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哦~所以呢……”

注意到面前的女人那副明顯是有求于他,甚至是将他視為救命稻草的神情,雲雀反而不急不慢地如是接道,就像是在逗弄一只抓狂了的小動物。

同時擡眼看向草壁,給了一個“先出去”的眼神。

而心領神會的草壁也沖着雲雀恭敬地點了點頭,接着便退出了辦公室。只是在離開時,不放心地回頭看了自家上司一眼……

恭先生,現在是好機會啊,千萬不要傲嬌別扭啊……雖然不太可能就是了,唉。

待到封閉的空間裏只剩下二人時,看到面前的女人從剛剛的激動轉變為欲言又止的神情,雲雀不禁皺了皺眉。

“草食動物,怎麽不接着說了。”

原本稍稍低下了頭的妍繪擡起眼,上齒有些顫抖地輕咬着下唇,雙拳也握得緊緊的。

“雲雀先生,您……能幫幫珀莉嗎。如果您真的是彭格列家族的雲之守護者的話,将她從彭格列通緝令上除名應該不是一件難事。”目光熱切地注視着面色沒什麽變化的男人,眸中的神色也止不住沉下了幾分:“當然,我也知道,我沒有什麽理由能夠讓您出手相助……”

“我可以幫她。”

話還沒說完,卻被雲雀突然開口打斷,引來了妍繪的驚訝。

“诶?您是說真的嗎,那……”

而雲雀卻是挑了挑眉,那雙一貫清冷的灰藍色雙眸裏染上了幾分淡淡的戲谑:

“哇哦,我可沒說不需要付出代價。你打算用什麽來換,草食動物。”

妍繪頓時誇張地皺巴起了自己那張精致地小臉,滿滿“嗚嗚,你想幹什麽”的小白兔神情相當糾結地看向雲雀:

“雲雀先生,你不是那種人吧……雖說職場潛規則什麽的不是稀罕事,但我一直都很相信雲雀先生的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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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含着淡淡戲谑之意的雙眸瞬間蹿起了不滿的火苗,臉色也黑了不少,冷哼了一聲後,沒好氣地回道:

“你又在自說着什麽蠢話?我對你沒興趣,南裏妍繪。”

這下卻弄得妍繪故意擺出捂胸口的陶醉之态:“ohmygod,雲雀先生你每次叫我名字的時候都會讓我激動得心跳加速到快要暈眩過去,太作弊了啊雲雀先生~”

“哼,我倒是看不出你這話的半點誠意,草食動物。”

嘴上不滿地說着,但當看到眼前這只小動物又恢複到往日那副嘚瑟古怪、仿佛渾身都有使不完的招數的樣子時,心中卻隐隐有一絲欣慰。

呵,這才是這只小動物應該有的表情。

之前竟然一個人流淚、還有那種無措又渴求的神色……那種樣子放到這只小動物身上,真是難看死了,礙眼。

收起了自己誇張的表情後,妍繪也正色了幾分。

“雲雀先生,關于珀莉身上背着的裏世界的案子,我會聯系到她然後想辦法拿出她并非主謀者的證據,然後就請雲雀先生多多支持咯。至于雲雀先生您所說的需要我付出的代價……請說吧。”

瞥了妍繪那副正經到視死如歸的表情一眼,雲雀心中有些窩火。

啧,這女人把他當成什麽了。

“……以後再說。”

半晌,只聽見從雲雀口中飄來了這麽一句話。

“這好像有點不太公平诶~這不就等于讓我給雲雀先生您開了張空頭支票,日後您佬來興致了就随便往裏填嗎,這跟賣身契有什麽差別……”

睨了喋喋地抱怨着的女人一眼。

“有意見?”

“當然……沒有,如果是雲雀先生的話,在人品問題上,我願意相信。”她當然不敢有意見,只是對他的相信,也真的是全心全意的:“有雲雀先生的支持,我就放心多了~回頭我就告訴珀莉這個好消息,告訴她,逃亡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她可以重新回歸她的正常生活。”

當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話,其實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草食動物……那個女人,對你很重要?”

就在這次共識達成的對話即将結束時,雲雀突然意味不明地如是說道。

而明白撒了一個謊,就必須要不斷地再撒謊來圓之前的謊言的妍繪也是繼續堅定着自己的謊言。

“是的,珀莉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同伴。雲雀先生在彭格列家族裏也有不少重要的同伴吧,一樣的。”

如果對着一個男人撒謊竟然讓她從心底生出了一種濃濃的負罪感的話,那麽就意味着,她也許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了吧。

明明剛剛才告誡過自己,不要去理會這場*記所滋生出的感情啊,因為從最初起便是場騙局。

……

夜幕降臨,整個東京浸入了霓虹無夜的紙醉金迷與獨有的浪漫。

開車在東京灣旁的大道上狂飙着的妍繪一邊目視着華燈映染的前方大道,一邊戴着藍牙耳機與大洋彼岸的克莉絲通着話。

“小妖精,你是算準了我起床的時間嗎?”

聽聲音,克莉絲.溫亞德應該是剛剛起床,還隐隐帶着一份睡意。

“嘛,那倒沒有,只是知道克莉絲你從來都不是個貪睡的人,沒想到這麽巧啊。”

現在的美國時間是早晨六點多一點,呀咧呀咧,她要是再早那麽一點打電話,說不定會惹惱那位大姐。

“說吧,你正在進展的游戲又有什麽成效了,嗯?”

“都說了不是游戲,是铤而走險的保命之旅。不過呢,這次我打電話是想要感謝克莉絲你,得你真傳,我的演技是越來越max了。說句臭不要臉的,如果我也去混你那一行的話,說不定會把你這位當紅影星的大把票房給搶走哦~”

她記得當初克莉絲告訴過她,演員,說到底不過是個騙子,而想要騙到觀衆,首先要騙過自己。

假作真時真亦假,大概可以用這個來高度評價她今天在雲雀恭彌面前的表現吧。

“嗯哼,如果有一天我息影了,你來繼承我的衣缽倒也不錯。”

克莉絲在那頭心情不錯地調侃着。

“才不要~做一個稱職的演員什麽的……太辛苦了啊。”

真的是,太辛苦了,騙着讓自己的心動搖的人,也騙着自己動搖了的心。

……

結束通話後,心情似乎也稍微舒暢了些。

拿到了雲雀恭彌的承諾,也許這場騙局很快就要結束了……真是的,心情舒暢到有些莫名的難受啊。

感覺到了眼睛越來越不舒服,踩着油門的腳也不自覺地松開了幾分。

這才意識到自己今晚開車的時候忘了取下隐形眼鏡換上開車專用黑超,止不住邊搖着頭邊将車子停在路邊。

真是的,心思都已經被攪亂到這種地步了嗎,自己居然這麽心不在焉的。

打開放在一旁的手提包,翻了半天,發現居然忘記将開車專用黑超鏡放進包裏,包中的是一副普通黑色墨鏡。

止不住捂面嘆息……自己的生活節奏都被擾亂到這種地步了嗎。

無奈地取下隐形眼鏡,戴上了包中另一幅平常很少用的普通黑框眼鏡。

……

“恭先生,已經調查清楚了。追殺南裏小姐的是格雷科家的兩撥人,但這兩撥人之間卻沒有任何情報交流,似乎并不知道彼此的目标是一致的……或者說,他們其實也在相互瞞着對方?”

雲雀的辦公室,和已經沒有其他員工的整個風紀財團大樓一樣寂靜,草壁哲矢彙報的聲音也格外擲地有聲。

“哦?”雲雀聲音微挑,示意草壁繼續說下去。

他之前并沒有過多關注過這個家族,沒想到這個家族內部竟然有這麽多複雜的隐情。

“之前一直追殺南裏小姐的是格雷科家的女主人貝琳達夫人派出的人。那位貝琳達夫人是格雷科首領的第二任妻子,南裏小姐的好友珀莉小姐是她的繼女。而最近兩次……則是格雷科家的首領,也就是珀莉小姐的生父格雷科先生派出的。至于上次在直升機上,那個似乎對南裏小姐的狙擊習慣相當熟悉的殺手……則是格雷科先生最得力的手下,叫做亞倫。那個曾經是北意大利很有名的自由殺手,且殺人手法相當殘忍,因為與英國歷史上的那位亞倫.柯斯米斯基同名,所以被稱為‘北意的傑克’。巴利安好多年前曾經對其抛出過橄榄枝,有招攬的意味,但被婉拒了。只是不明白為何後來會投身到格雷科家族,為那位格雷科先生做事。”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為夜幕增添了一絲詭秘與瑰麗。

伴随着響雷,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地落下,如同天地間的驚嘆號。

冬日的雷雨,的确不常有。

原本靜靜聽着草壁彙報的雲雀不知為何,心頭竟生起了一絲不安,眉頭微鎖。

并沒有對草壁的彙報做出什麽回應,而是拿起手機撥通了妍繪的號碼。

……

東京灣旁,剛剛換上了普通眼鏡的妍繪也被這場突然而至的冬雨小小地驚了一下,正準備再度發動車子趕快回到自己的公寓時,手機卻響起了。

雲雀恭彌主動給她打電話?還真是少見呢……

接通了電話,還沒來得及發音,敏銳的直覺立刻為身體拉響了警報,将手機扔到一旁然後迅速發動車子來了個大轉彎,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剛剛車子停着的地方,雨中響亮的沖擊聲……一發子彈。

……

電話被接通後,他所聽到的不是那個女人熟悉的聲音,而是……車子劇烈的摩擦聲以及子彈射擊聲!

并沒有多言,當即起身向外走去。

注意到雲雀比平日裏過于猛烈的動作,草壁立刻詢問:“恭先生,您要去哪兒?”

“哲,定位南裏妍繪的手機目前所在的位置,然後發到我車子的導航上。”

……

☆、28.不是王子是魔王

暴雨中,紅色的寶馬z4在大道上疾馳着,漸起了一路瘋狂的水花。

而後方,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窮追不舍,兩輛車就這麽在東京灣旁追逐狂飙着。

妍繪緊咬了咬牙,準備在下一個彎道甩尾迅速過彎。她非常不擅長在雨中飙車,比如四年前在赤城山與高橋涼介的那場較量就是在雨天,她的整體技術與他相比差就差在對天氣的應變能力。

只是現在,可不是較量,而是搏命啊。

目光瞥向後視鏡,映出的那輛車的駕駛座上坐着的男人,那雙如眼鏡蛇般的雙眸直勾勾地注視着她,如同捕食獵物一般。

“果然是你啊,aaron……”

冷笑地喃喃着,只是幽藍的雙瞳中飽含了太多複雜的意味。

猛地轉動方向盤,用甩尾的姿态進入彎道,而後方的車似乎也不甘示弱,同樣的手法,彎道中的兩輛車近乎平行着漂移。

就在達成平行的這一瞬間,妍繪按下了車窗下滑按鈕,下一刻迅速地一手把控方向盤,另一手取出車中放着的那把勃朗寧愛槍。

“vai a morire,ca!”

近乎憤怒地沖着對方暴吼了一句髒話,同時沖着對方猛開了幾槍。

幾發子彈後,機警地後仰,躲過了對方還擊的幾發子彈。那幾發子彈全是朝着她的頸動脈射來的。

和她一樣,他也是動真格玩命的。

而對方的車窗也下拉了。

是那張熟悉的臉,典型的意大利男人長相,黑色的短發稍稍有些鬈曲,深邃的眼窩更襯得那雙屬于殺手的眼睛的危險,仿佛沾着劇毒。

“好久不見,珀莉,我送的薔薇和曼陀羅都收到了嗎?”

聽着aaron別有深意的問候,妍繪嘴角的冷笑也更深,毫不客氣地回道:

“當然,我親愛的老情人,你的花我收到了……只不過現在它們已經魂歸垃圾回收站,雖說我更想将它們插在你的墳頭上以示祭奠。”

aaron倒也不惱,而是自殺式地将車猛撞向妍繪的車企圖将其逼停。

“珀莉,你應該明白,我來到這裏的話……意味着什麽。”

……

看着車上導航儀的定位,已經連闖了多個紅燈的雲雀再度狠踩了油門,完全以超速狀态狂飙着。

地點是東京灣旁嗎……

連打了幾個電話後,那邊都是無人接通,使得雲雀更加煩躁,而煩躁間,帶着一份他也沒有察覺或者說不知該如何定義的感覺……所謂的慌亂。

雖然他深知那個女人機敏鬼詐得很,不會輕易就把自己賠進去,但就是難以控制住心底不斷生出的不怎麽好的臆測……

哇哦,居然敢就這麽擾亂他的心智,回頭可一定要好好把你咬殺一頓才行啊,草食動物。

……

冬日的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只是冬雨卻也有着其獨有的纏綿。

一如此刻,雨勢已消減了不少,從天地間吞噬般的傾瀉,漸漸變為此刻的細密淅瀝。

夜空下,雨幕間,車就這麽靜靜地停在東京灣旁大道上的一盞路燈下,本就略昏黃的光線在雨中更顯出一份朦胧。

周圍的地面上,有車子各種急剎急轉疾馳所留下的輪胎印,也隐隐能夠看出彈痕。

車內,駕駛座上,妍繪就那樣靜靜地坐着,雙目渙散,不知是否有在注視着沒有雨刷的清洗,已經很是模糊的車前窗。

“珀莉,既然來的人是我,你就應該也很清楚了……這一切都是你的父親,格雷科先生的意思。”

沒錯,對峙時,aaron是這麽對她說的。

其實她當初在從加藤潤那裏得知格雷科家追殺她的人有兩派時就已經心裏有過猜測了,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去回避。

在收到了那束花、在aaron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面前時……徹底地讓她避無可避啊。

畢竟整個格雷科家,能夠讓aaron出動的,只有她的那位父親啊。

“……這是格雷科先生給你的兩個選擇,給你幾天的時間考慮,聖誕節那晚我等你的答案。希望你不要忘記,小的時候如果不是你的父親大人的話,你早就被送去艾斯托拉涅歐家族做輪回眼的人體實驗了。你的命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都是格雷科先生給的,就算他想要收回也是理所應當。”

這是aaron今晚留給她最後的話,而她只是冰冷而倔強地回複:

“那就請回去告訴格雷科先生,就算我的生活變成《灰姑娘》這出故事,我也從來都不是辛德瑞拉。”

呵,沒錯,她才不會像辛德瑞拉那樣善良的一塌糊塗地過着苦逼日子,然後傻傻地依靠一只意外掉落的水晶鞋來等待王子的救贖。

所以她才說啊,她從來都不是fairy-tales的信徒。

至于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地拯救你的王子這種做白日夢的東西,怎麽可能會有啊……

“咚,咚!”

思緒陷入自己的世界時,車窗突然被敲響,也仿佛将她的精神喚回了這個塵世間。

驀然間轉過頭,隔着被雨水打得一片花的的車窗,隐隐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喂,騙人的吧,會是他嗎。

手指有些顫抖地按下了車窗下拉的按鈕。

朦胧而昏黃的路燈光線照在那人冷峻的面容上,一身黑色西裝,撐着一把黑色的傘,身後是他那輛黑色的布加迪veyron。

雨幕中,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什麽舉動,就連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帶着分清冷,卻莫名地讓她感到溫暖、安心,就這麽融化在其中。

半晌,雲雀終于緩緩開口:

“草食動物,出來。”

……

坐進了那輛布加迪veyron裏,一上車後,雲雀便狀似無意地打開了車內的暖氣,仿佛與車外冬雨的寒氣徹底隔絕。

并沒有發動車子,就這麽靜靜地陪身旁的女人坐着。

他知道剛剛這女人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而且是讓她有些崩潰的事情,絕對不是好事但卻是很重要的事。

“不想說也沒關系。”

他從來都不會說什麽安慰人的話,也不屑于說。

所以他說出口的也僅僅是這樣……她不想說的,他不會逼她。

原本緊握着雙拳,暗暗深吸着氣的妍繪,在聽到雲雀那語氣比平時輕緩了不少的話後,終于是止不住……哭了出來。

不同于收到那束花時靜靜地一兩顆眼淚順着臉龐滑下,平靜到她自己都沒有察覺,這次的哭……更像是發洩一般,甚至帶上了低低的嗚咽。

她自認為還沒見過比她更能作的女人,還為此挺自豪的。

是啊,生活把她從小時候的傻妞一個打磨成了現在的模樣……不然的話,她可就真成苦逼的辛德瑞拉了。

雖然幾個月前剛剛來到日本時,她就告訴過加藤潤她對奪取格雷科家沒興趣,只是想要扳倒那惡心的一家三口。

嘴上這麽說着,但心裏對那一家三口的男主人……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很小的時候,格雷科家最破落的時期,當時的格雷科首領,她那位已經快陷入絕望的祖父在發現了她霧屬性的天賦後,喪心病狂地想要把她送到艾斯托拉涅歐家族做輪回眼的人體實驗。

當時,奪回了她的,是她的父親。

沒錯,aaron說的其實沒錯,如果沒有她的父親的話,她當初早就死在人體實驗臺上了。

但是,随着時光的流逝、随着那個女人的到來,一切都漸漸變了……

……

側過頭,他就這麽看着這女人在他面前情緒最崩潰的時刻,眉頭不覺間皺起。

他很煩躁,真的很煩躁,倒不是這哭聲讓他心煩,而是他不想看到這女人哭泣的樣子……很礙眼,這不是她該有的表情。

簡直像是把防禦的铠甲全部剝落掉了的小動物。

她哭泣的臉,未來,他不想再看到。

那麽這次,小動物,哭個夠吧……

就在決定耐下心來等着妍繪慢慢哭完時……卻見妍繪突然摘下了自己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鏡,轉而從手提包裏取出那副黑色墨鏡戴上,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漸漸止住了哭聲,然後相當裝逼地仰起頭、雙手抱臂、腦袋後仰靠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

雲雀簡直要被她這一連串的舉止給氣樂了。

“草食動物,你在幹什麽?”

還帶着濃濃的鼻音,話語間帶着點傲嬌、帶着點逞強:“我沒事了。”

“不哭了?”磁性的嗓音帶着份上挑,灰藍色的鳳眸也多了絲調侃。

小小地吸溜了一下鼻子,又恢複了平時愛作的小妖精樣:“再哭下去眼睛都該腫起來了,難看死了,不然我幹嘛戴墨鏡遮住啊。”

雲雀止不住投去了一個無語的眼光。

不過,呵,這才是這只小動物該有的樣子啊。

……

發動起了車子,二人默契般的都保持着靜默。

他不說要開去哪兒,她也不問。

直到……一陣肚子的抗議聲打破了這片靜默。

妍繪目光下睨向自己那不争氣的肚子……不過她本來就還沒吃晚飯,剛剛又是飙車又是槍戰又是邊哭邊思考人生什麽的,體力消耗過大。

還好戴着墨鏡,才沒那麽顯尴尬。

而一直默不作聲地雲雀卻是靠路邊停下了車,然後沒說什麽就獨自撐着傘下了車。

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滿腹困惑,妍繪卻也只能靜靜地等待。

很快,差不多也就三分鐘的時間,雲雀便重新回到了車裏,只是手裏多了一個小紙盒。

将小紙盒不由分說地丢給了副駕駛座上坐着的妍繪。

是甜點盒……妍繪有些驚異地捧着,她沒想到雲雀竟然會主動去路邊給她買甜點填肚子。

當打開盒子後,更加沒想到,盒子裏裝的竟然是……提拉米蘇。

雲雀并沒有看她,而是目視前方,卻微微皺眉。

“草食動物,把眼淚擦掉,把它吃了。”

诶?她……又流淚了嗎?

空出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臉頰……真是的,什麽時候又哭了啊。那麽,她這次哭,又是因為什麽……

“雲雀先生,這可是提拉米蘇……”

她記得她有告訴過他,提拉米蘇對她而言有特殊的意義。

“吃掉……不吃咬殺。”

止不住笑出聲來……還真是霸道啊,雲雀先生。

tiramisu……“帶我走”

如果有一天她願意一個男人為她的提拉米蘇買單的話,就代表着她願意讓他把她帶走。

提拉米蘇獨有的甜蜜與香醇刺激着她的味蕾,也觸及着她的心。

一個男人徹徹底底地打動一個女人,也許只需要一個舉動、一個瞬間。

吶,雲雀先生,你的提拉米蘇,我可是吃了喲。

挖起的那一小叉子的提拉米蘇在口中化掉後,妍繪探過身子,湊到了雲雀的耳邊……

“ti amo,la mia diavolo。”

她不是辛德瑞拉,所以等待着她的也不會是王子,而是大魔王。

但她就是喜歡這個大魔王。

……

☆、29.戀愛中的傻逼

雨漸漸停息了,只餘積水順着傳統和式建築屋頂的瓦片滴落。

雨後的月光格外皎亮,映在院中池面上,粼粼波光。

茶室的推拉門敞開着,已經換上了黑色家居浴衣的雲雀靜靜地坐在矮幾後,手握着矮幾上的茶杯。

散着的熱氣伴随着茶香,剛剛煮好的。

茶室外的木質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漸漸近了。

擡起頭,看到走進屋內的女人後,略微皺了皺眉頭。

“衣服穿好。”

聽到雲雀當頭就對她來了這麽一句,妍繪也本能地低下頭打量着自己身上穿着的這件松松垮垮的黑色浴衣。

在車上時,她對着他用意大利語說出了那句表白的話後,就低着頭默默地吃着他買給她的提拉米蘇了,也沒有問他要開去哪兒。

一路上他都保持着沉默,這讓她嚴重懷疑雲雀恭彌他該不會是……不懂意大利語吧?

因為對日本文化愛得深沉所以排斥所有外語,從而意大利最大黑手黨家族的雲守不懂意大利語什麽的……噫,別逗她。

總之,雲雀恭彌就這麽一路沉默着……把她帶回了他家。

這個空曠的和式大宅院,只有雲雀一個人居住,所以當然不可能有什麽女士衣物給她換,于是……雲雀就丢給了一件他的家居浴衣。

男式的浴衣,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尤其是胸前的部位……嗯,她對自己的事業線還是挺滿意的,所以也就沒怎麽在意這件衣服的不合身,反而成了一種撩人的情趣,豈不更好?

……然而對方是雲雀恭彌,一個禁欲系的有着向成為魔法師之路奔進的勢頭的男人。

拉了拉根本提不上再上來的衣服,妍繪在案幾前坐下,與對面的男人相視而坐。

“我就知道雲雀先生的人品絕對值得放心……不過您這種态度,會讓我對自己的魅力産生懷疑的。”

雲雀白了她一眼,懶得接她的話茬,只是淡淡地說道:

“從今天起,就住在這裏,草食動物。”

稍微有些驚訝,随即又眯起那雙桃花眼滿是**意味地湊近了對面的男人。

“雲雀先生,這就同居……是不是進展得有點太快了,雖然我很樂意就是了。”

而雲雀卻是勾起了一個帶着鬼畜意味的淺笑:

“如果你想被追殺你的人打成篩子的話,随便你。”

呀咧,呀咧,真是夠別扭夠傲嬌的啊雲雀先生,直接說是想保護她的安全不就好了嗎……但是她喜歡。

妍繪兩眼含笑,現在這個男人不管做什麽都不由自主地讓她心動個不停,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該不會他抽她一拐子她依舊能犯賤地表示不夠爽再來一下吧,噫,那就太抖m了。

“那麽,雲雀先生,我住哪一間呢?你這裏這麽大,如果真遇到什麽意外……離你太遠我會很不安的。”

完全是一副“我很弱”“求保護”的小女生樣。

“随便你。”

雲雀倒是沒生出什麽憐惜之意……他太清楚這女人的脾性了,絕對下一秒就換上另一幅嘴臉。

雖然心裏其實對她向他示弱的樣子還是很受用的。

不出所料,單手托着下巴的妍繪沖着雲雀暧昧地一笑,性感的聲線刻意拉長:

“那麽……雲雀先生的那間也沒問題嗎~”

滿滿成人色彩的暗示,她之所以這麽大膽是因為……雲雀恭彌當然不可能答應,這個禁欲系的男人。

以及……還是那個問題,雲雀恭彌他真的懂意大利語嗎?

“果然應該咬殺你一頓嗎,草食動物。”

他還真是對她太寬容了啊,膽子不小,居然敢開起他的玩笑了。

妍繪表示自己已經對雲雀口中的“咬殺”免疫了,只要他不是帶着殺氣說出這個詞的,她就通通看作是一種情趣了……雖說她其實挺希望他以另一種方式“咬殺”她的。

突然有一種好羞恥的感覺,哈哈哈……

以自認為最萌的樣子沖着對方眨了眨眼:

“雲雀先生,我能吻你嗎?”

而雲雀回給她的是一記白眼以及幹脆簡短利落的一句:

“不能。”

啊,啊,果然她這種流氓不适合萌屬性啊,萌起來流裏流氣的,不倫不類。

滿臉堆笑地再度開口:

“那雲雀先生你能吻我嗎?”

這次,雲雀沒什麽表情地換了個回答:

“不想。”

其實跟第一個回答沒什麽本質上的區別,都是壓癟她那顆撲通撲通死灰複燃的少女心就是了。

長嘆了一口氣:

“雲雀先生,您果然是不懂我的心意啊……”

而這時,靜靜地注視着耷拉着腦袋的妍繪頭頂的發旋,雲雀卻是帶着分惡意地開口:

“你不是喜歡我嗎,草食動物。”

妍繪猛地擡頭,吃驚地注視着雲雀:

“雲雀先生你,懂意大利語啊?”

……得到的是雲雀的一個明明白白寫着“你白癡啊”的眼神。

許是生物鐘的作用,雲雀招牌式地打了個哈欠。

“很晚了,休息吧。”

然而妍繪卻生出了一股不确定不罷休的架勢。

“雲雀先生,那你呢……你愛我嗎愛我嗎愛我嗎?”

任何一個陷入戀愛中的女人都要問的傻問題……她也免不了俗套。

雲雀則是帶着分鄙視地意味睨了妍繪一眼……他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女人傻兮兮的。

“我買的蛋糕你不是吃了嗎。”

一個別扭得九曲十八彎的回答……卻是讓妍繪心裏開心得炸開了鍋,就差神經質地在榻榻米上傻樂呵地滾幾圈來宣洩了。

“嗯……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約嗎,恭彌?”

相當自覺地換了稱謂,而雲雀也對此沒有表示什麽意見。

“随便你。”

知道這就是雲雀式的答應了,妍繪也樂不可支地站起身,表示可以舒心地安歇去了。

走出茶室時,又原地轉過身……

“晚安咯~以及……我愛你,恭彌。”

……

當對窗外射入的陽光感到不舒服時,妍繪才掙紮着睜開了眼。

眼皮還是很沉,大概是昨晚那場大哭過的後遺症,還好眼睛沒腫。

昨夜,大喜大悲大發洩均有之,弄得她也是挺疲憊的。所以這一覺睡得特別沉,大概也是因為知道他就在隔壁,所以才這麽安心地沉睡着吧。

這一睡就睡到了……看向牆上挂着的古式時鐘,赫然快指向中午了。

那個,沒記錯的話,今天依舊是工作日吧。

這個點,她已經不是遲到……而是可以算作曠工了。

雲雀出門去風紀財團的時候居然沒有破門而入把她這個偷懶的員工從被窩裏挖出來?嗚嗚,升級成女朋友後待遇就是不一樣~

這時,注意到一旁放着的手機……有推特上的私信留言。

“草食動物,醒了就來上班,手機不要關機。”

不要關機……是因為這樣可以随時定位到她嗎,一如昨晚定位到她後,他就這麽在雨幕中向她走來,把她從那份冰冷中拉出。

……啧,現在回過頭來仔細想想,昨晚是她被撩了吧。

天啊,她怎麽腦子短路到這種地步了。

這時,手機的鈴聲重新拉回了她的理智,或者說來電人令她更加清醒。

“喂,妍姐……現在說話方便嗎……喂,妍姐,你在聽嗎?”

顧慮到現在應該是妍繪的上班時間,加藤潤一開口也是先确認是否合适,但卻半天沒有得到回應。

“吶,阿潤,你說……我聰明嗎?”

莫名其妙地被問了這麽一句,加藤潤還是回答道:“妍姐,如果你都不能算聰明人的話,那這世界上得有多少笨蛋啊。”

“所以說……人一旦陷入戀愛中就會變得越來越傻逼是真的咯……”

半天被回了這麽一句,加藤潤有些摸不着北也有些無語,但他還是要說正事的。

“妍姐,雖然我知不知道你在說啥,但接下來你聽我說……妍姐,你之前的攻心戰計劃奏效了,已經打探清楚了,貝琳達夫人要來日本,她的機票就定在聖誕節後。接下來該怎麽做……你想好了嗎?”

“這樣啊……”妍繪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随即又恢複了自己一貫的妖魅的神彩:“那麽,的确不是再傻逼下去的時候了。”

……

☆、30.聖誕夜(上)

結束了與加藤潤的通話後,妍繪閉目沉思了片刻。

現在回顧剛剛過去的那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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