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南安王妃的話,自然是不可信的,她們主要就是想先把霍東陽給撈出來再說,只要人回來,其他的就都好說了。
別說賈敬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也斷不會幫着南安郡王府的,這一家子,幹的事情,比榮國府那幫蛀蟲更可怕。
賈敬打着哈哈說道:“太妃和王妃放心,恩候是個有分寸的,再胡鬧也斷不會弄出人命的,估計也就是想要将人關兩天兒出出氣,等他們回來,我去說一下,要是沒有什麽大事兒,把人放了就完了,很不必要興師動衆的。”
太妃和王妃心中暗罵賈敬這老狐貍,她們能不知道,人肯定是沒事兒的,要不,借給郭文忠八個膽子,也不敢讓南安郡王世子昏迷着就躺倒在牢房裏。
南安太妃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哽咽道:“也不知道王爺和國公爺什麽時候回來,我這做祖母的沒看到孫子平安,是怎麽也不能放下心的,那孽障又是自小被我和他母親寵壞了的,吃不得苦頭,要不,還是先讓孩子回來,咱們王府可定會給個交代的。”
南安王妃也哭道:“我霍家一門忠烈,老太爺戰死沙場,老爺又常年駐守臺灣府,留我們娘們留守京城,可不就寵着這根孽障,縱得他不知天高地厚,這才惹出了這場禍事。”
“咱們這都是老親了,哪就真的能有什麽過不去的恩怨,就是真得罪了,看在陽兒如今還不到弱冠之年,這打也打了,關也關了,這氣兒總也該消了吧?”
賈敬笑着道:“二位王妃還是回去等恩候回來再說吧,你們是不知道我這堂弟,最是個任性的,一把年紀了,也一如年輕的時候那般,若是不能出了氣,必是不能完事兒的。”
“你們也知道,恩候乃是上皇義子,又與皇上最寵愛的幼弟結契,得兩代皇帝恩寵,什麽事情皇上都看在忠順親王的面子上,縱着三分,我這個做哥哥的,也是要避其鋒芒的。”
好說歹說,賈敬就是咬死了,不敢得罪賈赦,幫不了這個忙。一切還是等賈赦回來,你們自己研究商量去吧。
婆媳兩個無奈,只能告退。
這個世上,能頂着忠順和賈赦的壓力,把人弄出來的,賈敬是一個,剩下的就只能是忠肅親王和皇上了,但是,忠肅親王……還是算了,還是直接去進宮求見皇上可能性大些。
南安太妃,那是和太上皇一輩兒的,老南安王又是為國捐軀,皇上沒辦法,只能讓皇後召見了南安太妃婆媳,反正安撫接待命婦本就是皇後的責任。
皇上自己逍遙自在了,只是苦了皇後娘娘了。只是,皇後早已經知道皇上的意思了,又如何會應下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的請求?
南安太妃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連日來,又是着急、又是上火,再頂着沉重的诰命衣冠來回奔波,這人就直接病倒了。
南安太妃,病的來勢洶洶,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南安王妃一面惦記兒子,一面和兒媳婦一起伺候婆婆,很快,人也挺不住了,這就苦了世子妃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不得不挺起家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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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世子妃只得回去求助娘家治國公府,于是,四王八公的人除了理國公府和寧國公府之外,都在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參奏賈赦。
原本以為賈敬不上朝,皇上迫于這些勢力,即便是不處理賈赦,也會和稀泥把南安世子放出來,誰知,皇上竟然讓賈赦上朝自辯,所有人一想到要跟賈赦和忠順當庭對峙,都當即萎了。
而這次過來的只有賈赦一人,給出的答案也是讓人絕倒:南安世子意圖殺人滅口,縱馬行兇,忠順親王如今受驚病倒,什麽時候忠順親王好了,什麽時候再談其他!
忠順親王被縱馬行兇的南安世子驚吓到?玩笑沒有這麽開的吧?那可是常年征戰沙場的忠順親王,要是這麽容易被吓到,那些被他打的屁滾尿流的異國人,豈不都是紙糊的?
但是,南安世子二話不說,直接騎馬揚鞭,作勢抽打忠順親王,這又是不争的事實,人證物證具在,又有南安王府重利盤剝在先,其他人還能說什麽?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出的招,求到榮國府,讓榮國府的大姑娘賈才人給皇上吹耳旁風。
史氏最是個喜歡出風頭的,這南安王妃拖着病體過來軟語相求,又備着厚禮,言說,家裏的太妃,看着是要不好了,就等着見孫子最後一面了。
史氏一聽,當即跟着抹淚道:“可憐見的,都是賈赦那個畜生作孽,可惜,雖然是我生出來的,卻也做不得他的主,王妃且放心,我這就遞牌子進宮求見賈才人去。”
南安王妃知機的甩出了一萬兩銀票道:“哪能叫貴府幫忙還倒搭錢的,今日來的匆忙,這些且先拿去打點用,過後,南安王府必會送上謝禮。”
史氏笑道:“哪裏就有這麽些說道,什麽謝禮不謝禮的,都是老親兒,咱們四王八公,向來是同進同退,誰家有個難處了,都是互相幫助的事情。”
又推據了一番,終是收下了銀子,王夫人看着銀票,心裏滿意,這手裏的念珠都轉的快了兩圈。
南安王妃看着王夫人身後站着的小女孩兒誇贊道:“這是府裏的二姑娘兒吧?倒是個标志的人兒,可許了人家?”
史氏笑道:“咱們這樣的人家,可不興娃娃親那一套,雖然是個庶女,也是從小抱到她太太身邊當嫡女教養的。”
又對女孩兒道:“探春丫頭,還不過來讓王妃娘娘看看,讨了王妃的喜歡,可就是你的造化了!”
這探春長得削肩細腰、長挑身材,一張鴨蛋臉,俊眼修眉見之忘俗,聽到史氏這麽說,先看了一眼王夫人,見她沒反對,這才袅袅婷婷的走到近前,大大方方的給王妃請了安。
南安王妃将手上的镯子退下,戴在了賈探春的手上,誇贊道:“近前一看,這女孩兒真真是合我的眼緣,恨不得直接就搶回家去。”
這就是問史氏的看法了,搶回家自然是想要聯姻的意思,只是南安王妃就霍東陽這麽一個兒子,那就是想要聘做側妃了。
賈探春只是個庶女,能做郡王府世子的側妃,已經是擡舉她了,史氏自然是願意的,于是說道:“這可是探丫頭的福氣喽!探丫頭還不趕緊謝謝王妃?”
探春紅着小臉兒又給南安王妃行了禮,就趕緊回到王夫人身後,用帕子遮住了自己的臉,幾人又笑着打趣了探春兩句,南安王妃就起身告辭了。
史氏趕緊讓王夫人往宮裏遞帖子,雖然仍然進不去宮裏,但是,賈元春升做才人之後,賈家終于送進去了一個丫鬟抱琴,傳遞信息錢財的時候,方便了很多。
通過太監的剝皮,一萬兩銀子到了元春的手裏就縮水了不少,但好在話是捎到了,只是,元春苦笑,自己哪有這吹枕頭風的本事啊?
可這話又不能說,只能讓太監回話,自己知道了。元春心中苦悶,讓抱琴把自己的琴擡到院子裏,彈琴解悶,可巧,這天皇上竟然散步到了這偏僻的宮殿。
當然,這巧不巧的,只能說是巧吧。畢竟,日理萬機的豐亨帝,連去皇後那留宿都需要樂公公提醒,很多時候都是直接睡在了養心殿,真的有時間,有興趣,大晚上的往這偏僻處散心?
元春的琴藝确實不俗,很有幾分靈性,如今又真的被愁緒纏繞,這琴聲就帶着些幽幽怨怨的。
豐亨帝長得芝蘭玉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俗人,他欣賞不來那些高雅的情趣兒,更欣賞不了這樣在他看來就跟哭訴沒啥區別的琴聲。
但是,為了之後的事情,豐亨帝只能耐着性子在門外等琴聲結束,然後拍着巴掌喝彩道:“好、好、好,愛妃琴藝不俗!”
至于好在哪兒,這個豐亨帝就不清楚了。這是他一貫糊弄龍德帝的招數,他自己對于樂器都只停留在能彈的階段,每到龍德帝讓他點評的時候,他就會說三個好字,後面加上XXX不錯、不俗這樣的詞語。
比如,彈琵琶的,就是:好、好、好,這琵琶彈得不錯!
遇到吹簫的,就會說:好,好,好,這蕭吹得很是不俗!
所以,當豐亨帝一張口要誇賈元春的時候,樂子就已經在心裏知道,皇上要說什麽了。
這個事兒,熟悉的人都知道,但是賈元春不知道啊,一聽皇上誇獎她,當即羞紅了小臉兒,又滿心歡喜的趕緊起身給皇上行禮道:“臣妾不知皇上駕臨,請皇上恕罪!”
豐亨帝溫柔地把人扶起來道:“朕是被愛妃的琴聲給吸引過來的,這如何是愛妃的錯?只怪愛妃的琴藝實在了得!”
這話哄得賈元春是心花怒放,樂子把腦袋往回縮了縮,這睜眼兒說瞎話的本事真是了得!
賈元春一聽,趕緊說道:“既然皇上喜歡,那臣妾再為皇上彈奏一曲?”
樂公公敢用自己那根寶貝命根子發誓,他看到龍德帝渾身僵硬了一下,然後用愉快的語氣說道:“那就有勞愛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