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雲霧散盡

帝豪還是那樣,那麽高傲的屹立在市中心,車流霓虹來來往往于它而言甚至連流逝都不算。

想着要見赫連承,顏蒲在辦公室根本坐不住,早早的放下手裏的事徑直來到了帝豪。

然而在停車場坐了半個小時顏蒲也沒有下車。

她膽怯了!

上去還是不上去?低頭看看手表,不知不覺已經快八點了!

輕輕籲了口氣,她一頭靠在駕駛座的頭枕上,伸手捋了捋頭發露出那寫着心亂如麻的神情,秀眉輕蹙,眼神飄忽,就那麽傻傻的盯着車頂。

她需要做個了斷,這一點她心裏很清楚,可是她又很害怕這種了斷。自己一個人做的了斷她有後悔的餘地,而如果跟他說明了這種了斷,自己跟他就真的完了!

可是,她必須要這麽做!

就這樣,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在腦子裏反複的琢磨,她終于明白了當時許冉在與崔志賢選擇是否再見面時的矛盾和膽怯了!

果然,人在勸別人的時候比較容易。

道理在感性面前,獨木難支!

二十點三十分。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過,每一秒都在催促顏蒲做決定,每一秒都讓顏蒲覺得更加急迫。

——“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考慮清楚:赫連家應該是知道赫連承和你之間的事兒的,可他們還是讓赫連承和蘭情兒聯姻,說明赫連家并不認可你們之間的關系,如果他不能娶你,或者以後他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再次選擇放棄你,你怎麽辦?”

——“他不值得。”

——“他其實并不是那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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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情兒于她,不止是友情!”

這些話不斷閃現在顏蒲的腦子裏,仿佛一劑強心劑注入心髒,一下就給了顏蒲力量:面對現實的力量。

她眉頭漸漸松開,眼神也露出一種堅毅,深深呼吸,果斷的拿上包,開車門,下車。

是的,要勇敢一些!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更何況,傷疤根本還沒好!

電梯一層一層的往上,看着顯示樓層的數字不斷的變化,顏蒲的心居然莫名的覺得有些安穩。

9層。

叮咚——

電梯門開了,顏蒲邁腿走出,高跟鞋踩在厚軟的地毯上沒有絲毫聲響,但是在顏蒲心裏她的每一步都擲地有聲,她做好了被傷害的更徹底的準備,也做好了接受美好的打算。

她開始期待與赫連承的相見,這樣,她才能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要怎麽走。

走到包間門口,毫不猶豫的推開門。

赫連承居然已經到了。

他正背對着門開酒,聽到推門的聲音很快就回了頭,臉上露出了顏蒲很熟悉的溫暖笑容,曾經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陪伴自己的笑容,在最迷茫的時候支持自己的笑容。

利落的頭發,深邃的眉眼,堅挺的鼻子,微笑的嘴唇,黑色襯衫,深藍色筆挺西服套裝。

最熟悉的人卻因為沒有了最熟悉的相處模式變得陌生起來。

他客套的有些生澀,舉了舉手裏的柏翠:“喝這個可以嗎?2000年的。”

她輕輕颔首,走進屋,轉身将門關上,順便低頭确認了一下時間,還不到九點,他居然提早這麽多來了,便問道:“怎麽這麽早過來?”

他已經将酒倒好,反問到:“你為什麽也這麽早?”

及腰的卷發全部被顏蒲攏到了左邊,右邊自然的隆起了漂亮的弧度,恰巧遮住了她精致的側顏,她莞爾一笑:“想念這裏的美酒了。”

他接過話頭,看着她:“我是想你了。”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很輕,卻重重的敲在顏蒲心上,那隐藏很久的委屈也被惹了出來,不自覺的諷刺道:“當初是你不要我的。”

她這句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對不起!”顏蒲趕緊又道。

氣氛一下就尴尬了起來,顏蒲接過赫連承遞過來的酒,然後将包包放在了沙發上,走到陽臺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是我對不起你!”赫連承坐在了她對面,眼睛看着窗外閃眼的霓虹。

“當初如果我追問,你會老實告訴我你離開的理由嗎?”顏蒲也淡然的看着窗外,掩飾暗潮洶湧的內心。

他想了想,側頭看了看身旁的她,微微搖頭:“不會!”

她輕笑,透着無奈和失望:“為什麽?怕我糾纏?”

“你可能比我更快放手。我知道你有多看重嫣兒!”

她皺眉,聲音也不自覺的高了起來:“所以,到現在為止,你依然沒有覺得你走錯路了嗎?嫣兒和奕朔的婚事怎麽可能成為威脅到你的理由?”

他有些驚訝的看着她,這個從來沒有跟自己生氣過的人,現在是在跟自己發脾氣了嗎?

“你不覺得你是給你自己找了個借口嗎?赫連承,你是愛蘭情兒的。一切都是你的借口!”她側過頭,迎上他的目光,那麽坦然的質問他。這是她昨天整晚下來得出的結論,她想得到印證。

他有些着急起來:“顏顏,你怎麽會這麽想?蘭情兒是對我有情,這點我不否認,可是我愛的是你,否則我怎麽會跟你在一起?我和她認識都快30年了,如果要跟她在一起,老早就跟她在一起了!”

醋意在蔓延,她苦笑着點頭,然後繼續問:“原來你早就知道蘭情兒對你的感情,那你跟她那麽親密,你把我當什麽?”

赫連承發現自己跳進了顏蒲挖的坑,耐心辯解:“我以前并不知情,是那天嫣兒告訴我的,這麽多年我一直當她是朋友!”

“朋友?關系挺好的阿,都要結婚了!”

赫連承嘆氣,語氣透着請求:“顏顏……”

想曾經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也不敢這麽跟他說話,因為愛他,不想傷害他,而如今自己也變得像怨婦一般了,故意惹他,用話來刺激他。

在他面前自己仿佛永遠都不是自己,以前是過于小心翼翼,現在是過于小心眼。

怎麽一開始,就有種戰火蔓延的味道?

從什麽時候開始,跟他之間變成這樣了?

顏蒲轉過頭,看着窗外,努力的平複自己的情緒,吵架,并不是她希望的。

“為什麽被嫣兒碰破了這件事你沒有給我打電話?你不怕嫣兒放棄和奕朔結婚嗎?”顏蒲問。

“我怕你知道後難過。我覺得我可以勸嫣兒的。”

“那麽,我今天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她又一次苦笑。

他不想讓對話變得這麽過激,“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顏顏,不要這麽說話,我難過,你也難過!”

她再一次側頭,眼淚在眼眶裏:“你的做法也并沒有讓我覺得開心!”

“……”

他不敢看她,避開了她的眼神,一口喝掉了杯子裏的酒。

顏蒲也淺淺的喝了一口,轉移話題:“這個酒真好!”

酒散發着黑松露、黑櫻桃、甘草、和桑椹的複雜香氣,果香濃郁。口感偏厚重,擁有華麗而細膩的層次,大量的單寧,充滿活力和光澤。

是好酒,可是這個時候喝起來,變得那麽苦澀。

“你喜歡就好!我手裏還有些,給你送個一些過去吧!”

顏蒲搖頭:“權諾不讓我喝酒,不用給我送了。”

本來心裏就有火,赫連承被顏蒲的這句話激到了,他皺眉:“你是跟他假戲真做了?”

顏蒲看到他嚴肅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本來要平息的怒火又張揚起來:“至少沒有訂婚!”

赫連承感覺自己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起身:“或許今天的狀況不太适合我們交流。改天再談吧!”

看到他要走,她放下手裏的杯子,跟着起身,不自覺提高了音量沖着他的背影說:“還有什麽好談的呢?注定要分開了的話,我們就分開吧!你好好的跟她,我也祝福你!”

他愣住了,轉身看着她,不知道她這話是發自內心的還是氣話,問道:“你認真的?”

她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忽然想,哪怕就今天,她也想坦然的做一次自己,她上前拉着他的手:“阿承,我累了,自你離開我,我真的魂不守舍。你身後有個家族,我身後也是。我理解你的決定,也知道你的不容易。今天這麽跟你說話是我不對,是我吃醋了。我想把這些日子的委屈都發洩出來,因為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可以跟誰說這些。我其實恨過你的,看着你們訂婚,看着你站在她身邊,看着她笑顏如花的依靠着你,看着你摟着她,看着你們一起逛超市,這每一件事都戳在我心裏。我真的累了。我們不可能了,是不是?因為我們都不自由了!”

她看着他,深深的凝望着,等待他的答案。

因為她的話,他的心跳漏了不知道多少拍,這種表白勝過以往任何的一句“愛你”,以前很少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占有欲,這番話讓原本已經開始後悔的他心痛不已悔,他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你今天不是說時間會給我們機會的嗎?”

她輕輕蹙眉:“你父母要是依然不同意我呢?”

“等我!等我站穩腳跟!”他雙手握住她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

她眼睛含淚,又問:“那你什麽時候可以解除和她的婚約?還是,我是要等到你離婚?”

“……”

他的沉默刺痛了她,她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攥住了,眼淚滑落:“阿承,你為什麽不承認呢?你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愛我,你也不會忍心傷害情兒的,是不是?”

“……”他是愛她的,這一點他從來不曾懷疑,可是她說的對,他不忍心傷害情兒,“我跟她不是那種感情!”

聽到他的辯解,她忽然覺得一直牽絆着她的那絲線斷了,就在那一刻,她确定這個男人早在那次分開時就已經離自己遠去了。

她流淚笑着,看着他:“那我們先各自幸福,靜候未來的機會吧。”

而他聽懂了這句拒絕!

她被傷害了,比當初的那句離別更傷人。

他卻無力挽留。

帝豪停車場。

明黃色蘭博基尼內,一個全身穿着私人訂制的男人摟着一位身材妖嬈的女人,男人一手摟着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肢,那個女人在他耳旁說着什麽,而那個男人卻顯得有些敷衍,一擡眼,他瞟到了拎包而過的顏蒲,過一會兒他又認出了緊随其後的赫連承,停下手裏的動作,輕柔的對身邊的女人說:“行,我給你買,走吧。”

等女人坐在了副駕上,他還紳士的為她系了安全帶,順便在她柔軟的唇上吻了一下。

他啓動了車子,往顏蒲取車的方向開去,緩慢從顏蒲身旁開過。

确定自己沒有認錯人,他臉上露出了些許玩笑意味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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