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魔頭與小千刀(五)

說好的念書,書房卻響了一下午的樂聲。洛冤滿足了,聽的人也滿足了。

夜半三更,王府的地牢被一層詭異的氣息籠罩着。明日這兩人就要被血魔教的人運走了,可即便是血魔教,也不曾出現過這等詭異的氣息。

虛子炀身上的傷都被處理過了,也換了身衣裳,疼痛自然是沒那麽快褪去的,尤其是下身之痛。公輸寒之所以被叫魔頭,并不只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這個人,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命中要害。每個人的要害處不同,那魔頭分析得快。

只是公輸寒就算再可怕,血魔教手段再殘忍,都不曾感受過如此壓抑的氣氛,總覺得有一陣黑煙似有似無地湧來,即将包裹住他。

耳邊突然傳來斷斷續續的蕭聲,眼前漸漸模糊,昏沉中只隐隐見得一縷黑煙蔓延過來。耳邊幽怨深沉的蕭聲像極了幽冥,在他身邊轉啊轉,像是要拷問他什麽。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識,本就無力的雙手此刻攥得緊緊,冥冥之中知道朝廷那個人要出現了,可就是控制不了。

被鎖住四肢的虛子炀抽搐了許久,面前漸漸走來一白衣人,長發一半被銀色的發冠盤起,額前碎落兩縷,在悠然的蕭聲中輕輕搖晃着,半塊面具只遮住了臉的上方,面具底下又是一層人皮,把他原本明朗的唇型勾勒成妖媚橫生的模樣。

眼前人不再抽搐了,通紅如鮮血的蕭才緩緩放下,妖媚的唇也随之勾起。

“擡起頭,看着我。”清幽的聲音與他平日的打鬧完全不同。

徹底頹下的虛子炀僵硬地擡起下巴,沉重眼皮之下的雙眸死寂一般地看着前方。

“你是何人。”

“虛,子,炀。”

“精怪,為何物。”

“非物,乃人。”

洛冤聚集精神的時候,是不會随便慌的,繼續淡然地問到,“在何處。”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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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寒的父母是否都成此怪,是,還是否。”

“否。”

對于被攝心的人,是不能問太過深奧的問題,因為他們腦子轉不過來。洛冤問的都是很直接的,“母親不是?”

“是。”

“父親不是?”

“是。”

洛冤沉默片刻,“哪一位已經逝世。”

“沒有。”

“誰逃走了,父親還是母親。”

“父親。”

所以公輸寒的母親才是還在煉制中的人,那他爹爹呢?“何時逃走的。”

“十年前。”

十年前,可以查一下皇宮有哪位大臣突然瘋了。“公輸寒的母親是否還活着。”

“是。”

“她關在哪裏。”

“不知。”

“那些怪人一開始在玄陰門,是,還是否。”

“是。”

“共幾人。”

“一千人。”

這麽多……這麽多人是怎麽突然就運送走的?而且這些都是怪人。“何時轉換地點的。”

“兩年前。”

“如何運送。”

“棺材。”

兩年前,有一怪事,就是亂墳山斷斷續續出現的白幽靈,那些所謂的白幽靈擡着棺材,走着走着就消失了。洛冤能想到兩年前有關棺材的怪事就只有這個了。

“這件事,你還知道什麽。”

“神醫……”

“神醫怎麽了。”

“……”虛子炀沒回答,但身體開始抽搐,越來越厲害,導致唇角溢出一道血路。

洛冤執起赤靈,幾聲過後才平複了那人的情緒。到底是什麽事才讓他如此緊張,甚至惶恐?

“你與教主什麽仇恨。”

“殺父之仇。”

虛子炀這一家處處陷害小魔頭,果然有因。可小魔頭不是随便殺人的,就算殺父之仇是真,那估計也是個該死的人。

洛冤上前,把一粒丹藥塞進了虛子炀的口中。不是什麽害人的藥,只是洛冤覺得他也有自己的委屈,便給了他一粒鎮痛的藥。完了便後退幾步,轉身而去。

來到夏玄月的牢房,同是癡呆的人,同樣回答了洛冤的問題,答案與虛子炀并沒有什麽出入。只是夏玄月另有隐衷,她也是個無辜的人。

“這樣害人,你開心嗎。”

“不開心。”

“那你為什麽要害人。”

“沒有。”

“不是你害的人,可你是玄陰老怪的女兒。”

“不是。”

“收養的?”

“是。”

雖然在樹洞裏看到她躺在小魔頭身旁,可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傷害過小魔頭。而且她不是玄陰老怪的親生女兒,也看得出她對玄陰老怪并沒有什麽感情,這就自然構不成仇恨了。

“之後的路,你想去哪。”

“自由,流蕩。”

本王可成全你……洛冤無聲嘆息,世間之人,各有各的難處,他是不會把每一個犯了錯誤的人都為難到底的。就這樣,今晚到此為止,轉身,鎖牢房,揚長而去。

在他轉身那一刻,夏玄月低垂的眸子漸漸恢複起光芒,直到洛冤徹底離去後,那雙幽深又充滿仇恨的眼睛才擡起,遲遲望着空無一人的走道。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已經意識到天機府府主來過。

洛冤從牢房暗道離去,出來時便是書房了。換好衣裳,藏好赤靈簫之後,才回房裏去。

爬上床,睡在外面的人将他一把撈進懷裏。公輸寒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的,對于洛冤離去的半個時辰,他渾然不知。

洛冤忐忑了一路的心,最終在公輸寒的懷裏漸漸平複。

“你上個茅房怎麽心亂成這樣。”

“嗯,小魔頭我怕鬼。”

“下次陪你上就好了,乖乖睡。”

洛冤沒法入睡,“小魔頭,我們去一趟亂墳山吧。”

公輸寒睡意朦胧,慵懶的氣息十分濃烈,“去那做什麽,萬鬼窟的人都不去。”

“鬼跟鬼有什麽好玩,人跟鬼才好玩。”洛冤見那人沒什麽反應,又撒嬌到,“我就是想去。”

“嗯,你就是要上天本座都得陪你。”

“你答應了?”

“嗯。”

“不可以反悔的哦!”

“睡覺,別吵。”

洛冤往他懷裏鑽了鑽,很好奇這個人為什麽不跟自己做進一步的舉動。但見他剛被自己迷惑過,還是很疲憊的狀态,便不再去打擾他。

洛冤今晚要想的事太多,唯獨一個太挂在心上,又想不透徹的,就是師父。白霖是十年前就當了洛冤的師父,那時候,他一直戴着面具,僅靠藥物維持性命。

等洛冤十二歲開始,把樂律變得能讓人情緒安穩之後,師父的藥就漸漸停了,可是洛冤要每隔一段時日就要給師父吹曲子,不然他就會犯病。至于是什麽病,父皇跟師父都沒有告訴過他。

十年前,天機府的人,公輸寒的父親都成了怪人的煉制品。公輸寒只說過天機府也有人被當成了犧牲者,卻沒有說這個人是不是府主。如果是,那只能是白霖。而洛冤所知,在朝廷突然變成怪人的只有一位,如果加上師父那就是兩位。

既然葉無鈞将軍不是公輸寒的父親,那白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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