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立場

遲三嫂被遲梅寧的不要臉震驚了,然而更讓她震驚的是這兩日對她态度出奇的好的婆婆拎着擀面杖就沖過來拍門了,“黃二花你給我開門,看我不打死你個蠢婆娘,我遲家的人也是你能打的?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能耐的你,今天打不死你我跟你姓。”

“您本來就姓黃啊!”遲三嫂小聲念叨一句換來遲老太更暴怒的脾氣,“你還敢頂嘴,反了你了。”

咣,遲老太一腳踢門上去了,聽的裏面遲三嫂心都一哆嗦。

“奶,救命啊!”遲三嫂不敢打兒子,所以打的是往常不受重視的大閨女遲菊,遲菊也有七歲了,聽見奶肯給她做靠山了當即裂開嗓子就哭了起來,“奶啊,救我啊,我娘要打死我啊。”

遲三嫂瞪着眼去捂她嘴,“娘,我不打了。”

“開門!”遲老太一腔的火氣正好憋的難受沒處撒呢,見黃二花不開門更加生氣,将門都拍的咣咣響。

遲梅寧站在堂屋門口,揚聲道,“三嫂,你是不是對娘有什麽意見啊。”

“沒、沒有。”遲三嫂慌忙将門打開,讪笑道,“娘,我沒有,我就是……”她說着一轉身将遲菊扯着胳膊拽了過來,“這丫頭不聽話,吵了她弟睡覺我才打她的。”

遲菊委屈道,“我沒有。”

遲老太眼神跟吃人是的瞪着遲三嫂,“我瞅着是你吵了我孫子才對,黃二花,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說着遲老太的擀面杖就朝遲三嫂屁股揮了過去,遲三嫂沒躲開直接挨了這一擀面杖頓時疼的嗷嗷直叫,“娘啊,我不敢了,我不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要再敢就把你休回家去。”遲老太氣呼呼的又是一擀面杖,遲三嫂想躲偏偏又沒躲開。

遲梅寧站在門口看的樂呵,見打了幾下後才過來扶住遲老太道,“娘,別打了。”

遲三嫂頓時感動,“他小姑……”

“打三嫂不要緊,您這一下子打這麽一陣子胳膊不酸?以後有的是機會嘛。”遲梅寧說着笑眯眯的看了眼遲三嫂道,“三嫂你說對吧。”

遲三嫂簡直想扒開遲梅寧的心看看,她都給說了這麽好的一門親事了,居然還落井下石,真不是個東西。也因為此,遲三嫂心中僅存的一點愧疚也沒了。心裏暗中想着這親事怎麽也得成了,不然打挨了,錢又撈不着,那她得多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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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二花你給我等着。”遲老太放了狠話到底沒說她和遲梅寧的打算,被閨女扶着出了三房的屋子就看見遲大嫂馬氏和遲二嫂孫氏站在房門口探頭探腦。

遲老太一個眼刀子掃過去,“看什麽看,不幹活啊。”

馬氏和孫氏趕緊各自幹活去了,生怕布了遲三嫂的後塵。

遲梅寧笑着給她撫背,勸慰道,“娘,您別生氣,三嫂惹了您又不是大嫂和二嫂惹了您,別生氣啊。”

在她的記憶裏,遲三嫂的确與她有些不對付,無非是看不慣原主好吃懶做,将家裏好東西占為己有罷了,但是大嫂和二嫂都是和善人,因為年紀相差比較大,打心底裏是把她當成晚輩看了,對原主也是諸多的寬容。

遲梅寧一向有仇報仇有怨抱怨,遲三嫂與外人合起夥來算計她的婚事某圖利益,她當然不能饒了她。但大嫂和二嫂對她好,她也不能當成驢肝肺不是。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并不小,三房裏黃二花氣的咬碎銀牙:“早晚把你賣了換錢。”

而馬氏和孫氏卻頗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們小姑子果然變好了知道為她們說話了,她們就說嗎,小孩子長大了就懂事了。

進了屋遲梅寧又與遲老太商量去隔壁鎮上一探究竟這事兒了。

而李秀娥離了遲家回到村西自家,發現兒子坐在院中劈柴,她趕緊過去道,“娘劈就好了,你進屋讀書去。”

程子陽搖頭道,“不耽誤事,劈柴的時候正好歇息。”他頓了頓又道,“娘出門是去哪了?”

李秀娥探頭瞧他,見他神色不變,忍不住笑了笑,“娘去了遲家。”

程子陽了然,“哦,她們……沒欺負娘吧?”他有些擔心,但看母親的樣子又不像被欺負的樣子,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了下去。

“我去把事情與遲梅寧說了,我覺得她沒有外面傳言的那麽不堪,人家還和我道謝呢,”李秀娥笑道,“她還讓我跟你道個歉,說以前不該那般糾纏你,還說往後肯定不會了。讓你放心。”

程子陽默不作聲的劈柴,眉頭卻諷刺的揚起。

往日他為了不讓母親煩憂,遲梅寧糾纏他的事也從未與母親多談,旁人在母親那裏說了什麽他也不清楚,總歸是以訛傳訛,母親就算信也不會有多少,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現在他娘居然為了那麽一個難纏又不講理的女人說好話。

跟他道歉?

程子陽冷哼一聲,他還真受不起,只求能離他們家遠一點就好了。

劈完柴程子陽便進屋溫書了,李秀娥嘆了口氣也沒多談,有些事适得其反,或許以往遲梅寧的所作所為真的惹惱了兒子也說不定,現在她說太多,兒子恐怕也不會相信了。

翌日程子陽天不亮就起來,收拾了東西便去書院讀書。

鎮上離這邊并不遠,而且他們住在村口,輕易也不會碰見人,一路背着書走上半個時辰也就到了。到了書院,就看見幾個平日喜歡說人是非的同窗圍坐在一處說笑。

程子陽一向不參與他們的讨論,将小箢子放下便開始整理書籍,可他不參與偏偏有人想讓他參與,便有人過來還叫他,“程學弟,你們村那個遲梅寧真的很美嗎?”

程子陽眉頭一皺,不悅的看了過去。

對方是鎮上糧店掌櫃的兒子林振興,見他不答又道,“是不是啊?”

程子陽沒說話,低頭将一卷《中庸》打開。

一只手遮住書本,不耐煩道,“程學弟整日死讀書有什麽意思,偶爾談論兩句有什麽?”

程子陽不悅的将他的手拂開沒有說話,這時又聽人喊道,“哎呀,我知道,當日那個遲梅寧還糾纏過程學兄呢,我見過,長的的确貌美,不似普通村姑。”

接着其他人便哄笑起來,“哎呀,錢學弟,那你昨日就沒見到那姑娘?要我說一個村姑再美又能美成什麽樣?總不能比怡紅院的小青姑娘還貌美吧。”

聽到有人将遲梅寧與怡紅院頭牌做對比,程子陽再讨厭遲梅寧眉頭也皺了起來,他頭也不回道,“幾位學兄過了。”

然而這次卻沒人搭理他了。

錢玉堂坐在座位上,手裏搖着折扇,一派溫文爾雅,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麽中聽,甚至帶着輕浮,“可惜啊,沒瞧見,真想瞧瞧堂兄到底看上什麽貨色,竟然敢背着伯父伯母請媒人上門去。”

程子陽一怔,不由想起那日聽到的話,他忍不住回頭瞥了眼錢玉堂,錢玉堂眉頭一挑,朝他颔首,“程學弟不會怪我吧?”

程子陽眸子一凝,“錢學兄這話讓學弟不甚明白。”

而錢玉堂卻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樣,笑了笑道,“還請程學弟替為兄保守秘密。”

程子陽平日低調,不與誰刻意交好,但也不是任誰都随意欺淩之人,他眉頭一皺,不贊同道,“學弟奉勸學兄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錢玉堂被他一句話噎的差點喘不過氣來,手中的折扇飛快的搖着,眼神卻恨毒了是的瞪向程子陽,“嚣張什麽呀。”

他不滿,其他人卻不吭聲了,有人默默散去,也有人勸他消消氣,誰讓程子陽學問好,深受夫子和山長喜歡呢?

而程子陽心裏卻在琢磨這事,讓他主動與遲梅寧說那是不可能的,恐怕還得無意透漏給他娘,由他娘去跑一趟。

當然這并不能代表他就原諒了遲梅寧以前的所作所為,他只是為錢玉堂和其兄的所作所為不恥,就像他娘說的,遲梅寧糾纏他是不對,可一個姑娘家嫁人就像第二次投胎,嫁錯人就是毀了一輩子,再大的恩怨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不能亂了分寸的。

程子陽微微冷笑着搖了搖頭,嘆氣道,“都說閑談莫論人是非,更何況對方是位姑娘,諸位的聖賢書大概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他話說完便不再理會錢玉堂的叫嚣,一門心思開始溫習功課,遲梅寧的名聲要緊可與他幹系不大,如今對他來說最要緊的事便是用功讀書,早日考取功名,他日為母親讨回一個公道。

母親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可殊不知在他十歲那年曾做過一個關于母親的夢,夢裏母親受盡屈辱最後逃離家中從一個嫡出小姐成了一介村婦,母親或許只想安穩度日,可他卻不想這麽過,有朝一日他只想讓那些曾經欺負過他娘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然而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錢玉堂卻惱了,被程子陽的态度也被其他人捧程子陽臭腳的行為惹惱了,他在書院中總歸是有那麽兩個跟班,錢玉堂一站起來,幾個跟班接着也站了起來。

錢玉堂将折扇一扔就到了程子陽跟前,一把将程子陽正看的《中庸》奪過,瞬間給扔了出去。

程子陽看了眼空蕩蕩的手,擡眼看着錢玉堂,眼中沒有一絲溫度,“撿回來。”

“不撿。”錢玉堂下巴微擡,眉眼嚣張,“小爺今日就要教教你怎麽做人。”

手一揮,身後幾個跟班一擁而上,之前看熱鬧的人瞬間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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