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褚之遙是一天蜜月日子都不稀罕的, 成親三日後就借口馬場生意繁忙而整日整日地混在褚家馬場裏。季如梵倒是饒有興致地在褚家适應起少奶奶的生活來。

陪着季如梵适應新角色、新生活的人, 自然是闵大夫跟璇兒。褚老爺除了在銀兩上毫不手軟,生活細節方面也無暇顧及太多, 很多話都是通過褚之遙或者闵玉轉達的,這讓季如梵竟有點喜歡上民間生活了。比起在宮中, 這裏的日子顯然要輕松得多。

但她這樣的感受, 在某一日忽然終結了。神秘訪客出現得十分突然,甚至沒有給季如梵準備的時間。當璇兒面露驚恐地禀報此事時,季如梵曾經在皇城中亦步亦趨的感覺瞬間就回來了。

“皇姐!”最私密的房間裏, 來者看到季如梵後, 不由自主地輕呼出聲。

季如梵大感意外之餘,還是表現出了真實的喜悅。畢竟離家數月, 眼前忽然出現親人, 這種滋味還是很震撼的。可是無論她怎麽想,也不明白出現的人為何會是她?

“如菻?你怎麽會?”仍像是在做夢一般,季如梵不敢相信, 站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 卻自幼感情交好的澤公主季如菻。

“璇兒, 你去外邊守着,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姐姐商量。”季如菻剛從京城匆忙趕來, 仍是帶着宮裏的謹慎與嚴肅。

待到确信周圍環境已足夠安全,澤公主才緩緩開口,說:“皇姐你這次離京,我原以為是去散心的, 沒想到你竟然在南城裏成親了!”

這件事剛被季如菻知曉的時候,她是一萬個不相信的。畢竟她們姐妹都是有婚約在身,年紀相差也不大,憑借她對皇姐的了解,若非被人強迫,高貴矜持的裕公主是絕對不可能嫁給一個商人的。

季如梵的心裏卻不在意這個,也不着急解釋。顯然她明白,能夠讓皇妹星夜兼程趕來的,必然是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是不是宮裏出事了?”季如梵的聲音低沉下來,心情卻并不平靜。

像是在等待着最終的宣判,既期待,又害怕。畢竟她至今也沒有十足把握,袁一恒在京城裏到底留存了怎樣的勢力。但願皇妹遠道而來,帶給自己的,會是一個好消息。

“宮裏是出了點事,不過皇姐不必太擔心,父皇的身體還好。”眼看皇姐的臉色突變,季如菻趕緊解釋起來。

季如梵這才敢微微放松,又問:“既然父皇無事,那你剛才說的宮裏出事了,又是何事?”

季如菻略帶無奈地看着皇姐,輕嘆道:“那自然是我将你成親的消息給攔截了下來,要不然此刻來見姐姐的人,恐怕就不是我了。”

如今宮中,能成氣候的皇子少之又少,倒是有幾位公主均已成年,但要說得寵的,也就裕公主和澤公主是皇上的心頭寶貝。而季如梵的胞弟是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只可惜尚且年幼,結果如何卻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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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已經傳回京城了?”季如梵心中一沉,身邊的暗衛她已經控制好了,但是皇妹的到來,證明消息還是走漏了。

“那麽,我想此刻父皇也應該知曉了。”裕公主能夠得到帝寵,憑借的可不僅僅是母後的福澤,也不單單是因為容貌出衆,更是因為她比旁人都懂得揣摩父皇的心意。

季如菻很想說出否定的話來安慰皇姐,但她明白,皇姐說得如此篤定,必然是因為足夠了解父皇。而她的能力也僅限于攔截下第一波情、報,無非搶個先機提前來給皇姐報信。真要想徹底瞞住父皇,怕是很難做到。

“皇姐你是不是有苦衷?我這次帶了不少人,只要你開口,我立刻就能帶你走!”季如菻最初猜想皇姐是被人脅迫,可是剛才她觀察了一陣,發現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季如梵欣慰地看着皇妹,說:“我沒有苦衷,但是我不想走。至少,我現在不想走。”

“皇姐,你是真心嫁給褚之遙的?”季如菻震驚,不解地問。

“看來果然是做了調查,連褚之遙的名字都已經知道了。”季如梵淺笑道。

“皇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若是到了父皇面前,你也要這樣應對嗎?”季如菻有些着急了,平時看着穩重內斂的皇姐,怎麽一到民間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季如菻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季如梵也不能再打哈哈蒙混過去。既然皇妹不遠千裏親身前來,想必是真心關心自己,也是願出力幫自己

一把的。關于袁一恒的事情,不能說毫無頭緒,但至今都只能在南城裏摸索,進展還是太慢。倒不如請皇妹相助,這樣自己在京城裏也算是有了照應。

季如梵心裏盤算着要怎麽跟皇妹說此事,褚之遙卻突然回府了。大概是闵玉跟她說了有客人來訪,所以她并不着急徑直回屋,反而是先去了書房。只不過是剛才托人來跟璇兒捎話了,等少奶奶方便了,再去書房通傳。

“皇姐,看來這婚事的背後,還有些故事啊?”看見璇兒進來禀報,季如梵卻依舊保持淡定地姿态。季如菻估摸着在這樁婚姻裏,還是皇姐占據主導地位啊。

既然皇姐不是被威逼成親的,那麽想必是有了感情。同樣是年幼就被指婚的公主,同樣是有一個來自于顯赫世家的準驸馬,同樣是對自己的準驸馬感情平平的公主,季如菻仿佛有些懂了皇姐的選擇。

“這件事的确事出突然,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褚之遙,沒什麽感情,有的只不過是一份契約。”季如梵這話一出,又讓季如菻好不容易疏通的自我解釋再次陷入迷茫。

季如梵還是想要多個幫手,于是大致将對袁一恒和忠遠侯府的懷疑以及這段日子裏搜集的證據跟皇妹說了。從小就在皇家裏抱團長大,季如菻也不是一驚一乍的性格,雖然皇姐的話讓她臉色愈加凝重,可是轉念一想,也并非不可能。畢竟權力這東西,只有不曾見識過其威力的人,才會說它可有可無。

“那皇姐,你是打算借這個褚之遙當幌子,然後在南城裏等着袁一恒的人露面?”季如菻也很聰明,很快就領會了皇姐的意圖。

“嗯,可以這麽說。只不過,事情進展有些慢,只怕到時候袁一恒會有所察覺。”季如梵對她的準驸馬沒什麽情愛之心,可是畢竟相識多年,要說完全不了解,那也是假話。

季如菻沒多猶豫,堅決地說:“皇姐,你要是不嫌我能力差,我願意祝你一臂之力。”

“如菻,這件事可大可小的。雖說得罪袁家不會萬劫不複,可是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無論是在父皇面前,還是今後你在驸馬那裏,都會與現在截然不同。”季如梵這話很明确了,若是不成功,連累是跑不脫的,希望皇妹考慮清楚。

季如菻比皇姐小兩歲,笑起來臉上有明顯的酒窩,眼睛很是靈動。聽到皇姐鄭重又糾結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皇姐,你我從小就在一起,哪件大事不是一同商量着的?雖然袁将軍的事我也感到很意外,但既然皇姐對此有所懷疑,我自然是無條件站在皇姐你這一邊的。”

“如菻!”千言萬語,不及皇妹的這番話。

終于有人與自己一同分擔,季如梵這些日子以來的壓力終于得到了釋放,肩上壓着的無形重擔總算是能暫時放下來透透氣了。季如菻看見皇姐不經意松開的眉宇,不用多問也知道這些日子過得不容易。

“父皇那邊我會想辦法安撫拖延,若是實在沒辦法,我可能需要将褚之遙搬出來。到時候皇姐你可要提前跟褚之遙對好口供啊。”

季如梵點頭表示明白,但她心裏并不願意過早将褚之遙牽扯進京城的漩渦中。畢竟褚之遙一介女流,只不過為了家族生意才不得已假扮男子。若是到了京城,那裏個個都是吃人不眨眼的人皮惡魔,要是褚之遙的身份被拆穿,那可就是罪犯欺君的重罪!

正在書房中發呆的褚之遙不停打着噴嚏,成功引起了闵玉的注意。闵玉放下手裏的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問道:“之遙,你總是打噴嚏,該不會是着涼了吧?”

“沒有啊,我這麽健康,怎麽會染風寒?”褚之遙堅決搖頭,她只是剛才才開始莫名打噴嚏的,之前可是都好好地!

闵玉靠近了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年輕人嘛,剛剛成親,我懂的。但是你們也要知道克制,尤其這季節交替的時節啊,到了深夜,該停下的就還是要老老實實停下。”

褚之遙覺得闵玉這話有點深奧,不明其意地看着她。

闵玉卻覺得是褚之遙在跟她裝傻,昂了昂下巴,瞪眼看她。

“都是成了親的人了,還跟我裝什麽天真!你別跟我說你沒洞房過!”

褚之遙被說中心事,生怕闵玉看出破綻,當即嚷了起來:“我當然洞房過啊!我不僅那晚洞房了,我還每日都洞房了呢!”

闵玉看褚之遙這死要面子逞強的模樣,抿嘴笑而不語,也不當面拆穿她。瞧着倔強的小模樣,弄不好整日被洞房的人是她。

但是褚之遙刻意擡高音量的話,恰恰讓正要敲門的璇兒驚呆了。

她從小就被當做裕公主陪嫁宮女培養的,她自己潛意識裏也早就默認了這一點。所以每每袁一恒入宮時,璇兒的內心也一點一點地累積着對未來驸馬的親切感。只是如今裕公主的驸馬換了人選,而璇兒的內心卻還沒來得及完全轉換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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