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十七層(3)

長發男人站了起來,煩躁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他走到廚房裏,打開冰箱門看了看,又氣惱的一把甩上門。“靠,什麽都沒有!死女人整天幹什麽吃的……”他取出一盒方便面拆着包裝,一邊拆,一邊不停嘴的罵着。就在這時,鑰匙開門的響動,在門外響了起來。

聽見動靜,長發男人停止了拆方便面包裝的舉動。他放下方便面往門口走去,嘴裏還說着:“媽/的,終于回來了,還當你死在外頭了呢!”

鐵門被打開,穿酒紅色緊身短裙的女人出現在門口。她的模樣比先前更加狼狽,一頭波浪卷發亂七八糟的披在肩背上,臉上的妝容完全花了。她滿面淚痕,神情恍惚,不言不語的站在那裏,什麽動作都沒有。

看着她不堪的模樣,男人卻什麽都沒有問她,他更加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視線轉向她的兩只手,除了提着一只銀色手提包之外,其他的就再沒有了。他懊惱的罵了起來:“靠,這麽晚才回來就不說了,居然連一點吃的都沒買,你想餓死我嗎?”

聽了他的話,女人沒有回答,只是擡起眼來看向他。女人的眼神令男人吃了一驚,那裏面仿佛飽含着無盡的凄楚、委屈、憤怒……他從來不知道,人類的眼神會傳達出這般複雜的情感。但随即,他惱羞成怒了,大喝道:“你這樣看着我是什麽意思?老子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在男人不停嘴的辱罵之中,女人穿着尖細的黑色高跟鞋歪歪扭扭的走進了屋。她徑直走到廚房裏,拿起一把鋒利的菜刀,甩掉腳上的高跟鞋,飛快的沖着男人跑了過去。男人沒有反應過來她在幹什麽,猶自在罵罵咧咧。女人高高舉起菜刀,沒頭沒腦的朝着男人砍了下去。血花飛濺中,男人驚恐的喝叫起來:“你是不是瘋了,你在幹什麽……”

女人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不停的用盡全力砍下去。很快,男人就再也喊不出一句話來,并且,面目全非了。他的臉上盡是血淋淋的刀痕,就像是被刀子一刀刀切開用來腌漬入味的魚一樣,分開成了一塊一塊的。可女人并沒有停手,她還在不停的砍着,眼睛血紅,像是瘋魔了一樣。淋漓的鮮血,濺在她的身上和臉上,濺在一旁藍色的沙發和透明的玻璃茶幾上……

深夜安寧的居民小區裏,還亮着燈光的窗戶已經沒有幾扇了。大多數人,已經進入了或甜蜜或苦澀的夢鄉。沒有人知道,在其中一扇亮着燈光的窗戶裏,正發生着駭人聽聞的血案。六棟樓的2603號房間裏,岳霏稍微醒過來了一下,喝了幾口水之後,再次躺了下去,很快就睡熟了。她不知道,就在她身下隔着幾層樓板的房間裏,一個人正像豬狗一樣被屠戮着。血腥的味道,彌漫着整個房間。

第二天晚上,岳霏接了個單子,做到了很晚才完成。将完成品發送出去之後,她看看時間,已經将近十一點鐘了。正準備洗漱入睡,突然聽見了走廊上傳過來的腳步聲。根據她的經驗,應該是常曦的腳步聲。他竟然這麽晚才回來?

岳霏制止了自己走向衛生間的腳步,轉而走到了門邊。把門打開以後,果然看見了常曦,帶着一臉的疲倦神情,正準備掏鑰匙開門。“今天很忙嗎?這麽晚才回家。”她沖着英俊的制服男人招呼道。

常曦聞言轉過頭,對她笑了笑,說道:“是啊,又發生了殺人案件,忙到了現在。”

“吃過了飯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煮碗面吧。”

常曦想了一想,回答道:“沒有,那就麻煩你了。”說着,将鑰匙揣回褲袋裏,往岳霏家裏走了過來。

岳霏最擅長做的是番茄雞蛋面。先将适量的油燒開,然後放入雞蛋炒至金黃色,接着倒入切好的番茄一起翻炒。炒熟之後,加入水燒開,最後放入面條,加進調味料。面條出鍋時,撒上一把切得碎碎的香蔥。這個時候,蛋香、番茄香和蔥香味融在一起,令人垂涎。

兩個人每人吃下去一大碗香噴噴的面條後,坐在沙發上喝着茉莉花茶消食。茶香氤氲中,岳霏問道:“發生了什麽案子了?”

常曦喝下一口熱騰騰的淡綠色茶水,開口道:“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又是在這棟樓裏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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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霏聞言吃了一驚:“什麽?怎麽又是發生在這裏?”

常曦把案子給岳霏講述了一遍,最後嘆息着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被砍成那個樣子的屍體,簡直有些不像是人了。”

岳霏聽得很是專注,她問道:“那麽,兇手竟然是死者的同居女友?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交待了原因沒有?”

常曦搖了搖頭道:“沒有,從她嘴裏問不出來什麽了,她瘋了。”他将手裏的茶杯放到茶幾上,又道:“根據我們的調查,死者平時不去上班,整天在家裏打游戲,靠着女朋友去做三/陪來養家糊口。再加上他對自己女友的态度也很差,整日非打即罵。估計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平時一直累積着怨恨,突然一下子就爆發了。所以……”

“這樣啊,其實也難怪……”沉默了一會兒,岳霏又道:“她真的精神失常了嗎?”

“是的。”常曦回答道,“不管問她什麽都不回答,只是一直喃喃自語着同一句話。”

“哦?什麽話?”

“第二十七層。”

“又是這句話?”岳霏驚嘆道。

“又是這句話。”常曦回答,兩人都同時想到了上一樁血案發生時,兇手留下的遺言。

岳霏來了精神,感覺到一種詭異的興奮感,她說:“這句話到底代表了什麽?怎麽兩件案子都出現了這句話?”

常曦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查了很久,還是什麽都沒有查出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這兩件殺人案,自然是毫無頭緒。夜色已深,不多時,常曦就告辭回家去了。岳霏洗漱後躺到床上,腦子裏總是反反複複出現那句“第二十七層”。過了很久,才朦胧着睡去了。

大約過了半個月之後,一個星月滿天的深夜。

岳霏又熬夜工作,完成之後,感到又累又餓。她懶得自己動手做飯,于是,下樓到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去買食物。

乘坐電梯到達底樓,推開玻璃大門走出樓房。深吸一口夜晚清涼的新鮮空氣,擡頭看看深藍天空中皎潔的明月,她感到沉悶的心情變得愉快起來。

走進燈火明亮的便利店,岳霏買了關東煮和烤腸,提着香氣撲鼻的袋子踏上回家的路途。道路旁邊筆直的鐵灰色路燈散發着淡淡的黃光,暗綠色的樹木和灌木在夜風裏輕輕搖曳,送來清新的草木氣息,令人心神暢怡。一棵矮樹開滿了大朵大朵的紅花,在夜色裏美得驚心動魄。

岳霏哼着小曲兒,腳步輕快的走在夜間的紅磚道上。這個時間,外面幾乎沒有什麽人了,形只影單的她有種天地間只剩她一人的自在感。正快活的走着,對面隐約出現一個單薄的人影,腳步拖沓的朝着她這邊走來。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她隐隐能夠聽到,那人一邊走,一邊嘴裏喃喃自語着什麽。

岳霏并沒有在意,畢竟,這個世界這麽大,什麽樣的人都有。也許,就有人喜歡一邊走夜路,一邊自言自語呢?可是,就在她正準備與那人擦肩而過時,卻突然聽清了那人說的是什麽。那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說的是一句話,一句岳霏非常熟悉的話:“第二十七層。”

這句話宛如一盆涼水對岳霏兜頭澆下,令她瞬間寒毛直豎。她忍不住停下腳步,一把拉住那女人的手臂,問道:“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拉住對方的同時,她感到了有些不對勁。怎麽手掌底下,黏黏糊糊的呢?

岳霏收回了手,而那個女人也沒有走開,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借着路燈幽微的光芒,岳霏仔細端詳自己的手掌,越看越覺得不對。這個黑紅的顏色,這種黏糊糊的手感,這,這好像是血液啊!

岳霏被自己的發現驚住了,她問那個女人:“你,你是不是受傷了?需要我幫你打急救電話嗎?”

女人沒有回答,只是兀自喃喃自語着,一句一句重複着說下去:“第二十七層,第二十七層,第二十七層……”聲音凄凄切切,惶惶不安,充滿了恐懼。

岳霏等不到女人的回答,只得轉而細細打量對方。這一細看,驚得她差點尖叫出聲。女人那雪白的連衣裙上,沾滿了黑紅的血液,大片大片,有的地方甚至還在往下滴落着殷紅液體。一滴,兩滴……而她的頭發和臉頰上,亦有血色沾染着。但是,看上去,她卻沒有受傷,那并不是她自己的血。似乎,是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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