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破碎
今天不是周末，而且他們還有一大堆作業，光是抄英語單詞都夠累死人，每科老師都按照自己的時間理念來安排，每科老師都想占用學生的所有時間，到頭來苦逼的只是學生。
蕭岳和顧星沉在店裏喝水果茶，環境不錯，幹淨又安靜。蕭岳喝了口顧星沉的，那人一般都會拍一下他的手或者踹他一腳的，可現在只是在翻着手機。
“看到什麽了。”蕭岳知道，他一定是在翻那個人的朋友圈。
顧星沉聳聳肩，“是個大學生，才讀大一呢。”
“還有呢？”
顧星沉點開他朋友圈的一張圖片，手機遞給蕭岳看。照片上是兩個白色的背包，文案是，‘如果兩個人的愛，沒有多餘的累贅。’
蕭岳沒有翻動他手機，看完了就遞回去，喉結動了動，好久沒有這種想要揍人的沖動。
“我今天回家吧，我爸回來了。”顧星沉也沒有繼續看，把手機放在一旁，淡然地喝着茶。
“我陪你。”
“不用。”
“你的所有事情我都想跟你一塊承擔。”
“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就回家問問他到底是怎麽跟我媽離婚的。”
顧星沉爸媽離婚的事已經跟蕭岳說了，他是判給他爸爸的，但是顧栩生似乎并不想把顧星沉帶在身邊，才把顧星沉留在這裏。他和蕭岳的情況不一樣，顧星沉是本地人，蕭岳是從其他城市來的，而且不是被抛棄，是他不想跟家人相處才搬走的。
這麽一說，顧星沉倒像是被抛棄的孩子。外表光鮮，穿着一身名牌，花錢如流水，是人人羨慕的大少爺，卻沒有一個完整的家，生病了都只是管家帶他去看。現在還有蕭岳，以前的日子他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可以打電話問。”
“我不，我要當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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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作業很多，他們都喝得很慢。一個小時後，他們才在商城外面的公交站告別，蕭岳看着顧星沉上了車，那家夥表情一直都沒怎麽變化，淡然得很，可他心裏還是放不下。
——
顧星沉回到家，并沒有看到外公，廚房裏倒是有人在忙活，是父親。父親穿上了圍身裙，從微波爐裏取出一份芝士焗紅薯。
看到顧星沉回來，他眯了眯眼睛，沒戴眼鏡，視線還有點模糊，“寶貝，回來啦，沒吃飯吧，快去洗手吧，爸爸給你弄了點吃的。”
顧星沉把書包扔沙發上，洗完手在桌前坐下，顧栩生立馬給他遞來一支勺子，“燙啊，小心點吃，要不要給你拿個小風扇吹吹。”
“不用。”顧星沉扒拉了幾下紅薯，又一碗楊枝甘露端到他面前。
楊枝甘露是冷的，他先喝了幾口。
顧栩生連連給他端了好多分吃的，連泡雞爪都有，都是顧星沉喜歡的小吃。然後來到顧星沉對面坐下，支着下巴，打量着顧星沉的臉。
顧星沉也沒管他，吃飽喝足後，才用勺子戳了戳碗，“爸，校運會你去參觀嗎。”
“你有參與嗎。”
“有。”
“參加了什麽。”
“跳高和八百米。”
“行，我到時候拿相機給你拍照。蕭總也會去的吧。”
“不知道。”顧星沉又喝了幾口雞湯，“外公又回家忙了？”
“哎，你舅舅又鬧了。本來，還想把你送到你外公外婆那裏去的，可你舅舅老是發神經……你外公也不能老是過來照顧你，他已經知道我跟你媽離婚了，但他沒有不要你，只是你舅舅老是鬧，你外婆和舅媽都搞不定他。要不，你去你姑姑那吧。”
顧星沉掃了眼半桌的美食，父親第一次給他做這麽多好吃的，明明是個廚藝精湛的男人，卻極少給兒子機會吃到他親手弄的東西，好不容易吃到一次了，竟是開口要趕兒子走。
顧星沉放下勺子，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表情平靜得很。他也終于明白蕭岳為什麽能總是那麽平靜，因為承受過很多啊。
“我誰的家也不想去，如果你不想養我了，我自己搬出去住吧，租一個小房子就好。我不是小孩，不需要照顧了。”說完，拿起杯子去倒了杯水來喝。
“你自己住我不放心，我會給你足夠的生活費，沒有不要你。”
顧星沉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櫃子上，又平靜地走回來坐下。“那我繼續在家裏住就好了，我不想去誰那裏，省得別人說我爹不疼娘不愛的，讓爹娘送來送去。我外公很好，舅媽也很好，小姑和姑父也很好，但我就是不想去他們家，我不需要照顧。這麽多年不都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覺得我需要長輩的關愛了。”
“你陸叔叔回老家了，現在這個家只剩你自己，如果你外公不過來的話，你要是有什麽事，誰來照顧你。我讓你去我那，你也不願意。”
“我願不願意，也沒見得你多有誠意。真要去你那，豈不是成你多餘的累贅。”
“顧星沉！”最後一句話，讓顧栩生的眉頭深深地皺了一下，仿佛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以父親的行事風格，當初怎麽樣也該把顧星沉給弄過去的，可是卻給了顧星沉機會，只換了班。顧星沉今天才知道，那時候的父親，并不是體諒他。因為父親那邊，可能養了別人，比他這個兒子還重要的人。
顧星沉還是沒什麽表情，“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所以我媽才跟你離婚的。你在外面養的人還是男人，我像你一樣喜歡男人，所以媽媽不愛我，連信息都不回我，甚至把我拉黑了。但我長得像媽媽，你不愛媽媽，所以你也不愛我，你們都不愛我，還談什麽關心和照顧呢。”
“我不是不愛你，我是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讓你心裏沒有陰影。我是養了男人，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走上我這條道路啊。”
“我不會走上你這條路的，我光明正大坦坦蕩蕩，我喜歡男人我不會躲躲藏藏，我躲的是什麽，是我還是個高中生，是我連十七歲的生日還沒過！我對象是男的怎麽了，我是礙着別人了還是怎麽了，我殺人放火了還是怎麽了，我是吃別人家的大米還是怎麽了！
我不需要你糾正我，你這個騙婚男！”顧星沉雙手往桌上一掃，碗筷勺子全都被掃落在地，嘩啦嘩啦的瓷器碎落聲，徹底敲碎了父子倆那層薄薄的濾鏡。
顧星沉喊完也缺氧了，他從來都沒有這麽生氣過。大腦突然一片空白，視線也模糊了起來。
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也恰好是往那一片狼藉摔倒的，失去意識前他看到父親接住了他的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