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好事

蘭老太太的話讓屋裏頓時靜了下來,李秀娥看着那個滿頭白發,神情溫和的老人直接愣住了。她見過這位老夫人嗎?想來是沒有的,在濟南的那十五年,她根本就沒出過濟南府,各家的太太也只小時候見過,後來她娘沒了之後就甚少出門了。

至于遲梅寧等人也是驚訝,遲梅寧笑着道,“老夫人安,不知老夫人從何處見過我娘?”

蘭老夫人喜歡聽她說話,聞言伸手将她拉到身邊坐下,笑眯眯道,“夢裏。”

“夢裏?”屋裏的人頓時笑了起來,蘭泰信都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鼻子。

李秀娥面容微囧,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認認真真給蘭老夫人請了安,姿勢和儀态讓遲梅寧是驚訝不已。都這麽多年了,她婆婆居然還能記得這些禮節呢。

她倒是不羨慕,只覺得古代人對規矩實在看中,過去二十二年都能記得,想來以前學習的時候就學的根深蒂固了。

蘭老夫人戲谑的看着李秀娥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李秀娥挨着炕邊坐了,臉上帶着微微的紅暈。

蘭老夫人笑道,“我在夢裏夢見啊,你嫁給了我兒子,成了我兒媳婦,然後就把子陽給生出來了。”

她這話以開玩笑的形式說的,可李秀娥面容已經紅的不行了。

徐氏倒是奇怪,她婆婆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她大伯就算娶妻也不能娶個半老徐娘吧,難不成她大伯好這一口?不過徐氏被蘭泰寧警告過,只聽着卻不敢多言。

李秀娥咬了咬唇開口道,“老夫人說笑了。民婦怎敢與侯爺相提并論,這話可不敢再說了,讓人聽了去該堕了侯爺的威名了。”

卻不想蘭泰信卻道,“我都不擔心,你也不用擔心。”

聞言李秀娥不由瞪了他一眼,瞥見蘭老夫人笑眯眯的瞧着她,李秀娥的心更加的亂了。

倒是遲梅寧覺出點什麽,瞧着老夫人這态度,似乎是知道了那件事一樣。不然不會在這樣的場合開這樣的玩笑的。

過了一會兒老夫人攆蘭泰信兄弟帶程子陽去書房說話去,又刻意将徐氏打發出去收拾中午的席面,屋裏的人也攆了出去,只剩下蘭老夫人和遲梅寧娘倆。

蘭老夫人看着李秀娥道,“你跟老婆子說實話,你心裏到底有沒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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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多說,就知道老夫人這說的是蘭泰信了。

李秀娥的臉漲的通紅,瞧見兒媳婦也一臉期待的看着她,她的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又暗了下去,“老夫人,我們都快四十的人了。這要讓人知道,子陽該如何做人,出門在外旁人不得說他為了高官厚祿不擇手段?真實情形我們都知道,可外人不知道啊。我可以眼睛一閉不出門,可子陽和梅寧呢,總不能不出門吧,出門就定會有人說這些話。”她看着老夫人,眼中滿是誠懇和擔憂,“子陽是要一步步往上走的,有一個給他蒙羞的母親怎麽能行。”

她搖了搖頭,閉了閉

眼,“老夫人,這話莫要再說了。”

蘭老夫人手中握着李秀娥的手腕,柔軟又溫暖,讓李秀娥差點就想起她的母親來。

“找個好些的由頭便是了。”蘭老夫人沉吟片刻似乎有了主意,“你只管說心裏有沒有他,若是有她,那老婆子便有法子将這事成功的拖過去,若是沒有他。老婆子也随了你的願,讓他再也不去打擾你。”

李秀娥眉頭輕蹙,心中糾結,她不禁看向遲梅寧,卻見遲梅寧一臉鼓勵的看着她。

似是看出她的不自信和猶豫,遲梅寧靠着她肩膀道,“娘,不管您做什麽決定我和子陽都支持您的。您想啊,若是子陽不願意,又怎會默許我與您說的那些話為的就是讓您答應他和侯爺聯手收拾李家的事,其實我們也擔心您會受不了,可那些都過去了,後半輩子的幸福才最重要。我與子陽本就貧苦出身,對外界傳聞并不在意。大不了我們出京待上幾年,幾年後回來誰還記得旁人家那點狗屁倒竈的事呢。當然我們更希望的是您能夠幸福能夠開開心心的,看着您形單影只的,我們心裏也不落忍。”

李秀娥微微低垂着頭,旁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蘭老夫人嘆了口氣在她手上拍了拍,“你且不急着回答我,只管回去想想。若是有,那麽什麽困難咱們都有法子克服,若是沒有,那就是你倆無緣,旁的咱們也不再提了。只讓老婆子能時常見到子陽便好。”

她說的時候神色有些悲憫,讓李秀娥糟亂的心更加糟亂。

至于書房內,三個男人的氣氛也說不上好。

讓蘭泰信無奈的是,以前不知道的時候程子陽對他心存敬意,聽蘭泰寧道程子陽還一度将他奉為奮鬥的目标。這才多久的功夫竟然變化如此之大,應該說對着旁人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但對上他的時候卻變得尖銳有時候甚至态度惡劣。

蘭泰信知道他心存怨念,這些他都能理解,不光是不能生氣還得好生哄着。誰讓這是他的兒子呢,小時候沒哄過一日,這二十多了還得他親自來哄。

啧,似乎感覺也不壞?、

是程子陽發現,蘭泰信對他的态度有些不同,看他的時候多了好些慈祥的意味,看着他瞪眼甚至出言諷刺,也像對待小孩子一樣順毛捋。‘’

程子陽郁悶壞了,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态度有問題。當年之事并非蘭泰信所願,事後雖有錯誤可也極力想補救,卻被李家擺了一道,如今父子相處,他不過是不忿這些年他娘受的苦才沒好臉色罷了。可蘭泰信這種态度卻讓他郁悶的不行,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用盡力氣卻什麽也沒變化。

看着這對父子相處的情形卻将蘭泰寧樂的不行,等前頭來叫他們開席的時候蘭泰寧都不懷好意的瞧着這倆人。

程子陽不滿的瞪他一眼,現如今輩分差了,說話都沒以前随意了。

到了後頭席面已經擺好,蘭老夫人道,“都是一家人也不拘男女就一起坐吧。”

這話可把徐氏驚個不輕,再聯系先前老夫人的話,難不成老夫人想撮合李氏和蘭泰信?她

的心飛快的跳了跳,老夫人也太不挑剔了吧居然給兒子選這麽個有兒子的女人,雖然看上去挺年輕,可兒子都二十多了,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生出孩子來了。

徐氏心思一動,若是生不出來才好呢,這樣她兒子照樣能過繼過來,總不能便宜一個外姓人去。總比娶個年輕貌美的回來,進門生兒子要好的多。

徐氏想開了,覺得這樣也不錯,于是對上李秀娥婆媳的時候分外的熱情。這讓曾經受過她冷待的遲梅寧受寵若驚,險些以為這女人改性了。

席間遲梅寧一家三口坐在蘭老夫人的右手邊,蘭泰信緊挨着蘭老夫人在左手邊。遲梅寧擡頭間就瞧見蘭泰信含情脈脈的看着她婆婆。她不禁抿了抿唇笑了笑,程子陽給她夾了菜無奈的讓她憋住了。

李秀娥坐在那兒與蘭泰信遙遙相對,自然感受到了男人火辣辣的眼神,想到老夫人說的話,再瞧一眼兒子和兒媳,她心裏其實是意動了的。如果有可能,誰又願意形單影只,不說孤枕難眠,寂寞卻是有的,以前沒有希望還不覺得,如今希望都擺在眼前了,她忽然意識到她也是個正常的女人,她也有七情六欲。兒子和兒媳都孝順,也多次明示暗示說支持她的決定。

那麽她或許可以試一試?左右子陽是蘭家子孫,宣威侯府為了自家的子孫,也不會任由外頭的流言傷害子陽吧。

李秀娥突然心思定了,她迎上蘭泰信的目光抿唇笑了笑。蘭泰信的眼睛瞬間就亮了,眼中滿是喜色與希冀,風采耀人,全看不出朝堂上冷漠冰冷的權臣模樣。

蘭老夫人雖然上了年紀可身體不錯,耳聰目明,與其他人一樣自然瞧見了李秀娥和蘭泰信的互動。蘭老夫人的心忽然就松了口氣,再瞧瞧身邊的程子陽是越看越喜歡。目光再落到李秀娥身上,老夫人又想李秀娥三十來歲,好生調養一下,說不定還能再給她生個孫子。

雖然她有好些個孫子了,但誰還嫌孫子多不是?而且兩個半道上才成的夫妻,有個鬧騰的小兒還能增進感情,日後子陽也能多個人幫襯。

一桌子人心思各異,好在有蘭泰寧調節氣氛,倒是不至于冷了場。

飯後又陪老夫人喝了杯茶,遲梅寧一家這才起身告辭,老夫人笑眯眯道,“泰信,你去送送他們。”

蘭泰信自然求之不得,起身看向李秀娥。

李秀娥低眉,臉上帶着薄薄的紅暈,走在遲梅寧身邊都略顯緊張。

遲梅寧故意與程子陽走在一起緊走幾步,将李秀娥落在後頭,李秀娥雖然焦急卻也無可奈何。這可便宜了蘭泰信,隔着一臂的距離走在她身側。

“過幾日我去提親好不好?”蘭泰信突然低聲道。

李秀娥飛快的看他一眼,複又低了回去,“我要與子陽商量一下。”

“好。”蘭泰信得了這答案,心中歡喜,言語間都帶了喜色。

到了門外,一家人爬上馬車,瞧見蘭泰信翻身上馬似乎要送他們回去,程子陽也只當自己眼瞎了沒瞧見。遲梅寧特意瞧了眼婆婆,果真面帶羞澀。

遲梅寧心裏替她高興,看來回頭還得給婆婆置辦嫁妝了。

想到這個,遲梅寧便有些忍俊不禁,世人多是替自己女兒置辦嫁妝,她孩子沒一個倒是要先替婆婆置辦嫁妝了。

她抿唇偷笑,程子陽和李秀娥瞧着她頗為疑惑。

遲梅寧附耳過去低聲道,“我覺得回頭得替娘準備嫁妝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可架不住馬車也小,三口坐着本就擁擠,李秀娥想聽不見都難。聽見兒媳婦說這話,頓時臉就紅透了,“梅寧你……”

遲梅寧撲哧一聲笑了,她摟着李秀娥的胳膊道,“娘,您心裏是有侯爺的是不?”

李秀娥不吭聲了,她不自覺的去看兒子,生怕程子陽因為此事瞧不起自己的母親。

注意到她的眼神程子陽正色道,“娘,您若是心裏有他,那便大膽的走就是了。旁人如何說兒子是不在意的。況且蘭家地位在那,敢當面嘲諷的人是沒有的,誰家背後還不說人小話不是。”

聞言李秀娥眼中

含了淚,“你當真這麽認為?”

程子陽嗯了一聲,“娘含辛茹苦将兒子撫養長大,如今兒子也已經成家立業,母親追求自己的幸福又有何不可,只要那人能待你好,疼惜你,兒子便什麽都不怕。若是兒子連這點都做不到,便枉費您這麽多年的教導養育之恩了。”

馬車在門口停下,程子陽下了車扶着遲梅寧下了馬車,剛要去扶李秀娥,卻見蘭泰信過來伸出了手。李秀娥瞧着眼前的兩雙手感慨萬千,一個是蘭泰信的,一個是兒子的,她該如何選擇才是?

作為一個好兒子,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便率先将手臂收了回來,蘭泰信看着李秀娥眸中含笑,眼看着她将手收回,他忍不住笑了。

看着李秀娥三人進了門,蘭泰信心中暢快,轉頭又吩咐人道,“去打聽程家人的消息,将李氏舅父接近京來。”

程子陽一家尚且不知蘭泰信的打算,一回去便聽張叔說王家送了賠禮過來。

遲梅寧和程子陽過去瞧了一眼,卻是人參之類的補品。遲梅寧笑道,“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還是擔心我們靠着蘭家的大樹給王家難堪?”

程子陽摸索着那看起來得上百年的人參道,“似乎有些燙手。”

遲梅寧倒是不以為意,“燙手就給扔回去。”

叫來月季,遲梅寧囑咐道,“你帶人将東西給王家送回去,什麽也不用說,他們若是不收就直接扔王家門口。”

月季是蘭府出來的人,那日讓遲梅寧單獨被帶走本就不安,回來後遲梅寧還是對她信任有加,這會兒吩咐她做這個,也沒覺得不妥,反倒覺得自家主母硬氣,當即着人帶了東西往王家去了。

東西送到王家,王太太臉色很難看,她一拍桌子氣道,“遲氏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我尚且還沒追究她壞了我兒女的身子,她倒是拿起喬來了。”

王永和看着那些東西卻一巴掌甩在王太太臉上,他咬牙切齒道,“如今父親謀劃想入閣,能得閣老支持是多麽的

困難,你倒好,非但不能幫忙居然還添亂,早知如此年前便不該讓你們進京。嫣然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這下倒好,女兒手傷了,兒子手廢了,然妃娘娘在宮中被禁了足,你滿意了?”

被打了這一巴掌王太太如何不氣,可她更恨的是程家和蘭家,尤其是那遲氏,一個女人竟如此惡毒,将她三個兒女都傷了一遍。兩個女兒倒還好些,手傷了可以再好起來,被禁足了也能解禁,可兒子呢,她唯一的兒子如今連個子嗣都沒有居然就被廢了,日後如何在京城在家裏擡的起頭來。

她沒去找程家算賬倒也罷了,老爺居然還讓人挑揀禮品給程家送去,憑什麽!

王太太眼淚直流,“本就是程家的錯,他們廢了我兒子,我憑什麽不能怨恨。”

“你倒是怨恨上了,那就是想拉着全家去陪葬!”王永和看着自己的發妻滿是嫌棄,“程家的确沒什麽,可程家背後有蘭家!蘭家是什麽人家,蘭泰信是聖上心腹大臣,是皇子們争相搶奪的人,文能治國,武能安國,全天下又有幾個這樣的人?你與蘭家抗衡?別說父親如今只是侍郎,便是入了內閣也不敢得罪蘭泰信!”

見妻子的臉越來越白,王永和嗤笑一聲,“知道李家為何如今四處奔走嗎?因為他們家得罪了蘭泰信,早在二十多年前,李家自作聰明算計蘭泰信。過去的二十多年為什麽沒動手,就是為了今日能夠一舉将李家端了!李家什麽樣的人家,咱們王家雖然也不差,可與李家還差的遠些。父親與李侍郎争奪內閣名額也就罷了,如今咱們觸了蘭泰信的眉頭,誰知道他會不會順便把王家也端了?”

王永和指着妻子連罵三聲:“愚蠢!愚蠢!愚蠢至極!”

說完這話,王永和叫來管家,直接将王太太管家的權利給收了,暫時交給他身邊的大丫頭代管。

王太太萎頓在地,不明白事情怎麽就這樣了。

在王太太的絕望中,王嫣然被王永和給送回林進士家中讓他将人好好看管起來,至于王懷恩,他的岳長家聽聞他所做之事,竟然直接不顧臉上帶人上門将女兒接了回去,臨走時還道,他們家不與廢人做親家。

王家混亂一團,好些人得知王家得罪了宣威侯,甚至明裏暗裏腳踩王家,王家過的苦不堪言。

而程家,遲梅寧終于聽到好消息傳來,劉掌櫃一家已然到達京城,如今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書鋪,還有印刷書的作坊,一樣樣一件件都要在京城鋪展開了,這樣過不了多久,遲梅寧的書也能重新賣起來了。

遲梅寧似乎瞧見好些銀子再朝她撲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夢到天上下銀子了。

在夢裏遲梅寧還樂呵呵的想,太好了,有錢給婆婆置辦嫁妝了。

她樂呵呵的在夢裏數銀子,程子陽就納悶了,“昨夜做什麽美夢了?”

遲梅寧咧嘴笑,“我夢見新書大賣,天上掉銀子,然後我有大把的

銀子給娘辦嫁妝了。”

她說完見程子陽表情一言難盡,似乎若有所覺,她回頭,就瞧見李秀娥滿臉通紅的站在那裏看着她。

遲梅寧: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渣空另一本書《穿成反派男主親姐姐(穿書)》明天要夾子了,女主一點不作,一點不矯情,快去看呀。求小天使們助我一臂之力,感激不盡,本章給小可愛們發二十個紅包,求求求助我~愛你們

文案:

徐容繡穿書了,穿成反派男主早死的可憐姐姐,

為了活命順便完成養弟任務徐容繡一改自身嬌嬌女屬性搖身一變成了有名的惡婦,殺豬剔骨養弟妹鬥繼母,其樂無窮。

到了說親的年紀,城中兒郎面慫心蕩漾,說親的說親,娶妻的娶妻。

徐榮秀一把大砍刀使的虎虎生風,随手往人群裏一指,“就那個小秀才好了。”

新婚夜,小秀才看着桌上的大砍刀,眼睛一閉炕上一躺:娘子,來吧。

後來小秀才高中狀元,人人都道休妻之日不遠,不料悍婦不僅沒被休,還被家人寵進骨子裏,

老公是大佬,弟弟是大佬,誰敢說她命不好?

進京城、當夫人,一路榮華最後稱霸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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