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胥苗差點着了他的道, 話到嘴邊, 還好及時止住了。

“前輩怎麽不喊了?嗯?”

胥苗也知道他是在逗自己, 笑了笑說了句:“別鬧……”

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在這一世跟他說“別鬧”, 本來只是單方面的調戲, 一下子就被拉近成為兩個人有理有據的調情了。

周紙硯在電話那頭也頓了半晌, 突然變得很乖,說:“好, 我不鬧了。”

胥苗沉默了片刻, 心又開始狂跳。

眼前好像所有的事情和語言都把氣氛推到了一個點上, 有些話他實在是憋不住了。

“那, 我以後能叫你小硯嗎?”

不知道是不是電話信號不好,周紙硯那邊久久沒有回音。

胥苗确認了一下電話并沒有被切斷,又忙低聲解釋了下:“你剛不是說老板什麽的太俗氣了……所以我就想了這個,要是你不喜歡我就不叫了。”

“沒, 我喜歡。”

周紙硯這才輕笑着回應:“我很喜歡,我其實一直想有人這麽叫我。”

·

兩天後, 胥苗和文小莉前往文墨在橫鎮的分公司, 進行簡單的簽約合同儀式。

文小莉跟着胥苗一起簽到了文墨,條件待遇也很可觀, 小姑娘一整天都跟打了雞血似得。

胥苗穿着白襯衫西裝褲, 帶着一頂黑色的漁夫帽, 輕松休閑又不失尊重。

他坐下來,認真地聽柳迪說關于合同的細節和注意事項。

“你經紀人在四月二十號之前給你接的所有通告活動,就交接到我這了, 我會提前跟活動商還有節目制作方聯系。你和公司的分成是九比一,還不包括年底的分紅和每月的基礎工資,簽約期間我們會在你的個人意願前提下保證你的曝光度,只要是我們公司能拿到的A級資源,任你挑選……唯一一點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可能得考慮一下的,就是簽約時長,是四十年,而且這期間如果有違約行為,我想你可能這輩子都付不起這麽高的違約金。”

柳迪自己說到那“四十年”的合約,都不禁有點汗顏,不好意思說出口。

胥苗還把視線掃到了那簽約年限和違約金額。還真是他見過這個圈子裏最可怖的數字了,不知道這份合同這樣拟,有沒有違反我國的勞動合同法。

但是這個數字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的,他反正不會離開文墨,更離開周紙硯。

于是他不假思索,笑着點點頭,“嗯,我了解了,可以接受。”

看起來這決定做得有點草率。

文小莉在一邊聽得都快掉了下巴,低聲對他說:“苗哥,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嘛……四十年欸,你這輩子都得被周紙硯捆着了!等合約結束你就六十九啦!”

胥苗笑笑:“沒關系。”

柳迪笑而不語,又問:“還有什麽條件和問題嗎?”

胥苗搖搖頭,又往門外張望了一下,唯一的問題就是:“周紙硯,他來了嗎……”

柳迪:“他今早是殺青戲,沒那麽快到。合同是我按照他的意思重新給你拟的一份,他看過了幾遍,但細節上我也比他清楚,什麽問題你問我就好。”

不一定非要周紙硯在場。

她以前覺得是她家小老板總喜歡纏着胥苗,賴着他。

現在看來胥苗對他的依賴也挺大的,就一個簡單的簽約儀式而已,也總之留意周紙硯會不會來這件事。

“哦,好的。”

胥苗爽快地在幾頁合同紙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即時生效。

這時,周紙硯才趕到,已經比柳迪預算中的時間要快了。

“劇組沒給你安排殺青宴,這麽快就來了,小老板你是怕我完成不好工作還是怎麽的?”

周紙硯把鴨舌帽一摘:“我就是過來看看。”

他站在胥苗面前,托着下巴,瞄了眼他那份剛簽好的合同,勾唇一笑,又回過頭跟柳迪确認了一句:“現在他是我的人了吧?”

柳迪不太想回答他這種沒羞沒臊的問題,裝作沒聽見。

搞得簽了賣身契就要把人抓回去洞房似得。

胥苗倒是害羞地低下了頭,把帽檐壓低,笑了笑。

“你來了,周……”

“嗯?說好的叫我什麽?”

胥苗難為情地咳了一聲,笑着說:“小硯。”

周紙硯坐在他旁邊,把腦袋趴在桌子上,露出一雙桃花眼望着他:“再叫一遍?我還想聽。”

“小硯……”

對面的柳迪聽到之後漸漸石化。

這是什麽弱受的稱呼……

周紙硯的性子傲,剛出道那會兒年紀輕,加上長得嫩,身邊就總有人叫他什麽“小周”“小紙”還有“小硯”什麽的,他一直不太待見這一類稱呼。

後來他也的确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可以不必謙虛的資本……擺臉色耍大牌的次數多了,漸漸也就沒人自讨沒趣,這麽叫他了。

小硯?

還真是稀罕。

柳迪頓時覺得自己站在這也有點多餘,就先走開了。

走之前,還關上了門,提醒了屋裏的兩人一句:“走之前別忘了把空調關了,這一層樓今天都沒人辦公,只有門口值班的保安。”

周紙硯:“知道了,你其實可以不用提醒我們能在這随意活動的。”

柳迪黑線:她真沒這個意思。

這裏雖然不是文墨總部,好歹也算是個辦公區域,他們想做點什麽也不用非在這……

反正周紙硯的性子,也不是她能管得住的。

文小莉看了下柳迪這個大經紀人的眼色,也立刻跟了出去。

胥苗耳廓一圈早已紅了,忽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上去關了中央空調。

周紙硯:“冷了?”

胥苗:“不是柳迪姐說要關的麽……”

“我倒是覺得有點熱。”周紙硯說着,脫下了外套,坐下來翻開親自過目柳迪給胥苗制定未來一個月的通告行程表。

“柳迪給你安排的第一個通告,是真人秀?”周紙硯眉間一蹙,有些不滿。

胥苗:“那不是柳迪姐幫我接的,是潘哥之前就幫我談好的項目,跟節目制片方都簽好了合同……連續錄十天就結束的那種。”

聽得出來,他對上真人秀節目其實是有點為難。

“《荒野在線》?這是什麽節目?”

他對很少關注國內的綜藝市場。

胥苗就耐心地跟他解釋了一遍這個節目到底是做什麽的。

這檔是荒野求生類真人秀是老節目了,10天24個小時都在網絡上直播幾位明星在荒野中的生存狀态。

像這一類的節目打着荒野求生的幌子,其實都是靠明星之間的撕逼才能有話題度,很少有觀衆是真的奔着看求生技巧去的。

像胥苗這樣的,哪會跟人撕逼,上這節目純屬浪費時間,白吃苦頭。

周紙硯嗤道:“還好你跟潘文殷掰了,他這樣耗着你就是作死。你要是不想去,就別去了,我讓柳迪幫你把這個破節目給推了。”

先不說上綜藝節目對一個演員的影響是好是壞。

胥苗之前的資源就不怎麽好,經常被迫上一些綜藝。

而他這種人設去綜藝擺明就是被那些人精欺負逗笑的人設。周紙硯看到過不少片段,其中一個節目為了整蠱胥苗想讓他吃芥末蛋糕,其他人都騙他說這是粉絲送給他的抹茶蛋糕,胥苗信了,就真的把一大塊芥末蛋糕都給吃了,結果當場就留了不少眼淚。

這種例子枚不勝舉……

雖然這種人設在綜藝裏也比較容易讨觀衆喜歡、不招黑,但讓胥苗在那種節目裏被人嘲,被欺負,他舍不得。

簽到自己手下,他總得護着他。

胥苗撓撓頭,心平氣和地說:“沒關系,都答應人家了,臨時違約的話,節目組還得臨時找人挺麻煩的……就當是出去玩一玩了。”

他低下頭,又說:“不過這個節目是24小時在網絡平臺上直播的,你要是想……就随時可以在網絡上打開我的機位看到我,比平時還方便,而且這樣的話,還可以幫我增加人氣值的,聽說人氣值也是這個節目最後勝利的關鍵因素。”

周紙硯聽他這麽一說,也起了興趣,一嗤:“你剛才沒說清楚,我要是想什麽?”

“想……我。”

胥苗用口型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是鼓足了勇氣,才調戲了他一句。

周紙硯一笑,也用開玩笑地語氣道:“那我可能拍不了戲、睡不了覺、吃不了飯,這十天二百四十個小時都得開着網絡電視——”

胥苗臉都要燒起來了。

論撩人,他還是比不過他的……

·

三天後,胥苗的休假結束,就收拾行囊去《荒野在線》節目組大樓底下集合。

在這裏,所有的通訊設備和衣服零食都被沒收,所有藝人跟節目組一起乘坐飛機前往目标求生地。

同行的一共還有四個明星:當紅愛豆蔡衍衡,三線愛好旅游的女明星許薇,國民弟弟萬奮和明星主持人錢安安。

這裏面胥苗稍微熟一點的人就是蔡衍衡,一起拍過《棄仙》,所以一上飛機,兩人就是坐在一塊的。

“好害怕啊,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求生,那裏會不會有毒蛇毒蜘蛛什麽的!其實蛇和蜘蛛我都不是很怕,我最害怕的就是尖嘴動物了,那邊該不會有好多雞和鳥吧!啊啊啊啊那我真的是要死了!好可怕啊!現在什麽也看不見,苗哥,你可一定要帶帶我——”

蔡衍衡整個人都是抖的。

節目從一行人下飛機開始正式錄制,一行人一起上了一輛大巴車,還都用眼罩蒙上了眼睛。

胥苗比較淡定:“我也沒有在荒野求生過,但是我們可以一起行動。”

在熟人的交談下,蔡衍衡稍微放松,問起了他最新的近況:“聽說你最近簽了小周老板的公司呀?他讓你來上這個節目的?反正我是被我經紀人逼着來的。”

他一直在大衆前就是語出驚人的耿直idol人設,這個節目裏也不意外。

真人秀節目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設。

“是我自己要來的……”

胥苗知道鏡頭在拍,努力肅了肅臉色,立刻一本正經地背出了一套萬能說辭:“我想來這裏挑戰一下自己的勇氣,我本人其實對荒野一直很向往的,覺得非常神秘,非常酷!”

這套說辭其實是節目組在開始之前給他量身定制的。

據說柳迪親自跟《荒野在線》的導演溝通過,要胥苗參加節目可以,不過要給胥苗立一個全能大哥哥的硬漢人設,在荒野中遇到什麽事都沖到前面,團隊裏的領頭擔當,不跟人撕逼,總之也絕對不能再做那種被欺負的群嘲人設。

所以他的畫風就變成了這樣……

快要到目的地了,邊上的幾個藝人對未知的挑戰越來越害怕,聽到他的豪言壯志,空氣中冷了半秒,突然“噗”的一聲,集體哄笑起來。

車上原本緊張的氣氛都因為胥苗而變得輕松了起來。

……

此時,網絡直播端口的彈幕裏也都發出了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苗叔叔賺錢糊口不容易,大家給點掌聲吧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一本正經說什麽瞎話呢寶貝!]

[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吧你看起來明明就很緊張!]

……

周紙硯看着直播,也不禁笑了。

他一本正經按照腳本扣人設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柳迪也在一邊看着節目,這是第一天,她這個新任經紀人肯定得盯着。

她有點無奈:“感覺這個人設是立不住了,他的确不太适合上綜藝,唔……”

周紙硯倒是看得樂乎:“看着還挺好玩的。不過,你确認他們那個拍攝的地方安全嗎?”

他看這群人在鏡頭前都這麽緊張,也頭一回被綜藝節目的氣氛所帶動,有點擔心。

“有節目組在不至于死人吧,既然說是荒野了,肯定不能像農家樂節目一樣,必須刺激拍出來才好看,危險也是有的。”

周紙硯的眉頭不禁深鎖,有點後悔:“現在人還要得回來嗎?”

萬一他真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柳迪:“手機都繳了,一個助理沒帶,你說呢?”

這節目就是這麽變态,除非藝人不怕在全國觀衆面前丢人,中途主動要求退賽,節目組就會把藝人從荒野中帶出來。除此之外,都是不可能回頭的。

“要不你打個電話給節目組,問問拍攝地在那,我作為空降嘉賓過去,你覺得怎麽樣?”

柳迪聽到他居然也要去這麽危險的真人秀,“噗嗤”一笑:“得了吧,你要是去的話,胥苗就是真的有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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