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國公夫人
驕陽炙烤着大地，空中沒有一片雲，沒有一點風，沒有一絲涼意，頭頂上一輪烈日，所有的樹木都無精打采地、懶洋洋的站在那裏。
外頭烈陽肆虐，屋裏放着一個冰桶的宮殿卻涼爽着。陸昭媛正坐着喂八公主吃葡萄，不時提醒她吐出葡萄籽兒。
陸昭媛喂的正高興，瑞珠進來說鎮國公夫人來了，陸昭媛捏着葡萄的手一停，笑容也僵硬了些，心中暗道，她怎麽這時候來了？
自鎮國公病危後，陸昭媛的父親繼承了鎮國公的爵位，正妻劉氏成了國公夫人，是陸昭媛的嫡母。
陸昭媛不願見她，但是不見又不好，把孩子抱給奶娘，整了整衣裙，起身走到正堂，讓瑞雪請她進來。
劉氏帶着淡淡的笑意進了正殿，瞧着陸昭媛後微微行禮 “臣婦拜見昭媛娘娘。”
劉氏稍稍打量了兩眼陸昭媛，看着過的不錯，想着國公爺從前說的話不由得心裏不滿，劉氏是最煩這些庶子庶女，真是什麽事都要自己做，如今能來走這一遭就已經很給她臉了。
劉氏雖說這樣想着可面上也沒表露出來，依舊挂着淡淡的笑。陸昭媛見劉氏行禮，心裏卻說不出的感覺。
劉氏是一品诰命，比陸昭媛品級要高，方才那微微福身不過是看在自個是景德帝嫔妃的面上，這點陸昭媛還是分的清楚。
“都沒外人，母親就不用客套了，許久沒見母親，您最近都可還安康？還有姨娘，她可還好？”
劉氏笑了笑，起身後不客氣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淡開口 “娘娘有心了，臣婦一切都好。”
劉氏瞧了眼殿內并未見着八公主的身影，問道 “怎麽不見八公主？怎麽說臣婦也算是她的外祖母，總要給些見面禮才好。”
陸昭媛淡淡的看着劉氏說着違心的話，這是嫡母的一貫的作風。陸昭媛長長的護甲劃過案面，淺笑道
“八公主身子剛剛好，也玩了一陣子了，已經讓奶娘帶下去休息了，改日本宮帶去給母親瞧瞧，既然母親準備了見面禮，本宮怎麽能辜負呢？”
劉氏雖說不屑這些庶女，可自從元後沒了，也只能聽從太後與老國公的安排扶持陸昭媛，雖然不喜可也不能多說其他。想到這眼睛眼眸微斂，說道
“今兒臣婦過來是有一事告知娘娘，季姨娘差不多時候了。”
陸昭媛聽到劉氏的話低着頭看着指上的護甲，聽她提及姨娘不由得胸口收緊，收回手去，聲音哽咽，眼眶有些泛酸
“母親說我姨娘她...什麽時候的事，為何都不與本宮知道。平日阿瑪也有家書從沒提起，這是何故？”
季氏出身卑微，在劉氏眼裏她不過就是個玩物，與那些有出身的姬妾手段還是相差太多，不過一個風寒就被人整死了，真當不起國公爺這些年來的寵愛。
“季氏早些時候受了涼又沒好生醫治，太醫也瞧過了，她的身子熬不了三個月。不過季氏對你倒是極好，病中念的可都是娘娘…”
陸昭媛垂首鞋尖，心裏知道姨娘一定是好不了了，自個在宮裏不比在家，怕是這輩子也見不到了，就連她最後一眼也看不到了。陸昭媛拿起絲帕擦了擦眼角
“望母親好好照顧姨娘，本宮怕是不能盡孝了，要是姨娘挺不過去，就請母親給父親帶句話，看在女兒的面子上，看在姨娘這些年的情分厚葬了她。”
劉氏見陸昭媛頗有孝心對她的不滿淡了些許，點了點頭算是應允。後又想起今日來的目的，轉頭擺擺手示意身後的嬷嬷上前，淡淡說道
“這是蔣嬷嬷，這次特意帶她過來為娘娘診脈，娘娘入宮多年從未誕下子嗣，國公爺心中甚是焦慮。”
陸昭媛平生最怕的就是父親，自個不比嫡姐飽受寵愛，唯有靠着姨娘的恩寵才能讓父親看自己一眼。
陸昭媛絞着手中的帕子，自己的身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不讓她看怕是父親那關過不去，索性豁出去放下腕子，努了努嘴
“看吧，免得阿瑪要寫家書來說本宮。”
劉氏冷冷一瞥那嬷嬷，嬷嬷會意上前為陸昭媛把脈，半響後走回劉氏身後，說道
“娘娘被人下了絕子藥，此生子嗣無望。”
劉氏聽到這話面上一愣，淩厲的眸子看向陸昭媛，自個才不信此事她絲毫不知，若當真不知，也好讓國公爺早些死了心，扶不上牆的爛泥何必多費心思
“娘娘可是早知道了？”
陸昭媛放下衣袖，低頭摸着袖子上的紋路 “知道又如何？結果還不是一樣嗎？這就是命！”
陸昭媛嘲笑着自己又好像在嘲笑陸這個姓氏
“你們都以為有了長姐這個皇後，我陸爍琪也就可以做皇後嗎？這就是報應，本宮現在這樣的身子拿什麽和別人鬥。就連堂姐也比本宮讓太後看重，如果本宮就這樣了，咱們這一支也就這樣了。”
陸昭媛笑笑看劉氏，覺得雖然心酸卻也是解氣，自己有了八公主日子當然不會難過，可這個家的未來，父兄他們的前程可不是嫡母不會考慮的。
劉氏皺了皺眉，看着殿內的奴才，這才淡淡開口 “眉兒當年難産而亡，如若不是，那皇長子就能是太子，亦不用再讓那旁支的女人進了宮，得了眉兒與那孩子的地位。”
劉氏冷哼一聲，看着陸昭媛那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諷刺道
“如若你真這般想，就純當我今兒個白來一趟。咱們這一支可一直是正經的嫡系，讓那早不知被分出去幾代的旁系女人站在你頭上，還哄得你祖父與太後請奏冊立她為皇後！從前你的那心高氣傲去了哪？”
陸昭媛從知道自己的身子這個樣子就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但她提到陸賢妃，眼瞳裏卻有着不服氣
“堂姐除了樣貌比本宮出衆，矯情嬌嗲的勁兒，其他也就那麽回事，但是她卻貴為四妃之一，本宮怎能服氣！”
劉氏聞言靠在椅背上，心裏劃過一抹算計，搖着扇子淡淡開口
“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八公主再好也是個公主，來日出嫁，新帝登基，亦不是一母同胞，你以為你的處境會有多好？這皇子必須是從你的肚子裏蹦出來。”
劉氏說着瞟了眼殿內，淡淡說道 “你們都下去吧，我與昭媛娘娘有幾句體己話說。”
陸昭媛見劉氏的意思那是有辦法，不禁眼前一亮
“ 不論是為了本宮，還是為了咱們這一支，母親若是有法子只管說。”
劉氏見陸昭媛如此心中也算放心，不管她與她那個娘如何，可心還是向着自個的娘家，這樣便足夠了。待殿內就剩下自個與陸昭媛二人後才開口
“娘娘也知曉借腹生子一說，八公主雖說也是娘娘抱養來的，可跟從娘娘肚子裏出來的畢竟不一樣。娘娘如今不能再有身孕，可旁人還有機會。”
劉氏說着嘴角微揚，看了眼她的小腹，正色道
“娘娘身邊必然有可用的奴才，若是他們一舉得男，這孩子就是從娘娘肚子裏蹦出來的。”
陸昭媛被劉氏的話震驚的擡起了頭，劉氏的話很容易理解，陸昭媛想了一會兒，覺得此事處理的好亦不是沒有可能。想到這，陸昭媛起身跪在劉氏跟前
“此事還請母親幫忙，琪兒知道自己比不上長姐，琪兒希望母親可以忘記以前把琪兒當親生相待他日琪兒得了風光，也不會忘記母親，忘記鎮國公府。”
劉氏見陸昭媛上心也點了點頭，可當陸昭媛跪地時眉頭一皺，微微側身避開，雖說自個看不上她，可這禮并非自個能受的，若今日受了這禮，來日待她飛黃騰達了還不記恨自個？
劉氏伸手将她扶起，露出一絲笑意 “娘娘嚴重了，你既然喚我一聲母親，自然會為你考慮。”
劉氏說着又想到能做此事的人選，可惜劉氏的手不好伸進宮裏，只得叮囑道
“ 明兒個我會讓蔣嬷嬷給你送來快速成孕的湯藥，那湯藥是費了不少心思尋來的，十有八九是個男胎，只要她一有身孕，娘娘也就有孕了。只要生下了皇子，娘娘也就不會屈居在九嫔，四妃最後一個位置甚至那把鳳椅也能一争。至于人選，就得娘娘自個定奪了。”
陸昭媛想了想身邊的人，覺得沒有幾個合适的，一會倒是可以問問瑞雪。
“這事本宮一定會做的妥妥當當。只要本宮生下皇子，這日後本宮怎會屈與堂姐身後，她一個旁支的孩子怎麽能與本宮相比？母親放心，本宮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
劉氏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事小心些辦，你被人下了絕子藥，身邊的人不會太幹淨，別讓人尋了蛛絲馬跡出來，這壞了事你與國公府的麻煩就大了。”
不能生育亦不能告訴旁人，就算被發現亦不算什麽，可這事牽扯到欺君之罪，若是被發現了，整個國公府都逃不了幹系。陸昭媛也想到這點點了點頭。
劉氏今日入宮要說的話也說完了，沒必要在留在陸昭媛這找不自在。福了福身
“臣婦的話也說完了，臣婦先告退了。”
說完後又想了想，看着陸昭媛開口
“給娘娘下絕子藥的人可是有人選了？按理說這宮裏有太後護着，可沒什麽人有膽子害咱們陸家的人，娘娘也該清一清了。”
劉氏走後，陸昭媛笑着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下手的人？除了那個好堂姐還能有誰？
陸昭媛想到這臉上多了些高傲的神采，父親還是向着自己的，同樣不滿自個那好堂姐踩着自個。要是我有了兒子，那十皇子又算得了什麽呢！
陸昭媛嘴角一勾，喚來瑞雪，将劉氏的話說了一遍，又讓瑞雪抓緊去挑人，盡快促成此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國公夫人可真是腹黑的不要不要的！
宅鬥小能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