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襲擊

警報聲炸響的時候, 謝爾菲斯同樣剛剛結束檢查。

帶他過來的那名研究員是個認真刻板的青年,他在儀器上操作了幾下, 然後說:“我已經把數據發到西莉亞那邊了。”

他遲疑了一下, 然後又低聲快速地說:“元帥,您需要好好休息。”

“我已經休息了十年了。或者說,停滞了十年。”謝爾菲斯溫和地說,“現在, 我的向導出現了。”

青年微微一怔, 然後露出了一個真誠但略微僵硬的笑容, 好像他不太會笑一樣:“幸好虞時先生出現了, 他能解決您的傷勢。”

謝爾菲斯同樣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望着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數據。如果與他真正健康、全盛時期相比,那麽這數據簡直慘不忍睹。他無數次面對這樣的數據, 在戰争時期、在戰後。

他無數次面對醫生、研究者那種不忍的、難過的、沮喪的表情與目光。他幾乎已經習慣了。

在痛苦、在黑暗、在不為人知的無盡深淵之中,他将死去——他早已經坦然接受這樣的命運了。他曾經甚至感到, 或許在戰場上死去, 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起碼,那時他榮耀加身、完成夙願。

但或許是某種難以言說的預感,将他指引到那顆安靜的小星球,讓他在那裏靜默地、耐心地等待着, 讓他等來了虞時的蘇醒。

他一開始不會想到, 虞時将在他的生命中占據怎樣的地位。但是現在, 他已經很少考慮這個問題了,因為答案簡直不言而喻。

現在他望向這些精神力的數據, 并不會感到無動于衷。

那當然也不是因為他有多麽擔心自己的傷勢。他之所以感到輕微的忐忑、感到更多的期待, 是因為他在等待另外一個結果:他與虞時的精神力匹配度, 真的是100%嗎?

青年研究員簡單地敲擊了兩下屏幕, 将這份報告也發給了謝爾菲斯。查普林研究所的儀器大概是目前最為高端的, 檢測也十分仔細。

“您的精神力問題有點複雜,一方面是精神空洞……呃,就是波形紊亂甚至斷裂,另外一方面,您在戰争時期也過多地動用了精神力,這太勉強了,傷害到了您的精神力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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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根據我們的研究,與您匹配度足夠高的向導,應該能夠解決這些問題。只要他能夠進入到您的精神圖景……”

青年仔細地解釋着,他也給謝爾菲斯指出了幾個需要特別關注的數據。

一邊說着,他們一邊往外走。

就在這個時刻,警報聲響了起來。

青年吓得一個哆嗦,他驚愕地擡頭看了看,有點不安地說:“怎麽回事……怎麽會有警報?”

謝爾菲斯只是輕微怔了一下,目光仍舊鎮定而冷峻,他拍了拍研究員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

作為黑暗哨兵,謝爾菲斯擁有優越的感官。此刻,在刺耳的警報聲中,他聽見了另外一些聲響。那是快速的、整齊的腳步聲。同時,他也聽見一些物體倒地的聲音。

不……物體?

人體,或許。

在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又一次突兀地變得冷酷。那是他曾經只會在戰場上、面對異族時才有的狀态。他感到周圍又一次出現了硝煙、鮮血、炮火的氣息。

這是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謝爾菲斯只是恍惚了一瞬,随後,他快速地打開終端,發出了幾條消息,同時,他問:“這裏有武器嗎?”

“不……沒有。”研究員惶恐不安地回答,“研究所不會給我們配備武器,這裏的保衛力量是那些仿生人和保安。但是……”

但是,在他們過來的時候,有一個仿生人跟着;現在,這個仿生人卻不見了,大概率是因為緊急事态而離開了。

謝爾菲斯并未慌亂,他一邊注意着外界的動靜,一邊繼續問:“今天研究所裏有多少人?芬恩家族的人在嗎?裘德在嗎?”

“我不能确定。芬恩家的人在,早上我去食堂吃飯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姓芬恩的研究員。所長……所長今天不在。”

“……他不在?”

“好像是有事離開了。所長的行蹤我是聽其他研究員說的,有人看到他離開了。”

在對話之中,這名研究員也慢慢冷靜下來。他問:“元帥,我們繼續待在這裏嗎?如果把門反鎖的話,其他人應該進不來,這些門和牆壁的安保規格都很高。”

謝爾菲斯短暫地思索了片刻。

他仍舊關注着終端那邊的消息,但是此刻,研究所內部信號好像已經斷了。他給多方發去了消息,但是他最為關注的,虞時那邊,卻并未得到回應。

通訊網絡暫時被屏蔽。電子信號的傳輸成為了天方夜譚。

警報聲仍在持續,但是,查普林研究所所謂的“高規格安保”,卻并未真正顯露出來,建築之外的那圈黑色荊棘好像也毫無用處。他仍舊能聽見那些腳步聲,穩定、持續地前進着。

那些襲擊者“應該進不來”?

如果這場襲擊是有備而來,如果他們的敵人比想象中更加可怕、肆無忌憚……

更關鍵的是,裘德不在,芬恩反而在。這很有可能不是強攻,而是裏應外合。

“我們離開這裏,回實驗室和西莉亞他們彙合,然後再做打算。”謝爾菲斯的目光凝視着門口,“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分散。走!”

他們的位置比西莉亞的實驗室更加靠近入口。他們不能困守在這個房間,至少要了解一下外界的情況,否則很有可能會被堵死在三層。

短暫的對話過後,他們達成了一致,毫不遲疑地開始了行動。他們距離西莉亞的實驗室只是一條走廊和一個拐角,理論上說,他們可以很快返回。

……如果敵人沒有那麽快出現的話。

謝爾菲斯伸手将門拉開了一條縫,确認外界暫時沒人之後,才将房門拉開。

整個三層的布局,有點類似于一個“日”字,左側中部是整個三層的入口,入口處朝向南北的這條道路,則分別通往西莉亞的實驗室,以及同樓層另外一位研究員的實驗室。

這兩個實驗室的入口分別位于這條走廊的兩側盡頭,西莉亞的實驗室位于南側。

中間橫貫整個樓層的這條通道,則分布着公共休息室、公共衛生間、檢測室等等設施,此刻謝爾菲斯兩人就身處這裏。

在将要踏出檢測室的時刻,謝爾菲斯突然一頓,一手拉住那名研究員,猛地後退,重新回到了房間裏。研究員一臉驚慌地望着他。

“噤聲。”他低聲冷靜地說。

他聽見了接近的腳步聲。下一刻,三層的入口處大門被猛地推開。大概有二十幾個人魚貫而入。謝爾菲斯仔細地聆聽着,發現這群人分成了兩隊,一半往南,一半往北。

随後,是槍聲。

謝爾菲斯瞳孔驟縮,感到一陣瘋狂的顫栗從靈魂深處冒了出來。他的表情驟然變得深沉而冰冷,壓抑着某種潛藏的暴怒。他全然沒有注意,一旁的研究員以一種畏懼的表情望着他。

那個戰場上的殺神,似乎又出現了。

“小魚……”他喃喃自語。

在查普林星球的港口,一艘私人飛船正在降落。

查普林星球一共有五個港口,其中一個是專門供私人飛船進出的。在這個港口進出的飛船的主人以及乘客,大部分都非富即貴。

這艘新出現的飛船十分低調內斂,但是在飛船內部,氣氛卻潛藏着某種躁動。

阿莫斯·哈迪坐在主操控臺前方,一臉不耐煩地根據港口工作人員的指示,操控着飛船停到指定位置。他有點心不在焉,他知道他身後的老戰友們同樣如此。

戰争、戰場、敵人……這都是十年之前的老話題。沒人喜歡在如今這個時代老調重彈。

如今退役之後的士兵們,被阿莫斯的安保公司的雇傭,不再殺戮敵人,而是保護人類。某種程度上,這其實是同一件事情。

但是阿莫斯相當清楚,無論是他還是他的戰友,亦或者是元帥,都未曾真正逃脫那個硝煙四起的地方。他們只是離開,但并未遺忘。

有時候,阿莫斯甚至有點埋怨謝爾菲斯。

——您看,您好好的元帥不當,跑到一個鄉下地方隐居,結果現在不還是要面對敵人?要是當年您繼續當元帥,不早把人家打得七零八落了?

但阿莫斯知道,事情不能這麽算。

他知道……他們的元帥已經撐不下去了。謝爾菲斯之所以離開,只是為了保證最後的體面,想要死在一個自己選擇的地方。

在戰争末期,阿莫斯無數次聽聞謝爾菲斯徹夜難眠的事情。謝爾菲斯像是一根繃緊的弦,鋒利地割下了敵人的頭顱,同時,自己也将要斷裂。

他殺了多少異族?

每殺死一個敵人,謝爾菲斯就将自己的力量多透支一分。

一開始阿莫斯并未理解,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強大的精神力者不應該生來強大嗎?更別說是謝爾菲斯這樣的黑暗哨兵了。

但是,與戰争同時進行的那些精神力研究,告訴他們一個可能的答案。

黑暗哨兵也并非生來就強大,他們借用了精神維度的力量。

……突然,走神的阿莫斯聽到了消息提示聲。

他一直在等待謝爾菲斯的通訊,因此不免精神一振,立刻打開了終端。

一條相當簡單的話語浮現在那兒。

“第三法案第356條。立刻到查普林研究所接應。”

發信人:謝爾菲斯·阿琉斯。

在某一刻,阿莫斯幾乎感到了恍惚。

他想到那些無數個在戰場上搏殺的日日夜夜。殺戮并不是全部,有時候,他們需要等待和休整。而阿莫斯和他的士兵們,就等待着他們的元帥的下一步指令。

他們将服從命令,将自己的生命與力量獻于彼處。

“明白!”他立刻回複。

随後,他深吸一口氣,對着身後的士兵們說:“出發!接應元帥!”

他的身後傳來一陣騷動,随後是徹底的安靜與振奮。

阿莫斯重新操縱起自己的飛船。

港口的工作人員很快發來了警告:“先生,您違反了查普林星球禁飛令,如果您繼續……”

“第三法案第356條。”阿莫斯回應着,帶着一種久違的刺激與興奮,他振作精神,目光炯炯,“我正在執行謝爾菲斯·阿琉斯元帥的特殊任務,擁有在人類帝國所轄行星區域內臨時飛行的權限。

“請核對我的飛船編號。”

工作人員短暫地沉默了片刻,然後立刻回複:“我們已收到元帥閣下的消息,已經核對您的飛船編號。臨時飛行權限已開啓,您擁有30個标準宇宙時的通行時間。祝您一切順利!”

飛船尾部猛然噴發出灼熱的烈焰,驅使着這艘造價不菲的高級飛船迅速劃過天空。周圍的私人飛船同樣輕微晃動着,帶着些許的好奇與不安。

不久之後,一艘新的飛船加入了它們的行列。它對查普林星球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緩慢地停泊在港口。

“研究所到底在做什麽?!”

西莉亞幾乎驚怒地說着。

在警報聲響起之後,仍舊留在實驗室內部的西莉亞等人,獲得了比謝爾菲斯那邊更多的信息。

通過實驗室內部的通訊裝置,西莉亞可以直接聯系到研究所管理人員和安保人員,甚至直接查看研究所的監控裝置。

但奇怪的是,無論是管理人員還是安保人員,對西莉亞的通訊都不聞不問、毫無反應。

至于監控,西莉亞仍舊可以看到少數畫面,但是大部分監控已經被破壞,尤其是外部的監控。她也沒有權限看到其他實驗室的內部監控,只能作罷。

不過,僅僅只是那些少數監控的傳過來的畫面,就已經足夠令人不安。

他們能夠看到的畫面,只有三個幸免于難的監控,分別對應研究所外部側門、研究所一層大廳,以及二樓的一個樓道拐角。大概是因為位置偏僻,同時也拍不到完整畫面,所以才能幸存。

不過,這三個監控也已經時靈時不靈了,大概是傳輸信號受到了影響。

他們看見,大概有幾十個穿着漆黑作戰服的人,從一輛車下來,然後毫無阻礙地進入了研究所,就好像他們是十分無害的訪客一樣。

事實上,直到他們在一層大廳擊倒了一個仿生人之後,警報聲才真正響起來。

“那圈荊棘居然沒用嗎!”虞時驚訝地說。

“……今天裘德不在。”西莉亞答非所問,“他已經三年沒有離開研究所了。但是,今天卻離開了。”

正因為這樣,在早上的食堂裏,這件事情引發了不小的讨論。人們都津津有味地議論着這位所長的私生活,并未想到,這種“離開”可能意味着什麽。

虞時愣住了,他說:“所以是……有預謀的嗎?”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更有可能、也更加殘酷的一個推測。

但榮琴說了出來。

“看來,裘德知道今天會發生襲擊,所以才會離開。”榮琴目光冷酷,“他們有備而來。”

虞時想到了那行信息——查普林研究所已經沒用了?為什麽?

這個時候,西莉亞突然說:“等等,他們上來了!”

通過二樓拐角的那個監控,他們能看到許多襲擊者正快速地上樓。每個人都緊張起來。

“我注意到一個标志。”虞時說,“他們的作戰服上,有一個标志……像是燃燒的星星?這是什麽?”

“新世界同盟。”榮琴回答。

那些因為異族問題而分裂出去的星球?虞時恍然大悟。

下一個問題則是,這場襲擊難道與新世界同盟有關?

但是,新世界同盟位于人類帝國的南部。如果同盟想要襲擊人類帝國,為什麽要舍近求遠,攻擊西北星域的查普林星球呢?

或許這是嫁禍,或許這是掩人耳目。但襲擊正在發生,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來探讨幕後黑手了。

這個時候,虞時聽到了消息提示音,他看了看自己的終端,發現了謝爾菲斯發來的消息——“你那邊如何?”——但是,當他想要回複的時候,他卻意外地發現,研究所內部的信號好像出了問題。

西莉亞同樣發現了這個問題。她正在試圖操控監控鏡頭轉動,追蹤着那群人的動靜,但下一刻,屏幕卻突然漆黑。

“……研究所內部的信號斷了。”西莉亞仍舊冷靜,“星際網也沒法使用了。現在,研究所就是一座孤島。”

實驗室內短暫地安靜了片刻。

他們已經習慣了星際網的存在,直到網絡消失,他們才猝然感到極端的不适應。這是一個糟糕透了的消息。

現在,他們甚至與謝爾菲斯兩人斷開了聯系。

……不過,他們只是隔着一條走廊的距離而已。虞時這麽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可以使用拟态機甲。”一旁,那對雙胞胎中的一人突然說,“我們有一定的反擊能力。”

這恐怕是哨兵,顯然,同時也是強大的精神力者。另外兩名哨兵也這麽說,但是,他們并沒有精神力拟态機甲。

“我們的人手不足以應付這麽多人的襲擊,優先逃生。”榮琴冷靜地說,“阿莫斯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他會過來接應我們。只要我們能夠離開研究所,與他取得聯系。”

“還有元帥那邊。我們要盡快和他們兩個彙合。”西莉亞補充說。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最後達成共識,認為他們只有可能從三層最東面的逃生通道離開。

“但是,襲擊者也有可能守在那邊。”榮琴說,“有別的出口嗎?”

西莉亞冥思苦想片刻,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裏……就是這樣的。”

榮琴皺了皺眉。現在,她更覺得這家研究所有問題了。

這個時候,沉默了一段時間的虞時突然開口了。

他知道自己在這種逃生的安排上也幫不上什麽忙,所以,他想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精神力感知能力。

如果那群襲擊者使用精神力的話,那麽他們的行動軌跡将無所遁形。

在監控失效、通訊不暢的情況下,他的感知能力至少能幫上一點忙。

不久前,虞時就已經捕捉到了榮琴和西莉亞的精神力波動;更早之前,他還曾經在展廳受到襲擊的時候,捕捉到了謝爾菲斯,以及那幾名襲擊者的精神力波動。

……此外,他或許還能借助這個能力,去觀察一下謝爾菲斯那邊的情況。

因此,在意識到網絡中斷之後,虞時果斷地選擇閉上眼睛,進入精神維度。他仍舊是憑借對謝爾菲斯的精神力的熟悉,才能快速地進入精神維度。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常用辦法。

在漆黑的精神維度,他能感知到謝爾菲斯的位置。那是因為他在那裏建立了精神力屏障。

虞時的精神力往那兒晃了晃,确認謝爾菲斯那邊暫時沒什麽動靜。他忍不住想,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精神力結合,那麽他應該就能直接和謝爾菲斯聯系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他靜默地等待着。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捕捉到精神波動,但是,從剛剛的監控來看,這些襲擊者并未攜帶重型武器,他們如果想要盡快達成目标,就很有可能會使用拟态機甲。

在短暫的等待之後,突然地,從更加遙遠的地方,虞時捕捉到一絲隐晦的、短暫的波動。

他觀察了片刻,注意到類似的波動正在成群出現。

他數了數,仔細體會了一下這種波動的情況,然後睜開了眼睛。

這時,他意識到,自己居然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冷靜。

但他已經無暇想那麽多了。

他快速地說:“我在精神維度發現了一些東西……總共有四十七個能夠使用精神力拟态機甲的人。我感覺,其中有二十多個正在接近我們,至少是在上樓;其他則是分布在研究所各處。”

“他們的精神力強度如何?”榮琴立刻問,同時贊賞地看了看虞時。

在這種情況下,虞時能夠做到這麽多,已經是相當果斷了。

“每一個都差不多,都沒有謝爾那麽厲害。大概相當于……”虞時琢磨着說,“四分之一個謝爾。”

他不知道标準戰力是什麽樣,所以只能拿謝爾菲斯來比喻了。他最熟悉的精神力就是謝爾菲斯的。

他們面面相觑。

西莉亞忍住了,但榮琴沒忍住笑意。周圍的其他人就更是忍俊不禁。

剛剛說話的那個雙胞胎之一,這個時候大笑着對虞時說:“你應該當着元帥的面這麽說!”

虞時:“……”

可惡,難道這不是最簡單易懂的計量标準嗎?

雖然只是短暫的片刻功夫,但這段插曲也讓實驗室內的氛圍變得輕松了一些。

之後,他們按照既定的方案,各自去進行準備。

這個時候,西莉亞突然對虞時說:“匹配度結果已經出來了。”

虞時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這個事情,他問:“怎麽樣?”

“100%,恭喜,不出所料。”西莉亞說,“可惜,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刻。”

虞時想了想,說:“結合之後有的是時間慶祝。”

這是剛剛西莉亞說過的話,放在此刻卻正巧合适。

西莉亞有些微愕然,最後化為了莞爾的笑意。

短暫的準備時間結束,他們的打算是趁那些襲擊者還沒有抵達三層,先與謝爾菲斯兩人彙合,然後一起前往逃生通道。

在此之前,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要将一些重要的實驗數據和資料帶走。

好在很多實驗都是在精神維度進行的,數據也大多儲藏在他們的終端裏,很快,他們就準備好了。虞時一直閉着眼睛,在精神維度中感知着那群人的動向。

從警報聲響起到現在,大概只過去了五分鐘時間。他們以為,還有足夠的時間。

虞時突然愕然地睜開了眼睛:“他們過來了!”

實驗室裏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門口傳來了他們已經能夠聽清楚的、快速而清晰的腳步聲。随後,是槍聲。大門被直接摧毀,在濃重的煙霧與灰塵之中,虞時看見十幾臺拟态機甲出現在走廊上。

無形的精神力在實體化之後,卻能形成如此冰冷、強大的機器,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可現在,這些不可思議的機器,以毫無波動的冷酷目光望着實驗室裏的幾人。

為首的那人說:“找到目标。開始行動。”

實驗室內,雙胞胎中的哨兵也同樣使用了自己的拟态機甲。精神力者都開始自己力所能及的反擊。

但是,當對面的十幾名機甲戰士通通擡起他們的機械手臂,顯露出黑暗的炮口的時候,每個人都感到了一絲窒息。

虞時還勉強保持着冷靜。他的大腦中産生了一個念頭,如果他在這十幾個襲擊者的精神力周圍都建立精神力屏障,會怎麽樣?

那似乎就能阻止他們使用拟态機甲。抛開機甲的話,他們或許還有一點勝率。

但是,他能夠在短時間內做到這一切嗎?

在虞時已經準備這麽做的時候,突然地,他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波動。但那是……

……不,那怎麽可能!

虞時猛地擡起眼睛。

所有人在此刻看到了一抹漆黑的光。光線怎麽可能是漆黑的?可他們确鑿無疑地望見那抹黑色射線,自走廊的更遠處行來,刺穿了一排襲擊者的頭顱。

在這些襲擊者鮮血噴灑、精神力潰散的同時,他們在那些崩散的拟态機甲的身後,望見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身影。

“謝爾?!”

虞時驚愕地望着那臺漆黑的拟态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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