從何處而來。今年大雪,天氣極為寒冷,葉舒雲都免了六宮嫔妃的請安,更別說身子虛弱的七公主,蘇修容是絕對不讓七公主離開屋子的。
蘇修容自從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後徹底失寵,一年多的時間,蘇修容壓根就沒見着景德帝。盡管如此,自己的份例卻絲毫未少。
蘇修容原本以為是陸賢妃特意吩咐的,畢竟自己入宮後就投靠過去。可不想這個月妙歌領份例的時候不小心聽到內務府的奴才閑聊,才知道是葉舒雲的吩咐,蘇修容心中不知是什麽感受。
七公主殿內點着五個火盆,按照規矩,蘇修容雖為九嫔,可份例也只夠點三個火盆,另外兩個,明顯是葉舒雲特意囑咐的。蘇修容不知道葉舒雲為何如此,可也正因為葉舒雲這樣的舉動,七公主冬日裏才好過些。
可該死的!為何七公主卻還是受寒了!
蘇修容心中惱恨,可毫無辦法。只能淚眼婆娑的陪着自己從小病殃殃的愛女,等妙歌煎藥好,端了一碗進來,蘇修容趕忙親手喂七公主服下。
可七公主吃一口吐一半,一碗藥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蘇修容眼露心疼,說道 “再來。”
妙歌聽到後又去小廚房端了另外一碗進來,蘇修容接過後繼續喂着藥。直到三碗見底,七公主也沒有再吐了,蘇修容才松了一口氣。
妙歌見此也是心中大定,拍了拍胸脯後說道
“好在奴婢煎了三份,湊一湊也只是一碗的量,如今公主喝下去了,按太醫的意思,怕是明兒就能退熱了。娘娘也可以放心了。”
蘇修容聞言點了點頭,憐愛的看着皺着眉頭,痛苦的睡着的女兒,憂心的說道
“希望如此吧。對了,六公主那你這兩天仔細照顧着,本宮照顧七公主怕是分身乏術,這幾天辛苦你了。”
妙歌聽着蘇修容客氣的話連忙說道
“娘娘說的什麽話,奴婢七歲就跟在娘娘身邊,照顧小主子又何來辛苦,娘娘這麽客氣,将奴婢置于何地?”
妙歌臉上一陣委屈,蘇修容先是一愣,繼而開懷
“倒是本宮的不是了?你這嘴皮子越發利落了…得了,本宮以後不跟你客氣了,可是消氣了?”
妙歌聞言輕輕一哼,收拾了桌上放着的藥碗,說道
“下不為例。奴婢這會去小廚房給娘娘和公主準備晚膳,娘娘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公主還需要娘娘,您可得保重身子。”
蘇修容聽到妙歌的話摸了摸肚子,一天沒吃,卻未覺得饑餓。本想拒絕,可看到七公主的模樣還是點了點頭,自己不能垮了,若自己都病了,還有誰能照顧好七公主。
“也好,弄些清淡些的。”
妙歌聞言應聲退下,殿內就留有蘇修容在床邊親自照顧着。
承乾宮。
葉舒雲接到七公主發病的消息時皺了皺眉,五皇子身子雖弱,卻也不至于如此。倒是那七公主,三天兩頭的生病,雖說身在皇家不缺這些藥材,可這樣的身子,當真是受罪了。
葉舒雲這般想着,喚來春禧,淡淡吩咐道
“七公主這回病的厲害,你去庫房挑些補品給蘇修容送去,當是本宮的一點心意。”
春禧應下,葉舒雲斜靠在塌椅上,看着緊閉的窗戶外的大雪微微皺眉,又想起昨夜景德帝好不容易來一趟後宮時那憔悴的面容,葉舒雲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麽。
削減份例這事葉舒雲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後宮的女人個個都不是什麽善茬,削減她們的份例還不知要怎麽鬧騰。
葉舒雲想了想後突然靈光一閃,若是讓娘家人出面,娘家得益,自己在景德帝面前也更有臉面。
葉舒雲想到此趕忙從塌椅上起身,喚淺熙入殿,吩咐道
“京城難民無數,讓父親母親設置粥廠,為難民提供禦寒衣物棉被,已解難民之憂。”
淺熙有些疑惑的看着葉舒雲,不明白葉舒雲怎麽關心起那些難民了。不過淺熙也沒有開口詢問,聽話的應聲退下傳信回葉府。
葉府,葉昌珉收到葉舒雲的口信,想了想後臉上露出贊許的笑容
“不愧是我的女兒,深謀遠慮,堪當大任。”
葉老夫人與楚氏聽着葉昌珉的話先是一怔,可細細想來也知葉舒雲此舉的妙處。安置難民則是為景德帝排憂解難,雖花費些銀錢,可當這事傳到景德帝耳裏,能換來的好處可不是這些銀錢能比的。
葉昌珉對葉舒雲這個主意十分滿意,深覺讓葉舒雲入宮博那個位置是正确的決定。
葉昌珉說做就做,楚氏身為葉家的當家夫人自然不會拖自家相公和女兒的後腿,第二日就開始帶着葉府女眷在葉府門口施粥。
而葉昌珉則是帶着家丁搭設難民營,贈送了不少的棉衣被褥。葉昌珉更是請了一個坐堂大夫為他們看診,出錢為百姓抓藥。
沒兩天,葉昌珉的舉動就被禦史在朝堂上禀報了景德帝,景德帝得知眼前一亮。
景德帝正為安置難民苦惱,雖葉昌珉只是救助了千八百個百姓,可對景德帝來說是十分重要的榜樣。
當下,景德帝稱贊葉昌珉 “仁心善舉,大齊有葉愛卿這樣的賢臣是朕之幸!”
景德帝大肆贊揚葉昌珉,讓不少大臣眼紅不已。景德帝賞賜了葉昌珉不少金銀珠寶,更是洋洋灑灑寫下了一封聖旨讓秦安下朝後去葉府宣旨。
葉昌珉叩謝皇恩後,景德帝看向衆大臣,笑着開口
“葉愛卿如此善舉朕覺得甚好,朕便将京城難民安置交由葉愛卿全權處理,只是,這米糧嘛……”
景德帝說完笑眯眯的掃向衆位大臣,被景德帝視線掃過的大臣皆是渾身一抖,已鎮國公為首,先行開口
“老臣願捐糧十萬擔,棉被五百,為葉大人安置難民之用。”
景德帝聽到鎮國公的話眼裏露出一抹精光,鎮國公府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十萬擔糧食,果真是大齊第一世家。
景德帝桌案下的手緊握成拳,心底壓抑住恨意,依舊笑容滿面。
其他大臣見鎮國公出手闊綽,自然不會在景德帝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一個個的将家中的米糧捐了出來。
那些大臣一想到這些米糧被景德帝拿走給那些賤民,肉痛不已。景德帝見想要的東西要到手了,讓小喜子下了朝帶着禁衛軍去挨家挨戶的收糧後,吩咐退朝。
退朝後,葉昌珉感覺到不少大臣對自己流露出不善的目光,葉昌珉諷刺一笑,不顧旁人的眼光大步離去。
大臣們雖對葉昌珉挑起景德帝“敲詐”自己的舉動恨的牙癢癢的,可葉昌珉現在可是景德帝跟前的紅人,宮裏貴妃的親爹。
大臣們再不滿也不敢對葉昌珉發洩出來,只希望景德帝拿過一次後別再向自己“敲詐”了。
作者有話要說: →_→感覺皇帝就是一個奸商!!
→_→國庫明明有糧食還各種敲詐!!哼哼
☆、時疫
時間一晃,新年已過,大雪終于有了停下的跡象。可大齊境內多處哀鴻遍野,魏丞相在多處見到了這一景象,更是揪出了幾個克扣糧草,暗地拿出去高價變賣的貪官。
魏丞相回京上朝後第一時間向景德帝禀報,更是把發國難財的貪官押上了殿。景德帝為此大發雷霆,當即就下旨午時于京城菜市口處斬。至于家人,三代內為官奴。
景德帝聖旨一下,鎮國公與安國公心中不安,處斬的七人裏兩名是安國公的門生,三名是鎮國公的門生,更有兩人是鎮國公五代外的遠親。
處斬後,鎮國公與安國公回到國公府,立馬敲打了底下的人,莫要礙了景德帝的眼。
鎮國公更是因為此事景德帝的不留情面,思前想後,終于在三日後以年老為由請旨讓爵,由世子繼承鎮國公府。
景德帝略微思索一番,準了鎮國公所求。
雪災一事漸漸過去,終于在三月災情穩定,景德帝又撥款赈災,持續到四月中才算完。
可因為這場雪災,大齊百姓死傷無數,後續重建的工作也十分龐大。景德帝下旨免了今年各地的稅負,又讓各地駐軍各調出一萬人為當地百姓建屋耕地,為今年秋收做準備。
因為此舉百姓都在感嘆景德帝乃仁君,大齊有這樣的皇帝是百姓之福,景德帝在民間的聲望蹭蹭蹭的往上升。
然,災情過後必有時疫。景德帝再如何防範,時疫也蔓延到了後宮。第一個受到時疫波及的是博淑儀。
博淑儀二月末誕下一子,為九皇子。博淑儀剛出了月子沒幾天時疫蔓延,還沒完全養好的身子經不住時疫的猛烈,病倒在床上。
博淑儀躺在床上,極為憂心自己的一雙兒女,本想請葉舒雲照看一二,可沒想到葉舒雲的愛女四公主也得了時疫。
博淑儀知道葉舒雲有多疼愛四公主,只得壓下心中的不安,讓宮女好生照顧兩個孩子。
承乾宮內,葉舒雲不顧自身安危,沒日沒夜的守在宇文婧身邊。葉舒雲看着宇文婧短短三日就消瘦下去的身子,心中惶惶不安。
葉舒雲對宇文婧的疼愛比宇文浩更甚,見到愛女如今吃不進睡不好的模樣心裏憋的難受。
葉舒雲為了能專心照顧愛女,免了六宮的請安,後宮諸事除了必須經過自個拿主意的,其他全部交給烏淑妃與陸賢妃打理。
葉舒雲想的明白,自己不可能兩頭兼顧,現在緊要的就是宇文婧能好起來。至于六宮權柄,葉舒雲嗤笑,烏淑妃與陸賢妃明争暗鬥,這回自己不插手她們還不得趁機鬥得你死我活,葉舒雲正好坐享漁翁之利。
可葉舒雲沒想到的是,自己在辛辛苦苦戰戰兢兢的照顧宇文婧,轉頭陸賢妃就爆出有兩個月的身孕。葉舒雲算了算日子,該是時疫爆發之前。
葉舒雲皺了皺眉,陸賢妃再度有孕,入宮八年四度有孕,真是能生。
葉舒雲諷刺的笑了笑,讓春禧去送了份賀禮後不再理會。
陸賢妃有孕後,太後十分緊張,對陸賢妃的肚子十分期待,更是下旨讓陸賢妃住進長信宮,免受時疫波及。
陸賢妃聽了太後的話當天就住了進去。長信宮是太後的地盤,後宮中沒人的手能伸得進來,比起未央宮,長信宮可是陸賢妃最好的保護港。
可陸賢妃雖說進了長信宮,可算計的心思卻不曾停下。對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陸賢妃很想讓那些不識趣的嫔妃就此消失。
陸賢妃開始算計,先将手伸向承乾宮,可沒過兩天陸賢妃就發現了,承乾宮此時比以往更難下手。陸賢妃有些陰沉的面容,恨恨的開口
“葉貴妃倒是好本事,承乾宮護的跟鐵桶一樣,本宮對她下不去手,那就從與她交好之人下手!”
陸賢妃一身戾氣,讓人對博淑儀與溫修媛動手。可沒想到,博淑儀那也因為時疫,長樂宮上下盯的緊緊的。換藥一事根本不成。
沒法,連翹只能轉手對付溫修媛,偷換了溫修媛防病的湯藥,三日後,溫修媛那傳出得了時疫。
陸賢妃算計三人只有一人成功,讓陸賢妃心中很不痛快。
不過因為此事陸賢妃倒也沒再動手,因為陸賢妃發現,若是因時疫死了太多人不妥,畢竟各宮都發下了防役症的湯藥,若是人多了難免有人懷疑到自己身上。
陸賢妃深吸一口氣,放下心中不甘,老老實實呆在長信宮安胎。
承乾宮。
連接十幾日,宇文婧高熱不退,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葉舒雲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葉舒雲為此身子消瘦了一圈。
淺熙看着葉舒雲消瘦的身子,因疲憊漲紅的雙眼,淺熙心中有些苦澀,上前柔聲說道
“娘娘,時辰不早了,您先用膳吧。”
“本宮吃不下,這又過了一夜,婧兒卻愈發燒的厲害,這麽多天了高熱依舊不退,本宮怕他撐不過去!”
葉舒雲說到此眼眶微微發酸,險些掉下淚來。葉舒雲知道時疫不容易治好,還很容易傳染,可葉舒雲卻依舊邁進了門檻親力親為,淺熙見到這樣的葉舒雲不知道如何安慰。
淺熙轉身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宇文婧,原本光潔的小臉上現在滿是斑點,大大小小的很是吓人,不僅是臉上,□□在衣裳外的肌膚上全是。
淺熙沒忍住,捂着嘴巴別開眼去。淺熙知道,連自己都看不下去這樣的四公主,身為四公主生母的葉舒雲,心中又是怎樣的痛苦。
淺熙低垂着頭慢慢走了出去,淺熙心想,自己無法勸葉舒雲休息,那就一定要照顧好葉舒雲的身子,若四公主未好葉舒雲又病了,這宮裏還有誰能守護四公主?
淺熙走在長廊上,伸手擦拭着眼角的淚水,去了小廚房将準備好的雞湯端了出來,心中暗道“一定要讓娘娘把這雞湯喝下去。”
淺熙快速回了宇文婧的寝殿,将雞湯呈好遞給葉舒雲,葉舒雲不帶神色的眸子看了一眼,卻未接下。
淺熙見狀心急如焚,将碗硬塞進葉舒雲的手中,低低開口
“娘娘,您不為自己也要為了四公主和大皇子啊,奴婢知道您心中焦急,可也不能熬壞了身子,若您在倒下了,且不說承乾宮如何,就說兩位小主子,他們的境遇如何,娘娘可曾想過?”
淺熙說話雖聲音低沉,可葉舒雲聽到卻是渾身一怔。葉舒雲擡眸看了一眼床上的愛女,終于眼裏閃過一絲光亮,緩緩端起手中的瓷碗,将雞湯一飲而盡。
淺熙見葉舒雲終于喝了點熱湯心中一松,連忙又乘了一碗,葉舒雲看了看,伸手接過,忍着胃裏的不适強行喝了下去。
葉舒雲喝了兩碗湯,覺得身子似乎舒服了不少,淺熙的憂心也解了不少。
淺熙本想讓葉舒雲再多吃一些,可葉舒雲實在吃不下去,淺熙唯有嘆息,也罷,喝了兩碗,聊勝于無,晚些時候再弄些吃的也罷。
淺熙收拾了碗筷,交給殿外守着的小宮女後,回到殿內陪着葉舒雲一起守着宇文婧。
次日一早,葉舒雲從塌椅上悠悠醒轉,見宇文婧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正想找太醫詢問,而淺熙這會卻面色不好的走了進來
“娘娘,溫修媛沒了。”
葉舒雲聞言一愣,溫修媛沒了?好一會後葉舒雲臉色變得慘白,溫修媛于十日前染上時疫,這麽快就沒了,那自己的婧兒…
葉舒雲根本不敢想,若是宇文婧像溫修媛那樣死于時疫會是什麽樣。
葉舒雲慌慌張張跑到床邊,緊緊握住宇文婧的手,紅唇中,發出顫抖的聲音
“婧兒,你千萬不能有事,你不能丢下母妃就這麽去了,你一定要好起來……”
葉舒雲聲音中帶着哽咽,眼角流下兩行清淚。葉舒雲發現臉上濕潤後,連忙用手将眼淚擦掉
“不,本宮不能哭!哭就是認命,本宮絕對不認命,婧兒絕對不會有事!”
葉舒雲不斷安慰自己,強逼自己收回眼淚。葉舒雲為宇文婧換了塊帕子搭在額頭上,眼裏滿是堅毅
“讓太醫進來為四公主診治,本宮就不信了,赫修儀都能讓四皇子轉危為安,本宮的婧兒還沒有她的福氣!”
四皇子是宮裏最早得時疫那一撥人,前兩日被确診痊愈,葉舒雲不相信,自己死死壓住了赫修儀,孩子的福氣卻比不過她。
很快,太醫進殿為四公主請脈。一刻鐘後太醫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冷汗,太醫很想告訴葉舒雲四公主自己藥石無靈,可看到葉舒雲那不斷冒出冷氣的模樣卻是不敢開口。
太醫正琢磨着怎樣說才能讓葉舒雲怒氣降到最低,而床榻上的四公主這會卻是醒了,有氣無力的柔柔開口 “母妃…”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四公主
雲雲要傷心死了╭(╯^╰)╮
☆、四公主殁
太醫正琢磨着怎樣說才能讓葉舒雲怒氣降到最低,而床榻上的四公主這會卻是醒了,有氣無力的柔柔開口 “母妃…”
葉舒雲突然聽見宇文婧的聲音心中大喜,急急撲了過去,握住宇文婧的手,歡喜的說道 “婧兒…你終于醒了…”
宇文婧睜開迷蒙的雙眼就聞到一股藥味,再見到葉舒雲歡喜的模樣,微微一笑。可這一笑過後一陣猛烈的咳嗽,宇文婧眼神暗了暗
宇文婧雖年僅四歲,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知道自己将亡,倒是沒有那麽怕了
“母妃,婧兒怕是不能再見到母妃和哥哥了……”
宇文婧氣若懸絲,說出的話除了離自己最近的葉舒雲,一旁的太醫與淺熙聽的都不真切。
可因為這不真切,淺熙感覺到一陣不安,而葉舒雲卻是被宇文婧的這番話說的心驚不已。
“胡說!太醫一定會治好你!你還沒享受到世上最美好的東西,你怎麽可以抛下母妃而去……”
葉舒雲此時早已沒有往日的運籌帷幄,此時已是淚流滿面。如同一個普通的母親般,對自個心愛的孩子即将離世而焦急不安卻又毫無辦法。
“母妃,婧兒不孝,以後不能陪伴母妃了,願下輩子還能做母妃的孩………”
宇文婧話未說完頭垂了下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葉舒雲見狀驚恐不已,不住的喊道 “婧兒,婧兒……你不要吓母妃,不會的,不會的…”
葉舒雲眼裏滿是驚慌,占滿淚水的臉頰變得慘白。葉舒雲身子一晃,轉頭看到太醫在一旁,不顧規矩猛的起身将太醫拽到床邊
“快,快給四公主看看,治不好四公主,本宮要了你的腦袋!!”
葉舒雲已經毫無思考之地,直直的盯着太醫,為宇文婧診治的太醫冒着汗,顫抖的手為宇文婧把脈。
太醫一搭脈,臉色更白,顫顫巍巍的擡手撥了撥宇文婧的眼皮,再探了探宇文婧的鼻息,發現已經再無氣息。太醫咽了咽口水,輕聲開口 “啓禀娘娘,四公主殁了,還請貴妃娘娘節哀…”
太醫心中暗暗叫苦,臉上一片苦色,心道這次恐怕是真的完了。
葉舒雲聽到太醫的話瞪大了眼睛,一把推開太醫,抱住宇文婧,撕心裂肺的吼道
“不……婧兒,睜開眼看看母妃啊,不要吓母妃,不………”
葉舒雲情緒失控,淺熙一看不好,連忙上前想安撫葉舒雲。葉舒雲卻絲毫不理會淺熙的拉扯,緊緊抱住宇文婧,哀嚎道
“不,婧兒……”
淺熙看到這樣的葉舒雲流下了眼淚,撇過臉捂嘴哭着。葉舒雲緊緊抱住宇文婧越來越僵硬的身體,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自從葉舒雲生下宇文婧後,葉舒雲投入了百分百不摻雜任何利益的母愛。葉舒雲可以說,對于宇文浩,葉舒雲或許還有幾分其他心思。
希望借着宇文浩有機會登上龍椅的勢将葉家扶持起來,可宇文婧,葉舒雲只想她如同普通女兒家一般,平平安安兒孫滿堂。
葉舒雲抱着宇文婧嚎嚎大哭,那悲痛的聲音感染了殿內外伺候的宮女太監,亦随着葉舒雲的哭聲默默垂淚。
葉舒雲抱着宇文婧不停哭着,景德帝得到消息過來時就見到葉舒雲緊緊抱着宇文婧坐在床頭。
葉舒雲此時雙眼紅腫,本來因為這段日子照顧宇文婧變得消瘦的身子顯得越發羸弱。
景德帝眼裏閃過一絲心疼,大步上前摟過葉舒雲,就這樣靜靜抱着淚流不止的葉舒雲不語。
宇文婧雖不是景德帝最寵愛的公主,可比起其他的皇嗣來講,宇文婧也是很得景德帝喜愛的。自己疼寵了多年的女兒死了,景德帝心裏也不舒服,可看到葉舒雲這失魂落魄的模樣,景德帝卻說不出話,只能抱着葉舒雲希望二人的相擁能讓葉舒雲心裏好受一些。
葉舒雲精神恍惚,景德帝抱了一會後才反應過來。葉舒雲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形象,緩緩扭過頭看着景德帝,悲傷的說道
“皇上,婧兒沒有走對不對?婧兒只是睡着了…皇上陪妾一起守着婧兒起來可好?”
景德帝聽到葉舒雲的話心中一緊,對上葉舒雲滿是哀傷的眸子,不忍此時打碎葉舒雲最後一絲奢望。
而葉舒雲見景德帝不語,心漸漸冷了下來。葉舒雲知道宇文婧自己殁了,可始終不敢承認,這一個多時辰的哭泣讓葉舒雲冷靜下來。
葉舒雲嘴角浮現一抹苦澀的笑意,是自己沾了太多的血腥報應在自己孩子身上?葉舒雲低頭看着宇文婧,身子一抖暈了過去。
葉舒雲這一暈,承乾宮又是一陣人仰馬翻之态。景德帝眼裏露出陰鸷之色。
景德帝讓淺熙安置好宇文婧,自個将葉舒雲打橫抱起快步走回葉舒雲的寝殿。而在殿內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太醫更是覺得今日真不是什麽好日子,哭喪着臉跟上景德帝的步伐去了寝殿為葉舒雲看診。
葉舒雲被放在床上,景德帝眼尖的瞧見葉舒雲的裙上有點點血跡。這下子景德帝的面色更顯陰沉。
太醫随着景德帝的目光看去,點點血跡在月牙色的裙上十分突兀,頓時太醫一個激靈,趕忙上前為葉舒雲探脈。
“啓禀皇上,貴妃娘娘有了一個月的身孕…方才娘娘動了胎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娘娘怕是也有些危險……”
太醫說完連忙跪下,頭上冷汗連連,不敢看景德帝黑如墨的臉色。春禧等人此時也進了殿,聽到太醫說的話。景德帝一見到春禧,一腳踢翻了身旁的矮凳,厲聲呵斥
“你們怎麽伺候的?貴妃有了身孕也不知道!”
春禧聽到太醫的話臉色一白,自從宇文婧染上時疫以來,承乾宮上下都忙個不停,幾個大宮女不僅要照顧葉舒雲,還要照顧宇文浩,更是要打點承乾宮一應事務。
春禧等人楞是沒發現,葉舒雲的小日子晚了。春禧想到太醫方才說的葉舒雲這胎怕是保不住了,心裏不僅僅是焦急擔憂,更深的是自責。
春禧見到景德帝怒火中燒的模樣,心知是自己失責,亦不辯解跪下請罪
“是奴婢照顧不周,請皇上降罪。”
景德帝聽到春禧的話陰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殺意,眯着眼看了春禧幾眼後說道
“若貴妃無事便罷,出了事拿你的小命填上。”
景德帝知道春禧是葉舒雲的心腹,雖想打殺了她可還是忍住了。景德帝對春禧說完後又對太醫開口
“務必盡力保住貴妃與皇嗣,如若取其一,必須保住貴妃。貴妃若出了差錯,你的腦袋就擱這了。”
景德帝說完太醫連忙應下,寫下藥方後為葉舒雲施針。景德帝坐在床榻邊,緊緊握住葉舒雲的手,眼裏泛起一抹柔色
“雲兒,趕快好起來。咱們沒了婧兒還有浩兒,更有你腹中的孩子……”
景德帝的話傳到一旁的太醫耳裏更是驚起了驚天波浪。景德帝如此在意葉舒雲,若治不好……
太醫渾身一抖,不敢想象萬一葉舒雲有個三長兩短,是不是自己一家子都得搭進去。
太醫越想越害怕,有些欲哭無淚,心裏有些怪平常為葉舒雲看診的李太醫,為何在這個月請了長假回鄉祭祖,讓自己頂了承乾宮這麽一個苦差…
景德帝坐在床邊許久,待湯藥熬好更是親手喂葉舒雲服下。春禧淺熙在一旁看的戰戰兢兢,淺熙更是雙眼通紅,心裏将自個數落了個遍。
“啓禀皇上,貴妃娘娘服下湯藥有好轉的跡象,只是這胎如今暫且穩住了,可能否保住要看娘娘醒來後身子狀況…”
太醫說完看着景德帝面無表情的臉有些忐忑,能暫時保住這孩子已是拼盡全力,這會太醫不敢向景德帝隐瞞,若來日拆穿了生怕自己死的更快。
景德帝聞言呼出一口濁氣,淡淡說道 “你在承乾宮守着,貴妃一有狀況馬上診治。”
太醫聞言連連應聲。景德帝這時将秦安喚進來,吩咐道
“四公主年幼早殇,朕深感悲痛,追封長平公主,以嫡長公主之禮下葬。”
景德帝話音一落,殿內之人渾身一震,長平的封號,素來只有皇後之女可用,如今用到了四公主的身上,這葉貴妃……
殿內的人腦袋轉的極快,連秦安都偷偷看了景德帝一眼,見景德帝面上毫無波動連忙掩下眼裏的震驚,出去傳旨。
當夜,景德帝的聖旨傳遍後宮。
一間華屋,一個身着裏衣的女子坐在床邊,勾起紅唇
“哦?四公主死了,貴妃悲痛昏迷,那大皇子呢?”
一旁的宮女看着女子渾身的戾氣抖了抖,說道 “回主子,大皇子無恙。”
女子聽到這個答案“啪”的一聲甩了宮女一巴掌,露出殺意
“無恙?讓你們去對付大皇子,為何會是四公主死了?我苦心弄到沾了時疫的料子,不是為了對付一個公主!”
女子陰冷的目光如同毒舌一般盯着宮女,宮女一個激靈跪在地上
“奴婢當時親眼看到大皇子拿在手上,不知為何是四公主發病。都是奴婢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
女子聽到宮女這麽說臉色好看了些,可眼裏的陰毒卻毫不消散。女子擡手攏了攏發髻,冷哼道
“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你也不必活着了。”
女子說完又想法景德帝的聖旨,嫉妒與不甘又湧上了心頭,為何,他就看不到自己!
女子心中不甘,嫉妒之色扭曲了清麗的容貌,讓剛從地上起來的宮女渾身一震,連忙低下頭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