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孟姜女哭長城13
陳勝那一拳頭狠,監察兵半個臉都被打歪了,嘴裏吐出一口血沫,砸在泥地裏,罵道:“好好說話?今兒個,啊——”話音未落,凄厲地叫起來,倒在地上抽搐。
“老吳!”陳勝傻了眼,不是說好好說話嗎?
吳廣握着從監察官腰裏拔出的刀,抹去臉上的血,看向陳勝,意思這事兒像能善了的樣子嗎?又一刀刺了下去,了結了這監察兵的姓名,站起來揚起手中的血刀,高吼一聲:“兄弟們!秦軍暴虐,殺人無數,秦王□□,民不聊生!大雨泥濘,誤了送這批木頭期限,屆時一人四十鞭刑,一條命就去了,好賴都是死,不如自己掙出一條血路來!”
下面站着的勞役工人都驚呆了,有的人赤紅了眼睛。
再一個驚雷打下來,吳廣一舉陳勝的手,“天意如此,官逼.民反!”
“天意如此!”“官逼.民反!”越來越多的勞役工人跟着喊了起來,聲音震動山林,不少監察軍官被搶了刀殺倒在地上,還有一些機靈的連滾帶爬地逃了命。
場面一時大亂,一些勞工趁亂逃跑了,一些躲在林子裏瑟瑟發抖不知何去何從,還有一些膽子肥的圍到了陳勝吳廣兩人身邊,問,怎麽辦,說吧頭,我們是現在就殺到鹹陽拉狗皇帝下馬?還是先去阿房宮快活快活?
吳廣說,你們要瘋啊!如今無處可去,大家随我兄弟二人躲入這深山之中,占山為王、落草為寇,此處經我老吳觀察,易守難攻,再好不過。走走走!
一行人點頭,扛着刀拉着建材,匆匆進了山裏。
大雨戛然而止,地上的鮮血留在了水窪裏,遠望過去,血谷一般。
大師父先收到了行宮建材在路上的信,心中就有些擔憂,跨省送巨木,本就是逆天而為勞民傷財之事,這事兒怎麽沒聽梁夢傳信回來說?難道始皇已經開始懷疑她了?把擔心跟扶蘇一說,扶蘇恍然大悟,怪不得父皇神秘兮兮在家信中說要給他一個驚喜。
這哪裏是驚喜,根本就是驚吓!
不多日,始皇的官函快馬加鞭而來,送行宮建材的勞工,反了,速去收拾。一封信讓軍中衆人心情都沉重起來,大師父知道他們擔心什麽,說道:“衆将軍不必心憂,上郡雖有十五萬勞役,但是仍有三十萬駐兵,沒有人敢反。另外幾處修建點共三十萬的勞工,也不用擔心他們反,他們的糧草全得從上郡運,他們要反了,三兩天就得餓死。諸位想想,三十萬人啊,一人吧唧一口,能吃光一百頭牛。”還好阿房宮那些早散了回家了,彼此難有聯系,不然這幾十萬要反了,秦國得炸。
說罷,仔細安排了三件事:第一,負責各處勞工的将軍,要嚴肅對待工作,對手下再抓緊抓緊,萬不能有虐待勞工、克扣糧食的舉動,如果有,抓出來樹典型,殺一儆百。第二,長公子扶蘇領一萬步兵,去攻打那批反賊。第三,接待始皇的各項後勤事宜。
諸位大将軍領了命立刻就走了,扶蘇也匆匆出去點将,召集十多位小将軍、副将軍,整裝待發。
大師父一直就忙到了第二天早上,剛坐下來歇口氣,扶蘇全副甲胄進來了,一拱手,問:“蒙大将軍,大軍中午便要出發,你可有話要與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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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想想又加了一句,“糧草有上郡供,不用你擔心,放手去幹吧!”這趟任務基本就是給扶蘇長經驗去的,有了戰功,以後接了嬴政的擔子更加順利,扶蘇要不當皇帝,估計朝臣都得跪下來求。
扶蘇露出牙齒一笑,道:“行,有老丈人您在,女婿放心。”說罷閃身出去了。
大軍晝夜行進,十日後到了目的地。一方是百戰百勝、紀律嚴明的秦軍,一方是臨時拉起來、除了一腔怒氣再無其他的起義隊伍。扶蘇命人封鎖了山道,裏面的人出不來,沒了糧草供應,餓了三天,出來投降了。先投降的先吃飯,吃完了知道這是長公子的隊伍,一個個激動地互相告訴,原來是長公子!是愛民如子、賢名遠播的長公子啊!怪不得不打不殺還給我們吃的,長公子是大秦的曙光啊!
吃飽了很有勁兒,跟秦軍商量了一下,俘虜都跑去喊山:“大家快出來看長公子啊!這裏有吃的有穿的,快出來投降啊!”
這一喊很有效果,大家本來也沒多大推翻秦朝的決心,不過是随大流上了山,當了自己都怕的賊寇。這一喊,于是又有許多勞工放了武器下山來了,算算數目,山裏的只剩小一半人了。扶蘇一招手,攻!
秦兵征戰六國,什麽地形沒見過,這次帶的兵全是有豐富山地經驗的,一個個動作迅猛,如同猿猴入山。扶蘇作為主将,自然也沖在前面,越往山裏走反而與平坦,最後在山腹中發現了一些新建的木屋,大堆的木頭亂七八糟堆在地上,殘餘的些個反賊,被縛被殺,不堪一擊,也沒個人指揮,頭目可能都跑了。
扶蘇看那些巨木,都有幾人懷抱粗,大多是他父皇用作大殿的主梁,如今被鋸成了一段段的當了柴火。搭成的木屋也不多,都成了空屋了。另外一邊有幾間小木屋,扶蘇有武功在身,耳力強于一般人,聽得那邊似乎有人呼吸聲,便提起了劍,輕手輕腳走過去,從小窗戶隐約看到屋裏有個人蹲着。他沒一劍刺下去,用劍挑開了門栓,“出來!”
裏面的人屏住呼吸,心理素質很好,一動未動。
扶蘇探劍進去,沒有要殺的意思。能短時間拉上這麽多人上山落草,可見這造反的頭子很有幾分才能,扶蘇是惜才之心。
裏面的人終于知道藏不住了,手中的木頭猛地一擊扶蘇的長劍,風一樣地鑽出了黑屋,從他肋下鑽出,往遠處狂奔而去。扶蘇飛身而至,一劍擋在那人身前,此人奮力當了一招,兩只烏亮的眼睛從扶蘇臉上一掃,忽然大喊一聲:“長公子!”
扶蘇一聽,不對,這怎麽是個女人的聲音?
那黑影手忙腳亂把臉上的泥巴擦了,頭發捋到腦後,露出一張秀氣的臉,眼淚嘩嘩地往下掉,“長公子!我是蒙恬将軍的三女兒,我娘還在黑屋中,您快去救她!”
扶蘇一愣,這、這泥猴是我準夫人?
趕緊帶人去黑屋中救出了重傷在身的蔔香蓮,送二人去山下營寨休息。山上的仗打了一天,那兩個造反的頭子,一個被逼到了懸崖絕壁,跳了下去,了結了,一個帶着隊伍投了降,乖乖被綁回了軍營,見了長公子痛哭流涕,哽咽道:“長公子,若是在您手下當勞工,老吳我也不想造反的,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啊。”
正是吳廣。
念在此人是主動投降,扶蘇沒有殺了他,命人看管好了,先押往上郡。這邊忙完了,月亮西沉,天都快亮了,扶蘇歇息不得,忙去看丈母娘。
蒙家大女兒正坐在她娘床邊,垂頭沉思,見扶蘇進來了,輕聲道:“我娘沒事了,多謝長公子。”
“舉手之勞。出來說話吧,莫要驚擾到蒙夫人。”兩人肩并肩走在一起,蒙大姑娘把事情一說,扶蘇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前兩天,蒙姑娘跟着她娘再上北地,兩人帶了百名護衛,沒想到行至此處官道,山上沖下來一幫賊寇燒殺搶奪。山賊人多勢衆,蒙家護衛雖武藝精良,支撐不過半個時辰,也被殺得七七八八,慌亂中,蒙大姑娘披了男衣,塗髒了臉跟着她娘往回逃,誰料還是被捉到了。兩人被帶上了山,安置在小黑屋中,那山賊頭的意思是,這兩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女眷,讓她們寫了信回家要贖金,支持基地建設。
在黑屋中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光蒙蒙亮,有人趁着衆人未醒,也不管這母女倆臉塗得漆黑醜陋,想進來占點便宜。蔔香蓮身藏匕首,把那人殺了。不多時有人發現同伴被殺了,查到了此處,就鬧起來,有人沖進來要殺了她們。母女二人守在屋中,守着門與這些人厮殺,蔔香蓮護女心切,身受重傷,眼看就要支持不下去了,這些人呼啦啦忽然都散了。
蒙大姑娘眼睛都不敢眨,聽得外面有慘叫聲,似乎有兩方人在搏鬥,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能按兵不動,待在屋內。然後,一柄劍就刺了進來,蒙大姑娘知道這是另一方人,心想他們必然不知道屋內還有一人,便冒險沖出屋子,把這些人引走,護母親周全……
扶蘇心中感慨,見蒙大姑娘肩膀還微微有些顫抖,寬慰道:“別怕,現在沒事了。”他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披到蒙大姑娘身上。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天光越來越亮,東方一片緋紅,扶蘇擡頭說:“你看,天亮了。”
蒙大姑娘點點頭,站在了他身旁,心中的驚懼終于徹底平靜了,笑了出來。
蔔香蓮傷情嚴重,得送回鹹陽治療,扶蘇多派人手,送這母女二人回去,臨行前,蒙大姑娘給了扶蘇一封信,說,這是她娘這次北上要跟她爹說的話,昨晚她謄錄下來,請扶蘇公子幫忙帶回。這小小的要求,扶蘇自然應了。
仗輕松打完了,但是還有些事要處理。扶蘇留下來,将衆俘虜處置了,按情節輕重有的被押往各地大牢,有的被送往北地流放,遺落當地的木材被毀壞得七七八八,用不了了,這可怎麽辦?扶蘇想了一夜,權衡利益輕重,終是舉筆寫信,與蒙将軍商議,不如将那湯泉莊作為行宮吧。
信剛送出去兩天,估計還沒到上郡呢,蒙将軍有信來,信中語氣堅定,老臣思來想去,唯有湯泉莊可用……扶蘇心道,只能如此了。讓衆将領帶着大軍回了上郡,扶蘇獨領五百人,在此處等候始皇禦駕。等了半個月的功夫,終于見到了他爹威嚴壯麗的巡幸隊伍。
父子倆一見面,始皇大怒,兒子你怎麽瘦了?蒙恬那老匹夫怎麽命你出來領兵?捏了捏胳膊,真瘦了!
扶蘇咧嘴一笑,道:“看着父皇也瘦了些。”
始皇心中暗暗高興,看吧,只有扶蘇看出朕瘦了。眼睛一瞪跟在一旁的胡亥,這個兔崽子,天天在眼前晃,怎麽就沒問你爹一句呢!一點兒都不關心朕!
這就真冤枉人胡亥了,任誰天天見着,也察覺不出。
“仙師說朕太胖了,影響壽數,最近掉了些肉,人倒是輕松了不少。”始皇臉色确實好了,人也精神了些。父子二人進了禦車,好一番親親熱熱地絮叨。
胡亥也跟了進去,半天插不進話,心中生悶氣,最後找了個理由,一掀簾子,跑到後面跟着的一輛車裏,對裏面的人道:“趙府令,你倒是輕松自在,公子我如鲠在喉,倒了黴了。”說着自顧自坐下,倒了杯酒,一股腦兒把剛剛的事兒一說。
趙高也感覺到了威脅,他與扶蘇之間有大過節,若是扶蘇真的當了皇帝,哪裏還有他的日子過,聽聞這父子二人感情越來越好,咬咬牙,輕聲在胡亥耳邊要說話。
胡亥躲到了一邊,道:“熱氣呵了癢,你有什麽事兒直接說。”
趙高恨不得捶胸,低聲道:“事關隐秘,您湊近了好說話。”
胡亥威脅道:“稍微遠點啊,不準用熱氣呵我。”猶猶豫豫把耳朵湊過去。
“回來的路上,咱們趁着扶蘇遠在上郡,把陛下給駕崩了,屆時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除了咱們,誰也沒法控制局勢!”
胡亥吓了一跳,“啊——”地一聲,驚道:“你說什麽,你要殺了父——”
趙高忙上去捂住了胡亥的嘴巴,兩人在車內滾作一團,一個人剛好從窗戶旁經過,從邊上喊道:“趙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走你的。”
這人确定了裏面是趙高,一拍馬慢悠悠往前去。趙高一掀車簾子,見是個護衛,悠閑自在,該是沒聽到什麽,松了一口氣,回頭對胡亥道:“我的親祖宗,這話也能喊?”
胡亥撇撇嘴,一招手,兩人悄悄在車裏商量。
是夜,隊伍安營紮寨,白天那個護衛趁着夜色,溜進來李斯的帳篷。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住,更晚了,加送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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