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李家人

的确意外,也的确驚喜,程子陽成親已經一年多了,他曾經不止一次幻想過他與遲梅寧的孩兒會長什麽樣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沒想到真的來了這一天的時候程子陽比想象中要興奮要激動的多。

程子陽手足無措的放開她,噓寒問暖道,“剛才有沒有碰到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想吃什麽?聽說婦人懷孩子辛苦,口味也不一樣,你想吃什麽盡管與夫君說,夫君定會滿足你讓你吃好喝好。千萬別不好意思。”

見他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遲梅寧忍不住笑,“好。”

程子陽見她沒事舒了口氣道,“沒事就好。對了,後頭話本子就先不要寫了,暫時還是養好身體要緊。日後有什麽活交給海棠她們幹,你一旁瞧着就好了。”

遲梅寧見他如臨大敵,哭笑不得道,“夫君,還有嗎?”

程子陽煞有介事的想了想,“現在沒了,等有了我再一一說與娘子聽。”

“好。”遲梅寧摸摸根本沒啥變化的肚子心裏道,“原來懷孕了就是這樣的,似乎也沒什麽變化嘛。”

外頭海棠過來請她們出去用晚膳,程子陽如臨大敵般小心翼翼扶着遲梅寧道,“娘子小心腳下,娘子日後走路切不可太快要時刻注意腳下。”轉頭又叮囑海棠,“後頭你旁的就算什麽不敢也要看好了太太,若是無事,等孩子落地的時候便給你看賞,若是出了問題,我也拿你是問。”

海棠屈膝應了并保證絕對太太寸步不離。

見他如此重視,遲梅寧笑個不行,然後對李秀娥道,“娘,鄉下婦人哪個懷着身孕就如媳婦這般的?我這什麽都不幹呢他都怕我磕了碰了,這在鄉下我就是那啥都不幹的懶婆娘。”

程子陽嗔怪她一眼,“別胡說八道,我娘子最勤快了。”

遲梅寧聽着都心虛,還勤快呢,她好像就沒勤快過。出嫁前她娘連帶娘家人都慣着她,嫁了人婆家人又慣着他,現如今府裏有下人了,她更不用幹什麽了。

不過程子陽言出必行,每日回來必定要過問海棠遲梅寧這一日是否安安穩穩的,海棠也老老實實的回。遲梅寧雖然覺得好笑,可心裏也窩心的厲害,她的夫君當真對她是好。

遲梅寧懷了身孕,蘭老夫人得知後自然高興,遣人送來不少的好東西,從燕窩補品到布料首飾應有盡有,當然不光她有,李秀娥也另有一份。李秀娥初時還有些不安,蘭泰信來了幾次後便不說了。

遲梅寧覺得這樣也好,瞧着他們老夫老妻的如今比他們新婚的還要黏糊,她突然覺得酸了。

于是,孕吐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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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梅寧孕吐的時候,恰逢程子陽也忙了起來,至于忙什麽,遲梅寧多少知道一點,多半是收集王家和李家的證據,王家和李家在京城經營多年要想将兩家扳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宣威侯雖然是權臣,勢力龐大,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歸是需要一些時間,而程子陽又不願完

全依靠宣威侯,宣威侯也有意讓他歷練歷練,便在進了十月的時候讓程子陽秘密返鄉前往府城了。臨走前,程子陽從宣威侯府借調不少家丁過來看家護院,而他身邊自然也有宣威侯給他借調過來的人随身護衛。

離開當晚程子陽道,“為夫此去來回至少兩月有餘,就委屈娘子了。我已交代下人,萬事不要你操心,有人喊你出門除了蘭家那邊,其他人家就都不要去了,安安心心在家養胎,等為夫從沂州府回來的時候大約也到了年底,咱們在一起團圓。”

程子陽知道他此行兇險,自然是千叮咛萬囑咐。

遲梅寧整天吐的死去活來,只要不是要緊的肯定不會再出去,加上有上一次王家之事,家裏的人都小心翼翼不敢行錯一步,遲梅寧拿不準的便去侯府問一問老夫人,反正一切以安全為主。

第二日一早程子陽便乘船回清河,遲梅寧也開始了養胎的日子。

孕吐的日子不好受,遲梅寧難免想東想西或者擔心程子陽在清河縣的情況。

進了臘月的時候,遲梅寧孕吐好歹停了,這時候開始小腹也已經微微凸起,這期間的确有人以各種名目邀請遲梅寧過府,都被遲梅寧以有孕在身推拒了,李秀娥還好些,畢竟寡居,等閑沒人來請。除了曹戈和方琦的妻子來探望他們之外,蘭老夫人倒還來了兩次,不過因為家中沒有男丁的緣故,蘭泰信倒是不好來了。

臘月初八那日,遲梅寧去竈房瞧了眼廚娘做的臘八粥,看着陰沉沉的天氣,不知道河水是否還能行船,這邊剛落下心思,外頭沒一會兒飄起了雪花,這時劉掌櫃的妻子上門,帶來消息說劉家的書鋪和印刷作坊已經開始運作,在過了年正月便要開始開張了。

遲梅寧雖然沒寫話本,只寫了兒童繪本,可京城大,福貴人家也舍得銀錢給孩子買這些東西,劉掌櫃琢磨一番便有了章程,劉掌櫃的妻子馬氏過來便是将樣書給遲梅寧送了兩套做個紀念并瞧一眼是否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懷有身孕後遲梅寧便将之前寫了一點開頭的話本停了,這幾日身子舒坦了她便想重新撿起來繼續寫了。拿過馬氏送來的繪本,遲

梅寧笑道,“已經很好了,有勞劉掌櫃了。”

馬氏性子溫柔,與遲梅寧說了會兒話又去與李秀娥聊了會這才離開。

臘八粥喝完,外頭突然傳來見禮的聲音,遲梅寧心頭一跳,剛轉頭便瞧見程子陽從外頭進來,程子陽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娘,滿臉的風霜也都消散了,他很想上去抱抱自己的妻子,可瞧見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又讓自己站住了,“梅寧,娘。”

遲梅寧看着他平安歸來,眼淚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來,李秀娥見程子陽吓壞了,連忙解釋道,“婦人懷有身孕,最容易多想,你不在家,梅寧日日擔憂,情緒起伏大些也是正常,你此去可還平安順利?”

程子陽知道遲梅寧沒事便松了口氣,握着她的手坐下,又接過下人送過來的臘八粥點頭道,“還算順利。”

他沒說的是此行還沒到濟南府便有人想要他的命,當時若非他驚醒又有

蘭泰信派過來的侍衛,那一次恐怕都兇多吉少。

王家和李家在京城有所經營,在沂州府和濟南府更甚。尤其王家在沂州府開辦的書院,就積攢了許多的善緣,他帶人查找證據着實廢了一番功夫,好在李家和王家積年富貴,族中子弟也并非個個出人頭地,靠着家族的餘陰橫行鄉裏魚肉百姓的也有不少。以前的時候有兩家人各自壓着,地方官員又相互袒護,便這麽壓了下來。等程子陽拿了宣威侯的印信去調查的時候,很多事情便慢慢浮出水面。

好在後頭他們有了防備這才一次次有驚無險的完成了蘭泰信交代的任務。現在他回來了,想必李家和王家也該有所察覺,那麽年前将會有一場熱鬧将要發生了。

程子陽瞧了眼外頭陰沉沉的天氣,天空雖有雪花飄落,但冷的刺骨,屋裏燒着幾個碳盆,但還是有些冷,遲梅寧道,“先用飯吧。”

“好。”程子陽笑了笑,接着喝了口臘八粥,如今面對妻子和娘,程子陽自然是不會說出那些糟心事讓她們擔心的,只需要告訴她們好的消息就可以了。

遲梅寧看着瘦了不少的程子陽,心中卻不這麽樂觀。若是順利早該回來,而非到了現在。路途艱險,遠非當初她們上京時可比。王家和李家雖然傻逼多了點,但他們的當家人能爬到如今的地位也非全是無能之輩,起碼該有的城府呢能力都是有的。

尤其宣威侯那日當面鑼對面鼓的說出王家氣數盡了,王家不可能不防備。不過程子陽也是怕她們擔心才不說的,她心裏都明白,如今瞧着他好好的就比什麽都強了。

一家三口說了幾句話,外頭便有人來報道是宣威侯請程子陽過府一敘,程子陽也是要去說說這次的事情,草草的吃了幾口飯便匆忙出了門。

遲梅寧和李秀娥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遲梅寧道,“想必事情很快便能結束了。”

李秀娥神情有些怔忪,半晌回神,“希望如此吧。”對于李家,她所有的溫情都在母親死的那年消失殆盡。父親昏聩,信任姨娘,便将妾侍扶正,雖然族裏不贊同,然而父親卻是李家唯一在朝為官的頂梁柱,最後族裏也不了了之。後來她被繼母算計,族裏分明知道是怎麽回事卻為着李家的聲譽在繼母的撺掇下要将她沉塘。那時她并不知蘭泰信回來要娶她了,更不知道李家那繼母擔心她嫁到蘭家會對他們不利才如此惡毒。

她繼母起初算計她只是覺得她礙眼,本想将她名節壞了再随便把她嫁了,卻不想蘭泰信居然回過頭來要負責了,李家想讓繼母生的女兒嫁過去,可惜蘭泰信不同意,李家便借機讓蘭泰信滿足他們的野心,再讓他回來娶她。然而沒等蘭泰信回來,她就要被沉塘。若非舅舅……

也不知舅舅如今如何了,當年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引人注意,舅舅将她送到清溪村安排好一切便離開了,起先舅舅還寫過幾封信寬慰她,再後來她寫過幾封信卻都如石沉大海,再也沒收到過舅舅的回信了。

如今這麽多年過去,李秀娥想到那些事就忍不住顫抖。

現如今她的兒子和男人

要幫她讨個公道了,何止是大快人心,她簡直想放鞭炮慶祝一番。

遲梅寧聽李秀娥說起過那些事,心裏明白李秀娥心中複雜的感覺。她問道,“那母親可想過去尋尋舅爺?說不定他老人家也在惦記您呢。”

李秀娥愣了愣,苦笑道,“剛到京城的時候我倒是想過,可咱們剛到京城沒多久,子陽也忙碌,我便沒提起這事。”

遲梅寧笑了笑道,“如今事情将有結果,等您和侯爺成親的時候何不請舅爺前來觀禮,讓他老人家也知道,您後半生有着落了。”

“也好。”李秀娥道,“左右不急于一時,過了年我便讓子陽去打聽打聽。”

遲梅寧嗯了一聲,又引着她說了些別的,直到外頭天黑了,程子陽也沒回來。晚飯後娘倆也沒睡,坐在正屋裏盤的炕上等着程子陽。

外頭的雪更大了,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雪,擔心會結冰,幾個下人在外頭清掃,發出沙沙的聲音。遲梅寧有孕後便時常犯困,她靠在迎枕上聽着外頭沙沙的聲音就犯了迷糊。

再睜眼,她正躺在程子陽的懷裏,程子陽像抱孩子那般将她托着,見她醒了,笑了笑,“醒了?”

遲梅寧眨眨眼,半天沒反應過來,“你回來了?”

“可是餓了?”遲梅寧掙紮着要下地卻被程子陽阻止了,“在侯府用過了,我們回房休息。”

如今懷孕四個多月,周身都敏感,遲梅寧紅着臉嗯了一聲然後催促他去洗漱。等程子陽回來的時候就瞧見遲梅寧躺炕上瞪着眼睛瞧着他,見他進來還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

程子陽上炕,從後面攬住她,“娘子,我好想你。”

遲梅寧費力的翻過身子來,突然發現想面對面擁抱都困難了,她撲哧笑了,“像隔着一個大皮球在擁抱。”

她探着身子親了他一口,羞澀的問,“夫君你想嗎?”

程子陽一愣,頓時明白她的意思,他眼中倒映着遲梅寧嬌豔的臉,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忍不住撇開目光不敢看她,聲音微啞,“別鬧。”

遲梅寧知道他想了,主動抱上他,“大夫說了,頭三個月和後頭三個月不行,現在是可以的。”

“當真?”程子陽眼睛一亮,“你沒騙我?”

遲梅寧哼了一聲,“那算了。”

“那可不能算了。”程子陽笑了聲,當即小心翼翼的脫她衣服。

屋裏有些冷,但新盤的炕上卻很溫暖,程子陽擔心傷了他,便只脫了她的褲子将她抱到他身上來,“就這樣吧。”

遲梅寧頭一回用這也的動作竟覺得很新鮮,然而又擔心傷了腹中胎兒,只能小心翼翼前行。

外頭的雪更大了,兩方退兵,程子陽摟着遲梅寧沉沉的睡去。

遲梅寧用手描繪着程子陽的眉眼也慢慢的睡着了。

本以為可以過個安穩年了,不想第二日一早外頭便傳來吵鬧聲,口口聲聲的要求見一面程家的主母。

遲梅寧眉頭直跳,直覺便想出去瞧瞧,程子陽已然上衙門去了,只她與李秀娥在家。

李秀娥攔住她自己親自去門口瞧了一眼,頓時吓得退了回來。

“是,是李家的人。”李秀娥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顫抖了,卻不是因為害怕,只因為憤恨。她對李家沒什麽感情了,甚至覺得再相見也不相識,可來京城這麽久,李家人竟然找上門來了,是想尋仇還是子陽那邊事情已經有了進展?

聞言,遲梅寧也是一愣,接着便道,“他們樂意哭就哭去。朝廷又不是我們家的。”

李秀娥想的比較多,“咱們不在乎,可萬一對子陽影響不好呢?”

“這樣……”遲梅寧略一思考,對李秀娥道,“娘您進屋躺着去,外頭交給我。”

李秀娥哪敢讓她一個人對上李家的肮髒貨,當即搖頭,“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而且李家那些狗東西,還能耐我何如今的我可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欺淩的小可憐了。”

遲梅寧忍俊不禁,“那成,咱就會會李家人。娘咱就這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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